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技术调整

衔接班考试结束之后，王菊便让数学组跟着放了三天假。假期最后一天早上正好直播檀山市小升初电脑派位，出于对结果的好奇，廖棣赓在开始前半小时即已调好频道。

电脑派位很快就开始了，但他发现城区组派往敏慕中学的人数由先前的四十增至此时的百馀，这比以前全市每年派往敏慕的总人数还多出不少，而城区组中派往其他初中的人数亦有大幅度增长。

于是他好奇地问父母：“今年为何这么多人？”父母答道：“据说今年敏慕的初中不再接收推荐生与艺术生，改为全电脑派位了。”听罢，他顿时惊得眼镜都要掉将下来。

过了一会儿，镇区组的电脑派位也开始了。他算了算，发现全市派往敏慕中学的人数已接近四百人，几近敏慕初中部一个年级的人数。他记得自己那届敏慕的派位生也不过百人而已，推荐生或特长生才是多数，不然胡玖堂也不必跟自己说什么“这里是高手云集的敏慕中学”了。

看到这一场景，他不由得哀怨道：“那我这种人若迟生三年，岂不是也要在此时将命途交予电脑裁决？”其父安慰道：“到时我们就去敏九或者敏华，反正它们不受电脑派位的影响。”他继续说道：“我记得我在确定被敏慕中学录取前，也曾到敏九、敏华报过名，但结果呢？”其母劝道：“三年前是三年前，现在是现在，不可一概而论。而且，实在去不了的话，大不了就去紫鸳鸯中学。”

“紫鸳鸯中学倒是有些厉害人物的。”他摸摸下巴，说道，“不过人数实在太少，在檀山市只是中等偏上的水平而已。里边的学生连参加衔接班的资格都没有。如果我真的去紫鸳鸯读初中的话，我就没有机会接触那么多厉害人物，更没有机会去学那么多高深的数学知识了。”

“你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其父母回道。

接着，他缓缓地离开座位，在客厅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说道：“还有一点是，我一直觉得电脑派位是有猫腻的。想想我们那届，白鸳鸯小学那几个学习水平跟我相近的人无一派至好的初中，我一直怀疑这是系统所谓的‘技术性调整’。”“也不尽然吧。”其母答道，“你不是说你们班有两个电脑派位的人也表现得不错吗？”

“那二人自是幸运儿，但是我那几个小学同学呢？”廖棣赓问道。其父劝道：“你那个紫鸳鸯中学的好兄弟最近几次考试成绩都是年级第一，与你及胡玖堂的差距不过毫厘而已，可见他并未受到什么不利影响。”

“这种说法也有一定的道理。”廖棣赓又慨叹道，“不过这‘技术性调整’未有调至我的头上，所以我们才没有什么体会，但是他们呢？”

此时，电脑派位也结束了，而廖棣赓返校的时间也到了。于是，带着对其机制的满腹疑问，他踏上了回校的旅程。

回竞赛室后，他发现里面又有一个抽屉塞满了书，顿时明白又多了个人。过了一会，他发现孟植走了进来，便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孟植回道：“我想继续搞数竞，所以就回来了。”此时，大家想起王菊曾经说过的话：“原数学组有很多人在报竞赛时都报回了数学竞赛，比如梅胜英和孟植等人。”

孟植虽不在王菊确定的八人名单当中，但在王菊确定名单之后，仍继续留着。王菊见其执意留下，并无驱逐之意，故孟植亦有“数竞第九人”之称。孟植在衔接班考试结果出来之前即已回归，想必也是得到了王菊的允许。

回到数竞生寝室后，廖棣赓便将庞广伦拉到阳台上，问道：“令弟现在可是五升六？可是在这边学信息学？”庞广伦好奇地问道：“是的，不过你问此作甚？”廖棣赓回道：“你看过今朝的电脑派位没有？现在敏慕初中部不收推荐生了，所以令弟很可能进不了了。”“我已知此事，故已开始准备其在敏九的生活了。”庞广伦回道，“不过还是多谢你的关心。”

此时，孟植又将廖棣赓拉到一旁，奸笑道：“中考成绩即将出炉，你是不是很期待呢？”廖棣赓淡淡地说道：“这有何好期待的？反正我算过，我的中考分数应该在502分左右。敏慕的分数线再高，也高不过480吧。”“我不是这个意思。”孟植回道，“你在小学不是有几个姘头吗？你就不希望她们到此陪你吗？”

廖棣赓轻敲了一下孟植的头，说道：“这纯属谣言！不过，我倒是希望我在小学的那几个朋友能考过来，毕竟在三年前的电脑派位中，他们都为‘技术性调整’所影响啊。”

“何谓‘技术性调整’？”孟植好奇地问道。廖棣赓解释一番后，孟植笑道：“如此说来，那我也算是被‘技术性调整’过，但我并未受到什么影响。”廖棣赓听罢，便独凭栏杆，感慨道：“可能是因为其未调至我的头上，我才没有什么体会吧。”孟植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三日后的中午十二点即是中考放榜之时，在上午自习结束之后，众人便各散东西。廖棣赓、廖广膺、姚安柏三人来到操场叫了三盒外卖，随后便在操场旁的观众席上吃了起来。

吃完不久便到了十二点，只见廖广膺的手机微信上的兴趣班班群已经炸开了锅，里面一大群人在热火朝天地讨论中考的结果。此时其他二人未带手机，故坐在廖广膺身旁，观看着兴趣班人的各种“商业互吹”。廖棣赓见状，不由得调侃道：“你怎么不去查一下？说不定你是中考状元呢。”廖广膺摆摆手，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过了一阵，廖广膺便开始查询，结果没有成绩。“恭喜你，你被屏蔽了！”二人祝贺道。接着，廖广膺将手机递给姚安柏。姚安柏便打电话问家长，结果发现他也被屏蔽了。

“你二人可谓是泰山北斗，屏蔽很正常。”廖棣赓赞道，旋即又笑道，“照以往的考试经历来看，我是否屏蔽的概率是五五开。今次我运气好，应该也有机会屏蔽的。”随后便向廖广膺借来手机，并打电话问家长情况。

只听廖棣赓问道：“阿妈，我中考考了几分？”其母回道：“你考了494分。”听罢，他半信半疑地问道：“这不可能啊，这是怎么回事？”其母见其不愿相信，只好将其各科分数逐个报出。

他稍微算了一下，发现自己的总分是493.9分，四舍五入即是494分，但是数学分数比预估低了足足5分，而化学更是低了6分。

于是，他继续问道：“我的数学分数与化学分数真的是这样吗？”其母叹道：“是这样的。”听罢，他怒吼道：“不可能！我数学对过答案，完全正确！而且我都训练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还会出现漏过程或格式不对的现象？那群人哪来的勇气扣我5分？”

其母听罢，只好无奈地说道：“不如我去帮你申诉一下，但是成功的概率极低。”他便不耐烦地说道：“那你要快点！”言讫，便失落地将手机还给了廖广膺。

此时他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大时代》那句“是技术性调整，没事”。随后，他的眼镜落将下来，整个人也瘫坐于地，那种神态赫然与当年《大时代》炒股失败后的丁蟹一模一样。过了一会，他便气得狂奔出去。

二人见状，也追了过去。

只见他不断地用力敲打着观众席的一根长柱，那条长柱凹凸不平，已将其双手硌出长长的血痕。

二人看见长柱上的两滩血迹，便立即制住他的双手。见状，他怒吼道：“你们勿要拦我！让我发泄一下！”廖广膺听罢，劝道：“你勿要如此冲动啦，虽然你没有考好，但这不是你的错，你又何苦折磨自己呢？”“是啊，何况现在申诉结果未出，说不定能成呢？”姚安柏也劝道。“走，我带你去医护室看看。”廖广膺继续说道。

“不必了，我自己解决。”廖棣赓摆了摆手，随后便默默地离开了。

姚安柏见其双目无神，而且走得歪歪扭扭，不禁忧愁地问道：“我们要否扶他？”“不必了，让他自己走，我们在后边看着就好。”廖广膺回道，“我们两个屏蔽者对他的帮助在他看来不过是廉价的同情罢了，只会令其心伤得更重。”

后人有诗叹曰：

假期将止意难消，当把今年派位聊。

不解檀山更政策，但知敏慕易人潮。

何堪忽遇风雷动，唯愿能休技术调。

屏蔽黄粱成梦幻，只求申诉筑虹桥。

当晚众人回到寝室后不久，寝室电话便响了起来。庞广伦立即接过电话，随后大叫道：“廖棣赓，你的电话！”

廖棣赓接过电话，只听其母无奈地说道：“我去申诉了，但是那边坚持说你的成绩无错，所以你的分数就只能如此了。”听罢，他怒道：“他们的过失要我承担？这还有公道吗？”其母劝道：“每年改错试卷的案例不计其数，如果每张卷都重审一次，都不知要耗几多人力物力。何况你的分数已经够高了，你还不满足吗？”他顿时哀嚎道：“不，你不懂。”随后太息一声，挂断了电话。

孟植听罢，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廖棣赓叹道：“我中考只考了494分，没有屏蔽。”孟植听罢，淡淡地回道：“我493分。”庞广伦摸了摸廖棣赓的头，回道：“我这四百八十馀的人都没有抱怨，你抱怨什么？”

廖棣赓摆摆手，叹道：“你不懂。”

此时，姜塱荃如前几日般进来探望数竞组的人。廖棣赓见状，便立即冲上去紧紧揽住姜塱荃，并将头埋入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