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马娘怪文书】忘不掉的天空
上一集
我静静的听着东海帝王讲述自己的过去，说实话，听见上一任训练员死在了她的手里时，我的心里不免还是有些害怕。
但我强忍住了那颤抖的感觉，没有将自己的恐惧暴露出来。
东海帝王讲完了，如释重负的感觉让她长舒了一口气。积压的秘密在此刻也终于得到了发泄，她还是流了泪，尽管那位叫做璃沙临风的训练员再也看不见她哭泣的模样了，但这泪水还是为她而流的。
“训练员，这就是我的故事了。你，还能接受这样丑陋不堪的我吗？”
“我说过了，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一同面对的。”
“可是我……”
“没有那么多可是，帝王。每个人都会有各自的过去，麦昆、小北也绑架过我，光钻之前也痛恨过我。我一直坚信，人是会变的。而且，这种事情，别人的原谅往往不是最重要的，你能否原谅自己才是关键。毕竟，唯一有资格原谅你的人，已经不在了。”
“是吗，这样啊……。”
东海帝王擦了擦眼泪，嘴角的笑不免有些苦涩，但并没有之前的那种遗憾了。
“那，训练员你呢？”
“我？”
“你不是说，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过去吗？说起来，我们几个人，好像没有哪一个很了解你啊？”
“我……我当然也有，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我看着满眼疑惑的帝王，不仅想起了过去的她。碧蓝的眼睛映着天空的模样，浅绿色的碎发随着风摇曳着，那一朵向日葵让她看起来像有了一点朝气。不过，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懒散而又无所谓。
“走了？”
“嗯。”
我看向她的眼神仍旧心有不甘，可她那冷漠的表情让我闭上了眼睛，彻底死心。
我们一开始并不这样，她和我，是在池塘边遇见的。我喜欢看看风景，她喜欢钓鱼。一开始都是互不干涉，各自成为对方眼里的风景。直到那一次，一阵风吹走了她脑袋上的草帽。像是命中注定似的，不偏不斜的飞进了我的怀里。
“呀，看起来，这帽子很喜欢你呢。”
她一边笑着，一边揉着那散乱的头发向我走了过来。在我面前站定后，我才发现她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邋遢。而且与我的想象正好相反，她很可爱。我的脸颊有些红，没怎么和女孩子接触过的我自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默默的把帽子还给了她。她笑着接了过去，用那帽檐挡住自己的半张脸，只留下了如同猫咪一般的眼睛。
“我叫星云天空，你呢？”
“佑梨……蝶栖。”
“欸，不爱说话的高冷系吗……”
“不，不是的。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哦！那就是害羞啦？”
我被她调侃了几句，一向不怎么和人说话的我直接把脸埋进了怀里。而她依旧笑着，轻轻牵起我的手，用力将我拽了起来。
“走吧走吧，我来教你钓钓鱼，怎么样？”
“唔，好……”
其实，后来她告诉我。当她看见那草帽飞进我的怀里时，不知所措的，其实是她。走在路上的时候便已经开始酝酿自己的情绪，想象自己的动作。是的，星云天空，就是这么可爱而又害羞的一个人。
后来，星云天空和我便相识了。几次“偶遇”之后，很快便熟络了起来。但是那一片寂静的池塘，仍旧是我和她之间的秘密。
我一直以为她是个恋爱高手，毕竟她很会钓鱼嘛。如果表白的话，也许，就再也没法见她了吧。但我还是想试试，尽管她不会同意。
“我，额，那个……”
“嗯，不用这么纠结的，我知道你这么可爱的人，怎么可能答应我呢？我不该说这些话的，抱歉。以后，我，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等一下，你自顾自的说什么呢？我，我就是，有些惊讶和害羞……。”
“唔，也就是说……。”
“我，我愿意……。”
听见这句话的我开心的抱住了她转了起来，她不停的拍打着我的胸口，脸已经红透了。可我这会儿真的很开心，完全没有想那么多。谁又能知道，这场甜甜的恋爱，最后居然是我提出的分手呢？
星云天空第一次和我约会，她带着我去了商场。虽然我很意外，但是仍旧陪着她逛了逛。为了她，我也做出了许多改变。
从前熬夜通宵的网吧没有再去，因为她说不喜欢那种地方的味道。只要我去过，她就能闻的出来。为此她还骂了我一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理会我。
吞云吐雾的烟也已经被我戒了，因为她说不喜欢烟草的味道。而且，吸烟也有害健康，她不希望看见我得了什么病。
过去与兄弟们推杯换盏的酒也戒了，因为她不喜欢我喝醉的模样。老是耍酒疯，每次回来都往沙发上一趴，再怎么叫都叫不醒。
同样的，星云天空也做出了一些改变。她为了我学会了一些简单的饭菜，开始做起了一些家务。每天只要能见到她，我都会很开心很开心。
再回想起来，其实，她真的很完美。又或者说，她真的很让我喜欢。但是，我自己，却退缩了。
一切都源于一个玩笑话，一个，残忍的笑话。
“你真的配的上她吗？”
这句话是我和她同居后在电视上看见的，那个时候的星云天空还在乐呵呵的看着电视。但这一句话，却问进了我的心里。
是啊，我真的，配的上这么可爱又温柔的她吗？
我看向了趴在沙发上的她，她的尾巴还在一动一动的，我不禁笑了起来。这一份美好，又能持续多久呢？
我越来越害怕了，最后我还是忍不住直接问了她。
“sky，我真的……配的上你吗？”
“唔，谁知道呢。不过，现在还是配的上的，至于未来嘛……嘿嘿，我可是恋爱大师，谁知道星酱会不会找到更优秀的男朋友呢？”
“啊，这样……说的也是呢。”
她看出了我的不对劲，意识到刚才那个问题可能是认真的。急忙收起了脸上的笑，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不，不是的。刚才那是开玩笑，能配的上我的，当然只有你不是吗？别，别当真啊……”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默默的将手抽了回来，她想抱住我，却被我轻轻推开了。
“我有点困了……晚安，sky。”
“啊，唔，晚安……”
星云天空看着我有些落寞的背影，预感一向很准的她心里有些不安。她明白，我们之间，可能要出大事了……。
从那以后，我便有些心神不宁的。我在上课的时候也会在想sky现在在干嘛，她会不会正在和别的人嬉笑呢？她的温柔，又是否真的独属于我呢？
我不知道，自卑的心理让我愈发焦虑。现在的我再看见星云天空时，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种喜悦。有的，只是怀疑和猜忌。
而星云天空自然也不能接受这无端的恶意，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在正常的社交而已，实际上，她从来有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忌讳，便是不信任。怀疑会埋下争端的种子，而这颗种子已经在悄悄发芽了。
我的戾气越来越重，每天我都会质问星云天空去了哪些地方，都做了些什么。而她一开始还会耐着性子和我好好说，到了后面，便已经无视掉我的问题了。
本就已经神经敏感的我依然接受不了这种无视，我愈发认定她背叛了我。而星云天空也对我越来越失望，到了最后已经不再做任何辩解，任由我去曲解她的想法。
事情已经走向了最无法挽回的结局，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终于让我抓住了一个把柄。
“那个和你一起逛街的男人是谁？”
“同学罢了，采购庆典材料装饰教室而已。”
“那种笑，就只是同学？”
“原来的时候，我也是那么对你笑的。”
“那现在你就给了别人？”
“佑梨蝶栖，问你一个问题，你曾经问过我的。”
“什么？”
“你……真的配的上我吗？”
这句话对于我来说如同一把刀，最锋利的刀。这是我最不想听见的，也是我最不想从她嘴里听见的。
我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那句话一出口，我便像个小孩子一样不知所措了。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既然如此，那，sky……我们，我们分手吧。”
“哦。”
她淡淡的应了一句，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我便收拾好了东西。正当我准备直接离开时，她却在我背后出了声。
“走了？”
“嗯。”
我回过头，她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没有如释重负，没有不舍，没有感动，没有恨，什么也没有。我扯动了一下嘴角，最后再看了她一眼，默默的离开了。
星云天空看着那关上的门，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情绪，捂着嘴哭了起来。她从来没想过，两个人之间，居然会变成这个模样。只是因为一句无意间的玩笑话，只是因为那可笑又自卑的心。她不想这么对他，星云天空其实很爱他。那天的那个男人，星云天空也没有半句假话。那个人，只不过是她的班长罢了。
我背着行李离开了这个曾经给予我温暖的地方，我想起了从前的生活。既然已经没有了在乎的人，那为何不做回自己，彻底疯狂一次？
我拖着行李去了网吧，买了一包烟，一小提的罐装啤酒。开了一个通宵的包间，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我还没遇见她的那个从前。
我想忘记这些，用酒精麻痹自己，用烟草掩盖记忆，用网络游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这些都没有用，什么用都没有。
我拿起了最后一根烟，点燃它，并没有抽。我又一次的想起星云天空认真的和我讲解烟草的危害，她那认真的表情让我忍不住去捏她的耳朵，但她更加生气了，捏住我的脸教训着我。两个人互相使劲，结果我的脸肿掉了，她的耳朵也变得透红，一整天都听不清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还在想这些破事。明明她都和别的人一起逛街了，那本该属于我的笑也给了别人，我还有什么在意她的？我真够贱的！”
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我又打开了游戏。熟练的选了一把卡莉斯塔，然而对方却是霞洛。这种到处受针对的感觉让我连游戏都打不下去了，折腾了一个晚上后，我才发现窗外已经天明，到了第二天早上了。
我一脚喘开包间的门，去洗了洗脸。稍微清醒后的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许久没打理的胡子也十分邋遢。没有睡好的样子看起来就和外面的流浪汉差不多，整个人都蓬头垢面的。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变成这样，我不禁问了问自己。
“我究竟……在干嘛？”
揉了揉有些晕的脑袋，我拖着行李走出了网吧。我决定，先吃个饭，然后重新振作起来。没有必要为了那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折磨自己，先过好自己的生活再说吧。
我来到了附近的一家拉面店，刚刚坐下点了一份豚骨拉面，一旁的人便有些惊讶的认出了我。
“佑梨……蝶栖？是你吗？许久没见，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有些不敢确认，翠绿色的眸子里满是震惊。从前的我和她算是青梅竹马，不过，后来她便出了国。再见到她时，已经是英国回来的留学生了。而她认出我也不算难事，我在学校里虽不算出众，但也有一部分辨识度。一方面是容貌，另一方面就是那万年不变的白加黑穿衣风格。
我转过头看着她，我有些不认识这个小时候的玩伴了。但我又好像很熟悉她，又或者说，在这个学校里，没几个不认得她的。爱尔兰的留学生，美妙姿势。
我觉得有些尴尬，自己最落魄的时候被学校的校花认了出来，这难免太过丢人。但又不可能不回复对方，那样又太没礼貌。我想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啊，是我，好久不见了。”
她还想说什么，但是我让老板把面打包了。我向她道了别，逃跑似的溜走了。美妙姿势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没来得及开口，我人已经消失在那拐角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又低下头，慢慢的吃起了拉面。
那个场面实在是很搞笑，拿着面跑进了租好的房子后，我都一直笑个不停。但经过了彻夜的疯狂后，那种空虚的感觉侵占了我的全身。我还是忍不住想起了她，想起了过去。
“sky，我们，究竟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明明，我那么喜欢你……”
我真的很喜欢她，她可爱活泼又温柔。而我，却因为自卑伤透了她的心。又或者说，到头来，真的就只是我的自作多情呢？
我一口一口的吃着面，但很快便吃不下去了。不是因为难吃，而是因为我哽咽住的喉咙，和那止不住的泪。
“那后来呢？美妙姿势又怎么样了？”
“后来……不告诉你，嘿嘿。”
“啊！你怎么这样？”
“打听别人恋爱经历算什么啊？”
“唔，你这种吊人胃口的家伙真的很可恶。”
“略略略，就不告诉你。”
东海帝王生气的锤了我一拳，但还是笑了出来。
“这么看起来，每个人，都有着自己刻骨铭心的回忆啊……”
“当然喽。”
我和她相视一笑，没有将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东海帝王总算是放下了心，她一直担心训练员会不会因为过去的经历而害怕她。可现在看起来，就连训练员自己，也有着不能接受的过去啊。
和她一同吃完了饭，我将她送回了宿舍，和她一起的回忆让我有些难过。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睹物思人，也许是愁绪促使。我撑着伞，在大雨里回到了我的高中。
我按照记忆里的路线走进了那池塘边，不知道是不是下了雨，那模糊不清的雨水中，有些绿色的身影。
但我没敢过去，我没有勇气再去面对她。我害怕，那些过去的回忆再度找上我。我定了定神，那绿色的身影却突然起身，向我走了过来。我急忙回过头，却听见背后一阵脚步声。快速接近身后时，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攥住了。但对于我来说，更像是我的心被攥住了。
“走了？”
“嗯……走了。”
“还是一样的高冷啊……”
“只是，害怕而已。”
“害怕？明明扔下我的，就是你自己不是吗？”
我没有回应，我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今天是我运气不好，不该来这里的。我真的，没有勇气再见她了。
“再看看我吧？”
“不了……”
“还在认为是我背叛了你？”
“不，不不不。星云天空，是我的错。在我的眼里，你一向，都是完美的。只是，我那自卑的心理不允许我继续留在你身边了。就如同你最后问我的问题一样，我，我不配。”
我挣脱了她的手，大步离开了。但没一会，我便被她紧紧的抱住。那熟悉的香气让我瞬间回到了高中时候的样子，但周遭的雨水打在了我的耳畔，很快我便清醒了过来。过了一会，她终究还是松开了我。她清楚，我和她之间，再也不会回到过去了。
“走了？”
“嗯，我走了。”
“一路小心。”
“谢谢。”
星云天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雨水打在她的脸颊。他刚才的那段话让星云天空明白，她们两个人，谁都没有错。只是佑梨蝶栖单纯的自卑罢了。一个人的热烈终究还是会消散，两个人的奔赴才能长久维持。既然如此，各走各路，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想明白的星云天空嘴角也不免微微笑了笑，捡起地上的雨伞，默默的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