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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

2021-09-08 14:11 作者:晦无  | 我要投稿

  1

  清雪走在海边,沿着海浪触其不及的地方缓慢地挪动着。

  在某个炎热的午后,在稍远的事物看起来是模糊不已的空间里,天空中一只鸟都没有,没看见过,而且为什么海边没有蝉鸣?还是说这个世界本身就没有蝉?不远处有几个稀疏的身影,想必是那为数不多的游客,巨大遮阳伞之下是几位老人在静坐着,正待着鱼儿上钩。

  这里并非什么旅游胜地,即便是在这短暂而宝贵的八月里,也没有多少人会愿意花费时间来这个偏僻角落。

  而这种鬼天气之下,有谁会不知趣地想离开阴影半步,墙角下的狗只是吐着舌头大口呼着气,只有那骄躁的孩童可以忍受这炎阳,还在追逐打闹。

  后面有一对夫妻带着他们的儿子往这边走,三人都是朴素的面容,夫妇俩走在前面,那个年轻人跟在后面,我猜测他应该有二十岁了。只有那位母亲背着一个包提着一个袋子,父子都没有携带什么,但三人都在吮吸着椰子,一派和谐欢乐的缩景。

  只是,感觉那随手可拾的椰子,卖到他们手里可能要五元钱一个,处理好的可能要十元。但可能这种结果也是他们的热情所致。

  也许他们是不愿花费高昂的价钱在设施完善、服务周到的旅游度假区,而选择来到这里。可是这里也只会让他们失望的而已,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老人与蝇,还有海滩上腐臭的鱼。

  但其实这都无所谓,转眼那位母亲已经开始为一条无用的渔获,同老人讨价还价了。那对父子在旁边的遮阳伞下静静地等待着结束,那父亲的眼里似乎闪着光。两人默不作声,似乎这是他们达成的某种默契。

  我收回目光不再看,继续往前走着。

  那些追逐打闹的孩童,或许是跟随他们的父母第一次来到这海边,但也许多年以后,长大后的孩童会同样带着他们的儿女来到这片海滩,在这儿浪费掉某个夏天,尽管现在的一切对于他们皆是有趣。

  有人倒下了,有人在叫喊。


 2

  清雪站在镜子面前,仔细地打量着镜子中的那个人。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当剥除外界的一切之后,面对赤裸裸的自己,你就很难再说自己是一个人了。而人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怎样才算个人,也只有当别人说起另外的某个人的时候,才会恍然想起原来是那样。

  这当然不是我每次洗澡都在浴室里待这么久的原因。

  只是每每站在浴室的镜子面前,从镜子里看到那个自己,是一头打湿了毛发,而“赤裸”一词并不适用于野兽,瘦弱至每一根肋骨分明可见的野兽直立在那里。那是一种内心的恐惧感由心而出,且尤为强烈,在害怕,害怕裸露着的自己,害怕得挪不动步。

  而另一个原因,是为了浴室里的凉爽与安静,我常常可以躺在那空间里很久很久,那里会有一种很好闻的洗衣粉与肥皂混合的清香,排气扇轻轻转动的嗡嗡声,除此之外只剩我与这个世界的秘密。

  所以,我常常希望以后能找到一所房子,一个人居住的小房子,在那房子里最重要的,便是有着一间宽敞的浴室,地面是平整凉快的瓷砖墙面也是,没有碍眼的装饰,也没有那么多瓶瓶罐罐,最重要的是浴室里不能有镜子。

  在那段幽闭的时光里,我时常在想,占据我体内的灵魂究竟是个怎样的东西,如果我死在这个世界,那是否外面的世界也会一并消失?我并不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当然也不能算是唯心主义者,即是我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渴望,我也不能用自己的双手或者心去改变什么,一切都任由时光流逝与摆布。我对待未来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呵护着,看着它成长,看着它渐渐变得我认不出的模样,它开始叛逆,这我早已预料,我生气,我失望,我任由它飞翔。就这样过了许多年,一个清晨,它再次敲响我的门,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腿脚发麻地过去为它开了门,它对我说:“我要死了。”而我高兴它回家了。

  那么我的灵魂之上是否也承载着人与狼两种生物?它们在互相搏杀,试图把对方吞噬,独占我的灵魂。那头狼已经把我人的整个左腿都吞食了,我的灵魂变得残破不堪,但好处是,我不必再为左腿的疼痛而苦恼了。我耐心地等待着角斗场上的一方倒下。

  纵然,我需要区分这个世界的上下左右,让一切按照规律有秩序地运行,但这也无法阻止从我内心开始的腐烂。一千个灵魂在我体内,可却没有一个是属于我的,我没有一个赫尔米娜一个玛丽亚在身旁。于是,我试图说服自己,我什么都不需要,一切我皆可创造。我心中那嫉妒的火熊熊燃烧,我问自己: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我想不到。

  “哦!该死的。哈里!”我怒吼着走出浴室,重重地关上浴室门,浑身湿透地跑到大楼外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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