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cy水仙《彼岸花开》十飒&卷飒(民国)第三十八章
“大夫,他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这病本来不算重,但是因为拖的时间太长没有及时医治,加上他天生体寒,现在想治好怕是很难了,只能慢慢调理。按时吃药,以后像这样的天气最好不要出门。”
“谢谢,麻烦了。”女孩给了一些钱,送医生走了。
“唉,当初他被卖进红鸢的时候就是个病秧子,皮相长得好身体不经抗,没想到养了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辞爷在一旁看着那女孩照顾飒飒,叹了口气。
“您不是说飒飒跟着卷少爷去北平了吗?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知道,兴许也是来避难的吧。”
“哎,他醒了!”
飒飒渐渐苏醒,看到床边的两个人先是一愣,眨了眨眼确认了一会儿,这才认出他们来。
“辞爷……兰溪姐姐……”
“在呢,我说你自己身体什么样自己心里没点数啊?大冬天的跑出来干嘛,亏得我在路边发现你了,不然你现在已经成冰棍儿了。”兰溪喋喋不休地数落飒飒,语气和神态一如往年。
飒飒听乐了:“兰溪姐姐,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你不也是,从小就喜欢逞强。”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这仗打的厉害,前阵子日本人还搞大屠杀,我寻思着万一再来一次怎么办?这么死了多亏啊,就暂时把红鸢关了来这儿避避风头。”辞爷替兰溪把话接下去,“兰溪说她没处去,我就让她跟着我了,在香港做点小生意。”
“嗯,我也差不多。”飒飒垂下了眼帘。
这么多人背井离乡,生离死别的来逃命,都是战争害得啊。
五个月前,北平
警报不停的鸣响,很刺耳,十爷也就任它响,不加任何掩饰。卧底了这么长时间,戏也演了这么长时间,他实在累了。
十爷站在窗边,透过残破的玻璃目送飒飒跟着卷儿离开,心知这一别,飒飒从此便永远地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一去不返。
或许你会走出我的视线,但你从未走出我的思念。
此生不求团圆一场,唯愿君余生安康。
身后有人端枪对准了他,十爷回头一挑眉,轻蔑地笑笑,不言语,但是眉目间都清清楚楚刻着一句话:
“人是我放的,怎样?”
十爷本可以伪造出飒飒自己逃跑的场景,假装自己只是路过恰好发现了,可是他没有。
飒飒已经安全了,他也没什么挂念了,一出戏不间断地演了两年,任谁都会疲累,更何况是这样恶心的烂戏——每天都要对那些无耻的侵略者和颜悦色笑脸相迎。
十爷就是这样一个人,一生都活的清白,坦荡。被扣押入狱的时候是这样,被严刑拷打时是这样,甚至最后手脚都戴着冰冷沉重的枷锁,满身血污伤痕,抬着头目光坚定地一步步走向刑场的时候,也是这样。
1938年,北平
十爷已经在监狱里羁押了五个月之久,日本人迟迟不杀他,时不时把他拉出去折磨一顿,企图从他嘴里撬出什么信息。
当然一切都是徒劳。
月光从监狱里唯一的窗户中透过来,还被铁栏杆截住了一部分,只有小小的一束落在了监狱的地面,给这坚硬锋利的地方带来了一点点柔软。十爷靠坐在墙边,颤抖着抬起挂着沉重枷锁的手,捧起那束月光,轻轻一笑。
听说月亮能寄托人的思念。
月光从手心中爬上来,照亮了那一身染血的破烂衣衫——让他们的鞭子抽破的,血流血又止,十爷不曾喊过一句疼。
不喊疼,不等于不会疼。
新伤覆着旧伤,鲜红的还在流淌的,泛黑变硬结痂的,都是他咬着牙忍过来的。
飒飒,你现在过得好吗?
我好疼啊,你能不能抱抱我……
“哐哐”两声,有人敲了敲监狱的铁栏杆。
谁?十爷下意识抬头看过去,是两个穿着日本军服的人,背对着他看不清面容。本以为又是来把他叫去审问的,可其中一个人的长发叫他瞧出了端倪。
盯着看了两秒,十爷皱起了眉头。
壳和卷。
这里这么危险,他们来干什么?
卷儿转身对十爷做了个“嘘”的手势,拿钥匙开了门。
壳卷二人进来就一左一右把十爷扶起来,却被十爷按住了手臂。
十爷压低声音说:“你们来干什么?送死吗?”
“废话,当然是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