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然】风动 15
蛋花米酒和宝宝扇
——————————————————
井然和陈佳测量实地数据,沈巍带着学生考察植物,几天下来恨不得忙得脚都不沾地。一天也就睡觉前能聊那么几分钟。
这天沈巍回来的比井然还迟,扒啦两口饭就端着碗汤水回到房间。
“井然?起来尝尝。”
井然呈大字躺床上对着窗口吹风,村里没风扇没空调,能出一层又一层的汗。
“什么呀?你吃完饭了,这么快?”
“嗯,蛋花米酒。鸡蛋和醪糟是前头大娘给的,厨房是村长借的。”
这是半点不提自己功劳啊,井然笑笑,“那你呢?”
“我做的,快尝尝。”
井然爬起来跪坐在桌子边上,手一碰碗沿就想退缩,“烫。”
沈巍也碰碰,“温了。”
“热的。”井然不服气。
沈巍没办法,抄个小蒲扇对着碗口猛扇降温。小扇子也是村长给的,小小一个,把手拿红绳缠着,编的很精致,扇起来有一股竹叶抑或草藤的清香。
井然如果脑子清醒点,八成会笑他拿了个宝宝扇,可惜热的昏昏沉,还要絮叨,“晚上还没有白天在山里凉快,西边山里有清泉,你们碰见过吗?水声如鸣珮环,四周竹树环合,挺漂亮的地方,又凉快。
唉,你那些学生这两天怎么样呀?太忙了我也没注意,有什么能帮忙的尽管说。”
“怎么对他们这么好?”井然原先也不认识这些学生啊。
“还都是小孩儿呢,这么跟你出来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客易,能帮就帮帮呗。”
沈巍垂下眼睛来盯着汤碗,声音低之又低,几乎听不见,“那你呢?”
井然没听清,“啊?”
“我说好了,尝尝。”
那你呢,十几岁出国,求学求生,是不是更不容易。
井然先给沈巍塞了两勺子,随后捧着碗喝,米酒经过熬煮,只余酒香不见酒味,糯米混着蛋花微微甜,又被沈巍扇到半凉,很好入口。
沈巍怕碗底汤热,仍旧拿着扇子对碗口扇。井然吃得开心了,整个人也随性起来,“给它扇不给我扇啊?
话一出来井然就愣了,里面的嗔怪意味实在太像撒娇,他都不太敢信那是自己声带能发出来的,立时醒了不少。
井然仍旧穿着家里的长袖睡衣,沈巍看看他,自顾自当了真。拎起井然一条睡裤口,稍稍撩高一些,往里扇风。
井然往后缩缩,有些不自在,“开玩笑的。”
大家白天都怪累的,他又不是黄世仁,半夜还要剥削劳动力。
沈巍却不太在意,一派安然到好像穿着西装在大学里演讲,而不是窝在小房子里拎着男人裤脚口扇风,“喝吧,完了出去漱漱口,凉快一点好睡觉。”
扇一会儿换一只裤角,沈巍一眼看见个血点,周围泛起二三厘里宽的浅红,在井然脚腕子上格外显眼。他把手指抵上去,“这是什么?”
井然睁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好像是瓢虫咬的,下午疼了一下,我以为树枝划的就没在意。停下来休息才看见是只瓢虫趴着,我都没看见是几星的呢。”
“你还遗憾上了?”沈巍失笑,“不是喷花露水了吗?怎么还这么招虫子咬。”
“天生丽质,没办法。”
“这词是这么用的吗。”沈巍手指虚划几下,落成一个小小的印,在井然身上亮一下再消失,“明天换成长袜子吧。”
“嗯。”
半夜里还是很热,井然头发长,沈巍帮忙把他那头发丝一根根挼到枕头上,尽力减少些受热面。
井然闭上眼睛,仍有徐徐微风拂来,百般温润,百般柔和。
他忍不住微笑着,“睡吧。”
沈巍掐个决扔外面,“嗯,外面有风了。晚安。”
“晚安。”
——————————————————
沈面睁眼的时候太阳刚落下来,天边染着层层红霞,身边站着眉目精致的小神仙。
“面崽子,怎么又在树底下睡啊?”
沈面不由得笑开,他记不清自己的回答,斟酌着说,“困了。”
小神仙一把将他捞起来,宽大袖子拂在眼睫上痒痒的,“起来吧,今日凡间有灯会,说好带你去看的。”
花灯,小摊,糖人,熙熙攘攘的一摊又一摊,一道街又一道街。溶化的糖液滴在手上,有清甜桂花香味。
这是人间,滚滚红尘,万家灯火。
阿婆做的小馄饨皮薄馅足,圆滚滚的一挤一小碗,他坐在桌边吃,白衣的仙人撑着脑袋看他,嘴角弯起来,眼睛里都是他的影子。
好像他做什么都会被包容,被原谅,好像他也被人放在心尖上。
“大人!大人?”他睁开眼睛,定定地往上看,地府没有天,只有边上梨树横出的枝桠与反季节结的果子。
“什么事?”
“斩魂使大人已经顺利拿到东西了。”
“嗯。”
烛九有些着急,“您不做些什么吗?”
“东西在沈巍手里与在我手里,没什么分别。”
沈面踮脚摘了个圆润饱满的梨子,“去查镇魂灯的下落。”
他捏碎手里的梨,汁液流了一手,眼神凌厉起来,“我有很久很久,没见过镇魂灯了,真怀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