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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语文

2023-08-04 03:33 作者:-舍旃舍旃-  | 我要投稿

我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遇见他了。 在我的世界还是一篇混沌的时候,模糊的世界里,我听不见自己的哭声,却在朦胧中听到他的呼唤。我那时还不知道他是谁,其实我现在回想那么遥远的记忆也分辨不出熟真熟假,我只是遥遥地隐约记得。他好像立在一个特别远的地方,背后是云雾缭绕,他矮矮的,分明还是个孩子,却那样沉重地站在那里,望着我。 我想要叫住他,却只会发出意义不明的哼叫,他好像笑了,然后他走过来。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明显地感觉到他笑了,笑得很好听。 “我来教你吧。” 他好像是这么说的。 他陪我长大,从我有记忆的时候起,他就一直在我的身边。他小小年纪却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喜欢憋着眉,安静地在窗边坐着,有时一坐就是很长时间。 我会过去找他玩,他从不拒绝我。 他会温柔地笑笑,神情柔和得好像他身后窗外的白云,我觉得他好漂亮。 “你看我做甚,看棋,到你了。” 他拿那柄小折扇敲了敲我的头,我一下被他敲回神来。被敲了脑袋,我想还击,可抬眸对上他柔得似水的眼睛,又蔫了。 我只好说:“你长得,好看。” 他好像是愣了一愣,随即那万年不变的柔和就取代了那一瞬的错愕,他笑了,还是那么好看。 我低头看棋,我五子棋从来没有玩过他。他好像马上又要赢了。 我认命般地用白棋堵住他的一个活口。 他却迟迟没有下一步。 我想要提醒他,该你了。可他望着棋盘,没有反应。我起了坏心,一下拿过他的扇子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他才惊讶地看向了高处的我。我笑着看他,那笑应该挺傻的,然后道:“该你了,怎么还不下?”他怔怔地望着我,笑道:“不好意思,走神了。” 他走了一步。 我悻悻然,继续堵他的棋。 他下,我堵,他下,我堵,挺郁闷的,我完全是被他牵着走。 这么你来我往了几次后,他突然起身:“有进步,这次是你赢了。” 嗯?怎么就赢了? 再一看,确实是赢了。 我明明是一直在堵他的棋啊,怎么就赢了?后来想想,大概是他让着我,故意让我赢的。可那时我才多大啊,完全不想自己怎么赢的,小小惊讶了一下后就神气起来:“我超厉害的吧!终于下赢你了。”然后就在一边扭起来,还喊着耶耶。 他又笑了,他脾气怎么这么好,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笑。我想,以后假若有人要骂他打他,他也这么笑一下,恐怕别人顿时就下不去手了。 “五子棋算什么,还有象棋,围棋,你还下的赢我吗?” “我又不会下那些!五子棋已经、已经很厉害了!” “那我来教你吧。” 他歪歪头,眼角眉梢都带笑。 我果然下不赢他,他怎么就那么厉害呢。 我敢说没人下得赢他。 可尽管他厉害,他还总是让着我下棋,我费劲地跟他周旋,他逗小孩似的把我耍得团团转。按理说他应该偶尔败一下,增强下我的自信心才是,毕竟他知道我是喜欢赢的。可他没有,他一直赢我。我下不过他却也生不起他的气,怎么能生他的气呢?所以我就跑去和别人玩。他被我丢在一边,又垂下头,继续望天了。 他总是文邹邹的,拿来消遣的东西也文,琴棋书画他都会,懂得也多。我和他从小在一起,玩也好学也好都是他带着我,遇到别人以前,我一直以为学习娱乐就应该都是像他这样的。后来我发现不是。真正的事实是,只有他会那样。 我说过他懂得东西很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 他很少教唆人,但他真要和谁讲起道理来,那可是咄咄逼人,引经据典不在话下,时不时一个反问就能把别人噎得说不出话来。虽然他的柔和从未改变,还是琴棋书画,还是喜欢眺望远处的蓝天,他的笑颜也还是一样的柔和,像飘在风中的云朵,可我有段时间却越来越觉得他变了,变得无趣、刻薄、难懂,甚至有些不可理喻。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他一直是温柔的,博大的,含蓄内敛的,他是美好的。 他从未改变,是我变了。 年龄渐长,我越来越读不懂他。 小时候他会给我看可爱的童话,讲有趣的故事。他给我读白雪公主的故事,我听得津津有味,王子和公主最后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我说这样真好。他却说他不喜欢这个故事。我笑他其实是因为不喜欢外国东西才这么说的吧,他笑笑但摇了摇头,盯着童话故事书上“七个小矮人”这几个字望了好久。 我不懂他,他怎么会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呢。 起初我不喜欢他这样,但后来越长大我越觉得,他这样还怪可爱的。 我们长大一点了,他就领我学诗。他喜欢诗,从他给我读诗时的神态上就不难看出来。他教我念:“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他觉得写得好。 可我觉得这诗也没什么,不就是写只鹅扑水么,有什么大不了,给我我也会写,但我没有说出来。我那时还不知道,哪怕是这些最简单的画面,最朴素的文字,要写出一种感觉来也是很难的,要巧思,要功底,要有情味在。我得承认,有些东西给我,我是真的一辈子也写不出来。 后来我识字多了,学的诗也越来越难,老师总叫我们默写古诗,背那些诗人的意志与思想感情。我就痛苦地记忆。而他看我那般痛苦,就摇摇头叹气,然后走来叫我歇歇,他给我教些别的更有趣的,我自然欣喜地应了,可他开口还是那古诗:“‘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你知道……” “够了别说了!”他还未讲完我就打断了他:“我真是受够你了!” 我丢下他就跑,留他一个愣愣地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其实他要告诉我的远远超过了我在学校的课上学的,这句诗的意味也远比我当时想象得要更加深长。他想要我理解,这样美的文字是不能死记硬背的,而是要用心去感悟的。 虽然他后来也说,我还太小了,有的东西没有一些经历,是永远也感受不到的。 那之后我找他道过歉,他挥挥手,然后笑了,说:“没事的。” 那笑令人感到安心。 他就像水一样,包容万物,温柔和善地对待所有,无言地承受,却仍是灵活的,有力量的。明明他是一个那么温柔的人啊,我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总觉得他枯燥又死板得令人生厌呢。 不仅是诗,后来我还学词曲、戏剧、文言文。 还有各种各样的文本,实用的,文学的,种种种种。 他对这些纸墨的东西尤其喜爱,他说这就是最美的。我不理解他,文字而已哪有什么美不美的。他拿折扇敲敲我的头,说:“那是你读得太少了。” 我的生气在对上他带笑的眉眼时又不争气地全消了。 以前我上幼儿园上小学他这么敲我,而今我上初中了,他还这样敲我。 他说我书读得少,我也没法反驳他,毕竟事实摆在那儿。他从小教我,读书好处多,使人明智,启迪心灵。他爱读书,每天都要正儿八经坐在那儿读好长时间的书,而他读的总是我看不懂的。我曾翻过那些书,尽是些我看不懂的词汇和句子,看得我头晕。被他发现了,他说我还小,这些不适合我,是看不懂的。我倒不服气起来了,我们一样大,凭什么你看得的我看不得?我赌气似的拿来那本书,全是之乎者也类的古文,一看我就头晕,但总不能这时泄了气,我只好硬着头皮往下看,好像真能看懂点什么东西似的。他大概是被我的举动笑到了,也不多说,就安静地坐在一旁看我。 他应该是在看我吧? 我果然没多久就看睡着了。 醒来时我躺在我的床上,枕头旁是那本书。我没去管它,这么难看的书恐怕也就只有他那样的人才啃的下去。 几周后,我瞅见那书边又放了一本小册子,奇怪使然,我打开一看,是他的字迹,娟秀又有力量的笔迹,再仔细一看,原来是那本书的注释,他认认真真写了一册给我看,不仅有原文的解释,还有他自己的理解等,用不同颜色的笔标着。他还附了张字条,说这还没有注完,先把他已经注了的给我,余下的他会一点一点给我看的。 我觉得他怎么又好又蠢的。 我不敢也不想辜负这贵重的心意,就硬着头皮再看了,感慨他注得可真是详细,透过干涸的墨迹,我再去看那些晦涩难懂的文章,我好像真的能看出点门道来了。我觉得稀奇,却并不有趣。 看着他那密密麻麻的注解,也是在推测作者的所思,心中便嘲笑他,觉得他这样解读也是过度了,作者可能只是随手一写,像我写小日记小作文时一样,哪有那么多想法呢。 虽然稀奇,但毕竟那是古文,讲得还是我不懂的哲理,我终究是看不下去,睡着了。 有次在路上,我们撞见了,于是我委婉地向他表示,我不喜欢这些,不要再给我看了,也不用再费那么大劲帮我写注释了,我并不想读懂这些,而这些本来也不需要我去懂。 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我,明显是惊讶又开心的。 听闻,他的目光好像暗淡了那么一瞬,那时他手上还攥着书,大概是古代典籍。他张张嘴想要说什么,还是欲言又止,最后他歪头笑了,说没关系,你干你想干的就好。然后他默默垂下了头,书攥得更紧了。 我看他好像有些失落。是不是我哪句话说错了? 有人告诉我说读书多了就是这样,多愁善感,会变呆子的。可能他也有些呆了。那时在路上,我碰巧遇见他,我还有约要赴,说完便不太想顾他,摇摇手就准备走了。 经过他身侧时他却突然一转身抓住我的手腕,我挣不开这力,那一瞬间我第一反应是原来他力气这么大,看不出来啊平时。我没想过要挣开他的手,就是看向他,等待后话。 他也看着我,好半天没有说话。 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那种表情,隐忍、难受,忽然我上了手,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竟是滚烫。我们俱是被吓到了,一下子分开来。 他的眼神一瞬清明了,我颤巍巍地问他:“没事吧,怎么烫成这样,是不是发烧了。” 他默了半晌,才道:“嗯,发烧了,没事的,我回去歇歇就好。”然后转头便走,也是颤巍巍的。 我望着他背影,看他身影消失在了转角的路上。 我也要去赴我的约了。 我们见面的次数变少了。 他只偶尔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给我辅导功课,答疑解惑。 他也不会让我读那些书籍了。 如他所言,那些我读不懂,并不适合我。 学业上,我也会把这些东西的优先级排到最后,用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学习其他的。 说实话,我觉得这没什么,因为我在这方面做得已经足够好了,在应试上绝对没问题。至于他希望我懂的那些更深层次的东西,我觉得没必要。那太费时间了,而且也很难有回报。 我完成了人生中第一场大考,而且完成得不错,于是获许出门旅游。一路上他也伴着我,游山玩水好不乐乎。 我说,我就喜欢这些山山水水的,旅游就是要去游山逛水,那些名胜古迹什么的人文建筑什么的,真是无聊!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从泰山脚下到山顶,将近八千级台阶,我们一点也没偷懒地爬上来,聊了一路,都有些累了,虽然大多时候是我在说,他偶尔回应几句罢了。我把目光从远方的西山上收回来,要看他,却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忙转过头,望向远方。 “你能……给我讲讲吗?”我突然询问他,我也不知道我要他给我讲什么,我就是这样没头没脑地问了他,说完就觉得尴尬想要说些别的什么搪塞过去。 “好啊,你想听泰山吗?”他却回了我。 于是他就给我讲泰山,讲山名的由来,又讲山本身带有的意义。曾有先贤登上泰山,留下流传千古的佳句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我听他讲听得入神了,我从他温雅的谈吐与娓娓道来的语气中听得历史厚重的足音,我感到胸腔涌上一股热流,诗人笔下的层云就在脚下,我看看云,又看看他,不知怎的,我眼眶竟然湿润了。 害怕被他察觉,我就呆呆地弥望着远方,总感觉心中有无限的感慨,可我无法将其描述出来,竟然有种面对大好河山心中感慨万千张口却不知云何的无力感。 至于心中汹涌澎湃的热流,伴随着千万万即将喷薄而出的情感,那种灵魂与生命共鸣的奇异感觉……我说不准那是什么。 我们并肩坐在泰山玉皇顶上的平台,一起望着日落。太阳慢慢在对面的天空中沉没,最后一点光芒也消散在云雾中后,夜幕彻底降临。 我要被这些东西折磨得没有人样了。 上了高中,我还是要做这些文章,再写这些文章。我厌恶极了。恐怕真是吃了读书少的亏,每次写议论文我都脑袋空空,完全不知从何下笔。每次作文都令我痛苦至极。 我做不好。 我无奈还得向他求助,他看了我写的东西,脸色从未有过的复杂,叹了口气,道:“你这写的也太不象话了,还是得我来教你。” 对于他,我真是无比地信任。我真真佩服他的才学,他简直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他先看了看那些高分作文,便来一字一句地教我了。他教得确实好,我早说过,他满腹的才学,引经据典不在话下,拿来写这些应试作文直接是降维打击。他翻了翻历年的考场神作,有心要教我怎么写文言古诗,如何寓情于理,或者写那些真正文学的。我都推拒了,考试而已,有分就够了。 他知道他教我的并非他爱的,他也知道,他爱的并非我需要的,更非我爱的。 所以那后来他很少再出现了。 我又忙起来,还要去搞那些复杂的学科,我真的没有时间见他了。 可我的世界又无处不是他。 在其他的地方,我总是能看见他的影子,他教我念的字句,他给我讲过的那些知识,他读过的那些书……也许他已经刻在了我的生命里。 如果不是为了赶路,他才是最美的存在吧。 想到这,我忍俊不禁,他本来就美啊。 有一段时间我沉迷于网络小说,这样的文字简单易懂,又刺激新奇,我往往沉浸在作者构建的那个虚拟世界里无法自拔,还为跌宕起伏的剧情掉过不少的眼泪。 此前我很少看这样的文字,他给我的书,我们一起阅读的书,总是更严肃一些。他知道我不喜欢典籍,于是推荐我阅读现代小说。 我的确更喜欢小说。 可他没有给我推荐过网文,可能是因为他平常看的太沉重了,连带他这个人也沉重,像是深海,他也不喜欢太轻薄的东西。 那时上学累,学了一天感觉脑子都要炸了,加上焦虑,我总是失眠。 后来干脆就看小说,严肃的我看不进去了,就看写网文作消遣。 然后我就会想起他来。 那次我放假,学累了,想看会书。 巧的是他在,他还是老样子,坐在窗边,望着天空发呆。我长大了,他也一样,变成了少年。 他生得俊美,长得也挺拔,凝神望远时,像极了一幅画。我太久没见他,在门口怔住了。他察觉到有人来,立刻收了神,从座椅上起身,看见我时,他显然也是愣住了,我们就这样对视着,久久没有说话。 他笑了,像以前一样,笑得柔情似水,笑得我人都要化了。时隔多年我还是无法抵御这样的笑,我想,这世上也许再没有谁比他更温柔了。 “我看书。”我说。 他呆呆地立在那,被我哈哈笑着按回座椅上。“你又在发呆了?”我问他,谁知转头时目光又和他对上,我好像从未离那双眼睛那样近过,那明亮清澈的双眼,仿佛真的藏着星河万千,我不禁凑近了看他,他身便往后退,我那时痴了,就双手按住他,直逼那双眼睛。兴许那双眼真的有什么魔力吧,他错愕地闭了眼,我才在半空顿住,考量现下的情形,被自己和他逗笑了。 他才睁眼看我:“你这样看我做甚,不是看书么?” 我可还按着他呢,听他这么说,我更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看,他耳朵登时就红了,因为他皮肤白,红的就特别明显。这可当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你好看呀。” 我笑着看他。直逼他的眼睛,我们越来越近,直到他的鼻尖顶住我的鼻尖。好凉,这是我的第一感觉。 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他没说话。或者说,他被我逼得说不出话来。 我没有再逼近,他的眼神也不再躲闪,他后来干脆直接迎着我的目光,仿佛势要和我比个高下出来,我们就这样看着彼此。时间似乎过了很久,久到我清晰地感觉他的鼻尖变烫。 回想起来,我应该没什么不常,和人干瞪眼向来是我的长项,倒是他,好像从未和人离得这么近过,粉红从耳根一路向上蔓延,最终他闭眼叹气,道:“你赢了。” 我嘿嘿从他身上起来。乐呵呵到一旁的书架上翻书,不知为什么,我总不想在他面前看手机上的网文。 终于我挑好了一本,越过空着的座位,我坐在了他身边,那是我第一次清楚地闻见他身上的雪松香,清雅温柔,像他一样。他没有再多说话,桌案上有一本摊开的书,被风翻了几页。 我干脆直接窝在他怀里,使劲嗅他身上的香气。 没翻几页,我就把书撂在一边,我莫名地就想找他诉说,向他倾诉,我翻了个身,嚷嚷道:“……我真的好累啊……我真的学不动了……”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做,一时僵住了。 见他没有把我推开,我更加得寸进尺,直接把头埋到他层层叠叠的衣衫里,他穿的衣服是水色的,正值夏季,衣料柔软而清凉,不愧是他! 他任由我乱蹭,听我抱怨了一大堆学业上的烦心事,然后他几乎是颤抖地用手摸了摸我的头,我听见他温雅的声音道:“歇一会吧,不要太累了。” “大家都在赶路,我不能掉队了……” “你已经走在很前面了,歇一歇也没什么的。”我听见他的心跳声,我抬头,正望见他看着我的眉眼,真是要命了。 他立马别过头去:“这样才能更好地赶路啊。”语气一如往常。 我看他看呆了。 顿了顿,他道:“又快到站了,不是么?” 我竟从中听到了一丝失落。 有清风入室,把我们吹醒了。岸上的书又被翻了几页。 一直到高考,我只在看书放松时见过他寥寥几面。 他总是那样温柔地微笑着看我,冥冥中我总觉得什么变了。我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了。 也许是我学了他,想多了。 可能什么都没有变吧。 考完了,我这次依然完成得很好,我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我要走了。 我找不见他了。 那以后我更多是在梦里看到那个仙气飘飘的身影,我其实并不知道那是不是他,我看不清他,他站在很远的地方,背后是云雾缭绕,他就那样远远地望着我,我要跑去找他,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开步伐。他歪歪头,好像是笑了。我的心一颤,记忆好像又回到了遥远的从前,然后一帧一帧,播放到现在。从我们的朝夕相伴,到分道扬镳。 我不再打算去追了。 再后来我阅历渐长,某次下班回家看到书架上的古代文学,书本的味道令我感到放松,舒适。我便拿起一本看了,我从未如此入神地读这种书籍,时间在书页间流逝,直到困意上涌,不得不去休息时,我才起身,珍重地把书放了回去。 我突然看见书的一边整整齐齐地排了八九本册子,那一刹那我感觉我的心跳都要停止了,我在那杵了好久,最终颤抖着去拿那些册子,记忆中雪白的纸张都已经黄了,可那娟秀有力的字迹却依然清晰。我一页页地抚摸,回过神时,已然泪流满面。 我总是期望着某次进入书房,还能看见他,穿着水色的长服,束着高高的发髻,长发飘飘坐在那里,或是下棋,或是遥遥地望着蓝天,然后在我推门而入时惊讶地回头,再温柔地笑着看我。 他终究是离去了。 可他又好像从未离去过,在我读书时,写作时,辩论时,立在山巅或坐在海岸弥望着远方冥想时,我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情到深处,便有一股热流从心底涌上。 我至今也说不准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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