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月】“月”
0. “就是这样,丹尼尔,我为昨天在你面前失态而道歉。”布莱斯·浮士德牵起恋人的手,看着魁地奇球场上镇定自若的沈墨晚,“我不希望一头只会嚎叫的三脚猪打搅你为数不多的睡眠,亲爱的。再次抱歉。” 丹尼尔瞥了眼缓步走来的负责调查择夜布施魔有关事件的调查员克莱恩和那位著名的丽塔·司基特女士,“虽然你的手段不道德,但那个格兰芬多的确很聒噪。” “哦,我们坐在这可真像个电灯泡。”默然坐在苏的身边看着苏又读完了一本书,终于还是耐不住把人正准备拿出来的新书塞回去,“到底是什么促使你来这看这么无聊的魁地奇训练的。” 苏顺了人的意把《飞天扫帚护理手册》塞回去,“我想,不是晚哥,就是……”他看向和沈墨晚对抗的金发男孩。 “嘿,我就知道!”默然没好气地回道,“别离他太近了,亲爱的。”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在克莱恩打断了自己和丹尼尔的交流后,布莱斯站起身把丹尼尔挡在身后,很不悦地看着对方,“克莱恩女士。” 克莱恩对这个斯莱特林的级长印象很深。毕竟没人会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的博格特用钻心剜骨……尽管尚未念出口的咒语到这位级长口中立刻变成了混淆咒——她绝对听到了苦西的发音。 “啊,孩子们,这位是……”她侧身向布莱斯三人引荐丽塔·司基特,“我的闺中密友,丽塔·司基特,一位不同寻常的记者。” 苏抱着书袋,刘海掩盖下的目光打量着这位记者,他总觉得像是被什么盯上了一样,身后发冷。他听着丽塔和布莱斯他们谈论着与择夜布施魔有关的事情,正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离开看台去格兰芬多那找结束训练的洛斐得,却被丽塔叫住,“我对你有些眼熟,亲爱的。我们之前见过吗?” 在丽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两对目光盯住了他。默然挡在苏的面前,试图挡住她的目光,“你最好尽快找个借口离开,她给我的感觉可不太妙,亲爱的。” “抱歉,失陪一下,我似乎看见了隆巴顿教授。”在克莱恩看到丽塔找到“目标”之后,克莱恩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魁地奇训练场。 在克莱恩走之后,沈墨晚也从飞天扫帚上跳下来,略微站在苏的身后。他拿出纸巾轻轻擦干因为训练冒出的汗水,又把纸巾叠成正方形的小块放回口袋,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上前一步,从手中变出一支水仙花,“您好,美丽的女士。” 丽塔认得这个来自远东的男孩,墨晩 沈,霍格沃茨的“留级生”,她的笔记里还有着关于他的一些情报——据说是一年级旷课太多导致校长不得不让他“留级”的,九月五日的《预言家日报》还在一个版块上略微调侃了这件事。她接过沈墨晚的水仙花,麻瓜的把戏在某些程度上确能够取悦一些群体,不过显然并不包括丽塔。“谢谢。” “依我拙见,女士应该是就择夜布施魔一事来做采访的吧。”就如同丽塔了解一些沈墨晚一样,沈墨晚同样对丽塔有所了解,他心知肚明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便在言语间暗示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大新闻。很显然那些“闲言碎语”引起了丽塔的注意,她很愉快地和对方攀谈起来。 苏在沈墨晚和丽塔迅速而“愉快”的攀谈中离开了球场,不过却总是如芒在背。 1. 苏抱着笔记本在走廊中穿行,虽然对那些同学对自己的避让感到奇怪,但毕竟他们与自己无关,也没有太把这些人奇怪的行为当回事,直到苏被那些格兰芬多们堵在图书馆门口。 那些不妙的感觉还是成了真。 他看着那些金红色的狮子们冲他龇牙咧嘴挥舞魔杖,毛发倒竖的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可他不明白他到底是踩到了他们哪条尾巴。 为首的科洛斯把那张印着他的脸的预言家日报甩在了苏的脸上,大声吼叫着引起了骚动。明明是在图书馆外,明明簇拥着大片金红色的小狮子,却没有任何学生或是老师来阻止这场闹剧——或许因为主角是深藏不露的危险的默然者。 苏看着报纸的头版上大大的默然者和黑月事件,然后抬眼环视了那些龇牙咧嘴的炸毛猫猫,最后的目光定格在科洛斯身上,“请让开,我要去学习。” 纸张散落在图书馆的门前,被科洛斯魔咒击中的笔记书页甚至顺着楼梯飞下了旋转楼梯。苏咬了咬下嘴唇,只是转了转魔杖让大部分书页回到笔记本里,正要抱着笔记本继续走进图书馆大门,又被科洛斯拦住,“图书馆这么多学生,你这么危险,弄伤我的同学怎么办?” “在我看来,你在图书馆门前随意使用攻击性魔咒才是危险的。”苏努力无视脑海里默然的嚣叫声来回答科洛斯的话,他迫切的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独自舔舐脑子里传来的阵阵疼痛。 “总而言之,不准进。”科洛斯再次举起魔杖,在苏和疼痛搏斗分神的时候,他的紧箍咒和锁腿咒同时作用在苏的腿上,他指挥小狮子们把苏带去黑湖边。看着曾经令他躺在圣芒戈好几天的对象如今任人宰割的模样,得意扬扬的科洛斯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东西盯上了他。 “昏昏倒地!”刚刚走上楼梯的洛斐得看着苏就要被那些狮子架起来,魔杖尖端亮出的紫色光芒把那些狮子推开,他扶起了苏,为他解开那些恶咒之后才转头对着科洛斯怒气冲冲,“欺凌弱小可不是我们格兰芬多的行为。” “哟,这不是我们的书呆子安德烈先生嘛。”如果不是格兰芬多还得仰仗洛斐得出色的球技,科洛斯对洛斐得起的绰号可就不是书呆子这样不是很恶毒的称呼了,“怎么,你要维护这个,默然者?” “你这是偏见,科洛斯。”洛斐得摇了摇头,继续解释,“既然麦格校长都允许苏来霍格沃茨上学了,那就足以证明他——” “格兰芬多扣五分,因为科洛斯和安德烈私自斗殴。”布莱斯·浮士德牵着丹尼尔的手从旋转楼梯上下来,“精力太过旺盛想要通过决斗释放精力请去决斗俱乐部,以及,请不要以多欺少。” 他路过洛斐得的身旁,不着痕迹地往洛斐得的手上塞了一颗软糖,“愣着干嘛,带着苏去庞弗雷夫人那吧。” 2. 苏很久没有梦到那一天了。 曾经伦敦那个阴暗逼仄的小阁楼里,腐朽的木板散发出难以忍受的气味。他久不见阳光的皮肤是不正常的苍白,因为姨姨的殴打而布满淤青。低微的吸气声被窗外的鸦鸣掩盖,鬼使神差一样,他的眼眶里突然流出透明的眼泪。 屋顶的缝隙里钻出了一枝青绿,嫩绿的叶片微微摇晃,呼唤着他来到树枝的身边。 透过缝隙的阳光很温暖,今天是伦敦少见的晴天。他抬起手抚摸柔嫩的叶片,却无意识地流着眼泪,他不明白流泪的原因,只是觉得有什么离开了他。 低微的吸气声变成了啜泣。 一切都是静静地,只有黑色的鸦停在那枝青绿上,发出凄厉的啼鸣。 “妈妈!” 苏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像是极度缺氧的人突然呼吸到了空气一样大口的喘息着。从梦境里带来的失去的感觉依旧环绕着他,他环视四周,却只看见沈墨晚拿着水果刀削着红苹果。 “吃点苹果?”傍晚的阳光在沈墨晚水果刀上反射出昏黄的光,“我也才刚来不久,布朗去训练了,啊,他可真是风雨无阻。” 苏摇了摇头。脑子里的钝痛尽管减轻很多,但昏昏涨涨的痛感还是让苏不太舒服。他盯着被沈墨晚削成一条的苹果皮,一言不发。 沈墨晚把削好的苹果放在桌边,用墨蓝色的手帕擦干净沾上的苹果汁液,准备起身告辞。“好好休息,我已经替你向雅各布教授请了假,要是明天下午还是不舒服的话记得告诉我。” 苏轻轻地点了点头,目光和沈墨晚的错开,虚虚地看向窗外。 或许是黑月事件之后那段在圣芒戈的时间被反复灌下药物的原因,苏幼年的记忆像是一块块被打碎的拼图,零星的碎片也都是晦暗无光的。 为了得到最新款的滑板,他的弟弟把盗窃的罪名扣到他的头上;为了发泄上司给自己找的不快,他的姨父用甩棍抽打他的身体;为了他那张像极了父亲的脸,他的姨姨几乎是发狠了地对待他。 只有当姨姨看见他右脸上和他的母亲同样位置的泪痣的时候,姨姨才会大发善心地替自己寻找医院……高额的医药费姨姨眼睛也不眨的递出去,可出院没多久又被送进了另一家医院。 他一直记得幼年的天花板,不是腐朽的木头,就是医院的那些吊瓶。 默然的声音是在一次被姨姨打断了腿之后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的,那个时候他只喊自己“亲爱的”,说要问自己讨要真名。 “把你的名字交给我,我实现你的愿望,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怎么样?” 趴在地上的他摇了摇头,看着指尖盘旋而上的黑红色的光丝逐渐熄灭,像是在问那个声音,又像是在询问自己。 “离开这里之后,我们能够去哪?” 那棵树,那棵阿爹从中国移植过来的槐树,一直生长到三楼那么高的槐树,终于还是只剩下一个树桩了。 他跟姨姨说在槐树上看见了阿爹的脸,姨姨就发疯了似的拖着斧头把那棵槐树砍了……那些蔓藤把伸进屋子里的槐树叶全都扯了出去,然后,就只剩下一个树桩。 那半本书,妈妈托付给姨姨的那本书,也被布莱斯先生带走了,临走前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似乎并不纯粹,他还记得布莱斯先生那时看自己的目光像是看一种待价而沽的货物。 除了妈妈,并没有什么人能无缘无故对自己好,想来也是妈妈和布莱斯先生的交易内容之一。 如果他不曾见过太阳的话,或许能够藏身在黑暗里。 “你之前说的,把我的真名给你,你帮我实现愿望的话,还算数吗?”他看着满地的狼藉,他几乎不敢相信艾伯特所处的境地。 “当然了,我亲爱的哥哥。”黑红色的光丝编织成了他的模样,“想要杀了刚刚那两个人,还是把一切都毁了?” 他指了指平静的河水,“我要甘普先生活着。” “这我做不到!”黑红色的他尖叫着死死拥抱住另一个他,在凄厉的嚎叫声里把艾伯特从湖水里捞起,“我做不到!” 苏眨了眨眼睛,从病床上下来。 没有其他人的病房里一片黑暗,但苏并不想使用荧光闪烁照出他眼尾的泪痕。苏摸到了桌边的苹果。早就氧化的苹果自然没有刚削好的新鲜,但苏还是在黑暗里默默地吃完了苹果。 他拿起魔杖,在一片黑暗中离开了病房。 3. 冥想盆蕴藏着往日英雄们的记忆化身,苏看着防护罩外铺天盖地的摄魂怪,凤梨木的魔杖几乎是要搓出火星。默然握着苏快握不住魔杖的手,直到魔力耗尽而被摄魂怪围住。 他臆想过被汲取了快乐之后被留下来的会是什么,但从未想到留下来的竟然是隐隐约约,连绵不断的絮语。 “是你害死了你的父亲,小丧门星。” 那些絮语聒噪难忍,苏捂着自己的额头,指着摄魂怪发出一道又一道神锋无影的魔杖微微颤抖。 “本来我的姐姐可以再长寿一些的,是你!”感觉奥莉芙姨姨的蔓藤抽打在他的腿上,耳边是她歇斯底里的音调,“如果不是她生了你!” 凤梨木的魔杖滚落在廊桥地上,绝望吞噬了苏的意识,没有了记忆化身更没有呼神护卫的苏在摄魂怪的手上无异于待宰羔羊。 耳边传来默然愤恨的低语。 “该死的,你怎么还不死。” 沥青一般的黑红色油性物质逐渐从廊桥上升起。外侧的暴风和内里蕴藏的混乱又黑暗的魔力,那些东西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七年前的黑月事件。 “在那个夜晚,无数的巫师或者是麻瓜在睡梦中失去了生命或是被侵蚀了身体,灰色的水泥碎块混合着被扭曲的钢筋在河里流淌。” 廊桥上的异变麦格校长不可能注意不到,她在人群中找到了刚刚负伤回来的洛斐得,他的呼神护卫在二年级里是顶尖的。 “我会将他带回来的,以布朗的名义起誓。” 透明的莹蓝色屏障推开包围着那团油性物质的摄魂怪,在那些伤痕累累的摄魂怪退开之后那团混乱的魔力也没有外放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绕着中心的黑红色光团旋转着,直到洛斐得想要再进一步靠近光团。 “苏?” 黑红色的光丝像是闪电一样戳中了洛斐得的手腕,光丝灼烧出的黑洞很快就让洛斐得感受到灼热的疼痛,但洛斐得却并没有停下脚步。那些细长的丝黏在洛斐得的身上,黑暗而混乱的能量不断地侵蚀着他的身体。他继续走着,直到光团中心。 麦格校长看着那团物质从中心开始塌缩,然后落回了地面。那些围绕在团状物边上的摄魂怪又一次被呼神护卫推开,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黎明的曙光伴随着哈利·波特的到来而降临霍格沃茨,一切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前进。 远处,穿着礼服的白发男人静静地看着金发男孩搀扶着苏回去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