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前同人——铁幕（227） 一如往日（16）

  LWMMG迷茫地松开搭在手指上的扳机，好让烙印武器发出的亲切的吼叫离自己的耳朵远一点。在那颗引燃的烟雾弹中的混合物在相当短暂的时间里在空地上飘散开来，这些浓稠的足以遮蔽视线的粒子敏感地漂浮，指示夜风的方向——她的伤口也做着同样的工作。
  她还来不及好好喘上一口气，自接到BENNY的消息后就带着自己的武器弹药，她仅有的物资向着另一片战区全速奔袭。在一条完全陌生的土地上从拦路的各种敌人之中冲杀出一条血路，KCCO的人形，铁血来不及撤走的残兵，还有在辐射区中游荡的曾经属于军方一员的感染者，在这锅燃烧着坍塌液的大杂烩之中所有单位都缺少‘目的’，为何而战，为何而生，为何而行？LWMMG同样想不清楚。她只感受到疼痛，子弹，利爪，还有粒子武器的灼烧，LWMMG将缠在腰间的外套撕成布条，当作止血的绷带。这些布条也早已经被冷却液浸透，染红，远超发梢的红色渐进层。
  风中浮游着坍塌粒子与战火蒸腾的尘埃，涌进她的伤口，带去尖锐而冰冷的痛感。LWMMG仿佛回到了从前，杂乱无章却又密集异常的子弹穿透烟雾，落在与自己全然不相干的方向，而她只需要用更为强大的火力予以回敬，并尽可能节省弹药。那是她的作战方式，也是生存方式。可是熟悉的同伴消失了，过往的敌人改变了，垂于腰间的弹药袋轻飘飘的，那提醒她挂在武器上的是她最后的一条弹链。
  LWMMG迫切地想要找到一点属于过去的印迹，她于无所适从之间听到BENNY与VECTOR的声音，复杂的思绪潮水般冲刷她的心智，一时间忽视了种种古怪的现象。
  维克多颇有些粗暴的将尤里丢进一个勉强可以抵挡射击士进攻的掩体后方，一声闷响，尘土飞扬。
  “喂，BENNY，不要对性格认真的孩子开玩笑！你知不知道我差点真的被她毙了？”尤里骂骂咧咧地抱怨着。他正在检查自己的伤势，维克多的那一枪损伤了几个模块，由此导致的电流过载暂时瘫痪了他的行动能力。
  LWMMG感到自己的思路仿佛被夜间的低温一并冻结了似的，她憋红了脸，手足无措地对尤里道歉。
  “六秒钟到了。”维克多无视了尤里的插科打诨，从墙后探出枪口。
  “注意友方火力。”山猫提醒道，她拿出了自己的‘乌鸦’手枪，以避免GM6的过度穿透可能带来的误伤。
  射击士们单调而缺乏计算的弹道在如它们自身一样无差别作用的偏转力场消失后终于寻得了方向。子弹轰击墙体，剥落碎裂的混凝土块。但在烟雾的遮蔽下，这种攻击依然缺乏足够的准确性，战场构成对夜魔小队的单向透明。射击士们配合破片手雷与优势火力前压，爆炸的冲击波，子弹携卷的气流撕扯着烟幕，将双方的薄弱界限搅得一团乱。
  这种混乱只能影响到LWMMG，她自身的信号被隔绝在夜魔的同步网络之外，借助突击者视觉的标记取准也就无从谈起。她艰难地在枪弹与烟火之间搜索偶尔浮现的轮廓，可往往来不及开枪就发觉那影子已经被命中并击毙。她的惊愕渐渐集中在维克多，这个与自己指挥官相貌一致的人形身上。惊愕源自于他所展现的杀戮效率，这片交火区的一切干扰似乎都不存在，连同往来穿梭的子弹也一并消失，只剩下死亡这个概念在永无止息地游走。
  “小心侧翼！”LWMMG提醒维克多。这批敌人发觉它们无法从正面突破，便分出一支转向侧面。维克多对于LWMMG的提醒充耳不闻，沉默着换上新的弹匣，以极快的速度横向拉动枪口，将几个在火力空挡中推进的敌人击毙。
  正当LWMMG转向侧翼之时，她发现这些敌人仿佛秋风压过枯草，齐刷刷倒下一片，取而代之的是三个人形的身影。
  “放轻松，拉姆。”BENNY说道，“你安全了。”
  “纠正一下，我们能处理侧翼，但也别把脑袋露给敌人。我们现在没有备份能力。”VECTOR随手捏碎了一个射击士，就像捏碎了一个鸡蛋。她越发适应起这副素体带给她的狂暴而血腥的作战方式，尤其是她意识到自己的武器很难对敌人造成足够伤害之后。感受着血液与装甲残片从掌心与指缝喷溅而出，简单且直接，VECTOR从未喜爱这一切，她仅仅是无形中将自己亲手制造的景象当作发泄的方式。
  战场很快安静下来，就像格里芬基地中CN人形们在某些特定的日子点燃的爆竹，不多时便再度归于夜的寂静与虚无。VECTOR留意到LWMMG投向他们的目光，她畏惧其中的期冀，那无疑会在对方看清楚怪物一般的自己后转为更令人难以忍受的东西。她一直以来都在逃避它们。她向BENNY踱了两步，视线越过他的头顶，与LWMMG交汇，VECTOR才想起，BENNY已经无法完全挡住自己了。
  “当你接到来自你指挥官的通讯，拉姆小姐，”尤里露出他神秘的微笑，“你的世界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对于他们两个也并无区别。”
  LWMMG呆呆站在原地，尘硝彼端的面容平和地流过夜色的掩映，勾动她记忆的碎片。可LWMMG本能地抗拒着自己的感觉，对于承载着熟悉的脸孔的躯壳。她盯着BENNY压在步枪护木上方的手臂，扫视着VECTOR沾满不知名液体的魁梧躯体，那也许属于VECTOR的左臂，象征誓约的指环闪烁着馨和微光。她觉得自己仿佛被丢进一个由各种碎片组成的梦境之中。
  “辛苦你了。”BENNY在LWMMG面前站定，打量着这名被自己派去进行自杀式掩护的老部下。连右腿上的高出力外骨骼都被某种可怕的力量碾成了铁条，她还顽强地幸存下来。BENNY在她那双寻求着答案的眼中找到了酸楚与悲伤，来自于他与那道命令。M249 SAW，MK48，BENNY记得LWMMG的小队，记得基地中的每个人形，无论心智的鼎炉中添上多少思绪的柴，也终究燃烧为一声长叹。
  LWMMG张开干枯的双唇，就像旱季开裂的土地，她并未驱动发声器，舌尖触到冷却液的腥气，一阵奔涌的恶心感觉扑上来。她递出疑问的眼神，艰难压下不适，她已经不想多说什么。
  BENNY站在原地，向LWMMG发送了同步信号，属于人形的连接方式。
  “我从来不是人类，我的本质是一个……”BENNY看了看另一边刚刚起身的尤里，“类似于人形心智核心的东西。在作为你们指挥官的时间里，我接管了宿主的肉身，他是我的战友。那具身体在连续高强度的作战与跋涉之后抵挡不住坍塌辐射，已经摧毁。没有我这些老朋友，我毫无疑问已经死亡。很抱歉出于各种原因，我只能对你们隐瞒我的身份，也不能告诉你我的由来，但目前，你看到的的的确确是你的指挥官没错。”
  LWMMG下意识望向VECTOR，一个以人类的身体与身份生存的人形，这完全走在她能理解的范畴之外。她下意识转向VECTOR，希求一个肯定的答复。VECTOR并不愿接受LWMMG的注视，但也还是点点头。
  “V很早就知道我的本质。”BENNY声音很轻，“她一度让我认为这种事并没有多么难以接受。”
  “不是的，指挥官，我……”
  “没关系，你尽可以保留这份疑虑，可我希望你能暂时搁置它，像你过去所做的一样相信我和V。我不想看到自你们任何一个拼死挺过军方的扫荡，却走不出辐射区。”BENNY加重了语气，他很快整理好心绪，这片战场早已容不下软弱，“我那时就对你说过：战斗还在继续。”
  “抱歉，指挥官，我并不是怀疑你。请给我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LWMMG继续问道，“只有我们三个，还有陌生的……”LWMMG悄悄瞄着维克多，“只有六个人，能做什么？”
  一整个S10战区，那样多的人形，说没就没了。个人的战斗力微不足道，六个人又是何其渺小？
  “去救一个人，然后我们一起离开，当然，这是我的决定。”BENNY说道。VECTOR又挪了一步，表示她会与BENNY同进共退，“LWMMG，告诉我，你想要做什么？”
  “我不知道。”
  “我可以帮你提出两个选择。”BENNY说道，“第一，离开这片战区，也远离战术人形的生活。我会给你一个新的坐标，在那里等我，我会帮你消除格里芬的服役记录，你可以以普通人形的身份继续生活下去。”
  “您曾对S10区的大家都提出过同样的选择。”
  “是，它依然有效。”
  “可没人选择这一条路。”LWMMG沉声说道，“我执行的是一个几乎必死的任务，可我现在站在这里。无论让我活下来的是运气还是什么，我不想对不起SAW她们。”
  “第二条路，和我们一起，可能会死。对于我们这些格里芬的丧家之犬来说，没有第二次机会。”
  “我们的敌人是谁？”
  “KCCO。”
  LWMMG扫视着战立的几个人，停顿片刻，深深吸进一口气：“我想您的队伍需要一个机枪手。”
  “是的，我们的确需要。”BENNY拍着LWMMG的肩膀，在他脸上所出现的表情不属于喜悦，不属于期待，也并没有失望与不情愿，或许他自己也不清楚。BENNY转向夜魔小队的几人，对LWMMG说道，“试着相信他们。”
  尤里与BENNY隔空交换了一下眼神，他理解对方的意思。夜魔小队的存在毕竟是机密，尽管BENNY一直以来都作为夜魔实质上的一员并且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他也不能擅自决定将这一切透露给LWMMG，一如他不能给LWMMG任何承诺。可尤里的想法则不然：LWMMG既然决定跟随BENNY，她会像VECTOR一样，愈发频繁地接触到夜魔的存在。既然如此，隐瞒就失去了意义。
  “你大概不记得我们，如果你的指挥官有遵守保密协议，拉姆小姐。”尤里挪揄地瞥了眼BENNY与VECTOR，“我们并不是第一次见面。自我介绍一下，安全局所属，夜魔小队，尤里。那个猫耳朵的，叫她山猫就好，我知道女孩子之间总有些莫名的交互方式，但我不建议你真的去触碰她的耳朵；”山猫狠狠刮了尤里一眼，“至于和你指挥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个是维克多，目前你的指挥官借用了他的素体。”
  “你可以理解为我们两个是兄弟。”BENNY略尴尬地咳了声。
  今夜颠覆性的消息已经足够多了，LWMMG觉得自己隐隐有些头痛，也许是冷却液大量流失造成的头部散热减缓。她默默点头，记下一群灰头土脸的人形的姓名，反而无所谓他们之间的联系。
  “折腾了一晚上，正事还没办呢。”尤里说道，“BENNY，跟我进雷达站，其他人原地休整一下。”
  VECTOR盯着BENNY的脊背，联通他们之间的通讯网络，用无声通讯说道：“你明知LWMMG一旦来到我们面前就不会离开，有必要用言语激出她的决定吗？”
  “我给过你同样的选择。”BENNY脚步微不可察地停顿，也只有一直将视线钉在BENNY身上的VECTOR能发觉。
  “是，被你翻山越岭扛过来，又被改造成这样，我原来真的有选择？”VECTOR轻笑，她不需要再次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就像BENNY也不必点破她设在内心之前的语言的屏障。
  “让她来到这里只是为了给她一个暂时的生存的理由。如果她希望离开，我会履行我所说的事。”
  “……你当然会。”
  LWMMG草草与山猫和维克多打了个招呼。山猫的热情也好，维克多的冷淡也罢，LWMMG并不怎么在乎，她更愿意和自己的熟人呆在一起——即使她与VECTOR的交情并没有那么深。
  “B在出发时准备了一部分你的弹药。”VECTOR从箱子中取出几条弹链递给LWMMG。
  “呃，谢谢。让我帮你分担一部分载重吧，VECTOR小姐。”LWMMG看向VECTOR身上的箱子。
  “不必，你把这些弹药取走就已经帮大忙了。”VECTOR只将尚且完好的半边脸显露出来，“再说，已经被装配了这些…新的肢体，自然要物尽其用才能顺了他们的心。”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会不会太冒犯了？”LWMMG小心翼翼地问道。
  “只不过是被提丰蒸发了半个身子，被牝鹿打断了一条手臂，又被ELID撕掉半张脸而已。之所以还活着大抵是因为我已经讨厌到死神都不想理会，还有个不懂得放弃的蠢货拼死拖着我一起。”VECTOR耸耸肩，任谁都听得出她话语中破罐破摔的意味，反正她已经开始谈论自己不愿提及的问题。
  “V，VECTOR小姐，真的只有我们几个了对吗？”
  VECTOR没有回答，她缓缓垂下头，用左手抹去脸上的泥浆与伤口渗出的冷却液。手雷引燃的火苗颤颤巍巍地摇晃，在失了本色的发梢上点染一丝暖彩。忽地一阵劲风扫过，吹散伏于地表的余烟。火苗终于熄灭，仅仅描出一道消逝的灰烬。VECTOR的短发微扬，凉意吹进心智，她打了个寒战。回声沉进夜色，这谈话早就无以为继。

  BENNY检视尤里的伤口，手臂的断面平整，这需要足够锋利的刀，足够强大的力量与足够精湛的技巧。他的左臂不由得产生疼痛的错觉，刽子手漆黑的战刀劈下的一幕犹在眼前。但刽子手没有奈何尤里的能力。
  “列夫来过了？”BENNY问道。
  “那家伙的‘蛇眼’系统相当棘手。”尤里走进雷达站，墙壁的阴影重叠在他的脸上，卸下悠然的面具。
  “继续。”
  “算是我们素体的设计者给列夫准备的礼物，就像你的突击者视觉，不过只在人形身上可以实现。”尤里解释道，“但与你不同，蛇眼并不是借由心智超速运算来达到目的，它是一整套感官系统的总称。列夫能做到的不仅仅是像寻常战术人形与军用人形一样观察并计算弹道，他可以通过听觉来判断枪击位置与子弹路径，通过嗅觉感知火药引燃的地点，甚至空气流动，局部温度变化都可以帮助他作战。正因如此一两个人的子弹很难对他构成威胁。”
  “听起来他完全能将你们两个都干掉。”BENNY笑了笑，自尤里腿侧取出他的手枪——尤里还没忘了关闭保险——换上新的弹匣并上膛，递还给尤里，“能判断出他的目的吗？”
  “那混蛋肯定在用这玩意搜索某些信号源，那对应某个人的位置，也许就是安洁也说不定。毕竟他目前服务的白色势力与KCCO关系密切得很。”尤里来到雷达站终端前，谨慎地用身上的一台设备先行连接终端，以提防列夫将当初对付维克多的手段故技重施，“无论如何，列夫肯露面，就代表他在给我们传递消息。”

今天这篇真的就是纯推剧情，而且我也不知道该配什么ED，摆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