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

说明：笔者在3年前因一次契机完成初稿，当时正处于个人信仰思想体系混乱时期，在现在的笔者看来，全文充满了矫揉造作的颓废感和虚无感，不过，笔者未必真的充分理解当时的自己和此文，还请有缘人做出自己的评判。上传之前稍微修改了一些词句以求更易阅读，绝大部分保留初稿内容。文中的“三段视频”仿《人间失格》中的“三张照片”。

      公元2030年12月25日，“A国轰然崩塌，她的人民们信仰坍塌，她的旗帜于国会上空徐徐落下，她的英雄们被扣上一个又一个‘帽子’。”新闻中这样煞有介事的说道。而作为情报贩子的我，却兴奋地不住颤抖。此外，被发现的三段视频和一本有血渍的笔记本可以赚几桶金。

       第一个，大概是关于“义肢技术”的短片吧，毫无价值。第二个视频颇为古怪，简直无法判断那个人（姑且让我这么叫吧）的年龄。他全身剧烈颤抖，双手已被机械臂代替，他紧抱住那头凌乱的红发，透过“铁面”，我依稀窥探到因惊恐而要睁裂双眼。仔细打量的话，还会从他身上感受到某种近似于灵异怪诞的阴森氛围。随着猛烈的金属碰撞声，视频戛然而止，普通人一定会被吓到吧，我不禁嗤笑。第三个，一个身着白大褂的英俊青年跪在一幢建筑前，如野兽般咆哮又掩面而泣。像极了无聊老套的电视剧剧情，实在索然无味。

       随着一声短叹，我戴上手套，翻开了那本笔记本——

       于我而言，世事无常，人心难测。

       我们的研究取得重大成功，导师让我作为代表准备几天后的发布会，对于不善言辞的我而言，愁眉不展是意料之中的。多亏了妻子的一番话，我才勉强开始准备发言稿。

      “将元件植入人体以替代身体原有部分——这就是义肢技术，如果可以连接神经，身体残疾的人就会迎来新的曙光，H博士是这项技术的开发人，他因一次看见瘸腿小男孩踢球而萌生了这个念头。”新闻中如是说道。

       很快，我目睹了成千上万残疾人重获新生，接受了众多的采访，也获得了各种耀眼的头衔，一开始我感受到至高的成就感，但很快就不得不承受越来越大的压力。

       本以为过一段时间我的生活工作状态便能恢复如常，可是，一个月后，战争毫无征兆地爆发了，军方告知我们前线紧急，为救助伤兵，特地征召我们并要求将所有技术文件交予军方，一切为了前线，一切为了祖国，我们很快就无条件同意了。

       几天后，医生们粗暴地将一位伤兵扔到手术台上。他蜷缩着，遍体鳞伤，一半脸已经不堪入目，肌腱暴露无遗，眼球仿佛随时都会滚落，散发出机油味的红发同血液难以分清界限。他的两臂像极了章鱼的触手，一只手悬下像钟摆一般缓缓摆动，幸好双腿没有大碍。他如山羊般呜咽着，像在哭，又像在笑，那是疼得难以承受的声音，我这辈子从未听过这么瘆人的声音。这群畜生！我死死咬紧牙关，牙龈直发酸。不透光的液滴随着“咚”的爆鸣侵染了澄清的泉水，泉流瞬间幻化为漆黑的怪物肆虐过我的内心，胸腔难承重压喘不过气，眼前昏黑一片。

       还未缓过神，肩膀就被带有浓重血腥味的粗糙大手重拍，我一颤，被拉出手术室的玻璃隔间，胳膊生疼却只能故作镇定。

       我身旁站着一名中年男性，强壮而又冷酷，像是一个巨大的机器人。军皮靴与地板不断地剧烈碰撞，手术室中的机械臂仿佛被唤醒了。紧接着，伤兵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嚎叫，身体像蠕虫般扭动，冰冷的机械臂不断蚕食，转化着他支离破碎的身躯，我知道，最终他将不再为人。为什么仅一壁之隔，里头是吃人的炼狱，外头却镇静无比?“停下！怎么不给他麻醉，你们在干什么！”那名男人伴着难以捉摸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转过头“博士，我们可是在帮你们进行研究哦，别忘了合同上的条款。”一股莫名的力量使胃液向上翻滚涌动，我转过身，灌了铅的双腿最终将我拖倒，随即便是一片黑暗。

       那次事件后，我的灵魂被无情撕扯，精神渐近幻灭。难道无保留的信任是放纵别人，又使他人堕入无尽深渊的万恶之源吗?而恰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不可原谅的人就是我！

       军营斑驳的墙壁上到处张贴着这样一张海报：远处有无数的坦克和飞机，近处一名士兵目光炯炯，体格壮硕，摆动着粗壮的臂膀将带血的刺刀向前刺去。海报下方还有行大红字“只有铁与血才能夺得民族的未来！”随着运输机划破空气的噪音，我来到大后方负责生物武器精简化工作。

      “恶魔！还我的孩子！”“贪生怕死的伪君子！”这些咒骂如蛆虫一般快速繁殖，汇成巨潮，蠕动着爬满我全身，蚕食撕咬是它们无情的审判。原来，军方为打赢首都保卫战 ，已将许多底层士兵改造为“钢铁怪物”。事到如今，一切为了祖国！（笑）最深的夜，我的肩被黑暗压垮，像狗一样爬行在酒瓶堆中寻找着安眠药。

        妻子的哮喘病一天天的加重，而紧俏的药品全被配给前线，医院的治疗机大多被抽调。“我们不救助恶魔的妻子！”几天来，这是我听到最多也最平常的话。我知道苦苦的寻觅大概无用，但我仍如饿狼一般，见到医院、药品站就踉跄着奔去，可那些话语已经苍白无力。

      “生活是死亡的等候室，我毫不畏惧死亡，因为我已度过了许多快乐的年岁。我爱你！”我双腿发软，脑袋无比沉重，双眼失焦，忽明忽灭，我“啪”地跪倒在10公里外的医院石英台阶下“啊！你们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声音颤颤巍巍地越来越小，我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洪流，它涌动着，涌动着，就要冲毁了我的堤坝，地面上的灰尘被击起，留下一个个圆斑，如远方的轰鸣声一般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我竭力捂住面颊，控制呼吸，却无法奏效。

       三天后，一伙人急促地敲着我房间的门……

       他们终究来了。（几个潦草到难以辨清的字）

       我缓缓合上笔记本，明白了那血渍是怎么回事。人啊，迷失在现实中，便想用科技改变现实，怎料又迷失在了科技中。我自嘲道：“这样无用的想法不如多赚几桶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