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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mち | 麦西亚的黄昏.5

2022-08-07 14:05 作者:水箫Rachel  | 我要投稿

波伊斯的宫廷里面,国王塞达尔正在悠闲地哼着曲子。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赫里福德的战事会这么顺利。他安插其中的内应叫开了奥法大堤的门,让固若金汤的工事瞬间形同虚设。赫里福德现在是他的了——连带麦西亚的公主一起。抓那个公主,兼赫里福德领主的过程不是太顺利,他身边的那个侍卫总能带她杀出重围,最后,他中了一箭,便放那个公主自己跑,他来殿后,但一群联军士兵还是捉住了她。至于那个侍卫,下面的人上报说还是逃走了。塞达尔想到这里,撇了撇嘴。


他挥手驱退了诗人,站起身来,却看到王后,也是格温特女王的瑞安娜怒气冲天地闯了进来。


“塞达尔,你把格温特的士兵派到哪里去了?”


“赫里福德。这你明知故问?”塞达尔满不在乎地回答。他知道格温特区区之地,需要一个伙伴,瑞安娜不可能真正和他为敌。


“你不是说另有计划,不需要出动士兵吗?”瑞安娜也知道情况的确如此,只能压制住砍了他的冲动。


“现在不好吗?我们的损失很少,还绑来了他们的公主。听说奥法对这个小女儿宠的很,说不定利用这个公主,我们还能再多提点条件。”塞达尔瞥着瑞安娜。


“可你不能就这样,不经过我的允许就动用格温特的士兵!”瑞安娜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咱们不分彼此嘛。”塞达尔无赖的样子全然不像是个贵族。瑞安娜忍无可忍地回身出门,走到一半,她站住了,回头对塞达尔狠狠地说:“塞达尔,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劝你别打馊主意!”说完,冲出了房门。过了半天,就有侍从报告说,瑞安娜收拾行囊,回到格温特去了。


塞达尔摊摊手,有点遗憾,但并不生气。瑞安娜除了会说几句狠话,其他的也做不了什么。格温特的领土比波伊斯小,就算她回去也没有大威胁,而同盟并不会取消。无论是依照同盟保持和平,还是撕毁同盟向波伊斯宣战,塞达尔都有足够的自信来对付她。只不过,继承人的事情就得往后拖拖了,但是,也并不是不能等,他和瑞安娜还都年轻。塞达尔摇摇头,“哼”了一声,自言自语:“愚蠢……”


“陛下,那个麦西亚公主怎么办?”侍从替将军传着话。


塞达尔把牙缝里的肉丝剔了出来,吐在了地上,随意地说:“她是个什么公主?一个只知道和平民混的女人罢了。关着吧,仔细点,别让她跑了。看看奥法能给我什么来换。别把她弄死了,也别在她身上找乐子,免得生出麻烦。其他的随你们。”塞达尔嗤之以鼻地下着命令,侍从应声而去。塞达尔其实并不确定奥法会不会选择拯救小女儿,在领地和亲人之间,贵族们往往选择前者,有的是为了责任,有的是为了贪欲。总之,亲人是贵族中最不值钱的东西。但是,有这个人质总比没有强。


塞达尔满意地踹了一脚火盆,火星撒了一地。




阳光再次慢慢地从小窗中黯淡下去了。这间小小的牢房再次陷入黑暗。埃塞尔伯第无数次感到绝望。


这间木头牢房虽然是木制的,但是建造地十分坚固,密不透风。墙上一个小窗能透进光亮,而唯一的门通向外面狱卒的房间。牢房的墙上钉了一排锁犯人的铁扣,但也许是因为自己的身份需要特别看管,埃塞尔伯数次听到,敌人的指挥官把新犯人都关到了别的地方。


从那个丛林里被抓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埃塞尔伯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中箭的哈默叠声喊着让她走,自己则和其他的侍卫们当初一样,留下殿后。而自己也并没有那么幸运,不久后还是落入了敌人手中。在这里的日子怎么会好过呢?埃塞尔伯的手脚都被锁着镣铐,手上的铐子连着墙上的铁扣,每天只有狱卒来送饭的时候才会把铁扣打开,让埃塞尔伯带着两副镣铐吃饭,吃完饭,解决一下生理问题,然后照旧锁上。


但是,最难过的,不是长期吊着双手,不是缺衣少食,也不是穷极无聊——而是自己父亲的仇人们,会把无法在战场上发泄的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


埃塞尔伯刚被关进来不久的一天夜里,就有一个士兵闯进了牢房,嘴里喷着酒肉的酸气,靠在她头边,拿着匕首拍着埃塞尔伯的脸,用近乎扭曲的语气对着埃塞尔伯的耳边说着话:“公主,公主,麦西亚的公主,高贵国王奥法的女儿!噢,你的父亲多么伟大,东征西讨,平定四方……公主,你不过也是他的女儿而已。你知道我是哪里人吗?我虽然在波伊斯的军队里,但我是达费德人……你恐怕已经不记得你父亲的丰功伟绩了吧?我来告诉你。你的伟大的父亲十四年前和八年前入侵了威尔士,掠夺了达费德,我的家乡。那个时候,他想到过我们的女儿吗?我的可怜的妻子和女儿,还有我的父亲母亲,都死在了你们麦西亚军队手里。可怜的公主哟,可是你真的可怜吗?……”他一边说,喉咙里一边发出似笑非笑的声音,然后忽然制住了埃塞尔伯的下巴和嘴巴,用匕首在她的左边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从内眼角下边,划过颧骨,一直延伸到耳朵下面。埃塞尔伯发不出声音,只能睁大了恐惧的眼睛,忍受着这一切。士兵把匕首伸到她眼前,晃了晃,遗憾地说:“你该感到幸运,国王下令留你的命,否则,我一定会把这个插进你的胸膛里……”说完,狞笑着离开了。之后不久,又有一个类似遭遇的士兵,给埃塞尔伯的右脸留下了带有“囚犯”字样的烙铁伤疤。至于别的打骂,更是数不胜数。他们会把一切和麦西亚作战不利的愤懑发泄在埃塞尔伯身上。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有多久,埃塞尔伯甚至有时候想,还不如被他们一刀砍死痛快。


奥法并没有选择用领地交换自己,而是继续对威尔士作战,这再正常不过了,因为不列颠已经没有需要麦西亚用联姻来笼络的国家,有着宏图伟业的父亲不会因为自己而停止扩张的脚步。恰巧这几天,狱卒们不知道为什么,进来送饭送水的频率越来越低,拿她作为泄愤工具的士兵也不见了,外面变安静了些,只是偶尔能听到有人马的声音,埃塞尔伯才能确定,自己身处的这个地方没被遗弃。但是今天夜里,她实在是太渴太饿了,以至于已经快感受不到自己的双手,连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月光从小窗透了进来,屋子里还是很暗。埃塞尔伯无力地呼叫着狱卒,也只有一个狱卒不耐烦地回应着,表示没有多余的东西喂她。埃塞尔伯放弃了——要不直接这样子饿死也好。她靠着背后的墙,看着外面的黑夜,眼前逐渐黯淡起来。


也许是饿昏了几次过后,埃塞尔伯被一阵打斗惊醒。她睁开眼,勉强抬起头,眼前依旧模糊一片,牢房内是空的,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几声倒地声,伴随着短促的惨叫,声音由远及近了。埃塞尔伯再次低下头去,没有力气了。


沉重的脚步由远及近,最后,牢门被打开了,来人带着疲惫的呼吸声,看到埃塞尔伯之后,明显更加激动起来,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战栗。他冲上前,手里拿着一圈钥匙,在埃塞尔伯的手铐上挨个试了起来。


埃塞尔伯再次用力地抬头看着对方。屋里有一小片月光,但并不足以让埃塞尔伯看清他的脸,只是那模糊的轮廓里显露出了埃塞尔伯熟悉的长发。她下意识地问道:“……哈默?”


对方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而是接着试着。终于,手铐被打开了,埃塞尔伯被磨得皮破血流的两只手腕终于放了下来。她一下子倒在了边上,对方接着开起了脚上的镣铐,也终于成功了。埃塞尔伯的头发挡住了眼睛,她隐约看到来人给自己送上了什么东西,她看不清,但听到了袋子里面的水声——是水!她挣扎着坐了起来,抓过水袋便灌了下去。袋子里只有小半袋水了。正当她想在对方身上找更多的水时,只见他低着头,双手奉上了半块面包,埃塞尔伯把水袋扔到了一边,一把抢过面包,几口就吃完了,噎地直咳嗽。


她靠着墙歇了一阵,月光往这边移动了一下,让人能看得更清楚了。埃塞尔伯终于恢复了一下精神——这点东西已经足以让她恢复了,否则,一下子吃太多会出问题的。她的脑子转动了起来,明白了这人的用心。她看了过去,对方只是低着头跪坐着,呼吸中带着颤抖。


她再次问着:“哈默?是哈默吗?”她向前倾了倾身子,伸出手拨开他的长发,那人终于抬起了头,一双充满愧疚和疲惫的眼睛看向埃塞尔伯,蓝色的瞳孔在月光下闪着泪光——当然是哈默,还能有谁呢?


哈默的头发全都散开了,显得有些凌乱,脸上已经蓄起了胡须,衣服上也是一团乱,血迹和灰土满身都是。埃塞尔伯没有这样近距离地看过哈默的眼睛,但是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大家口中的“星星”了。她有点惊恐,急忙后退到墙根缩成一团,抓过自己的头发,挡住了两边的脸颊。


哈默似乎误会了埃塞尔伯的举动,低下头去,终于开了口:“殿下……请原谅我狰狞的面孔,在你耀眼的美丽之前更显得丑陋万分……两年半了,整整三十个月……我一直在寻找你,甚至一度放弃了找到殿下你的奢求。现在我找到你了,但是,却发现殿下你因为我受到了这样非人的待遇……”


埃塞尔伯抓着自己的头发不放手,依旧有点惊慌失措的眼睛看向哈默。她好像没听见似的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忽然开口:“哈默,你抬起头来。”


哈默犹豫着抬起了头,粗犷凌乱而又苍白的脸再次显现出来。埃塞尔伯长出一口气:“你没必要自责,哈默……你救了我。我应该感谢你。这里的人,他们都,嗯,撤退了……?”


“不,殿下……他们有的撤退了,因为波伊斯和格温特的联军还是失败了。”他发出了一声嘲讽的轻笑,“赫里福德理所应当地被再次收回。而这里,这里是波伊斯……我本以为他们会带你到格温特去,当我到达格温特寻找你,却遍寻不到,后来,我还是在酒馆的传言中知道,麦西亚的公主被囚禁在了波伊斯边境的一处据点中……这里的人,有的撤退了,剩下的,已经全部被我消灭殆尽。”哈默说着,语气逐渐变得惨痛,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们会这样对待你,残忍到这种程度……殿下请放心,这些毒蛇,这些不经过你的允许就胆敢碰你的人,他们的性命和双手,我一个都没有留下……不管他们有没有贵族的血统,或者只是听从了命令。”


埃塞尔伯放下心来,她看着一团糟的哈默,关切地问着:“那你呢?这一路上……”哈默长叹一声,补充着:“我必须请求原谅,因为我未经殿下的许可,就以殿下的名义清理眼前的障碍,乃至数以千计。但是,为了找到殿下你,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月光移的更近了一些。埃塞尔伯看着眼前卑微的哈默,心里不禁有些痛楚。哈默见状,将头偏了偏:“我不值得殿下这样的眼神……我也没有资格请求你的原谅。我对你做出了保证,却失败得一塌糊涂……但现在,我只能再次请求殿下和我一起走,回塔姆沃思,让我护送殿下最后一段旅程……”


“不必自请降罪,哈默,我会让你回到侍卫中去的。”埃塞尔伯微笑着。她靠着墙,休息了一阵,然后慢慢站了起来。双腿有点不听使唤,不过还好,勉强可以走路了。


外面横七竖八的一地尸体,正像哈默说的,他们的双手已经全部被剥夺了连着胳膊的权利。埃塞尔伯看了难免有点触目惊心,她挣扎着加快了脚步,走到了一处空地,站在那里喘气。哈默从这个据点后面找到了一匹马和一架车子,搜罗了一些食物。埃塞尔伯从一个房间里找到了一条长头巾,把自己的头脸包的严严实实,然后坐上了车——此时,就连这不怎么舒服的车子都像天堂般幸福了。




树枝折断的声音把埃塞尔伯吵醒,她睁开了眼睛。看天色,现在已经是傍晚了,车子停在一片林子里,哈默正在折树枝起火。他的烧火技术明显比两年多前好多了,一团火生的旺盛无比。他的头发用一根布条束在了脑后,时不时的有碎发跑出来,他有点不耐烦地拨弄了一下,结果布条掉了下来,长发就又散开了。


看着手忙脚乱的哈默,埃塞尔伯“嗤嗤”地笑了起来。哈默一回头,勉强冲埃塞尔伯笑了笑:“殿下。”然后扭过头去,再次束起了头发。埃塞尔伯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猛然间发现,自己的头巾已经掉了。埃塞尔伯立刻在身下翻找起来,然后把头巾裹了回去,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火堆。哈默注意到了她的惊慌,于是向她说:“没关系,殿下,你依然是最耀眼的一颗星星……”


埃塞尔伯的眼睛里跳跃着火焰,她看着哈默,哈默也真诚地看着她。


“你说真的……?”埃塞尔伯把头巾向下扯了扯,露出了鼻子。


“当然是真的,我的……殿下,你还是玛乔丽之花,最美的那朵。”哈默微笑着点头。


埃塞尔伯慢慢地挪下车,坐在了火堆旁,哈默也坐在了对面,这让埃塞尔伯有点庆幸——燃烧的火焰隔开两人,哈默大概看不清自己的脸了。她摘下头巾,顿时感觉轻松了些。


火苗跳动着,冒着黑烟,天色渐渐暗了。坐在对面的哈默低着头,思考着什么,似乎陷入了某种情绪的他一把摘下了布条,长发落了下来,挡在了他的脸颊两侧,加上胡须和火焰的遮挡,埃塞尔伯对面的哈默几乎变成了一个影子。


“你……你的身体还好吗?哈默?有没有受伤?”埃塞尔伯急迫地想开启一个话题打破沉寂,于是问起了这个她本来就关心的话题。对面的影子动了动,回答着:“有,殿下。但是,殿下不必担心,我受的伤害比不上你受到的百分之一……我一直在拼命赶路,直到找到你之前。曾今有一次,我受了重伤,走不动路了,而他们把我留在那里等死……当时我以为,我找不到你了。但是,我一直记得我的誓言,我不能违背它……哼,我真虚伪。”


最后一句话没头没脑的,埃塞尔伯有些诧异,她没有回答,继续听着。


“你还记得两年半前吗,殿下?实际上,就在离我们现在不远的那片林子里,我们曾经短暂驻足,我还为你唱了歌……真是丢人啊……但,那段回忆是美好的”


埃塞尔伯笑着听着。


“……”


埃塞尔伯依旧没有说话。


“……所以,这美好也提醒着我,需要把真相告诉你。”


埃塞尔伯猛然紧张了起来,她直起身子,不知道将会听到什么。


“那天,我告诉你,我们之中,有一个叛徒……”


埃塞尔伯忽然不想听下去了,她趔趄地站了起来,向后退,退到了一棵树旁。


“殿下,那个叛徒,就是我……我不仅背叛了你,也背叛了自己的国家……没错,就是格温特。那一次,我们的计划就是,将奥法大堤的守备消息和机密告知联军,好叫联军一举拿下赫里福德……而……而把你送到联军手里,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哈默的影子一动不动,阴影里发出了这些让埃塞尔伯痛心的话。她扶着树干,回想着过去的一切——所以,康沃尔也是谎言。那场营救领主的事件恐怕也是自导自演。面前的人不但没有结束,反而直接加剧了麦西亚和威尔士之间的纷争,长达两年半,而且还要持续下去……


她痛心地呜咽了起来,抽泣的声音让哈默握紧了拳头:“殿下,如果你愿意,我立刻赎罪,你大可以把我的尸体丢进深山或者河里,任由我被啃噬……”


“不,哈默,不。”埃塞尔伯用力地摇摇头。她并不是因为侍卫里出了叛徒而如此痛苦——说实在的,虽然失败的叛徒们被百般唾弃,但这只是用兵策略而已,哪个国家都会安插卧底,让他在关键时刻变成叛徒——她伤心的事是,为什么是哈默呢?


想到这里,埃塞尔伯有点激动:“你为什么不把我扔在那个牢房里饿死算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你还想用我获取更多的价值吗?那你为什么要向我承认这些呢……”


哈默那边沉寂了一会儿,然后他回答着:“我希望我的声音少引起一些你的厌恶,殿下……但既然你问了问题,我就必须回答……因为,我在你身边待了这么久,被你的一举一动耳濡目染。你的言行举止,你的仁慈善良,你的美丽动人……你灵魂深处的闪光。那天,在联军把你带走之后,我本可以回到格温特或者波伊斯去,但我徘徊了很久,终于后悔了。唉,殿下,我知道,你也许已经受够了这个丑陋的家伙,胆敢衣衫破旧、头发蓬乱,如此不尊重地向你说话,也许你也想,立刻拔剑杀了我,来弥补你内心的痛苦……我,将会毫无怨言地承受你和后世对我名字的诅咒。”


哈默边说,边把剑连着剑鞘摘了下来,放在了火堆旁,朝埃塞尔伯的方向推了推。


“但是,不论你决定,现在让我殒命,还是殿下你要继续忍辱接受我的护送,直到塔姆沃思——在那里我是一定会被公正处决的——我都要告诉你……求你相信我的话,殿下,你就是我的君王,是……我的爱。”


几个字跳进了埃塞尔伯的耳朵。她愣愣地看向哈默,感觉他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子似的,其实什么也没有变。


“正是因为这个,我才会后悔。殿下,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恳求你留下那剑鞘上的小钥匙,就算是提醒你,在未来,要担心像我一样的人,这种人,会利用你的信任,对你造成无穷的伤害……殿下,我的殿下,我唯一的殿下啊……”


哈默的话说完了,他的头埋得更低了,仿佛在引颈受戮。埃塞尔伯脑海中反复回荡着那句“爱”。她走到火堆旁,捡起了那把剑,拿下了扣在剑鞘上的那个小护身符,然后蹲下,亲自把剑鞘给哈默装了回去。哈默充满愧疚的眼神甚至不敢看向埃塞尔伯,只是稍稍朝这边偏了偏,就立刻转了回去。


埃塞尔伯心里有一百句话,但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所以只说了一句:


“哈默,我不想要你死。”


哈默紧闭了双眼,忍住懊悔的眼泪——他自认为承受不起来自埃塞尔伯哪怕一点点的宽恕。


埃塞尔伯坐回了车上,慢慢躺下,背对着火堆。她解下了拴十字架的绳子,把小钥匙也拴了上去,然后闭上眼,接着休息起来——她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她知道哈默会守在背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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