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院有只小狗狗(2)
在火车上认识的几位朋友都被分去了别的院,我只好一个人回到了陌生的寝室。好在舍友们都很友善,她们虽然都很高冷、不善言辞,但是完全不像卡珊德拉那样刻薄毒舌。
不是……我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卡珊德拉?
总觉得在摩金夫人长袍店的时候就发生过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觉得我是一个十分真实的天秤座,待人就像一面镜子,你怎样对我,我就怎样对你。晚餐时候卡珊德拉挨了怼,那也是她自找的,我并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穷人孩子。
室友们收拾好了东西便打算上床休息,一边上床还一边嘱咐着我有什么需要帮助就找她们,我微笑着连声应下——当然不出意外我是不会轻易寻求帮助的,多年来一个人摸爬滚打,再苦也能撑过来,已经成了习惯。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明明强迫自己不去想以后是什么样,却还是睡不着,第二天的课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就去了。
在教室我可算见到了在火车上认识的朋友们,虽然说室友们也很友善,但是照比这些其他院的朋友们还是要冷淡疏离太多了。他们的热情和阳光让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我都有些贪恋。
“早啊爱丽丝,真搞不懂你怎么会被分到斯莱特林去,那边的人都冷冰冰的。”
刚走进教室,我就看见萝宾向自己招手,连忙走过去,听见她嘟哝着埋怨分院帽,不禁勾了勾嘴角。
“倒也没什么不好,就是寝室有点暗,黑湖水声有点吵,搞得我昨晚一宿没睡着。”我说着毫不客气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跟每个人打过招呼后,我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艾薇呢?”
“吃早饭时候就没碰到她,不会是又迷路了吧。”丹尼尔皱起眉,扫视了一圈教室,“教授要来了,我们快点先坐好吧。”
麦格教授走进教室的时候,艾薇还是没有到,我有些着急地向门口多看了几眼,耳边出其不意又响起了让我烦躁的嘲讽声。
“艾利森,你就跟这样的人混在一起吗?昨晚的晚宴她就迟到了,难不成以后每天上课也要这样吗?”
“闭嘴,沃雷,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压低声音,斜眼往前瞟着麦格教授,生怕她注意到我们这边的窃窃私语,“艾薇只是迷路,熟悉一下环境就好了。”
“路痴在霍格沃茨可是活不下去的哦。”卡珊德拉毫不留情地讥讽道。
这次我没再回嘴,毕竟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上课迟到的确是艾薇不对,而且我自己今早找教室的时候,也差点从转开的楼梯上掉下去——这个话题再争论下去,是我理亏。我是斯莱特林,不会干赢不了的事情。
艾薇急吼吼地赶来的时候,课已经上了快十分钟了。她连连给麦格教授赔不是——确实是又迷路了,之后才坐到了我的旁边。我跟她简单地用眼神打了个招呼报平安,便继续上课。
好在这节课卡珊德拉没再找茬,每节课都带着弗雷兄弟从人群中穿过,一副谁也瞧不上的样子。我们两拨人一整天相安无事,不然要么丹尼尔,要么艾薇,要么我,多少得再跟她吵一架。
接下来的几天课上我瞌睡连连,丹尼尔有些担心:“你没事儿吧,刚才魔药课我都怕你把脑袋掉进坩埚里……怎么能这么困?”
我揉了揉眼睛,哈欠一个接一个:“不知道为什么,晚上实在是睡不着,数烤肠上的盐粒都不管用。”
“都困成这样了,晚上居然还睡不着?”萝宾大呼小叫地挥着手,“过几天有飞行课啊,这样下去你真的不会从飞天扫帚上摔下来吗?”
丹尼尔无奈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下周大概可以学无梦酣睡剂的配方了,到时候我多给你做几瓶你存好。”
我一脸疲惫地点了点头,又朝着他们打了个巨大的哈欠。
凯文推了推他那副厚镜片的眼镜,若有所思:“该不会是你跟卡珊德拉互相不对付,导致你心情不好睡不着觉吧?”
我差点一口被口水呛死。
哦梅林的胡子,虽然我们俩谁看谁都不顺眼,但是卡珊德拉这几天确实没有再挑我的毛病,挑刺也都是在挑别人的。没惹到我身上那就与我无关,诬陷别人这种事情我倒还是做不出来的。
我连忙无奈地笑了一下:“不是……这回这个真的跟沃雷没关系,确实是我自己的……”
“作为一个斯莱特林,你居然会和傻獾、笨老鹰、蠢狮子一起走——真的不是脑子进鼻涕虫了吗?”
行,这下有关系了。
“问题”我还没说出来,卡珊德拉尖酸刻薄的话就又一次在耳边响起。两个弗雷一左一右,像护法一样站在她两侧,三个人堵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脑子里的睡虫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就被这声音驱赶出去了,我冷冷地看向她:“你瞧不起别的院的同学,认为他们没有斯莱特林的学生优秀,可是你也没有尊重本院的同学。”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瞧不起斯莱特林以外的同学?”卡珊德拉讥讽地勾起嘴角,“我是瞧不起除我以外的同学。至于你,艾利森,我只是看在我们是同院的份上给你提个醒。整天跟这些人混在一起,每天又这么困倦,上课不专心,当心学院的分都被你扣光了……行了费舍尔、科尔比,你们俩该干嘛干嘛去,不用跟着我了。”
“可是空闲时间跟朋友在一起交流闲逛也没有错。”洛蒂突然站了出来。獾院的小姑娘柔柔弱弱,唯有画画是她的兴趣,我没想到她也会站出来帮我反驳卡珊德拉,“费舍尔和科尔比难道不是你的朋友吗?你都把他们赶走了。”
“充其量是两个跟班。”艾薇不屑地嗤笑一声,“怕不是沃雷家给她配的两个仆人吧。”
“只有弱者才需要朋友,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根本不需要这些附属品。艾利森,你见过群居的蛇吗?你现在这样子,不伦不类的。”卡珊德拉依旧微昂着头,没有理会艾薇和洛蒂,继续向我说教。我也毫不吝惜地瞪了回去,却在她说出“不需要”的时候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极快地、微不可查地眨了下眼睛。
我莫名地长出了一口气——天底下哪有那么完美到没有弱点的人,我勾起嘴角,招呼着我的朋友们:“走啦走啦,某些人不需要朋友就随她们去咯,人家乐意一个朋友都没有那也是她们的事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咱们快去礼堂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人多分着吃,可以拿好多种甜品呢。
“卡珊德拉,我真可怜你,连个朋友都没有。不知道费舍尔和科尔比听到你不把他们当朋友的这种话会怎么想呢。”
我甚至都没再多看卡珊德拉一眼,就跟朋友们一起向礼堂走去。
她那下眨眼,是心虚,是欲盖弥彰的谎言。卡珊德拉至多是端着贵族大小姐的架子,从小生长在养尊处优的环境中,怎么可能一点不好奇普通人就算不是特别亲密也能相敬如宾的朋友关系。
她在意,她在意的,那种高傲的外壳还不是一击就碎。
路上我开心得几乎要跳起来。她用蛇的毒牙伤我,那我便予以回击,哪管什么后果,伤到对方是首要的。
晚上又一次失眠的爱丽丝终于忍不住,悄声从床上爬了起来,离开寝室走进公共休息室。
公共休息室的炉子常年燃着火,因而并不算冷,爱丽丝把自己整个人都蜷缩在墨绿的扶手沙发里,身上盖了个抱枕。
“这里很多人都会魔法啊……为什么……要当我是怪胎呢……
“以后用魔法帮你们做家务不好吗……”
公共休息室响起了轻轻的啜泣声。
这天晚上卡珊德拉也难得的没有睡着。她一闭眼睛就满脑子是那几句“人家乐意一个朋友都没有……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然后浮现在眼前的全是爱丽丝跟傻獾笨老鹰蠢狮子欢声笑语的画面。
“卡珊德拉,我真可怜你,连个朋友都没有……”
“不知道费舍尔和科尔比听到你不把他们当朋友的这种话会怎么想呢……”
卡珊德拉蹙着眉狠狠抿起了唇。
她还是把他们两个当朋友的,不过她是最优秀的人,永远不需要陪衬,因此支走了他们,为的也是让他们听不见那些话。
这些天也不是没有对她的评价吹进她耳朵里,什么尖酸刻薄,挑刺儿,高傲,一身大小姐毛病……她觉得都无所谓,只要她足够优秀,把所有人踩在脚下,那些话随便他们怎么说。但是那个爱丽丝,她说,可怜她?
卡珊德拉烦躁地推开寝室门走向公共休息室,走到台阶上时居然看见休息室的沙发上蜷着一个小家伙,显眼的银白色头发一看就是爱丽丝。
朋友到底是什么感觉。卡珊德拉沉了沉脸,她也知道自己跟弗雷兄弟的朋友关系绝对和他们嘴里那种朋友的相处方式不太一样。她几乎就要放下大小姐的高傲出口问一句了,脚步却戛然而止。
爱丽丝,她在哭。
卡珊德拉看着爱丽丝肩头质地廉价的睡衣随着她啜泣的幅度轻微地抖动,脚步比方才还轻、还缓地退回了公共休息室门后。
“为什么要当我是怪胎呢……”
卡珊德拉在门缝后看着爱丽丝的背影,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蓦地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