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之物》【all卷】（48）
all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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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儿平生第一次，面对壳会觉得有种言不由衷的无力感。
他当然清楚壳此时的心情，一定是想要撕碎了自己吧。
心高气傲的骄子，不去喜欢什么名门望族，偏偏对他这个出神卑微的人情有独钟。
壳忿然做色，他甚至不敢抬头对视。
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承认自己对壳的感情不一样，但他更看重炸对他的陪伴。
煮沸的茶水冒出水雾，溶溶着卷儿低下去的脸，声音也飘渺淡然：“壳总，放弃也是一种美好。”
壳默不作声，却已经哀莫到极点，浑身的血液仿佛冲破着他的血管，让他的头脑无法再冷静。
“那华立风呢？我兄长呢？你为了炸，也不要他了吗？”
好多的话没问出口，他最后却搬出卷儿喜欢的立风来，有点无理取闹，也有点悲凉无助，想抓着什么，却只是徒劳挣扎，笑话一场。
卷儿的心更是一颤，仿佛平静的水中一点激浪：“我没有不要立风，因为我从来没有拥有过他。”
卷儿收好情绪，给壳倒了茶说：“壳总，喝茶吧。”
壳哪有心情喝这苦茶，好像现在眼前这一切都是做梦一样，模模糊糊的人影坐在他面前，是卷儿，又不是他的卷儿。
他多想回到从前，把握住曾经，只是现实如此冷漠，把他的心一遍遍地凌迟。
茶壶升起的烟雾之中，似乎有什么透明东西从头顶滴落，卷儿抬头看去，壳已经转过身，一句话也不说地离开。
卷儿放下茶杯，苍白的手指轻轻颤动，不忍，又得残忍。
如果只是单纯地拒绝一个人就好了，可是他不够单纯，他有对壳的爱意，这份爱意让他的拒绝夹杂着心痛。
卷儿这边收到了华氏的周年庆典邀请，虽说前些日子就收到过了，只不过这次是份正式的邀请函。
临近华氏五十周年庆典，卷儿除了每天都在悉心照料那批他准备的鲜花之外，也抽空见了次十爷。
秋天的月总是带着股凄凉，清冷的空气微微酣爽，卷儿约了家咖啡厅，带着小唱一起去玩儿。
小唱出门时还带了本童话故事，是卷儿以前随手买的，小唱为了给十爷和卷儿单独相处的机会，他拿着书坐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位置，戴上耳机静静看着书。
这家咖啡厅客人不少，卷儿约见十爷也没有什么其他目的，就是想听听十爷的近况，因为小唱提起过，十爷过得有些难。
他思考了下，大概是公司里的问题。
他以前和十爷在一起那段时间，并没有接触过十爷的公司，唯一一次还是和立风曾经一起去十爷公司谈合作，那时候十爷在公司的处境好像很困难来着。
十爷面对卷儿发出的约会，他自然是无比惊喜的，眉眼里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只是这张脸，好像憔悴太多了。
不过一笑起来，却掩盖住了那些失意，大概是笑容太真诚，深邃的眼掩不住欢悦的底色。
卷儿撑着脸看了看小唱的方向，又转过头拿起杯子喝了口热咖啡：“十爷，能和我说说你最近的事吗？”
十爷乐滋滋的眼睛里带着点迷惘：“我？我最近的什么事？”
“嗯……”卷儿垂下眼思索着怎么说，“就是、你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他也不好直接点出十爷的处境，他对十爷的印象还停留在十爷是个自尊心特别强的大男子，最不愿意展露自己弱势的一面了，万一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让人伤心就不好了。
十爷怔了怔，显然对卷儿的问题感到惊讶。
卷儿一向是讨厌他还来不及的，怎么会愿意关心他？
他微微笑说：“我挺开心的，尤其今晚你约我出来一起喝咖啡，我真的很高兴。”
卷儿看着十爷那双含笑的眼睛，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他和十爷刚结婚那几天，只是如今这双眼睛，少了一种炙热，多了份豁达的思念。
眼前的人，好像变了很多很多。
“十爷，在公司里……有人欺负你吗？”卷儿摸着咖啡杯子，最终还是问了出来，盯着十爷的眼睛小心地看，怕十爷怪他多管闲事。
十爷的笑意像是僵在脸上，慢慢地，面具碎了一角：“怎么会这么问？”
卷儿说：“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是公司里的问题吗？可以和我说说，我虽然没什么大能力，但还是可以稍微地帮你一下下，我现在可是我们公司的副总。”
说到这儿，卷儿不经意地就露出自己一些小小的嘚瑟，弯着眼睛对十爷说：“所以我想帮帮你。”
明月般的笑意，纯洁美丽，他有多久没有和卷儿这样面对面地说一些话了。
十爷感叹时，又难过得紧，原来他还是做不到豁达，他依然想贪心地想抓住眼前的人。
可能是三年来过得太压抑，委屈一下子就在卷儿面前泄了出来，缓缓述说着他的事。
“既然你想听我这些琐碎的事，那我就告诉你。我本想把我外面经营的夜总会散了，不想再做这一行，只是那么多的人，散了的话，无家可去的他们要去哪里谋生呢。现在依然营业着，已经没有性交易这一项了。人的欲望没有了发泄处，就没有客人，没有客人，就没有钱进，夜总会勉强维持，那些员工们抱怨老板断他们财路，对，就是抱怨我。所以他们偶尔会私底下背着我做些交易，我睁只眼闭只眼，随他们去，只是长期下去不是办法，我得为他们找其他生存的方法。”
卷儿听得愣住，完全没想到十爷竟然会把自己手里一项最挣钱的生意给掐了。
纸醉金迷的世界，不论是糜烂的上流贵族，还是嗜欲的普通人，夜总会都是他们最喜欢消遣放纵的最佳选择。
而且做这项工作的人，基本来源于生活艰难的贫民，其他人占比非常小，没有人愿意出卖身体，做一个堕落风尘的妓。如果把夜总会散了，这些人的确没有归属的地方。
“怎么会想到……放弃这项生意？”卷儿心中巨大的疑惑，同时深深震撼十爷的举动。
十爷看向卷儿，平静的双眸似乎有着迷人的漩涡，让人深陷其中：“因为你，卷儿。”
他不想虚伪地说自己是个多么高尚的人，不再做交卖自尊的生意，他做这一切，完完全全是为了卷儿。
每当看到那些卖笑的人像摇尾的狗去讨好攀附他们的主人时，脑海中就会不自觉想起卷儿同样的身世。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们的开始，不是那荒唐的一夜，你会不会爱上我。”
十爷说这句的时候低着头，看着桌上的咖啡，低迷笼罩着他，入鬓的浓眉展现出为数不多的哀愁，似乎陷入抽离不出的往事之中。
十爷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卷儿却好像明白了十爷做这一切的缘由。
这种感觉朦朦胧胧的，若即若离的，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是轻盈的一阵风轻轻拂过他的心尖。
不留下什么痕迹，心却昭示刚刚那阵细微的动静，是为谁跳动。
卷儿有种想要去伸手抚一抚那低垂的眉峰，只是最后只说：“我会帮十爷想想办法的。”
十爷缓缓抬起头，淡淡一笑：“不用的，走一步看一步，如果到头来这些人依然逃不过命运，那就这样吧。”
卷儿反问：“这样？哪样？十爷，既然有心要做，就不该放弃，虽然有时候执着不是件好事，但是这次我支持你。”
卷儿轻轻笑起说：“十爷是在帮这些人做自我啊，我真的深受感动。”
月梢淡淡，离别在即。
卷儿拉着小唱和十爷告别后，转身走了几步，小唱却停了下来，抬头说：“卷爸爸，今晚我想和十爸爸去住了。”
卷儿讶异了一瞬，看了看身后还站在那里的十爷，就知道小唱是什么想法了：“好，要乖乖的。”
卷儿又拉着小唱走回去，故意生气地对十爷说：“好吧，我承认小唱跟十爷你越来越亲了，今晚我把小唱交给十爷。不过十爷，你还是没有对我说你公司的事哦，我下次再听。”
十爷愕然地看着两人，有点觉得不切实际，脑子还懵懵的，卷儿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孤身离去的人，背影一阵轻松，心里却感慨万千，有对十爷的猜不透，也有对小唱的愧疚。
不知从哪刻起，小唱越来越远离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