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写一处桃花源

童年:自由与梦
最早拿起笔的时候,是在小学的某个暑假,欢笑声在左,蝉鸣声在右,我却被“望子成龙”心切的父母关在楼上,左手按着一本《小学奥数金牌教练》,右手握着中性笔,牌子大约是叫“好拍档”吧,窗外的嬉笑声似近实远。家长布置的每日任务实际上已经做完——但这样也不是能出去玩的充要条件,就算抱着书下楼看着母亲大人给答案画上勾勾叉叉,末了也是领回去新的任务上楼。那时坐在楼上,就想着:要是能出去玩,该多好啊。
那么,就写一个和大家一起玩的故事吧。
于是,我最早的“小说”就在这样的冲动下开始了。
既然也写在纸上,那么一般的抓鸟捉虫则缺乏刺激,打架斗殴的事情又过于低端且不够浪漫……于是想到了——《三国演义》!
对于一个男孩子来说,带兵打仗难道不是最浪漫最刺激的事情?
然后,把好朋友和历史中我敬仰的名人的名字改上一两个字就成了小说中各路英雄豪杰的名字,剧情时而仿三国演义,时而仿着《水浒传》,《说岳全传》,《隋唐演义》等等。
最后,升到初中之后,小学阶段的朋友联系就少了——那会儿,隔壁班虽说只隔一壁,却也是形如天堑银河的存在了。
除了这本“小说”,也写过一些“诗”,譬如《我想要个星期八》之类的,则是在期盼能有自由玩耍的日子。
那时的我坐在写字桌前踢着腿,怀揣着帝王和将军的美梦,想着各种各样激烈战斗的场景,然后再在小本子上写:“xxx命兵士多立旌旗鼓点以张声势”“只听得一声炮响,一万骑兵冲树林中冲出。”……

中学:地狱与歌
就读的乡镇中学是有早课晚课的,周末还另有补习。初中老师则在说:“在初中要好好努力,才能上县里的好高中,上了好高中,努力才有得上好大学,上了好大学,就能随便玩了,未来也一片光明。”高中老师也只是去掉前面“初中”一段。
努力做题,打赢中考高考,是通向自由与梦的道路。他们这么说。
我也是这么做的,甚至得到“刷题狂魔”的称号。但在无尽的练习中并没有感到满足与骄傲,更多的时候是在夜深人静中反刍空虚和压抑。那时候我是一个不虔诚的僧侣,只是祈祷自笞后的神迹而不认可自笞本身。那一段日子也忙里偷闲写过不少东西,在校刊上颇有名气,有的是在抒发那时候的压抑感,再有一些则是灵光乍现之后写来自我犒赏的。
另外,还有一些则是管窥时事,如空巢老人,个人兴趣和学习等问题,抒发一些个人见解和感想,带着一股子中二的愤世嫉俗。后来为了续上小时候那个行军打仗梦,还写了架空历史的小说,只不过这会不会在魔改朋友的名字拿来做角色了,那个时候的我已经知道,很多角色从一开始就设定好了主演,而我,也只能走做题这条路罢了。
不过那个时候的我还是相信,自己是走在一条通向自由与梦的道路的——只是需要暂且扭曲自己而已。

大学:前路无路,筑源自赎
不知道有多少人像游戏《中国式家长》一样,考完高考,主线就通关了,后面的幸福生活,就全在一纸高考成绩单和录取通知书里写着。
而现在的录取通知书往往写不出幸福生活的话语,尤其是对于那些专业还不好的人。
在不需要“刷题狂魔”的时候,不清楚未来会如何,且不知道自己真的想要什么的我,迷茫且焦虑。所以在盲目的接了一堆的支线任务诸如社团,兼职后,最终又回到了写文上来。实际上写文也不能给我一个美好生活的承诺——
但是写文过程中的宁静与自如不会骗我。
所以有时候我会去悔恨我的高三乃至中学时光,如此努力结果也不过如此,其实一开始就知道文字是心中所爱,却盲目的相信了有所谓一步登天的“光明的未来”,为此践踏兴趣,影响健康……
但这并非质疑高考,毕竟大刘也说过:“在中国,任何超脱飞扬的思想都会砰然坠地的,现实的引力太沉重了。”初高中的时候跳出来说:我以后要靠写文走出一条路来——那也大抵是一种超脱飞扬的思想。
不过我仍然会拿起笔写字,因为我需要一个梦,需要一个桃花源,童年的时候是逃脱课业的梦,中学的时候本身就在梦里,如今,我只想在“强大的引力”到来之前先自欺欺人的睡上一会,告诉自己并非无路可退,并借此寻找自我。
或许有朝一日,我能写出大家的桃花源。
不要再“明天会更好”了,现在就更好吧,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