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表哥夫君九【下】(表哥乾*表弟坤)忘羡双洁

嘉荫岛
蓝湛拨了拨炉里的碳火,问谢允:“唐国公府送来的婚册,小舅舅接下了?”
谢允笑笑:“接了。两虎争锋,势不利己,唯有顺势而为。只是可惜了那唐家小孩,青葱年华却嫁个一把年纪还一身病骨的我。”
“唐国公府为扶太后涉政,子孙婚姻多用交易,舅舅玲珑窍、从龙志,更有惜花心,不算误他。”
“承蒙忘机夸奖,舅舅脸都起红。病榻缠绵十多年,丹心意气早已化作沉静,垂危险境时心中难甘,峰回路转得你相救,小舅舅无以回报,暂以薄茶相谢。”
“天送机缘,咱俩甥舅彼此成全。我自小试药,流一身毒血,不利脏腑、难有子嗣,尝试百般法子都无用,唯此次以毒攻毒,终见成效。”蓝湛按按胸口,那股常年不散的惊悸憋闷,已无留痕。
谢允道:“这话倒是不错,今日老天不收你我,必有后福。你准备何时回江南?五十好手、水路疏通,还有你的定亲礼,舅舅皆已备好。”
“舅舅费心,我欲明日返程,小家伙十月生辰,再不回真要气跑了……”想起魏婴几张信纸都写满想念,蓝湛嘴边带出笑。
谢允心有惊讶:“我家小外甥,割手放血不见皱眉;摆弄权贵将人作棋,替人筹谋划策亦不见生愁,照理说这等外热内冷性子,真笑反更难得……”
“许是他太傻乎乎,又总有恶人存心骗拐,我心中难免惦念。”
一个富贵公子,家人精明护短,哪可能轻易被拐骗?这明明是情深意浓,故而患得患失。“知慕少艾,真是美好!能让忘机动心动情,魏小公子定然非同一般,日后若有机会,舅舅定要见上一见。”
蓝湛眼底侵了笑:小软糖自信无比,若知道舅舅亲口夸赞,怕会笑出小兔牙来。
回程路上,蓝湛等人果然遇到伏击,好在他身边人手足够,暗处又有谢家高手护航,自然毫发无损。
到清河附近雨夜难走,一众人留宿客栈,心腹传报:“温二公子得知魏家再次拒绝求亲,当众撂下狠话要让魏家求嫁,大少爷那边私下约见,似要拿亲事交易……”
“拿别人做交易,诚意实在不足,若要联姻好处,不如亲身上场——温晁中庸嫁我蓝家庶长子,才算‘强强联合’,不是么?”蓝湛冷笑。
“公子此法甚好,那温二就是个混子,出了名荤素不忌,不如诱他流连青楼,再引大少爷前往……”心腹立即举一反三。
“那便交由你办,云知夏那有最立竿见影的新药,我要他二人永久标记,一对众人皆知的佳偶,红绳再难解开。”
“那公子这边……”
“赶狗入穷巷,大雨寒凉,都说我身骨病弱,自该停留几日再动身,正好逼他们在清河附近动手。”阿羡,我的小软糖,知二哥哥困境,你会如何选?
蓝湛的人夜里轻骑潜离后,天公似有‘成人之美’,接连几日大雨磅礴。
五日后雨水方小,蓝家车队方离开,山路泥泞,马夫不敢赶快,还派护卫提前探路。走了大半日,那人来回禀:“公子,前方山体压塌去路,已有村民在清道,但不知何时能通,是否改道?”
“改道清河。”马车里传来蓝湛低沉声音,近日大雨,他身体本就病弱,再小心防范还是染上风寒,好在只是低咳了两日。
“是,传令——改道清河!”
魏安晏从外头带了佛手酥回来,“阿羡,兄长听到个劲爆消息,要听不?”温家这次上门提亲不同之前,语气咄咄,竟有以势逼婚之意,魏夫人虽冷硬拒绝,但还是差点被气病。
魏婴恹恹拨了拨那盒酥:“哦…什么消息?”受了温氏那番言语威胁,魏家上下里外都分外留意,以免落入人家陷阱。看魏夫人心神不宁,还加强了家宅守卫,魏婴亦心情低落。
“你不必愁闷了,温晁那小子不会再上门了,估摸要跟蓝曦臣好事将近~”
“阿兄说……跟谁?”魏婴以为自己听错。
“不要怀疑,就是跟你那位涣表哥。”魏安晏为安他的心,把蓝涣已经与温晁标记的事都说了。
魏婴嘴巴都张大了:“他俩居然……好突然……”
“确实。”整件事都透着诡异,若不是知道魏家的手还伸不到蓝涣身边去,他都要怀疑是不是父亲让人安排的了。“不过蓝涣要是真娶到温晁,确是添一有力妻族。”
温若寒得知温晁与蓝涣标记后,便派人将他逮了回去,“为父已派人去蓝家商量你跟蓝曦臣的婚事……”
“婚事?您莫不是真要我嫁给那蓝曦臣?父亲,他一个庶子,我才不……”温晁急道。
“你说不?都已让人标记了,不嫁他还想如何?”温若寒怒道:“这些年你胡作非为,本想叫你娶妻便也算了。可被标记过的中庸,可嫁不可娶,你要真想拒蓝家亲事,便马上洗了标记,再找个清白举子嫁了,省得误了家族其他坤泽婚事!”
“父亲!此事是有人害我,肯定是魏家毒计……”
“你以为事发后我未派人查?魏家再富也不过一介商户,还没那个本事算计到温家身上,即便要算计你,也决不会拿姻亲蓝家做棋。蓝曦臣可是你自己约见的,此番既中计便是输了,输了就要认命,回屋老实待嫁,蓝曦臣虽是庶子,但有温家通力帮衬,日后自有大前程,不会让你亏。”
温晁被半请半挟着送回自己院子,气得推翻了百宝柜,碎瓶满地:“那蓝曦臣往日从不正面看我,如今失了嫡子尊贵却主动求上门,十成是为借势夺权,妈的,竟敢拿老子做脚踏,这事没完!”
这头温晁难接受,蓝曦臣回去也是呕吐数次不止,尤其得蓝父通知两家亲事落定,几乎恨出血来。温晁无德无貌,还是混迹各大花楼的‘名人’,早就不干不净,如何有资格做他正妻?
这种有冤难诉的阴诡手段,只有蓝忘机耍得出来了!“去!派出所有人手,我要他再回不来!”
“爷,二老爷那边意思,谢家暗卫厉害,上次险些被俘下活口,还是暂停出手……”
“叔父老了,做事瞻前顾后,如今蓝湛成了什么谢家福星,肯定得到谢家助力,我再不出手,难道要等他娶妻生子、站稳脚跟,定了族长名分再争吗?反正不成功便成仁,拖久了只会难上加难……”最重要的是,蓝忘机给自己塞了这么恶心的一坨玩意儿,若一直忍气吞声,岂不是输了阵仗?
属下劝不住气头上的蓝曦臣,只好应声退下。
进了清河,路没见多么好走,绵绵秋雨又不请自来。
再遇杀手那晚,蓝家车队还在行进中。
“公子,一里外有个破庙可避雨……”下人话未说完,突被冷箭射穿手臂,“小心敌袭!”
这回袭击显然是大手笔,甚至用上连弩,谢家护卫皆现身拱卫,“公子坐稳,小的要加速了!”车夫边敏捷躲避箭雨,边控马跟上开道护卫。
正在破庙里避雨的聂家一众也察觉到风雨中掩藏的杀机,聂明玦让手下警戒,小心看好载货的几辆马车,又让聂怀桑回马车上,自己则带人出去探查一二。
聂怀桑却把宽袖一绑,做好骑马准备,“兄长不必担心,我会顾好自己。”
聂明玦还要再说,打斗拼杀声却已近在咫尺,他脸色一变,挥手呼呵道:“全都上马!”
众人闻声而动,队形丝毫不乱。黑暗中一辆马车朝聂家车队飞驰而来,后头还坠着十数骑手,只见有些穿着正常的蓝白服饰,有的却是象征不祥的黑衣,浑身杀气。他们显然不是一伙,一路互相追打过来,出手更招招狠辣。
聂家人有心避开麻烦,但事与愿违,在出现马受惊的情况后,三方便混作了一堆。因聂家常常走镖,护卫个个练武,所以对上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也有应敌之力。
“快去护住小公子!”聂明玦在雨中挥着刀嘶喊。
“大哥!”聂怀桑马术不弱,但他的马和主人一样,从未遇过这种危机四伏的险境,在被流矢擦伤后,几乎是发狂往前奔。
“怀桑!快伏低身!”听到聂明玦惊吼,聂怀桑后背的汗毛直竖,下意识便往马背一趴,只觉自己头发被大力拉扯一瞬又突然崩开,竟是发冠被冷箭射断了。
‘要是再晚片刻……’湿发像辫子时不时打在脸上,聂怀桑后怕之余,双腿绷得极紧,受他影响的马儿愈发躁动,跑得越发颠簸。
“啊——”马的前腿突然一歪,即将被狠狠甩下的聂怀桑不禁闭眼惨叫,下一刻却被人揪住一提,整个人横趴在马上。
最后聂明玦带手下与蓝家合作,才把那群黑衣人杀退。山道上尸体横陈,又牵扯到聂家,最后蓝湛不得不在清河暂留几日。
聂明玦发现聂怀桑总在偷偷关心打听暂居在别庄的人,便专门唤他到跟前问:“你这两日为何总要往庄子去?”
“大哥,那个……蓝二公子的情况好些了吗?”聂怀桑捏着扇子问。
“还行,烧已经退了。”聂明玦观察弟弟脸上羞涩,忽而皱眉:“怀桑,你该不是对蓝二……之前我要给你介绍蓝家大公子,你不是说不喜欢文弱的读书人吗?”蓝忘机与蓝曦臣比起来,更弱些吧?蓝曦臣好歹还身体康健。
“大哥……我……”聂怀桑想起那个站在阁楼上俯视自己的清冷男子,一派仙气凛然,与任何人都不同,只一眼便能让自己的心砰砰直跳:“他看起来,跟他的兄长完全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