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枫/垩枫】为了没有眼泪的明天
前期友人枫,后期垩枫。
然而爱情成分不明显,基本可以当亲情友情向食用。
垩枫指阿贝少*万叶,私设假贝叫多利安Dorian,来自不知哪里流传的内鬼解包。
设定皑尘与雪影剧情结束,顺阿贝多留下多利安性命的走向。处在蒙德主线过完旅行者前往璃月前,稻妻眼狩令开始进行,友人身死的时间点。
大概是个相互救赎的小故事,不会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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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快些!
环绕身躯的风不再轻快温柔,带着山雨欲来的恐慑挤压所剩无几的意识。
山野间疾步奔走的少年被这厉风攥着,每一根骨头都被碾压到生疼,刺痛丝丝缕缕从灵魂深处翻涌而出。这副皮囊快要支持不住从内生发的绝望痛苦,与周身浓烈压抑的风共同挤压纯白色魂魄。
无助祈求哀嚎,吐出唇外的却只剩些微泣音。
只被蛛丝稍许牵挂着生的意志,身心下一秒就要溃散在这无尽的绝望之中。
飘逸的风还会回来吗?他不知道。
少年在绝望中醒悟,无论未来究竟走向何处,曾经那缕温柔也不会再回来了。
自御前决斗现场逃出后,一刻不停的亡命生涯让他难以喘歇。
被炽烈愿望灼烧到皮肉外翻的右手紧紧钳着那只暗淡的神之眼,仿佛稍稍放松就会被悲伤浸没,从此沉沦在绝望之中。
这惨剧来的太过突然。
纵使亲眼目睹,仍难以接受。
枫原万叶总忍不住回想。
门族衰落,亲长病逝后散尽家财,潇洒离去的背影掩盖不了少年人的恍然无措。尚且稚嫩的少年在家人的悉心关爱照料中成长,过早离去的身影却也将蓦然失去的疼痛放大数倍,硬生生把他推入更深的沉渊。
幸而浑浑噩噩独身走过几个日夜的孩子被同样孤独的青年发现,两颗寂寞的星星从此交轨。
于万叶来说,tomo的意义不止挚友那般单纯;青年更是他身处低谷,无助彷徨时点亮前路的一捧灯盏。
是那人在沦落之时找到深陷尘壑的他,拉住了自己的手,将飘落的枫叶重新带回人间。
于是此后的旅程不再被称作流浪。
tomo自觉担任了缺失的长辈一职,处处呵护教导;不仅仅成为一个游伴,更是攀住万叶希望之桥的星河。
失而复得的家人再次回到少年生命之中,于是难以抑制地更加依赖。青年名义上只是好友,实际早已成为他灵魂中难以割舍的一部分,自己的未来被铭刻上那人无法抹去的印痕,万叶对此甘之如饴。
被命运伤害过,伤痕累累的心变本加厉渴求爱意,过于浓烈的信任扭曲成占有,在每一次拥抱与谈笑间肆意滋长。
虽极力掩盖,但这样病态的感情,还是被敏锐地察觉到了。
并非对少年没有一丝欲求,但本着引路人职责的青年依旧秉持道德。Tomo知道他们需要整理情绪独处,现下若放纵一时,两人就只能走向混沌。
他想要认真对待这份感情,想要公正回应万叶这样的爱意。
因此青年主动疏远了,终于在抗拒不伦内心的少年潜意识配合里得到暂时分别。
——相互沉淀这份真心吧。
熟悉的面庞擒着笑意。
——下次见面,更加成熟的我就能给出最终答案。
青涩的两人就这样静静等待着,期许重逢的欣喜与收获。
然而天不遂人意。
没过多久,眼狩令就这样突兀爆发了。
无法拒绝,无法抵挡,如同天灾一般的祸事降临在犹豫感情的二人之间。原本的小别最终演变为生离,另一半灵魂永远消失在他的未来。
万叶只来得及顺着tomo对他生的期望漫无目的奔走,共同游玩时怎么也探索不到边界的旅程竟找不到一个小小的避风港。
他下意识逃避挚友的死亡,不愿意面对无力的自己。在夜里能让酸痛肌肉喘息的空档不停撕扯尚未结痂的伤口,用伤痛警告刺激着不去回想。
只要稍稍停下休息,曾经温柔闲适的时光就不断从耳边掠过。
甜蜜绞成枷锁,出于爱而奉献的牺牲变成诅咒困住少年,化作滔天盛怒的巨浪将孤舟一叶无情溺死。
万叶在四下无人之时,也曾极力安慰自己。
Tomo的想法,他能猜到的。
无非是不能接受失去神之眼要付出的代价,不同意这样践踏人们的愿望罢了。至于青年为之行动的出发点是稻妻民众还是追求武艺,他自然心领神会。可称半身的另一人信念如何少年怎会不知?自己一开始赖着他不放就是因为被那高洁的光芒吸引,对tomo品性怎样心知肚明。
爱着这样的理想,自己没有立场去埋怨青年的无情离去。现在的他只能祝福,只能庆幸。
还好他见到了武艺的极致,还好他死去的足够伟大。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被这光芒笼罩的人里会有自己的一份吗?
万叶逃避那个猜测。
——tomo会是不愿看到自己痛苦,为了不愿让他们的感情被无情抹去而战斗吗?
…够了。
不要再想了。
……
不要再想。
胸口起伏刺痛,双眼已经流不出泪水,只余心脏干涩无望的轰鸣。
万叶不情愿接受这样的假设。他害怕只要一旦承认了哪怕只一点可能,自己就会成为逼死青年的凶手,连那无暇的光也会因此沾上污浊。
徒劳挣扎,却忍不住愧疚自虐。
迷茫的少年要被这负罪感生生绞死过去。
——Tomo是为了稻妻,为了人们的愿望牺牲的。
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能掩盖这份伟大。
虽逃避着自己的心,万叶却也仍坚信青年的努力并非无果。
然而为这无助雪上加霜的,逃亡中那些残忍的流言蜚语无时无刻不在冲击那点可怜的自我安慰。
“活该,——是他不自量力!”
“只要服从将军大人就好,还敢反抗?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呸!”
“有神之眼的那群眼高于顶的贱人,早该被逐出这片土地!”
……
比起为之死去的痛苦,万叶更不能忍受青年的牺牲被这样侮辱。
可是他又能去反驳什么呢?燃烧的怒火只能反噬自己罢了。
稻妻许久以前就是如此,眼狩令只给他们这些不幸的人带来灭顶之灾,一旦被抓住就会让自己的过往人格全数消散,纵使还活着,曾经那个人却是真真正正死去了。
这样的悲惨,在无关之人看来只是自作多情的无病呻吟。他们更在意自己能看到的,将军的威严被挑衅一事,好像自己的尊严也被践踏了,并为此愤愤不平。
——也许,
也许正如他所说的,神明的注视不是什么美妙的东西。
少年悲哀的想着,继续他的逃亡。
走过踏鞴砂无人问津的渡口,走过名椎滩老人沉默祭扫的墓碑,走过绯木村被祟神感染的哀叫,走过载着病患的大船被炮击沉没时徒劳的哭嚎。
待这场惨案逐渐波及每家每户,又有见风使舵的碎嘴开始后知后觉赞叹起青年的牺牲,然而被丢下的那一人已经无心顾及这些琐碎了。
他坠落山崖,无想刃峡间过量的雷元素侵蚀肺腑,不似当时青年逗弄他那样温柔转瞬,却教少年对这疼痛可笑的生出眷恋来。
随即意识沉入黑暗,万叶再也看不见那道光。
数日过后。
万叶在死兆星上转醒,这才晓得自己被北斗船长救下。这样荒唐的时日从此告一段落,已然是身在契约之国度了。
但少年每日都还是只能从痛苦中惊起,阴影并未离去。
从压抑环境逃开的感觉却比身处那地更加难受,万叶没了幕府追捕的压力,反倒被自责趁虚而入,全身心浸没在痛苦中。每时每刻都唾弃着自己无能迟缓的行动,谴责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觉拦住他,为什么没有与他一同去死。
他狼狈逃跑了,没有像个英雄一样慷慨就义。
而是可笑的苟活在这世上,一副半人半鬼的模样。
哪怕去了地狱,tomo也不能认出这样颓废腐朽的自己吧。
可是,我还没有得到他的回答呢。
少年委屈煎熬中竟隐隐生出自尽的念头,渴望起灵魂散落后能再次与旧人重逢。
万叶这样悲哀逞强的态度让北斗十分不安。她知道这个年轻人一朝蒙难,难免钻牛角尖走入歧途,却因不了解他无从下手。
最后还是在凝光支持下,与那位往生堂客卿诉苦的时候得到了灵感。
她把万叶托付给回蒙德探亲的船员,拜托他带着少年去那个与稻妻完全不同的自由之地散心,寄希望于美酒诗歌和轻松豁达的氛围能开导万叶,帮他走出阴霾。
失意的少年就这样第一次与风的国度相遇。
偶然一个与多年前那天相似的温柔晴日,万叶在雪山脚下捡到一只铂金色毛发,受着伤的小狐狸。
稍许犹豫过一阵,少年把毛茸茸的小兽带回营地悉心照料。
如同那时tomo温柔对待被他捡到的,无力的自己。
雷霆劈落的枯树,会有花开放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