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满 远曼 东昱 16.都会过去的
王曼昱-林旻音
林高远-王同元
樊振东-林爻安
肖战-邵澜
马琳-马森
孙颖莎-沙子禾
王楚钦-林胥

旻音跟爻安说分手时,爻安甚至以为她在开玩笑。随口问了一句为什么,听到的答案却是不想因为恋爱而失去一些比赛资格。他的表情一下子僵在那里。
他们之间,从来都是没有秘密的。共同的目标加上亲密的关系,让他们了解对方甚至多过了解自己。然而也这正是因为这份了解,让此刻的爻安深感无力。
他知道旻音一路打上来不容易,也知道旻音的家人为了她打球付出了很多,他甚至觉得如果自己站在旻音的位置,大概也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然而,他却也不想成为被抛弃的那一个。他的感情,他的爱意,他对两个人美好未来向往,让他不想就这样坐以待毙。他拉起旻音的手便走,边走边说:“走!我们一起去找他们!不能这样任人宰割!大不了一起回省队再打上来!我不信他们敢这样冒险!”
然而旻音却是用力地挣开了爻安的手,几乎是带着哭腔地说:“林爻安你听不明白话嘛?我要跟你分手!要回省队你自己回!”
爻安见她这样,意识到这次她并不想跟自己同仇敌忾,心一下凉了半截。但考虑到她的处境,还是颤颤巍巍地问道:“如果我回了省队……你愿意等我回来吗?”
旻音听到这话,眼泪已然是止不住地簌簌而下。她第一次这样地瞧不起自己。她本应是那个果敢勇猛、蹈锋饮血的林旻音,但现在的自己竟是这样的畏首畏尾、瞻前顾后。
她甚至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的深情。他可以为了爱情放弃那么多东西,而她却因为身上背着的牺牲与期待而只能选择背叛爱情。
所以这段感情,哪怕真的继续下去,也只会亏欠他更多。旻音不希望有一天爻安会因为被耽误的职业生涯而后悔爱她。毕竟父母的牺牲,已经让她的人生充满了亏欠感,所以往后的日子,她决计不想再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想到这,她擦干了眼泪,咬着牙说道:“我不会等你的,你以为回了省队你还是谁?”
如果不能好好地跟他在一起,那便让他好好的忘记自己吧,哪怕代价是做一个坏人。
爻安听她这样讲,眼睛里逐渐失去了光彩,哀莫大于心死。
因爱而生恨,他甚至都讲不出话来斥责她,只是感到心中有股子愤恨,如地狱的火焰般炽热。
两个人就这样分手了。
这场分手,没有抓马和狗血,没有关系破裂的前兆,甚至没有一个不爱的理由。
这场分手,带走了爻安视若珍宝的初恋,也带走了旻音敢爱敢恨的锐气。
这场分手,如两人轰轰烈烈的爱情一般让人刻骨铭心。
那段时间,旻音只觉得心里空空的,偶尔看到与爻安相爱过的痕迹,便会控制不住地流下泪水。然后,无处安放的想念与爱意便会如洪水一般将她尽数湮没。
相爱这件事,最怕的就是无疾而终。
当失去的感情没有一个明确的罪名,那提出分手的人,往往就成了罪恶本身。
相比之下,爻安倒是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也许是因为天才的骄傲与面子,他每天也只是吃的少了点,平时也还是跟番番以豪他们聊天说笑、打得火热,丝毫看不出失恋的样子。他把跟旻音有关的东西都邮回家,吃饭练球也都离她远远的,从此眼不见心不烦。只是,每当看到或听到她的名字时,心跳也还是会微微颤抖。
旻音自分手之后,曾经跟爻安一起的时间便全都交给了邵指。
邵指的训练方式本就以魔鬼训练量为基础,诗雨姐去了马森组之后,邵指则是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旻音身上,每天形影不离地看她训练。旻音不想让邵指失望,也想努力忘记跟爻安的种种,所以每天也是挤出一切的时间练球。在外人看来,师徒二人都似着了魔了一般。
旻音觉得每天最轻松的时候就是练双打的时候,不管是和新搭档沙子禾的女双,还是和同元的混双。
因为练习单打的时候,她跟邵指总是较劲儿似的疯狂练习,师徒两人互卷对方。如果是她状态好的时候还好,二个人越打越上头。但当她状态差的时候,两个人心情都不会太好,那压抑的气氛就简直堪比地狱。
而双打的时候人就比较多,搭档加陪练加两个教练,大家为了有效沟通,气氛都还是很欢脱的,这让旻音十分享受。
由于年龄相仿,同元跟旻音经常跟沙子禾和林胥一起练混双。沙子禾跟旻音走的近,是知道他们两个有过一小段往事的,所以经常调侃他们俩是“前任的默契”。
渐渐的,调侃得久了,同元和旻音自己都脱敏了,都觉得前任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关系。这种关系让两个人绝了发展感情的念想,反倒是更能表现出各自真实的一面,让他们颇有一种“知根知底、懒得装逼”的熟悉感。
而自打旻音跟爻安分手之后,同元跟旻音的关系也有了微妙的变化。不用再考虑避嫌,没有了道德禁锢,让这种熟悉的关系又更进了一步。
虽然他们都十分坚信这份感情不会再次发展为爱情,但是他们却也都不知道这份感情的尽头究竟会在哪。
一个周末的晚上,旻音正在看比赛视频,手机忽然响起。一看来电显式,竟然是爻安。
爻安自打分手后就没主动联系过她,所以旻音觉得可能是真的有什么事情便接了。
尽管做好了思想建设,但旻音一个“喂”字说得还是有些局促。
“你好小姐,这里是xx酒吧,您先生在这边喝醉了,您看要不要过来接一下。”
“啊???我先生?”旻音一愣。
“不好意思!那是您男朋友在这喝醉了,您方不方便来接他一下?”
旻音这才恍然大悟,估计是爻安忘记改备注了。可是,林爻安也会喝醉的嘛?之前男队那样灌他不是都不醉的嘛?于是便说道:“他酒量不错的,你们试试叫叫他,他可能只是睡着了。”
“我们叫过了,一点反应也没有,我们怕出问题才给您打电话的!”
旻音一下子慌了,连忙说道:“那行,我马上过去,麻烦您照顾一下他!”
挂了电话,旻音匆忙收拾了东西便要过去。然而忽然想到爻安那么重,自己一个人好像是不太能行,于是便打电话叫了同元帮忙。
同元一听,立马答应了。他刚好最近驾照下来了,便直接跟文指借了车,带着旻音过去了。
旻音见到爻安的时候,看到他正四仰八叉地倒在角落的沙发上昏睡,衣山不整且鼾声如雷。他脸上火红,嘴唇微紫,完全不像是瑞典世乒赛那天的样子。旻音不禁狐疑:“他到底喝了多少?”
同元却只当爻安是跟以前一样醉了,也没当回事儿,二话不说便跟旻音一起把爻安架了出来。旻音又在附近找了家药店买了解酒药,赶紧给他吃上了。
回去的路上,爻安躺在后座,旻音坐在副驾驶,同元便跟旻音聊起了天。
“小胖这酒量真是一般,竟然还敢自己跑出来喝,他可真行!”
“嗯。”旻音附和道。她心里有些乱,没什么心情玩笑。
“好家伙,我也是第一次见小胖脸红成这样,整个一西红柿啊!”
旻音笑笑,没有说话。
同元见她心情不好,便收起了玩笑的语气,淡淡的打趣道:“你俩是因为什么分手的呢?该不会是因为do爱做的不圣洁吧?”
旻音听他讲起这个,想起之前的青葱岁月,觉得那时候真的是天真又有趣,忍不住捂脸笑道:“提这茬干嘛?当时太年轻了…突样突naive……”
同元见旻音开心,也在一边笑出兔牙,温柔的讲道:“我当时看到消息的时候也没绷住!不过其实也没什么,人之常情嘛!”
旻音见同元一边稳稳的开着车,一边云淡风轻地说着这些话的样子,忽然真实的感受到了自己与他的年龄差。之前一直因为他的男高外表而把他当做同龄人,却忘了:“三年一代沟,五年一洪沟”,自己终究比他少吃了几年的盐。
只是,如果是曾经的她,大概只会觉得这年龄差里都是见不得人的于望。但如今的她,尝过了感情的苦楚,也见识了爱欲的无常,反倒是会因为他的泰然与沉稳而感到放松。
他和她,说到底都只是滚滚红尘中的两个人而已。无奈和妥协,才是人类情感永远的底色。
旻音有想过要不要告诉同元她对他约跑的事情已经没有那么介怀了,但是又一想,他多半也已经不介意了吧,说出来还容易引起误会,便也没有讲。
“现在感觉那个时候真好啊,那么小,啥也不懂,但是又啥都不怕。”旻音随口感叹道。
“看你说的,你现在也不大啊!十九而已!”
同元宠溺地笑着。
“马上就二十了!”旻音反驳道,但说完她自己也笑了。
同元见她可爱,忽然有种想摸摸她头发的冲动,但想到两人的关系还是忍住了。
旻音笑完却又有些伤感。跟爻安在一起甚至没有一年,自己也才不到20,为什么会觉得内心已经这样苍老了呢?
还记得爻安特别喜欢陈奕迅的富士山下,里面有一句:“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但现在的她却觉得,如果早知失去是这样难过,谁又会愿意轻易地开始一段感情呢?
旻音打开车窗,让外面的风轻轻地吹在自己的脸上,对着车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觉得我退役之前应该都不会再谈恋爱了。相爱真的太难了。”
“说什么傻话!”同元的话带着轻蔑,语气中却更多的是爱怜。“都会过去的。”
听到这,旻音轻轻回头,看到他的微笑,亦如晚风般清冷又温柔。他默默转头,继续专注地向前开车,像是一个负伤前行的潇洒剑客,不嗔不怒,不喜不悲。旻音觉得,自己仿佛是重新认识了眼前的同元。又或者是,他从未改变,是现在的自己刚刚认识了他。
跟同元一起接爻安回来的这段路,旻音愿称之为治愈之路,如果爻安中途没醒的话。
然而,大概是爻安身体本就代谢的快,旻音和同元聊着聊着天,忽然听到后面的爻安在说话,两人只当他是在说梦话,也没在意。然而说着说着爻安忽然一跃而起,吓了他俩一跳。
同元见旻音尴尬,便先开了口:“胖儿,你咋喝这么多?差点就住人家酒吧了!”
爻安揉了揉眼睛,模糊之中看到是同元在开车,便又躺下了,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随口问道:“他们打电话叫你来的?”
同元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看旻音。旻音挥了挥手示意他别说,同元便附和道:“啊,对,是他们叫我来的。”
“谢了啊!”爻安客气的说道。旻音则一声也不敢吭,生怕他闹出什么幺蛾子。
三个人就这样安静了一会儿。
爻安躺在那里边看手机,边想着刚刚的梦。他又梦到她了,但这次的梦好像比之前的要真一些,醒来的时候仿佛还能听到她的声音似的。但清醒了以后却是只有同元的声音。
也许真的是天意弄人,爻安想大概看一下自己睡了多久,便打开了通话记录。结果上面赫然显示着“老婆”两个字。他惊得再一次一跃而起,抓着同元的肩膀问着:“怎么是她?她来了?……”然而话还没问完,就看到了副驾上别过头去的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