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雨幽蝶 第三十四章

说日以继夜,其实想得到的解决方法实在有限,难在取得共识。
“如果问我,最简单,也是最上策,便是让死蝶把那些家伙全部吃光。”辰巳说。
“同意。”爷爷说:“一旦认真起来,他们展现出的动员力令人吃惊,而且我不认为他们会满足于现状,还不如全部解决,也不失为一劳永逸的做法。”
幽华沉吟。
“这只是我的猜测…您一直忍受,是不是怕对他们太残忍,也会让白玉楼的幽灵们动摇?”空寂说:“如果是刚开始,也许这样的顾虑是合理的,但事已至此,我不认为还有需要顾虑这些,连我底下的幽灵们也说他们太过份了,只要适当地处理,应该是不至于让人心萎缩。”
“反倒是什么都不做,才会让士气低迷。”辰巳说:“我的幽灵也伤了好多个,我跟他们说这些受伤是不会白费的。他们想挑战,想死,就成全他们如何?”
幽华仍然不语,气氛有些尴尬。
“…就算您不考虑我们,也得考虑一下周围的情势。”若葵叹口气:“我不认为那些已经被惹火的幽灵们有那么好说话,这已经不是靠着奇计就能解决的了,他们要的是保证,今后不会再被打扰的保证。”
“这是重点。”爷爷赞许地点头:“让他们消失之所以为上策,正是因为没有比这个更强而有力的保证了,所有对策都应包含这项前提:如何让京城的幽灵们相信这问题不会再发生了?如果你不想把这些恶人们全毀掉,那就得提出比让他们消失更有力的对策才行。”
空寂看了爷爷一眼,暗叹一声老狐狸,每一句话都在赞同别人的话,却又巧妙地把问题导引到另一个方向…算了,也不能算没有建设性,他也觉得幽华根本无意把那些恶人们全部毀去,既然她这么决定,便是怎么逼也没有用了。
“根本不会有什么更有力的对策。”辰巳说。
“更有力的对策应该是没有了,不过说服力稍弱的对策倒是有几个。”空寂扳起三只手指,说:“放逐他们,不准再回京城;或关住他们,不准再出庭院;或是…管理他们。让他们知道规矩。”
不理会辰巳的白眼,他继续说:“前两者大约都是不可行的,因为虽然解决了眼前问题,却只会造成其他问题,不过第三个方法虽然慢了点,倒是可以考虑…”
“嗯,如果非要留他们不可…”爷爷说:“那只能反其道而行,攻心为上。”
“不愧是奸商。”空寂击掌:“我的想法也是一样。”
“攻心?”紫音问。
“我想意思是,幽华小姐之前一直对他们太好了,似乎让他们误解了什么,既然对这些冥顽之徒讲情理道义都是不管用的,那就只能…”若葵轻声跟她解释。
紫音眼睛睁得好大,幽华仍一言不发,像带着一张雪白色的面具。
爷爷一字一字地说:“治乱世得用重典,这是千古不移的道理。当秩序开始荡然无存,只有靠雷霆手段才能避免混乱继续扩张。虽然辰巳底下的幽灵们擅自行动造成不良的后果,但他们也只是想帮助你,只是困于力量不够、角色不对。因为这是只有你可以做、也有能力做的事情,今天白玉楼与京城幽灵的冲突,是源自于你无意间把责任丟给了无力处理的人而造成的,而会结出如此恶果,说起来,最初也是因为你的姑息。”
空寂对爷爷连使眼色,于是老人家换了比较温和的语气。
“背负众人之人是无法推托的,即使必须负担罪恶,也必须咬着牙做下去。爷爷知道你不是狠不下心来,也许只是觉得对他们有所亏欠?就算如此,让得也够多了,如果实在没办法不牺牲人,只能想办法让牺牲限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为了更长远的利益来看…”
“如果是这样…”幽华低声问:“那该怎么做呢…?”
“为说服其他幽灵领袖们,必须提出一套完整的对策,针对这些特别魂灵制订出特定的规章,完整的内容我们能帮你想,但是如何严格执行才是你必须注意的。为建立威信,首先必须找到带头的顽劣份子加以严惩,即使波及到罪不致死的幽灵也不要紧,重要的是让他们恐惧,必须让他们重新认识到,你掌握着的是他们如何也无法反抗的力量。”
“我了解了。”
看到她终于应允,幽灵们终于松了口气。虽然辰巳还是不甚满意,但也只限于在肚里碎念,毕竟这似乎是唯一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法了。紫音看着幽华眉眼,郁闷像一只结冰的手般捂住胸口,她从来没见幽华如此消沉过。
***
“有话想跟我说?”
幽华正换上正式服装准备出门,这并不常见。她虽然成天在外面跑,表面上还是很乖的待在家里,若非有事是不会踏出门一步的。自从她“被恶鬼缠身”以来,已不可能会有长辈或朋友等待她去拜访,会让她出门的,基本上只剩一种人。会不顾一切,就算明知是传说中被恶鬼附身的魔女也硬要请回家的人,若非有些不正常,便一定有着非常好的理由。
比如说,为了挚爱的亲人。
当她刚驯服死蝶时,为了解决瘟疫的余波委实跑过不少家门,虽然女子不应拋头露面,但她父亲也不是什么拘泥小节的人,再说要与其他官家攀交情,真没有比这更好的方式了,治病救命的关系一旦成立,简直像是有了某种依附性的血缘,什么话都好说了。而她父亲什么不会,锦上添花倒是很行,直到他被抓去打仗,而幽华决心不让任何人接近她寢室为止,上门求医的络绎不绝,以此着实建立了不少人脉。
即使之后关于幽华的负面传闻不断,之前向她求医的人们,仍有几丝几缕留存了下来,轻声地,几乎是感到可耻地,祈求她上门。
如前所述,死蝶控制的是死之力,所以即使反过来利用,也无法真的“治好”谁,而只能“使之不死”而已。有许多人的病其实是有救的,只是过于剧烈、长久的痛苦抑止了他们的求生本能,只需要稍微让死亡推迟一下,让他们喘口气,等其维持生命的机制重新活跃起来,便能靠自己康复。死蝶能做到的最多也就是这样了。那如果病人无法靠自己康复呢?幽华确实能够暂时赶走死蝶,推迟死亡,让病人暂时好像恢复了健康,但撑不了多久,死蝶又会回来,继续吸食生命,切断连结,若幽华不再插手就会一命呜呼,所以她得过一段时间就去看一看,重新驱赶死亡,带来暂时的,如同假象一般的“生命”。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么做的价值,她比谁都更清楚这其实就像一种矇骗,但她却总是拒绝不了这样的要求,虽然是骗,但也不是什么坏的欺骗,再怎么说,看到亲人远离痛苦时,家属们的快乐是无论如何假不了的。若他们不愿意她介入,她也不会自己跑去找钉子碰,但只要那些人仍要求她,她就会去。
直到今日,她在人们眼中成了不祥的代名词,仍然持续求着她去的,家里的那人往往已经无药可救了。她也会想这样暂时的救活别人,到底是为了健康的人还是为了病人?如果致死之疾始终要来,那生存对他们到底是快乐还是痛苦?不过这问题是没有答案的,我们都是为了谁而活着的,即使痛苦又如何?只要他们自己认为值得就好,不是吗?
紫音照旧为她梳妆打扮,穿衣准备,只有在这种时候两人保证能独处,身旁一定不会有幽灵敢偷看这位小姐换衣服。若有个旁观者,他绝对看不出那动做与往常有任何不同,但幽华就是突然冒出这句话,她也说不上是什么让她有这样的感觉。
“有话想跟我说?”她又重复一次。
紫音咬着嘴唇,许久才吐出一句。“嗯。”
幽华等着。
“我想…他们说得也都很有道理…但是…总觉得…不太对劲…”
虽然紫音的话语听来没头没尾,不过她们之间也不需太多前言后语,幽华点点头。
“我是想说…如果让这一切开始的源头是恨意,那硬是压住这一切,应该也不会让恨意消失吧…”紫音好像感到说话很艰难。“若要让一切得到解决…是否应该想想…该如何消除恨意呢?我以为这个好像比较重要…”
“你觉得消除得掉?”幽华语中的笑意让紫音的脸更红了。
“当…当然我是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但是,”她努力扬起声音:“他们也不是笨蛋,敢这么做,一定有所觉悟了。如果对他们坏也没有用,那就只能…对他们好一点了,不是吗?”
两人的眼神,一如往常在铜镜中交会了。幽华叹口气,站起身。
“傻丫头就是傻丫头…真这么容易,那还会有什么问题呢…”她敲敲紫音的头,
又摇了摇头,这是“笨蛋”的意思。。
紫音看起来好像很不满意自己的表现,但看到自己的意见被这么迅速的否决掉,不知为何,好像又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
结果第二天晚上,也就是与幽灵首领聚会的前一晚,幽华就打翻了之前一切讨论的结果,把交涉的重点变为“以善待换取化解仇恨的契机”,伙伴们自然都感到措手不及,但最错愕的,应该是最早提出这个想法的紫音。
***
-前一夜-
“善待他们~!?”辰巳问。
这是他们在京城幽灵首领聚会前最后一次讨论的机会。按理讲,此刻重要的事情都早该确定了,只需讨论一些细节,稍微修正方向而已,目前却连基本的共识都达不到。
“是说,你明天想要求那些大佬们,对‘他们’好一点?”辰巳重述幽华刚说过的话,他的音量若以普通人的标准衡量,绝对能用“大吼”来形容。他没有、也不会跟幽华吵架,会这样讲话,纯粹只是太不敢置信了。
“这…不妥啊,万万不妥。”空寂和尚表情难得看得出一丝紧张:“恕道确实是高贵的情操,但这种时势,这种情况,突然用怀柔策略对事情也没有帮助吧…”
“不只没帮助,在情况如此紧绷之下,提这种无谓的天真意见只会失去结盟者的信赖感,埋下最后众叛亲离的种子而已。”爷爷皱眉:“你怎么搞的?之前说好的似乎不是这样吧?”
其实大家对这样的争执并不陌生,自白玉楼计划实行开始,争吵是经常发生的。幽华认为有意义的争执比盲目的认同要更好些,因为那表示双方至少都有诚意在思考,只要别变成纯粹意气与立场的无意义争斗,就能是一种理想的讨论形式。
虽然据理争执与无理漫骂间的界线不好掌握,但她最擅长的就是借力使力,必要时展现出的冷静与魄力,往往能把开始流于漫骂边缘的讨论拉回正确的方向。
但她平时擅长站在仲裁者的角度,对好几个提案罗列各自的优缺,并选择比较好的;今天却成了提案人,反过来必须要说服对方,而且与之前大家决定的有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简直像是打了与会者们狠狠的一记耳光。
***
之后的讨论不断在原地绕圈,这是很不寻常的。虽然他们之间背景差很多,立场也各异,但真要讨论事情时多半论点清晰,就事论事。也许因为所剩时间无几,有些慌了,大家都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却又无法让气氛更具正面意义些。
事实上,今天的发言多半流于意气,讨论的焦点已整个模糊掉了,随着声音越来越大,到后来已经几乎快要相互叫骂起来了。
“…我懂了,也许你是厌倦了吧?其实这一年来的骚动,也只是你在闲着无聊时一点小小的游乐,是吗?”
若葵死命拉着辰巳的衣服,要他别再说了。
“为什么从头到尾我都感受不到你想要解决的诚意?一直以来,你需要帮忙时,我们从未放你一个人去;所以若你现在根本不想管这些,何妨也就直接说出来?至少,不要让我们最后才知道,这样的要求很过份吗?若葵,放下。”
他们记忆里辰巳从未这么大声对谁说话。这男人光是轻声说话就够吓人了,所以即使需要威吓时,向来也只是沈着嗓子。但比起他冲得不得了的口气,更令众人震惊的是最后那四字,平时他疼若葵,疼得甚至让人怀疑他怕老婆。若葵也呆了一下,手无声地放下了。
“我说过了我并没有放弃。之所以想这么做,正因为我觉得这样才能解决问题。”幽华静静地说,这是今晚不知道第几次重复这句话。
“是吗?那要怎么做?”
类似的问法,今晚也不知道出现几次了,幽华叹了口气,还是摇摇头。
“你是觉得我们太过愚蠢,无法理解你的想法?觉得我们不可信赖,一定会泄漏天机?觉得一切问题都不成问题,所以不用我们帮忙也可以解决?是哪一个?”
“辰巳兄,够了,请不要再讲了。”爷爷忍不住发话了。基于敬老尊贤的礼节,辰巳又沉默了,于是尴尬的寂静再次降临。
“…老实讲也怪不得辰巳兄。整件事里,他带领的人一直站在最前面…跟我这个整天窝在后方闲闲没事的冗人是完全不同的。”
意料不到,向来与辰巳合不来的空寂和尚突然出言相挺。
“只要有付出,便会有期待,无论是来自自己、或是他人的期待…我那边的幽灵们虽然只需要管好自己就好,但多少也有些付出,当他们看着自己与京城幽灵们好不容易建立的一点友好与信赖关系被毀得体无完肤,他们的情绪压在我肩膀上已经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待在后方的尚且如此了,在前线冲刺的辰巳兄,直接面对着百倍于我所承受的怨怼,我很能想像他的心情。”
“我现在是跟他们说,不要紧的,幽华小姐与我们都会想办法解决的,事情一定会好转的,你们的努力一定不会白费的。他们一直问,我便一直,一直这么答…但是,那也是因为我如此深信着,如果明知不是如此,那我便无法一直打妄语欺人,我们…需要一些信心,就算不能对他们明讲,也能让我们说服他们继续走下去。”
幽华脸上终于蒙上一层犹豫,她这种绵里藏针的个性,怎么威协她都不会示弱,却对温言软语的抵抗力极低,如果温言软语加上理路清晰,对她的杀伤力更大。空寂和尚对这一点已经摸得透彻了。
许久,她直起身子,双手扶地,缓缓拜倒在地。
“你们一直对我很好,如果没有你们,我一定撑不到这一步…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感谢…”
她低头沉默许久,这可吓坏了在场所有幽灵,连忙赶前想扶她起来,但是这意图当然只能飘过她的身体,片刻的尴尬,突然听见咕咚一声,转头看,紫音也拜下去了。
“你这是做啥?”空寂问。
“小姐都这样了…我又怎能坐在原地…”
“是嘛,但你知不知道自己慢了很多拍?”
“啊?我…我刚刚在想些事情…”
看着紫音羞红的耳根,这次聚会第一次迸发出笑声,很大很大的笑声。
“你这丫头实在有够脱线,想着心事就完全不顾主人,那当你主人也真是倒楣。”
“什么心事想得这么专心啊?我真好奇哪,说来听听?”
众鬼乱闹,紫音只是不说。奇妙的是主仆俩这么一前一后,竟瞬间把刚刚讨厌的气氛赶得无影无踪。人与鬼重新记起了怎么笑,则那些扰人烦人的事情,一时像都不太要紧了。
终于感动完,也闹完了,回归正题。
“如果不跟你们说清楚,便放着你们去担忧着急,实在太过份了些,这是我的错。”
幽华说:“但我不说,也有着一定不能说的理由。绝不是信不过你们,你们长久以来也一直看着我,应该知道我的态度。但这次的状况,我能够想到的解法太过特殊,时机到时,只要说出来你们一定能理解,但如果在那之前先说出来,就很可能会失败,所以我只好选择沉默。不是不讲,实在是讲出来就不灵了。”
众幽灵面面相觑,到底是什么神奇的方法,会“讲出来就不灵光”呢?如果是人与人间的对话,听者一定会怀疑说者的诚意,但他们已经相当习惯与幽华对话,深知她就是会很认真地说出些异想天开的话。
“所以,我们能做什么呢?”辰巳问。
“什么也不用做。”幽华强调‘不用’两字:“整件事从来就是我跟他们之间的问题,拖累到你们是我想得不够周到,没有处理好,而你们也不用担忧,如果要帮忙,就暂时离我们越远越好。”
“我想知道,为什么您一直要求我们不要介入?”空寂问。
“因为这是属于我的战斗。”幽华理所当然地说,环顾一下幽灵们的讶色,续言:“是啊,我当然认定这是战斗。虽然看起来态度不太强硬,但也不是什么战斗都一定得狠狠地砍到双方流血倒地方休。我不会逃避,我终究会直接与他们对决,而且我得拜托你们发些好心,不要在那之前把我的猎物抢走。”
若葵说:“虽然你认定这是属于你自己的战斗,但事实上我们的命运早就与你绑在一起了。你如果要求我们撒手,就等于要我们闭着眼睛往黑暗里一跳,只因为你说前面有地面。”
“是啊,那正是我的意思。你们在黑暗的湖面上,什么都看不见,然后我说前方一步之遥有地面,要你们跳过来,你们信不信?”
幽华闪闪发亮的眼睛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安定感,看她这样的神情,连最冷的心都会瞬间热起来,甚至说不出一个“不”字。
“我了解了。”辰巳的声音又回到厚沉稳重、令人感到安心的低音:“那么,我没有把握让我手下的幽灵待在这里能不出事,过一阵子,就把他们全都带离京城如何?”
幽华深深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面对这样无条件的信赖,已经不需说任何谢字。
“那么,要多久你才能解决呢?”
“现在我也不太敢说,一直保持联络吧,最多不会超过半年。”
半年!说起来好像很长,但要化解与数十个恶人的生死之仇?恐怕几十年都不够用,这么一比半年又实在太短了。众幽灵看起来实在很想问“到底要怎么做?”,但幽华都说不能讲了…
“我应该还是会跟‘好孩子’们留在这里,反正他们也就这个样子过活,要他们待在安全的地方应该比出去冒险来得容易。”空寂懒懒地说:“但是,辰巳兄,为什么是‘过一阵子’才把坏孩子们带离京城呢?”
“这件事也颇为严重,本来一开始就想讲,只是幽华小姐先说的事情太惊人了…”
辰巳说着,表情又凝重了起来。
“我怀疑,最近有人来‘踩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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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踩盘子”,亦即黑话中“勘查地形”之意。举例来讲,职业级的小偷,下手前一定会到事主家附近踩盘子,看好周遭环境、人员布置、脱逃路线,一直细到哪里有池塘哪里有狗,都查得清楚后再下手,就能确实降低失风的危险。
“是人类?”爷爷非常没必要地问了一句。当然是人类,幽华是什么身份,住在哪里,全城稍微有点实力的幽灵没有不知道的。
“那是谁?查到了吗?”空寂问。
“这是另一个难办之处。”辰巳低声说:“那个人的脚步,连我也追不上。”
人鬼们面面相觑。
“那可…真是少见啊。”爷爷的声音里有种硬逼出来的感觉。
“是啊。容我说句自负的话,即使在人才云集的京城里,这样的角色应该也不多。可以确定的是,绝非一般毛贼。”辰巳说。
如果不是小偷来踩盘子就更麻烦了。小偷在意的也不过就是财物,既不偷财,那来打探闯入的路径是想偷什么呢?人?命?
“你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吧,幽华小姐?”若葵接过话头。
“…重要的消息,可能泄漏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