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末】Be true(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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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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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末是警察,这个马斯戒知道的比他清楚,并不意外。
“你以为他来了康邦就没有别的任务么?”岩光说的痛快不已,“他还有同伴,而你,刚刚亲自放走了那个人。”
同伴?!
齐侠。
却原来……阿涛身边这样的卧虎藏龙么?马斯戒的淡然开始蒸腾飞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次轮到岩光笑了,他指指自己的双眼,“看到的。”方末的身份早不用说,齐侠虽然也是顾涛带来的,但是论资历怎么也应该站在方末前面,现在却安心在后,对方末又是“无微不至”,除非齐侠对方末也有那种意思,否则就只有一个解释,齐侠和他是同一种人——卧底。
这倒也不新鲜,寨子里又不是只有方末一个警察,之前那个安婷不也是……
前后这么一联系,岩光不禁为了马斯戒兄弟俩的喜好拍手称快,真是自掘坟墓的典范。
“所以即使方末答应了你什么,等回了北边,又有几分当得真呢?想不到堂堂马斯戒居然要靠着这么不切实际的许诺自得自满……”
没有什么比顾涛的生命更能撩动他的神经,现在他却把唯一的弟弟推到了一个更不可知的深渊。虽然方末有几分可信,可是齐侠……
为什么现在才让他知道这一切?!马斯戒咬着字词的问,“你故意的!”
“对啊,不然怎么看你的痛苦呢?”岩光毫不畏惧的凑近他,又扭头看了看茶案,“啧啧,可惜了,那么香的茶你居然倒了。”
“你下药了。”马斯戒手中的佛珠一顿,虽然他并没喝那壶茶,此时却也觉得双腿有些发软。
“只是可惜那壶茶,你再也喝不到了。茶里下药你一定品得出,所以药在……”岩光手指一点,“香炉里。是你不熟悉的檀香料。”
一时无话,房间里堪称死寂。
“你不好奇为什么人都走了,只有我在这里等你么?”马斯戒在得知自己已经没力气反抗之后情绪却很平静。
这问题也是岩光想问的,明知留下就是等死,马斯戒怎么会?!“你还有后招?”
可惜马斯戒再没有言语,他撑着茶案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一步一步的接近岩光,手里的佛珠随他的动作前后摇摆,只是显得……有些僵硬。
岩光警惕的看着他步步逼近,反手从身后抽出一把长匕首也不掩饰,对着马斯戒直刺过去。
匕首竟被佛珠缠住了?!
木头的珠子一颗颗随他们的力气爆裂成两半,雨点似的落在地上,穿珠子的绳子不知何时被马斯戒换成了纲丝,紧紧地卡在匕首的锯齿处,僵持在一起。
用枪明明更便捷,岩光却很执着于用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熄灭他心中燃烧了许久的恨火。他用尽全身力气的和马斯戒角力,心里却有些奇怪马斯戒怎么还这样有力气?
这个想法刚刚闪过,岩光就觉得手里一空,长长的刀刃失去了阻力,径直没入马斯戒的身体。
刀与肉的接触感很奇妙,无论岩光试验过多少次,都不及这一次的畅快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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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刀子几乎捅穿了他。
双手放开纲丝,几滴血顺着手指被划伤的伤口滴落下去,马斯戒不再抵抗。就像刚刚他主动放手那样,不再有任何的反抗,被岩光推着后退几步跌坐回去。他仰头看着站在面前的岩光,又看看被撞歪的茶案,那只香炉早就没了烟气,马斯戒轻轻摇头,闭上了眼。
努力到头却觉得被对手放了水,岩光心中缓慢腾起一股怨气,这不是他想象的样子,马斯戒放弃了?放弃了一切甚至放弃了生命?!这种颓然的放弃让他策划了许久的复仇变得一文不值!他想知道为什么,可马斯戒不会说。岩光觉得遗憾、无趣、无奈、无聊、不知所谓!
他的双手很干净,马斯戒的血一点都没有沾染到他……
这不够,还远远不够!
岩光忽然笑出了声,“我知道了,你想用自己的命换我放过顾涛?哈哈哈哈,你也有这种卑微的时候吗?!哈哈哈哈哈哈哈,马斯戒,你休想!我不会给你这个痛快!”
他怎么能忘呢?马斯戒的软肋杀了一个还有一个!
而这次他真的猜对了,“顾涛,他休想逃!”
马斯戒忽然睁眼,精光乍现,那一瞬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扑向了岩光,两人在茶案边扭打在一起,翻滚着绕过了佛像的底座,马斯戒拼命拖着想要跑出去的岩光,双腿一蹬门槛,借力滚落到了地道中。
从台阶上滚下去时,不知马斯戒触碰到了什么开关,高高在上的入口发生了一次小小的爆炸,塌陷封住了回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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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出口是一间小庙,这倒是很和马斯戒的设计。
顾涛的车就停在小庙外面。
其实说是庙,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棚子,里面供奉着看不清面容的菩萨,只有嘴角的一抹笑意略带慈悲。
顾涛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方末从车上下来,缓缓走到他前面去,进入了地道。
方末知道他在怕什么,也知道自己先进来会有怎样的结果,可是不见马斯戒顾涛不会死心。方末脚步不停的往前走,天色一点点的亮起来也只是照亮了地道的入口处,越往里就越黑。
不知走了多远,方末被什么绊了一下,向前摔倒,却摔在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
身后有脚步声,是顾涛进来了。
心里有种强烈预感越来越明显,方末赶紧喊他,“涛哥别开灯!”
可是晚了,顾涛手中的手电刷的照亮了整个空间。
方末跌坐在地,用手肘遮着眼睛,在他旁边,躺着马斯戒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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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拉起方末,还给他拍了拍裤子上沾到的灰,顾涛摆摆手,示意他现在不要说话。
蹲在尸体旁边,顾涛借着手电的光,解开了马斯戒的衣服。
从胸口到小腹,一共十四处刀伤,刀刀致命。无论是谁做的,绝对是恨到了极点。
马斯戒最爱的那件白衣已经沾满了尘灰和血迹,又被刀划开,皱巴巴的滚作一团,不能穿了。顾涛脱下自己的外套,小心的给马斯戒穿好,虽然看起来并不搭配,但至少还是整整齐齐的。末了又返回车里,用剩下的半瓶水给马斯戒洗干净了脸和双手。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就好像世界上只有他和马斯戒一样,专心致志的完全忘记了方末的存在。
顾涛没有爆发,这让方末感觉到不安,他站的久了有些难受,往后退了几步靠在了墙上。
把马斯戒扶起来靠坐在一只木柜旁边,顾涛“咔”的捏扁了手里的水瓶,无声的转过身来,盯着靠墙站着的方末。
他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全身都像是被包在防爆网中,下一秒便要烈焰灼天。这样的顾涛是可怕的,但方末退无可退。
只能面对。
“是谁做的。”顾涛竟然用陈述的语气这样问他。
这是确定他知道答案么?方末心里苦笑,到底还是要算到他的头上。
“我……”
“告诉我,是谁?”这几个字说的很僵硬,声音不大,也不怒,却含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没有亲眼所见,方末说谁都有可能冤枉了别人,这不和他做事的规则,“我不知——”
“你知道!”顾涛终于把血红的双眼对上了方末,他离的很近,几乎把方末挤在了墙和自己之间的狭窄缝隙里,“方末,告诉我,是谁。”
受不了他这样陈述的语气,方末伸手推他,却被顾涛抓住手腕按在了头顶。
“方末……”看得出来顾涛在压抑他的痛苦和怒火,但他必须知道,是谁杀了他哥哥,“求你,好么?求你!”
无法面对这样的顾涛,方末终于还是喊了出来,“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这句话到底激发了顾涛的怒火,“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起秘密策划了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着我要干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吼声很大,地道里的回声更是让方末头晕耳鸣,他捂着耳朵闭上了眼。
但是顾涛不肯放过他,毕竟方末是唯一可能知道凶手身份的人。
知道现在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马斯戒死在了地道里,身边连凶器都没有,凶手可能早就跑了,也可能就藏身在这里,方末不想顾涛冒险,他们必须尽快离开。如果凶手真的是岩光,那他的复仇对象可能不止马斯戒一个,“涛哥,我不舒服,我们出去……”
顾涛不动,方末更是动弹不得,这里的空气压抑得他快疯了。
耳边是顾涛粗重的呼吸声,每一息都像是在方末的心上拉锯,他再无法忍受,用尽全力推开顾涛,往出口走去。
“站住!”呼喝声对方末不起作用,顾涛怒从心头起,追上两步拉住方末的手肘用力拽回,“我让你——”
身体一震,方末紧压住胸口还是没能阻止那口血狂喷出来,接着是更多的血,淋了顾涛一头一脸。
两个人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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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血浇醒了陷入疯狂的顾涛,心底只剩悲凉。
“方末……”
方末没有倒下,反而站得很稳,他擦擦嘴角的血迹,还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顾涛的脸,但是擦不干净,“对不起……”
松开钳子一样的手,顾涛穿过方末的手臂,撑起他半边身体,小心的扶着他往外走,与刚才的疯狂判若两人。
耳边的呼吸依旧粗重,间或还有些颤音,好像很痛的唏嘘着。方末知道顾涛很疼,几乎疼得活不下去,可是他也自身难保,难有余力,他们……最终还是谁都救不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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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的逃亡很艰难,尤其顾涛还带着一个沉疴难愈的病人,更是给他们的逃亡生活雪上加霜。
前途未知,后有追兵,能陪伴的就只有身边的人。
这两天来,顾涛从方末那里听到了许多杂乱无章的琐碎,有些有用,有些没用。他拼拼凑凑,也算知道了一个大致轮廓。
寨子有可能是马斯戒自己烧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赶他走,救他一命。
凶手肯定是熟人,有可能就是那几个办事人之一,只是方末不肯多说,顾涛暂时猜不出。
这样的逃亡不会没有尽头,马斯戒也好,方末也好,就是想让他北上。
顾涛不肯。
回去就是死路一条,就算真的要死……他看看副驾上睡着的方末,他也要安顿好了方末才肯去赴死。还有,他想给马斯戒报仇,否则他此生都无法再面对那一天——马斯戒被杀的那天,是顾涛的生日。
生日的事,方末后来也知道了。但他几乎立刻就理解了马斯戒这样做的缘由——是想要顾涛“重生”。
现在马斯戒已死,该看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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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末的身体时好时坏,顾涛一直担心他吐血之后会有什么恶化,但看起来还好,甚至比之前还好好那么一点儿,而这令顾涛更加辗转反侧。
离开小楼之后医药断绝,食水都是能凑合就凑合的,若不是车里带着汽油,恐怕它们只能在深山老林里步行了。
兜兜转转,虽然顾涛很抗拒,他们最终还是来到了边境附近。
顾涛停车不肯再走,方末也不急,就静静地陪他坐着,看日出,看日落,看……一个熟人出现在视野里。
说是熟人,其实已经有些认不出了。
“啊,是你们……”灰暗的民族服装包裹着的身体抽长了不少,少女的窈窕身姿甚至让那身旧衣都添了几分光彩。
夏露先认出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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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了一顿像样的饭。
“喝点粥吧。”把粥碗碰到方末面前,夏露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眼尾带笑,可当她看清方末的脸色时又是一愣,放下碗转身出去了。
不多时,她拉进来一个小青年,正是那时小诊所里的学徒。
“你给他看看。”
方末莞尔,“你师父呢?”
“师父……出诊的时候摔下山了……没,救回来。”
方末的笑意凝固在嘴边。
世事无常,人命轻贱。
一顿饭吃的有些悲伤,但好歹都吃饱了。
“你们要去哪里?”夏露比那时健谈多了,“或者去北边,那边的医院很大,应该能……”
“要回去,那里是我家啊。”顾及着身边的顾涛,方末打断了她关于他身体的任何建议,但在言语上依旧透露着想要顾涛回国的心思。
吃着香蕉的顾涛没有呼应,他坐在小板凳上,看着门前那座绿葱葱的山,健硕的身体显得有些委屈。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方末和夏露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我?”夏露笑的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孩,反而有几分成熟的沧桑感,“那里……我不喜欢,而且这里……有他。”
从门口端了盆水进来的小医生突然接触到三组目光,过分的关注感让他害羞地红了脸。
多纯粹的感情呢。方末笑笑,那笑意也带给了顾涛。
这是他们离开寨子以来睡的最好的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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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是给方末一个喘息的机会,岩光的踪迹直到天亮才有所显现。
“不能连累他们。”清晨,两人悄悄的离开了小屋,踏上了最后的一段旅程。
越过公明山,就是沧源了,离中缅边境线不过几里路的距离。
方末从上车开始就不太对劲儿,先是精神不济,顾涛以为他没睡好,放慢了速度让他睡一会儿。但过了两个小时方末的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糟,他紧紧地抱着自己缩在车门边,身体不住的哆嗦。
在隐蔽的地方停了车,顾涛把他硬拖到车下,牢牢地抱在怀里。
方末读音发作了,偏偏在这种时候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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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就是疼,哪里都疼。全身的皮肤像被人划了无数刀,一点一点的被剥离身体,古时候的凌迟也不过如此了吧?皮肤过后是筋,那种柔软有弹性的东西遍布身体,现在却像被抽走了一样,拉扯着全身的肌肉坚硬如石。胸口也紧缩起来,无法呼吸。
方末的唇发着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顾涛担心他咬到舌头,把手指弯曲起来压着他的牙关。
几乎按不住身体扭曲的方末,顾涛尝试着把他压在草地上,可是草叶上的露水湿滑,一不小心就让方末滑了出去。
“别过来……别看我——”
“末!”顾涛不可能答应,他向前伸着手,抓着方末的脚踝往回拉。
“走开!走开!”头脑中像被蹦迪的人狠狠踩了一遍,什么认知都不正常了,呼吸的艰难加速了大脑窒息的速度,方末微弱的挣扎着,无济于事。
或许现在有一针会好很多,但是……
顾涛抱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抱着,在潮湿的地上绝望的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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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把露水都烤干了,顾涛酸麻的手臂也不敢放松片刻。
“涛哥……”
就在他以为这就是他们两个的终点时,方末说话了。
那声音满是疲惫,他太累了,太累了。
“涛哥……你能不能……答应我……”
“别说,方末,别说,我求你了,别说……”
还未出口的要求……顾涛怎么会不明白?但是这要他怎么下得去手?!他捧在手心里的……就要他亲手毁去吗?!
方末没有什么力气,手指在顾涛胸口轻轻挠了两下,“真的……只有你……能帮我……我,我是警察,缉,缉毒警察,我不想……不想这样死……”方末气若游丝,说到最后已是绝望的啜泣。
谁也不想这样的,如果能活,谁又想没有尊严的死去?!
顾涛不作声了。既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拒绝。他已经麻木了,刚刚失去了哥哥,现在又即将失去方末。
“末,你好好的,哥带你回家好不好?”顾涛和方末脸贴脸的靠坐着,呼吸相闻,用手指抹掉方末鼻子和嘴边的血迹,轻轻地擦拭干净,轻轻地落下一吻,顾涛越说那语气越自然,就像他们不是在危险的边境,而是正坐在正午的书房里,阳光正好,暖融融的空气围绕着他们。他们可以一起翻看一本书,翻页的时候手指轻轻碰在一起,追逐着打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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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方末活着,他们就要一直往边境上赶,顾涛把人抱上车,试图发动,却发现汽车神奇的打不着火了。
“哈……”干干的笑了一声,顾涛一拳捶在车门上。
许多的巧合都在这一刻出现,也让顾涛彻底明白,这才是上天对他的惩罚。
让他一无所有。
他该听方末的,和他一起回国;他该听马斯戒的,彻底远离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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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线虽不远,但是路不好走,他们避开了哨卡,徒步穿越的地方就是一片原始森林。
林子里高大的树木挡住了太阳,有些阴冷。
“末?冷么?要不要加件衣服?”顾涛背着方末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铺满腐叶枯枝的路上。
“没事,不冷。涛哥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涛哥不累。你抱紧点儿,前面有点儿陡。”尽量的忽略一切绝望的因素,顾涛托托方末下滑的身体,感觉到方末越来越没精神,他加快了脚步。
他在与时间赛跑,与死神赛跑。
但顾涛只是个人而已。
当背上的方末突然向反方向弹开,顾涛的心……再也不会跳了。
“方末——方末!不要!别离开我!”什么骄傲什么脸面什么复仇他都可以抛弃,只希望方末能活着,能活下去,哪怕只有一天,哪怕只有几个小时,再走一段……再走一段他们就可以到中国了!!!顾涛看着这片陌生的林子,不想承认他们迷路了这个绝望的事实,“我能找到路的……方向!对!方向不会错!往北走!方末……方末——”
油尽灯枯的身体承受不住汹涌而来的读音,方末睁大了双眼看向顾涛,他说不出话,但双手死死地抓着顾涛的手,几乎十个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那双眼睛依旧那么好看,干净清透的倒映出顾涛一脸的狼狈,镜子一样,照进了他的心里。
“涛哥……好疼……”方末好看的眼睛里凝聚了一汪水,缓缓的充满,然后溢出了眼眶。
看到那颗泪之后,顾涛的情绪忽然就安静下来,长长的出了口气,哽咽的点了点头,顾涛从方末腰后抽出那把他送他的匕首,抵住了方末的心脏,“好,我答应你。”顾涛低头亲亲方末额头,鼻尖,最后吻住有些微凉的唇瓣,温柔的磨蹭了一下,握着匕首的手陡然发力,锋利的刀尖轻易地刺穿那层血肉,也刺穿了顾涛自己的心。
“方末,你要记得,记得我……”
“……好……”最后的气息从方末口中吐出,再也没有任何的交换,那颗心停止了跳动,那个胸口再也不会起伏,那双眼,轻轻地闭上了,方末完成了他这辛苦疲惫的一生,静悄悄的睡去了。
顾涛抱着沉重的身体,跪坐在林中,“末……哥带你回家……”
林中忽然“咻——”的一声轻响,顾涛低头看见方末脸上凭空多出来的血沫有些呆愣,直到胸口剧痛,他才看清那里多了一个血洞,还在噗噗的喷着血。
他回头,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举着枪。
“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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