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云月集 （3）
<拖稿的连载作家和负责催稿的编辑，总有一个是冤种>
<时间设定在2008年左右，那时纸媒还没有衰败，智能手机还没普及，网络流媒体也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泛滥成灾，车马很慢，可以慢慢去了解一个人>
<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请勿上升>
“那很好啊，”张云雷大喜过望，小心翼翼的问他，“能不能先给我看看?”
他与很多作家接触过，虽然他负责的都是新人，但是他们也都是很有个性和想法的。
很多作家在稿件完成之前是不愿意给别人看的，会觉得没写完的稿件给人看到就像是在裸奔。
杨九郎倒是挺大大方方，他主动把笔记本电脑抱过来摆在餐桌上让张云雷看。
这个故事的灵感来源于一个真实案件。某天他闲的无聊看新闻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下班回家发现妻子被杀、他却被冤枉是凶手蹲了十多年大牢的冤案。
一个故事就此在他脑子里迸发，他虚构出一个特别帅的犯罪心理侧写师，被冤入狱之后，通过监狱里的电视新闻帮助刑警队破获了一起连环杀人案，从而结识了刑警队一个特别耿直的重案组组长，请他帮忙替自己沉冤昭雪。
光是前面这个连环杀人案杨九郎就设计了三重翻转，他相信不到案件情节发展的最后，读者很难猜到真正的凶手是谁。
张云雷看稿子之前戴上了眼镜，这让杨九郎感觉得到了充分的尊重。同时他又很紧张，还是头一次坐在读者身边等着读者看自己写的故事，张云雷每一个皱眉或者点头的动作，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这让他感觉压力好大。
杨九郎不想让他发现自己一直紧盯着他看，假装很轻松的在工作台那边戴上耳机，打起了游戏。
起初张云雷是觉得他可能不够自信，还准备在看完稿子之后，不管怎样都要用十足肯定的语气给他打气。
但是张云雷只看了一页就陷进那个故事里面去了，小游主编说的没错，等他看到杨九郎写的故事就知道为什么那么急着要跟他签约了。
看的过程中他偷眼观察心无旁骛在打游戏的杨九郎，又觉得杨九郎他可能是有点儿太自信了。
对，自信过头了。
张云雷合上电脑，走到他身边。杨九郎摘下耳机。
“写的真是太好了，虽然还不知道故事后续的发展，但是我个人觉得，这个故事的质量完全可以作为你的个人长篇小说来出版。”
“真……真的吗？”
张云雷点头，但是脸上的笑意烟消云散，“你以前没看过我们的杂志吧？”
“没有。”杨九郎实话实说。
“你这个推理小说写的太好了，但是你知道吗，《云月集》是青春校园题材，买我们杂志的基本都是女学生，这种凶杀推理小说，恐怕是……”
杨九郎点头，这些白天他已经了解到了。昨天当听到小游主编说《云月集》的月销量水平还不错的时候，他还偷偷窃喜过。现在这一点反倒是成为了负担。
他的任务，是写个爱情故事的连载，爱情，爱情啊，他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呀！
下午他试图找些资料来看看，找找灵感，毕竟合同都已经签了，说什么他也得写。但是他这满满一架子书，以及餐桌上下堆着的各种杂志期刊，一本跟爱情沾边儿的都没有。
以至于最后他甚至想起了一首特别老的老歌: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清楚；这就是爱，糊里又糊涂。
“我觉得以你的才华，那么复杂的推理你都写的了，搞对象那档子事儿更是小菜一碟了。”张云雷看了一眼手表，离末班车没剩多少时间了。
反正杨九郎就在这儿也跑不了，他决定先回家，明天先给杨九郎找几本他们的杂志看看再说。
这会儿小法斗趴在院子里都已经睡着了，杨九郎送他出门，默默无语。
他不好意思跟张云雷说自己没搞过对象。三十大几还是处男，这种事儿怎么说的出口?
要不……要不跟张仲元那小子取取经吧，他打上中学那会儿就知道拿着他妈妈单位发的电影票约女孩子出去。
杨九郎拿起手机，刚按了拨号键马上又挂断了。不行，那孙子本来就总拿这是事儿嘲笑自己，这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写不出爱情故事，那还不得笑掉大牙。
随手翻了一下电话簿，他发现因为自己并没有名字是字母a开头的联系人，所以“编辑张云雷”就自动被排到了电话簿里的第一个。
张云雷看起来是一个挺执着的人，有点儿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儿，恐怕以后会非常认真负责的向他催稿的。
他实在是没辙了，甚至开始有点儿后悔上次老妈跟他说有人给他介绍相亲对象他没见，他嫌麻烦，看都没看就直接说不合适。
哪怕是去看看也好啊，总算有点儿素材。
张云雷回到他住的那个出租屋，窄小逼仄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简易的无纺布衣柜和一张书桌。
他的书都摞在墙角垫电风扇用了，将一个台式风扇垫出了落地扇的高度。
即便是这样的居住环境，在市区也要3000块钱一个月。否则他就只能住到郊区，然后负担着每天好几个小时的通勤路程。
他从抽屉里拿出账本记了一下今天的支出，思考着如果以后经常往返于杨九郎那边，到月底的结余肯定又会少很多。
第二天一早，杨九郎就拨通了他老妈的电话，拐弯抹角的问她上次那个相亲对象现在的情况。
老妈挺诧异，“你不是说没看上吗？”
“我……我就是那么一说，她要是已经有男朋友了，权当我没提过。”
“那倒也没有那么快，而且人家姑娘看了你的照片之后，说是挺满意的呢。”
“真的假的？那能不能约出来跟我见见?”
“你小子没事儿吧？”老妈觉得杨九郎这“窍”开的也有点儿太突然了，之前他一直是说什么都不愿意交女朋友，一度她都有点儿怀疑儿子是不是不喜欢女的。
“我没事儿啊，您受累帮我联系联系吧，妈，就说我想请她吃饭，行吗？”杨九郎捂脸，这么做实在是有点儿不地道，所以他想着一定请那个姑娘好好吃一顿，也算是补偿。
转过天来，坐在他那辆白色的老捷达车里，杨九郎有些忧心忡忡。没怎么跟姑娘家接触过，害怕自己会唐突。
临出门之前，老妈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穿的正式一点儿，于是他翻箱底找出来了大学时期穿过的黑色西装制服，配套的裤子找不到了，只好穿了一条黑色的休闲裤，上衣里面套着白衬衫。
来到约定的餐厅，杨九郎给相亲对象打了个电话。
他还没看过相亲对象的照片，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子。反正就在同城，老妈联系他说对方今天中午有时间，他就要来联系方式说当面聊吧。
餐厅门口，他看到一个矮胖浑圆的姑娘接着电话朝他挥手，心里凉了半截。
果然，老妈对他这个三十大几还耍光棍儿的儿子要求已经降到了是个女的就行了。
来都来了，他僵硬的挥手，“喂，我已经看到了你了。”
电话那端的声音染上了笑意，“怎么会呢？我站在你的身后呢。”
“身后?”
杨九郎惊讶着转身，一个清秀可人的姑娘站在他面前。披肩长发，及膝的连衣裙，嘴上涂着颜色很好看的口红。
老妈这回可太靠谱了。
姑娘跟着杨九郎一起进了餐厅，杨九郎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灵光起来，在姑娘落座的时候帮她拉椅子，还知道问她吃菜有什么忌口，能不能吃辣。
姑娘看菜单的时候，杨九郎心想，原来取悦一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就看你想不想了。
姑娘大致看了一下就把餐单又推回他面前，“你平时都喜欢吃什么呀？你点吧，我也想尝尝你爱吃的菜。”
哎呦，这姑娘性格可真好，越发让杨九郎觉得好相处了。
杨九郎很少在这种正经八百点的餐厅里吃饭，他谨慎的点了几个标着“招牌”的菜，以防踩坑。
菜陆续上来，两人说不上相谈甚欢，至少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尴尬的硬找话题了。
那姑娘坐在杨九郎面前，正在侃侃而谈她对于小动物的喜爱，忽然直愣愣的看向他身后，不说话了。
“怎么了?”
杨九郎觉出不对劲，一转头儿看见他的编辑张云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脸上的微笑带着说不出的复杂。
他怎么来了？
“你们认识?”那姑娘问。
“嗯。”
杨九郎有点儿尴尬，刚想解释是出版社的同事，张云雷的手忽然搭上了他的肩膀，勾住他的脖子，语气格外暧昧，抢先一步说:
“对，我是他男朋友。”
张云雷就这样搞黄了杨九郎的相亲。
杨九郎饭都没吃，气鼓鼓的开着车，张云雷坐在副驾驶上，降下一点儿车窗抽烟。
“哎，我说，怎么哪儿都有你啊？”
“那是我们出版社刚签约的协议餐厅，小游主编让我去那儿取一下合同。”
杨九郎一听“合同”俩字儿就火大，气不打一处来，“不是，你这样有意思吗？为什么跟我开这种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什么，什么?”杨九郎突然一脚刹车，停了下来。
张云雷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歧义，赶紧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帮你尽快解决掉你惹得这个麻烦，你根本就不是那个姑娘的对手。这儿不能停车吧？先找个地方吃饭，咱们坐下慢慢说行吗？”
杨九郎越想越气，自己为了工作差点儿都快要献身了，张云雷还在这儿拿自己逗闷子，他打转向掉头，“我不饿，我要回去了!”
“可是我饿。”
“那你自己吃去吧，拜拜。”
“生这么大的气，你不像是急着找对象的人啊？该不会是……另有所图吧？”
杨九郎瞪大了眼睛，因为心虚他的否认并没有脱口而出，只是晚了那么一秒，他就感觉自己已经穿帮了。
“我的看出来，你根本没想跟那个女的动真格的，你来相亲是想找爱情故事的素材？想体验生活？”
杨九郎感觉灵魂都要飘走了，尴尬到真想就地蹬腿儿死了算了。
“很危险的，你知道吗？你根本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小心思被全部无情拆穿，杨九郎像瘪了的茄子，没了脾气，“想去哪儿吃啊？”
面对面坐在街边一家牛肉面馆里，张云雷丢给杨九郎一瓣蒜。他接了，默默的剥开，这就算是消气了。
但还是有点儿不死心的问他，“喂，咱俩又不熟，你怎么就知道我搞不定那个姑娘呢？”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