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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经》第五十三章

2023-06-28 00:19 作者:donsion  | 我要投稿

使我介然有知,行於大道,唯施是畏。

上一章讲,一个人要精神内守,才能与天

地同道合德,才能用之不勤,不为而成。反

之,如果一个人精神外驰,失道离道,丧己于

物,那么精神总有开泄消耗殆尽的时候,就会

为者败之执者失之,终身不救。

内和外,怎么说呢。它说的是,人与万物

间的相互关系。心生于物,为外;心死于物,

为内;机在目,说明,眼耳口为精神内守还是

外驰的枢机和开关。当人精神足全,无论枢

机开阖,他的精神都不会外驰,也无需刻意内

守,其心不生不死,内外不辨,此为忘。

忘,心之亡也。物我两忘,人的精神,既

不会耽于外物,也不会耽于自身。这样足全的

精神,就会与天地精神相通,以天地为身,以

宇宙为身,与万物同其身,出无间,入无朕,

独往独来,莫之能止。

要理解道德经的本章,

“介然有知”是关

键点。介,是一个象形词,甲骨文的字形,人

居中间,有物居两侧。在本句的语境中,介

然,就是介于母和子之间。有知,是指既知其

母,又以知其子,复守其母。人是道与万物间

的中介者,观察者。

人能理解万物,在于人得道。得道之后,

要须臾不离,笃守不失,才能永久的理解万

物。如果得道了之后不去复守大道,那么就会

再次失道,失道之后,就会失去对万物的洞察

力。人如果对万物丧失了洞察力和理解力,他

们就会谋求,对万物立法,成为立法者。对自

己不理解的事物立法,并自我规定自身的合法

性,这也是挺无奈的事,因为他们失道了,不

如此,连活都不会活了。

只知其母,不知其子,不可谓介然。不知

其母,也不可能知其子,就更不可谓介然。既

知其母,以知其子,如果不能复守其母,一而

终,再而亡,也不可称之为介然。这便是介然

有知的深意。

唯有做到“既知其母,以知其子,复守其

母。”这样才能够介然有知,介然有知了之后,

才能行于大道。

唯施是畏,要理解这句,施字很关键。施,

由方,人,也三部分组成。前人一致认为,也

的本义女阴的象形。这个说法是不对的。“也”

是由“它”字变化而来。它字,前人认为,本

义是指虫,对虫的象形,这也是不对的。它,

是指事物的萌发状态,刚刚露出来一点苗头。

一个事物,从无到有,物形之,类聚之,它们

开始存在,便可对其进行命名,统称之为它,

他,她。

事物从刚萌发状态,从地下刚拱出来一个

尖尖,到伸展出来两瓣子叶,

“它”上面冒出

来的一个小尖尖,到了“也”的状态,上面就

开始冒出来两个头。事物从一到二,既是本身

从萌发到生长的纵向演进。也是指从个体到类

的形成,因为不可能一个事物被演化出来,他

只是孤立的,地球上只有一个它这样的存在

物,凡是能被演化出来的事物,它都有类。

道之为域,为一为大。物之为域,为方为

万。施,向着一方一隅之物,为物而裂道。道

为物裂,则不复可行于大道。唯施是畏,是

说,已经知其母,又知其子,但是如果不能复

守其母,那么就会以物裂道,局限于子,不能

再知其母,那么后面再演化出来的未来之物,

就无法在去理解他们。要想须臾不离的行于大

道,就不可以施己于道,以物裂道。

大道甚夷,而人好径。

我们想象一个面,无边无际的平面。在这

个面上,没有一条直线,它是一个完整的平

面。在这个平面上,画一条直线,整个平面就

会被割裂,被一分为二。再继续画更多的直

线,那么,这个平面就会更加的碎裂无穷。人

只要行于某一条直线,那么这条平面上的其他

所有可能性,就会对他遮蔽。人无法用一条直

线去理解其他直线,更无法用某条直线,去理

解整个平面。

我们再想象一个三维的空间,在这个虚空

中,它无边无际。有了三维的物体之后,这个

整体的空间,就被割裂成了无数的三维空间,

每一个物体,都是对整个空间整体的割裂。

道之所处,无物,无时,也无空。物体割

裂了空间,空间割裂了时间,时间割裂了生

死,生死割裂了道。

夷,本义是指空旷辽阔平坦,无一物,平

静。可用动词,也可用形容词,比如夷为平

地,比如化险为夷。对于直线来说,一个完整

的未被割裂的平面,就是甚夷。对于物体来

说,一个未被割裂过的整体的空间,就是甚

夷。对于空间来说,一个未被空间割裂过的时

间,就是甚夷。对于时间来说,一个未被割裂

过的生死,就是甚夷。对于大道来说,一个未

被生死割裂过的永恒之物,就是甚夷。

大道甚夷,天地万物都有一个共同的母

亲,道。道,虚极静极,绵绵若存,用之不

勤,善贷且成,不自生而永生。人作为道与物

之间的中介者和观察者,必须得精神足全,才

可以知万物之母,同于大道,行于大道。而一

旦开其门,济其事,以己施道,那么人就无法

再介然有知,会变得只知其子,不知其母。

只知其子,不知其母,人就会以物裂道,

缘物求道。就如同,一个已经被割裂的平面

上,一条直线试图在一维空间里去探索这个平

面,人只要割裂了道,不能复守其母,那么,

再试图从低层次的存在物,去探求最高层次的

道,以其子,而去知其母,这是不可能的。

而人好径,说的就是这种,以求其子,复

求其母的做法。大道之子,无涯无穷,于是就

造成,在天地之间,人人各执一子,甚或各执

一孙,而妄图得知其母。执其子之方,执其孙

之术,而谋其母之大道,用来治天下,则天下

乱。用来治身,则身死。用来治家,则家破。

这些人,都认为自己所崇奉的,所执用的

都是“道”

,因为大道被割裂,形成了各种各

样的碎片,很多人都认为自己手里的那块才是

道,于是就会争执不下,甚至大打出手。一下

子天底下,出现了无数的道。这就闹笑话了,

天下怎么可以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道呢,就如

同,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

母亲呢。

这些异端邪说之间,互相的交战攻伐,

谁也消灭不了谁,最后就互相妥协,选择了

苟合。他们纷纷承认,对方的异端邪说都是

“道”。更进一步,他们还会合在一起,说什

么多少多少教合一。宣称一个人同时存在多个

母亲,已经很荒诞了,又进一步说,这些同时

存在的多个母亲,又可以摁扁了搓圆了,合成

一个母亲。

天下之“道”

,并非是越多越好,就如同

一个人的母亲,并不是越多越好一样。那种见

什么都尊为道的傻瓜行为,跟看到谁都喊妈妈

一样幼稚愚蠢荒唐可笑。人只有一个母亲,天

地万物,也只有一个母亲。要治理天下,就得

按照母亲给子孙所设定好的唯一的,出厂设置

好的操作系统来,而不是自己拍脑门,以己施

道,把自己“规定”为万物的立法者,胡乱想

出来一个“道”

,用来治理天下。

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

以己施道,实为失道。失道,则失其母。

已失其母,则执其子,其子弥出,其治愈繁;

其子弥多,其治愈难。甚繁甚难,终亡其政,

政亡国灭,天下昏乱。

以径为道,以子为母,以此治国,在理论

上,天下之径会层出不穷,天下之子,也会层

出不穷,没有穷尽的时候,只要天地之母还在

周行而不殆,那么天下的新事物,就会一直源

源不断的被演化出来。

要有一套有限的理论和制度,来统治无限

的永远在更新的天下万物,这就太难了。就得

不停的更新迭代人发明的这套制度,不停的进

行建构和打补丁。这种建构行为,也不会有穷

尽的时候,随着新事物越来越多,它也就越来

越难以适应新的时代,这套人发明的用来统治

社会的操作系统,最后越复杂,系统就会越脆

弱,效果就会越差。直到有一天,系统崩溃,

社会秩序也随之崩溃。

朝甚除,朝是指一个周期的更始,除是指

殿壁,这里有拾阶而上的意思。人发明构建出

来的系统,是一个朝向无穷递进演化的统治体

系。本章中,多处使用了甚字,甚,指无穷递

进,递推。大道甚夷,是说大道,要多虚就有

多虚,是没有尽头的虚。朝甚除,是说,社会

统治体系,随着社会的演化越来越复杂,那么

这个系统,也导向无穷复杂。一切都在拾阶而

上,离复归于大道,也越来越远。

天下之母,生出万物,就已经给天下万物

安装了一套原装的操作系统。这套系统,就叫

自然,生来什么样,就按照什么样的天性而生

存。万物依循这套系统来生息繁衍,所表现出

来的样子,就是自然而然。为什么说要唯施是

畏呢,因为,以径为道,为万物立法,就是迷

信人可以发明出来比天下之母更完美的另一套

系统。这样就会导致,不自然,刻意,巧伪。

这套巧伪的人造系统,越来越巧,越来越

复杂,也就会越来越伪。人沉湎在这样的系统

中,就会越来越遗忘自然之母,反而以一套巧

伪的人造系统为母。万物生来都是以自保自存

为最高法则,但是在巧伪社会中,这个社会的

最高法则,是为了维护这套系统的存在。

为了维护这套越来越精巧的人造系统,就

得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人们生活在这种人造

的系统中,因为利益纠葛,也会冲突频繁,诉

讼频繁,争斗频繁,维护社会秩序稳定的成本

和代价就会非常高。实其外,则必虚其内,社

会的过而不当的过度组织化,就会抑制社会经

济生产,也会抑制国力的殷实。

田甚芜,人们都去忙着建设与升级那套巧

伪系统去了,真正从事生产的人,就会变少。

很多田没人种了,就会荒芜。田里没有产出,

那么等收获的时候,自然仓廪里,就会虚废。

这段话,用在人身上,也是一样的道理。

老子主张,要虚心实腹。朝甚除,为了不道之

径,整个人都役累于物,并拾阶而上的越陷

越深。那么心就会越来越实,心实了,腹就会

虚。人的精气之田荒芜了,那么人体的精髓

之仓,就无精可藏无气可用,整个人就会疲敝

不堪。为什么大部分人都活不到天年,实心虚

腹使然。有道者,虚心实腹,无道者,实心虚

腹。国家如此,家庭如此,企业如此,人身也

如此。

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餘。

服文采,服是用的意思。这套人发明构建

出来的统治天下的系统,它的结构会越来越

复杂,为了维护这套系统的正常运行,就得不

停的用人的语言和文字,来编织建造这套理论

大厦。不停的升级,不停的打补丁,不停的杀

毒,不停的煽动,推广和兜售。

带利剑,人发明的系统,最大的短板在

于,你可以发明一套,我也可以发明一套,你

可以兜售你的系统,我也可以兜售我的系统。

从逻辑上讲,任何立法者,在合法性上都是平

级的。你可以规定自己是立法者,我也可以规

定自己是立法者。你觉得你的系统完美无瑕,

可在我看来,你的系统一毛钱都不值。而且,

你用你的系统所控制的大脑疆土,我也可以

从你手里抢夺过来,用我的主义,消灭你的主

义。

人靠人造的巧伪思想控制人群,维系社会

秩序的最大风险爆发出来了。主义这种东西,

如果你信它,它才有价值,所谓信念之外无

“真理”。如果你不信它,觉得自己可以发明

出来一套超过它一万倍的更好的主义,那么面

前的所有其他主义,都是有待被消灭和扔进垃

圾桶的思想垃圾。

为了防止有人扯掉这些统治人类的人造系

统合法性的外衣,宗教会发明一些恐怖的死后

世界的诅咒来吓唬人。而现实社会中,能被宗

教的诅咒所吓倒的傻子毕竟不多,所以最后能

杜绝人们拆穿和打倒某种系统的办法,只有暴

力遏制,带利剑。不准质疑,不准反抗,更不

准武力推翻当前系统。

厌饮食,厌在这里有满足的意思。人生活

在这种巧伪的社会中,成天忙着算计和斗争,

心太实,腹就会太虚。人会变得很凶恶,对食

物也是如此,吃饱了还想吃,吃腻了还想再塞

点,吃撑了,运动运动,消化的差不多了,还

想接着吃,吃的越肥越狼吞虎咽。为什么会这

样呢,因为心太实,心火烧的太旺,人对一切

都会有奢欲,并穷奢极欲的无法被满足。

财货有餘,心火太盛,人不仅对食物穷奢

极欲,人对一切都穷奢极欲。唯不施是畏,以

穷竭其精为快。对外物过度的追求,对财富,

难得之货的过度追求,这种奢欲,又会形成攀

比。因为社会以巧伪治天下,人失道亡本,实

外虚内,人人都会穷凶极恶,要在一群穷凶极

恶的人中脱颖而出,就会造成攀比和竞赛。

高度组织性的社会里,以外物来标划人的

社会属性,人想在这种巧伪的系统中生存的

更好,就得终其一生的投入奋斗。在这样的竞

赛中,可以看到,很多年轻人,年纪轻轻的就

去世了,或者得了不治之症。还有一些事业十

分成功的人,也年纪轻轻的就死掉了。实外虚

内,实心虚腹,田变成不毛之地,仓里一粒米

也没了,那么人就会死。对于国家来说,这个

国家就会灭亡。

是为盗夸。非道也哉。

盗,私利物也;夸,奢也。道,公也。一

个自然而然的人,是怎么走向了道的反面,变

成一个穷奢极欲的人的呢。人疯狂的占有外

物,这种欲望本身,就是基于一种匮乏。是一

种精神的匮乏,对道的匮乏。只有不停的施为

着,开泄舒散着自己的精神,才能感到自己还

活着。

本章开头一句便讲,有道之人,唯施是

畏。天下之母,所造万物,她所默认设置的自

带系统,本身就是完备的。人自作多情的再发

明一套巧伪的系统,一是画蛇添足,二是会弄

巧成拙,三是会丧己于物,四会造成合法性危

机。大家都是人,所以,每个人都是潜在的立

法者。

以径为道,皆为不道。以子为母,妖妄丛

生。实心虚腹,田废仓空。实外虚内,命不久

矣。其奢欲深者,其天机浅。施不道之为,以

此治国,则国亡;以此治身,则身死。

中国文化中,最高的学问,就是治理天

下,开万世太平。也就是说,治理天下的目

的,是让天下的秩序,更和平,更长久,永远

不要有祸乱,人人都能生活的很幸福。对个

人来说,治身的最高目的是什么呢,把人身当

成一个国家来看,治身和治国,道理都是一样

的,它们的最高目的都是,千万不要亡国。身

病,身不得其死,都形同亡国。

于国于身,说到底不过就是太平二字,要

公了之后,才能有平。唯有道者,才能至公,

至公而有太平。人们往往是,奔着好的愿望,

都宣称自己在找到了自己的“道”

,殊不知却

都走了不救之路。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就会越来越背离大道。以至于到最后,积重难

返,越治越乱,越施为越不救。

本章阐述了,如果不复守其母,不行于大

道,以一己之妄,以社会上各种不道的异端邪

说来治理国家,来治身治事,就会导致不救而

亡的下场。如果事情已经到了这么危险的境

地,要怎么才能自我挽救呢。下一章,将给出

救治之措和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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