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文本对比（79）

武松篇13—武松报仇 第二十六回　郓哥大闹授官厅 武松斗杀西门庆（百二十回本“偷骨殖何九叔送丧　供人头武二郎设祭”金本“偷骨殖何九送丧　供人头武二设祭”简本“郓哥报知武松　武松杀西门庆”） 诗曰：参透风流二字禅，好因缘是恶因缘。痴心做处人人爱，冷眼观时个个嫌。野草闲花休采折，贞姿劲质自安然。山妻稚子家常饭，不害相思不损钱。（简本“可怪狂夫恋野花，因贪酒色受波渣。亡家丧己皆因此，破业倾资总为他。半晌风流有何益，一般滋味不须夸。谁知祸起萧墙内，血污街前更可嗟。”另两版本无） 话说当时何九叔（简本“却说何九叔看了武大尸首”）跌倒在地下，众火家扶住。王婆便道：“这是中了恶，快将水来。”（简本无此句）喷了两口，何九叔渐渐地动转，有些苏醒。（简本“渐渐甦醒”）王婆道：“且扶九叔回家去却理会。”（简本无此句）两个火家使（金本是“又寻”）扇板（金本“旧”）门，一径抬何九叔到家里。大小接着，就在床上睡了。（简本“两个火家抬回家里床上”）老婆（简本“妻子”）哭道：“笑欣欣出去，却怎地这般归来！闲时曾不知中恶。”坐在床边啼哭。何九叔觑得火家都不在面前，踢那老婆道：“你不要烦恼，我自没事。却才去武大家入殓，到得他巷口，迎见县前开药铺的西门庆，请我去吃了一席酒，把十两银子与我，说道：‘所殓的尸首，凡事遮盖则个。’我到武大家，见他的老婆是个不良的人模样，我心里有八九分疑忌。到那里揭起千秋幡看时，见武大面皮紫黑，七窍内津津出血，唇口上微露齿痕，定是中毒身死。我本待声张起来，却怕他没人做主，恶了西门庆，却不是去撩蜂剔蝎？待要胡卢提入了棺殓了，武大有个兄弟，便是前日景阳冈打虎的武都头，他是个杀人不斩眼的男子，倘或早晚归来，此事必然要发。”老婆便道：“我也听得前日有人说道：‘后巷住的乔老儿子郓哥，去紫石街帮武大捉奸，闹了茶坊。’正是这件事了。你却慢慢的访问他。如今这事有甚难处，只使火家自去殓了，就问他几时出丧。若是停丧在家，待武松（金本“武二”）归来出殡，这个便没甚么皂丝麻线；若他便出去埋葬了，也不妨；若是他便要出去烧他（金本“烧化”）时，必有跷蹊。你到临时，只做去送丧，张人眼错，拿了两块骨头，和这十两银子收着，便是个老大证见。他若（百二十回本“若他”）回来，不问时便罢，却不留了西门庆面皮，做一碗饭却不好？”何九叔道：“家有贤妻，见得极明！”随即叫火家分付：“我中了恶，去不得。你们便自去殓了，就问他几时出丧，快来回报。得的钱帛，你们分了，都要停当。（百二十回本金本多个“若”字）与我钱帛，不可要。”火家听了，自来武大家入殓。（简本“何九叔曰：“你不要啼哭，我却无赖。因去武大家入殓，巷口迎见西门庆，请我去吃酒，把十两银子与我，说道：‘所殓尸首，凡事遮盖。’我到武大家里，见他的老婆是个不良之妇，心里疑忌。揭起千秋旙，看见武大面皮紫黑，七窍出血，定是中毒。待要糊涂提入棺殓了，曾奈武大有个兄弟，便是景阳冈打虎的武都头，第一利害。倘或早晚回来，必然有发。我故将舌头咬破，喷出血来，诈作中毒抬回，今叫火家自去殓了。他若是停丧在家，其中无事，若是他要烧尸，必有缘故。到临时，只道去送丧，拿了两块骨头，并十两银子，便是证见。他若回来，不问便罢，倘有官司，只得证明。”却说火家在武大家入殓了”）停丧安灵已罢，回报何九叔道：“他家大娘子说道：‘只三日便出殡，去城外烧化。’”火家各自分钱散了。何九叔对老婆道：“你说这话正是了。我至期只去偷骨殖便了。”（简本无此句） 且说王婆一力撺掇那婆娘，当夜伴灵。第二日，请四僧念些经文。第三日早，众火家自来扛抬棺材，也有几家邻舍街坊相送。那妇人带上孝，一路上假哭养家人。来到城外化人（简本“入”）场上，便教举火烧化。只见何九叔手里提着一陌纸钱来到场里。王婆和那妇人接见道：“九叔，且喜得贵体没事了。”何九叔道：“小人前日买了大郎一扇笼子母炊饼（简本“烧饼”），不曾还得钱，特地把这陌纸来烧与大郎。”王婆道：“九叔如此志诚！”何九叔把纸钱烧了，就撺掇烧化棺材。（简本无此小句）王婆和那妇人谢道：“难得何九叔撺掇，回家一发相谢。”（简本无此句）何九叔道：“小人到处只是出热。娘子和干娘自（简本多个“宜”字）稳便，斋堂里去相待众邻舍街坊，小人自替你照顾。”使转了这妇人和那婆子，把火挟（金本“夹”）去拣两块骨头，损去侧边，拿去潵骨池内只一浸，（简本“妇人和婆子称谢回去。何九叔拣两块伤损骨头，去池内洗”）看那骨头酥黑。何九叔收藏了，也来斋堂里和哄了一回。棺木过了杀火，收拾骨殖，潵在池子里。众邻舍回家（百二十回本金本无“回家”二字），各自分散。那何九叔将骨头归到家中，（简本“九叔藏归”）把幅纸都写了年月日期，送丧的人名字，和这银子一处包了，做个布袋儿盛着，放在房里。 再说那妇人归到家中，去槅子前面设个灵牌，上写“亡夫武大郎之位”。灵床子前点一盏琉璃灯，里面贴些经幡、钱垛、金银锭、采缯（金本“绘”）之属。每日却自和西门庆在楼上任意取乐。却不比先前在王婆房里，只是偷鸡盗狗之欢，如今家中又没人碍眼，任意停眠整宿。自此西门庆整三五夜不归去，家中大小亦各不喜欢。原来这女色坑陷得人，有成时必须有败。（金本无此两大句）（简本无此细节） 有首《鹧鸪天》，单道这女色。正是：色胆如天不自由，情深意密两绸缪。只思当日同欢庆，岂想萧墙有祸忧！贪快乐，恣优游，英雄壮士报冤仇。请看褒姒幽王事，血染龙泉是尽头。（百二十回本“有诗为证：参透风流二字禅，好姻缘是恶姻缘。山妻小妾家常饭，不害相思不损钱。”简本金本无） 且说西门庆和那婆娘，终朝取乐，任意歌饮，交得熟了，（简本“且说那妇人每日和那西门庆在楼上取乐”）却不顾外人知道。（金本无此大句）这条街上远近人家，无有一人不知此事，却都惧怕西门庆那厮是个刁徒泼皮，谁肯来多管。常言道（简本“常云”）：乐极生悲，否极泰来。光阴迅速，前后又早四十余日。却说武松自从领了知县言语，监送车仗到东京亲戚处，投下了来书，交割了箱笼，街上闲行了几日，讨了回书，领一行人取路回阳谷县来。前后往回，恰好将及（金本“过了”）两个月。去时新春天气，回来三月初头。于路上只觉得神思不安，身心恍惚，赶回要见哥哥。且先去县里交纳了回书。知县见了大喜，看罢回书，已知金银宝物交得明白，赏了武松一锭大银，酒食管待，不必用说。武松回到下处，房里换了衣服鞋袜，戴上个新头巾，锁上了房门，一径投紫石街来。两边众邻舍看见武松回了，都吃一惊，大家捏两把汗，暗暗地说道：“这番萧墙祸起了！这个太岁归来，怎肯干休？必然弄出事来！”（简本“武松自从监送车仗，到东京交割，讨了回书，转到阳谷县交完，往哥哥家来。”） 且说武松到门前揭起帘子，探身入来，见了灵床子写着“亡夫武大郎之位”七个字，呆了，睁开双眼道：“莫不是我眼花了？”（简本“见了灵席，心内惊吓”）叫声：“嫂嫂，武二归来（金本“归了”）！”那西门庆正和那（简本“这”）婆娘在楼上取乐，听得武松叫一声，惊得屁滚尿流，一直奔后门，从王婆家走了。那妇人应道：“叔叔少坐，奴便来也。”原来这婆娘自从药死了武大，那里肯带孝，每日只是浓妆艳抹，和西门庆做一处取乐。听得武松叫声“武二归来了”，慌忙去面盆里洗落了胭（百二十回本金本简本“脂”）粉，拨去了首饰钗环，蓬松挽了个髾儿，脱去了红裙绣袄，旋穿上孝裙孝衫，便（金本“方”）从楼上哽哽咽咽假哭下来。（简本“穿上孝衣，假哭出来。”） 武松道：“嫂嫂，且住！休哭！（简本多个“且问”）我哥哥几时死了？得甚么（简本“什么”）症候？吃谁的药？”那妇人一头哭，一面说道：“你哥哥自从你转背一二十日，猛可的害急心疼起来。病了八九日，求神问卜，甚么药不吃过！医治不得，死了（简本“身死”）。撇得我好苦！”隔壁王婆听得，生怕决撒，只得走过来帮他支吾。（简本无此句）武松又道：“我的哥哥从来不曾有这般病（简本“无此症”），如何心疼便死了？”王婆道：“都头，却怎地这般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暂时祸福。谁保得长没事？”那妇人道：“亏杀了这个干娘！我又是个没脚蟹，不是这个干娘（简本多个“看顾”），邻舍家谁肯来帮我！”武松道：“如今埋在那里？”妇人道：“我又独自一个，那里去寻坟地？没奈何，留了三日，把出去烧化了。”武松道：“哥哥死得几日了？”妇人道：“再两日，便是断七。” 武松沉吟了半晌，便出门去，径投县里来。开了锁，去房里换了一身素净（金本“白”）衣服，便叫土兵打了一条麻绦系在腰里，身边藏了一把尖长柄短、背厚刃薄的解腕刀，取了些银两带在身边。叫了（百二十回本金本“一”）个土兵，锁上了房门，去县前买了些米面椒料等物（简本“祭物”），香烛冥纸，就晚到家敲门。那妇人开了门。武松叫土兵去安排羹饭。（简本“到家安排祭食。”）武松就灵床子前点起灯烛，铺设酒肴。到两个更次，安排得端正，武松扑翻身便拜道（简本“高声痛哭，拜曰”）：“哥哥阴魂不远！你在世时软弱，今日死后不见分明。你若是负屈衔冤，被人害了（简本“害死”），托梦与我，兄弟替你做主报仇！”把酒浇奠了，烧化冥用纸钱，武松放声大哭。哭得那两边邻舍无不凄惶。那妇人也在里面假哭。（简本无此句）武松哭罢，将羹饭酒肴和土兵吃了。讨两条席子，叫土兵中门傍边睡，武松把条席子就灵床子（金本无“子”字）前睡。那妇人自上楼去，下了楼门自睡。约莫将近三更时候，（简本“至三更时候”）武松翻（简本“番”）来覆去睡不着；看那土兵时，齁齁的却似死人一般挺着。武松爬将起来，看了那灵床子前琉璃灯半明半灭；侧耳听那更鼓时，正打三更三点。武松叹了一口气，坐在席子上自言自语，口里说（简本“叹气曰”）道：“我哥哥生时懦弱，死了却有甚（简本“死不”）分明！”说犹未了，只见灵床子下卷起一阵冷气（简本“怨气”）来。 那冷气如何？但见：无形无影，非雾非烟。盘旋似怪风侵骨冷，凛冽如煞气透肌寒。昏昏暗暗，灵前灯火失光明；惨惨幽幽，壁上纸钱飞散乱。隐隐遮藏食毒鬼，纷纷飘动引魂幡。（百二十回本只有句“真个是盘旋侵骨冷，凛烈透肌寒。昏昏暗暗，灵前灯火失光明；惨惨幽幽，壁上纸钱飞散乱。”金本只有句“盘旋昏暗，灯都遮黑了，壁上纸钱乱飞。”简本无） 那阵冷气逼得（简本“冲透”）武松毛发皆竖。定睛看时，只见个人从灵床（简本“灵席”）底下钻将出来，叫声：“兄弟，我死得好苦！”（简本“兄弟，我死冤枉！”）武松看不仔细，却待向前来再问时，只见冷气（简本“怨气”）散了，不见了人。（金本“并没有冷气，亦不见人”）武松（金本“自家便”）一跤颠翻在席子上坐地，寻思是梦非梦。回头看那土兵时，正睡着。武松想道：“哥哥这一死必然不明！（金本“……”）却才正要报我知道，又被我的神气冲散了他的魂魄！（金本“……”）”（简本“是魂非梦，想我哥哥这一死，必然不明。却才正要报我，被我神气冲散。”）直在心里不题。等天明却又理会。 （百二十回本“诗曰：可怪人称三寸丁，生前混沌死精灵。不因同气能相感，冤鬼何从夜现形?”） 天色渐明（金本“白”）了，土兵起来烧汤，武松洗漱了。（简本“武松洗漱梳头完了”）那妇人也下楼来，看着武松道：“叔叔，夜来烦恼！”（简本“叔叔，夜来如何烦恼？”）武松道：“嫂嫂，我哥哥端的甚么病死了。”那妇人道：“叔叔却怎地忘了？夜来已对叔叔说了，害心疼病死了。”武松道：“却赎谁的药吃？”那妇人道：“见（百二十回本“现”）有药贴在这里。”（简本无此四句对话）武松道：“（简本多个“哥哥死”）却是谁买棺材？”那妇人道：“央及隔壁王干娘去买。”武松道：“谁来扛抬出去？”（简本“谁来收殓？”）那妇人道：“是本处团头何九叔。尽是他维持（简本“殓抬”）出去。”武松道：“原来恁地。且去县里画卯却来。”（简本无此句）便起身带了土兵，走到紫石街巷口，问土兵道：“你认得团头何九叔么？”土兵道：“都头恁地忘了？前项他也曾来与都作庆。他家只在狮子街巷内住。”武松道：“你引我去。”（简本无此三句话）土兵引武松到何九叔门前。武松道：“你自先去。”土兵去了。武松却揭起帘子（金本“推开门来”），叫声：“何九叔在家么？”（简本“武松听罢，带土兵迳到何九叔家来。”）这何九叔却才起来，听得是武松来寻（金本“归了”），吓得手忙脚乱，头巾也戴不迭，急急取了银子（简本“钱银”）和骨殖藏在身边，便出来迎接道：“都头几时回来？”武松道：“昨日方回到这里。有句话闲说则个，请那尊步同往。（简本“请尊叔同往一叙。”）”何九叔道：“小人便去。都头，且请拜茶。”武松道：“不必，免赐！” 两个一同出到巷口酒店里坐下，叫量酒人打两角酒来。（简本“排酒席来”）何九叔起身道：“小人不曾与都头接风，何故反扰？”武松道：“且坐。”（简本无此两句对话）何九叔心里已猜八九分。量酒人一面筛酒，武松便不开口，且只顾吃酒。何九叔见他不做声，倒捏两把汗，却把些话来撩他。武松也不开言，并不把话来提起。（简本无这些细节）酒已数杯，（简本“武松提酒请九叔，吃有数巡”）只见武松揭起衣裳，飕地掣出把尖刀来插在桌子上。量酒的都惊得呆了，那里肯近前看。何九叔面色青黄，不敢抖气。武松捋起双袖，握着尖刀，对何九叔道：“小子粗疏，还晓得冤各有头，债各不主。你休惊怕，只要实说，（金本有“——”）对我一一说知武大死的缘故，便不干涉你。我若伤了你，不是好汉。倘若有半句儿差错，我这口刀，立定教你身上添三四百个透明的窟窿（金本“笼”）！闲言不道，你只直说，我哥哥死的尸首是怎地模样？”（简本“小子麁踈，你晓得‘冤有对头，债各有主’。你要寔说我哥哥死的缘故，便不干涉尊叔。只问收敛一事，你怎的烧化我哥哥？若有半句差错，我定不容！”）武松道罢，一双手按住肐膝，两只眼睁得圆彪彪地看着（百二十回本金本多个“何九叔”）。 何九叔（百二十回本金本简本多个“便”字）去袖子里取出一个袋儿放在桌子上，道：“都头息怒。这个袋儿便是一个大证见。”武松用手打开，看那袋儿里时，（简本多个“却是”）两块酥黑骨头，一锭十两银子。便问道：“怎地见得是老大证见？”（简本“这个怎的是证见？”）何九叔道：“小人并然不知前后因地。忽于正月二十二日在家，只见开茶坊的王婆来呼唤小人殓武大郎（简本“去殓令兄”）尸首。至日，行到紫石街巷口，迎见县前开生药铺的西门庆大郎，拦住邀小人（简本“我”）同去酒店里，吃了一瓶酒。西门庆取出这十两银子付与小人，（简本“送我这十两银子”）分付道：‘所殓的尸首，凡百事遮盖。’（简本“若去殓尸，诸事遮盖。”）小人从来得知那人是个刁徒，不容小人不接。吃了酒食，收了这银子。小人去到大郎家里，揭起千秋幡，（简本“小人看大郎尸首”）只见七窍内有瘀血，唇口上有齿痕，系是生前中毒的尸首。小人本待声张起来，只是又没苦主。他的娘子已自道是害心疼病死了。因此小人不敢声言，自咬破舌尖，只做中了恶，扶归家来了。只是火家自去殓了尸首，（简本“诈作中毒，扶我归家，只教火家殓了。”）不曾接受一文。第三日，听得扛出去烧化，小人买了一陌纸去山头假做人情，使转了王婆并令嫂，暗拾了这两块骨头，包在家里。（金本“——”）（简本“小人拿一陌纸钱去烧，使转王婆与令嫂，暗拾了两块骨头回来”）这骨殖酥黑，系是毒药身死的证见。这张纸上，写着年月日时，并送（简本“杠”）丧人的性名。便是小人口词了。（简本“这便是小人的口词。”）都头详察！” 武松道：“奸夫还是何人？”（简本“奸夫是谁？”）何九叔道：“却不知是谁。小人闲听得说来，有个卖梨儿的郓哥，那小厮曾和大郎去茶坊里捉奸。这条街上，谁人不知。都头要知备细，可问郓哥。”（简本“这事可问郓哥，曾和令兄去捉奸来。”）武松道：“是。既然有这个人时，一同去走一遭。（简本“一仝去寻来。”）” 武松收了刀，入鞘藏了，（百二十回本金本无此小句只有“藏了骨头银子”）算还酒钱，便同何九叔望郓哥家里来。却好走到他门前，只见那小猴子挽着个柳笼栲栳在手里，籴米归来。何九叔叫道：“郓哥，你认得这位都头么？”郓哥道：“解大虫来时，我便认得了。你两个寻我做甚么？”郓哥那小厮也瞧了八分，便说道：“只是一件，我的老爹六十岁，没人养赡。我却难相伴你们吃官司耍。”武松道：“好兄弟！”（金本“——”）便去身边取五两来银子，（金本“——”）道（金本无“道”字）：“郓哥，（金本无头二字）你把去与老爹做盘缠，跟我来说话。”郓哥自心里想道：“这五两银子，如何不盘缠得三五个月？便陪侍（百二十回本无“侍”字）他吃官司也不妨。”将银子和米把与老儿，便跟了二人出巷口一个饭店楼上来。武松叫过卖造三分饭来，对郓哥道：“兄弟，你虽年纪幼小，倒有养家孝顺之心。却才与你这些银子，且做盘缠。我有用着你处，事务了毕时，我再与你十四五两银子做本钱。你可备细说与我：你怎地和我哥哥去茶坊里捉奸？”（简本“到郓哥家里想见了，便问郓哥情由。”） 郓哥道：“我说与你，你却不要气苦。我从今年正月十三日，提得一篮儿雪梨，我（金本“要”）去寻西门庆大郎挂一勾子。一地里没寻他处。（简本“我因去卖雪梨寻西门庆”）问人时，说道：‘他在紫石街王婆茶坊里，和卖炊饼的武大老婆做一处；如今刮上了他，每日只在那里。’（简本“人说他在王婆茶坊里，与令嫂做一处。”）我听得了这话，一径奔去寻他，叵耐王婆老猪狗拦住不放我入房里去。（简本“王婆不肯放我入去”）吃我把话来侵他底子，那猪狗便打我一顿栗暴，直叉我出来，将我梨儿都倾在街上。我气苦了，去寻你大郎，说与他备细，他便要去捉奸。我道：“你不济事，西门庆那厮手脚了得。你若捉他不着，反吃他告了，倒不好。我明日和你约在巷口取齐，你便少做些炊饼出来；我若张见西门庆入茶坊里去时，我先入去，你便寄了担儿等着。只看我丢出篮儿来，你便抢入来捉奸。’我这日又提了一篮梨儿，径去茶坊里。被我骂那老猪狗，那婆子便来打我。吃我先把篮儿撇出街上，一头顶住那老狗在壁上。武大郎却抢入去时，婆子要去拦截，却被我顶住了，只叫得：‘武大来也。’原来倒吃他两个顶住了门。大郎只在房门外声张。却不提防西门庆那厮，开了房门奔出来，把大郎一脚踢倒了。我见那妇人随后便出来，扶大郎不动。我慌忙也自走了。过得五七日，说大郎死了。我却不知怎地死了。（简本“将我打了几下，我就去寻令兄，说知备细。商量次日去捉奸夫。西门庆开了房门，把令兄一脚踢倒，过了六七日，说令兄已死。”）”武松听道：“你这话是实了？你却不要说谎！”郓哥道：“便到官府，我也只是这般说。”武松道：“说得是，兄弟！”便讨饭来吃了。还了饭钱，三个人下楼来。何九叔道：“小人告退。”武松道：“且随我来，正要你们与我证一证。”把两个一直带到县厅上。（简本“武松听罢曰：“你这话是真了？”便把两个带到县里。”） 知县见了，问道：“都头告甚么？”（简本“都头告甚人？”）武松告说：“小人亲兄武大，被西门庆与嫂通奸，下毒药谋杀性命，这两个便是证见。要相公做主则个！”知县先问了何九叔并郓哥口词，当日与县吏商议。原来县（简本“官”）吏都是与西门庆有首尾的，官人自不必得说。因此，官吏通同计较道（简本“说”）：“这件事难以理问。”知县道：“武松，你也是个本县都头，不省得法度？自古道：捉奸见双，捉贼见赃，杀人见伤。（简本“捉奸要双，捉贼要赃。”）你那哥哥的尸首又没了（简本“没有”），你又不曾捉得他奸，如今只凭这两个（简本“两人”）言语，便问他杀人公事，莫非忒偏向么？（简本“就告他谋杀人命公事”）你不可造次，须要自己寻思，当行即行。”武松怀里去取出两块酥黑骨头，一张纸（简本“口词”），告道：“复（金本简本“覆”）告相公，这个须不是小人捏合出来的。”知县看了道：“你且起来，待我从长商议。可行时便与你拿问。”（简本“你且收去，待我与你究问。”）何九叔、郓哥都被武松留在房里。当日西门庆得知，却使心腹人来县里许（简本“送”）官吏银两。 次日早晨，武松在厅上告禀，催逼知县拿人（简本“拿问”）。谁想这官人贪图贿赂，回出骨殖并银子来，说道（简本“知县得了贿赂，便曰”）：“武松，你休听外人（简本“别人”）挑拨你和西门庆做对头。这件事不明白，难以对理。圣人云：经目之事，犹恐未真；背后之言，岂能全信？不可一时造次。”狱吏（简本“押司”）便道：“都头，但凡人命之事，须要尸、伤、病、物、踪五件事全（金本“——五件俱全”），方可推问（简本“审问”）得。”武松道：“既然相公不准所告，且却又理会。”（简本“不准便罢，却有理会。”）收了银子和骨殖，再付与何九叔收（金本多个“下”字）了。下厅来到自己房内，叫土兵安排饭食与何九叔同郓哥吃，“留在房里，相等一等，我去便来也。” 又自带了三两（简本“四”）个土兵，离了县衙，将了砚瓦笔墨，就买了三五张纸藏在身边；就叫两个土兵买了个猪首，一只鹅，一双鸡，（简本“鸡鸭”）一担酒，和些果品之类，安排在家里。约莫也是巳牌时候，带了个土兵来到家中。那妇人已知告状不准，放下心不怕他，大着胆看他怎的。武松叫道：“嫂嫂下（简本“出”）来，有句话说。”那婆娘（简本“妇人”）慢慢地行下楼来，问道：“有甚么话说？”（简本无此句）武松道：“明日是亡兄断七。你前日恼了（简本“有劳”）众邻舍街坊，我今日特地来把杯酒，替嫂嫂相谢众邻。”那妇人大剌剌地说道：“谢他们怎地？”武松道：“礼不可缺。”（简本无此两句对话）唤土兵先去灵床子前，明晃晃地点起两枝蜡烛，焚起一炉香，列下一陌纸钱；把祭物去灵前摆了，堆盘满宴，铺下酒食果品之类。叫一个土兵后面荡酒，两个土兵门前安排桌凳，又有两个前后把门。（简本“叫土兵先在灵前灯烛，焚香列纸，铺下酒食果品。教两个土兵前后把门。”） 武松自分付定了，便叫：“嫂嫂来待客。我去请来。”先请隔壁王婆。那婆子道：“不消生受，教都头作谢。”武松道：“多多相扰了干娘，自有个道理。先备一杯菜酒，休得推故。”那婆子取了招儿，收拾了门户，从后头走过来。武松道：“嫂嫂坐主位，干娘对席。”婆子已知道西门庆回话了，放心着吃酒。两个都心里道：“看他怎地！”武松又请这边下邻开银铺的姚二郎姚文卿。二郎道：“小人忙些，不劳都头生受。”武松拖住便道：“一杯淡酒，又不长久，便请到家。”那姚二郎只得随顺到来，便教去王婆肩下坐了。又去对门请两家：一家是开纸马铺的赵四郎赵仲铭。四郎道：“小人买卖撇不得，不及陪奉。”武松道：“如何使得？众高邻都在那里了。”不由他不来，被武松扯到家里道：“老人家爷父一般。便请在嫂嫂肩下坐了。”又请对门那卖冷酒店的胡正卿。那人原是吏员出身，便瞧道有些尴尬，那里肯来。被武松不管他，拖了过来，却请去赵四郎肩下坐了。武松道：“王婆，你隔壁是谁？”王婆道：“他家是卖馉饳儿的张公。”却好正在屋里，见武松入来，吃了一惊，道：“都头没甚话说？”武松道：“家间多扰了街坊，相请吃杯淡酒。”那老儿道：“哎呀！老子不曾有些礼数到都头家，却如何请老子吃酒？”武松道：“不成微敬，便请到家。”老儿吃武松拖了过来，请去姚二郎肩下坐地。说话的，为何先坐的不走？原来都有土兵前后把着门，都似监禁的一般。（简本“武松叫：“嫂嫂来陪客，我去请隔壁王婆，西邻姚二郎姚文卿，对门胡正卿，隔壁张公。”众人依次坐下”） 且说（金本无头二字）武松请到四家邻舍，并王婆和嫂嫂，共是六人。武松掇条凳子，却坐在横头。（简本“武松下陪”）便叫土兵把前后门关（简本“闭”）了。那后面土兵自来筛酒。武松唱个大喏，说道：“众高邻休怪小人粗卤，胡乱请些个。”众邻舍道：“小人们都不曾与都头洗泥接风，如今倒来反扰！”武松笑道：“不成意思，众高邻休得笑话则个。”（简本“只表微意。”） 土兵只顾筛酒。众人怀着鬼胎，正不知怎地。看看酒至三杯，那胡正卿便要起身，说道：“小人忙些个。”武松叫道：“去不得。既来到此，便忙也坐一坐。”那胡正卿心头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暗暗地寻思道：“即是好意请我们吃酒，如何却这般相待，不许人动身？”只得坐下。武松道：“再把酒来筛。”土兵斟到第四杯酒，前后共吃了七杯酒过。众人却似吃了吕太后一千个筵宴。只见武松喝叫土兵：“且收拾过了杯盘，少间再吃。”武松抹了桌子。众邻舍却待起身，武松把两只手只一拦，道：“正要说话。一干高邻在这里，中间高邻那位会写字？”姚二郎便道：“此位胡正卿极写得好。”武松便唱个喏道：“相烦则个！”便卷起双袖，去衣裳底下飕地只一掣，掣出那口尖刀来。右手四指笼着刀靶，大母（金本“拇”）指按住掩心，两只圆彪彪怪眼睁起，道：“诸位高邻在此，小人冤各有头，债各有主，只要众位做个证见！”只见武松左手拿住嫂嫂，右手指定王婆。（简本只有“酒至数巡，武松掣出尖刀在手，拿住嫂嫂，右手指定王婆”）四家邻舍惊得目睁口呆，罔知所措，都面面相觑，不敢做声。（简本无此句）武松道（简本“便曰”）：“高邻休怪，不必吃惊！武松虽是粗卤汉子，（金本“——”）便死也不怕，（金本“——”）还省得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简本“小人冤各有头，债各有主”）并不伤犯众位，只烦高邻做个证见。（简本多个“众位”）若有一位先走的，武松翻过脸来休怪，孝他先吃我五七刀（简本“一刀”）了去！武松便偿他命也不妨。”众邻舍道：“却吃不得饭了！”（百二十回本金本无此句，只有“众邻舍俱目瞪口呆，再不敢动。”简本“众邻舍曰：“我们不去。””）武松看着王婆喝道：“兀那老猪狗听着！我的哥哥这个性命都在你的身上，慢慢地却问你！”（简本无此句）回过脸来看着妇人骂道（简本“武松揪住妇人骂曰”）：“你那淫妇听着！你把我的哥哥性命怎地谋害了？（简本“怎的将我哥哥性命谋死？”）从实招了，我便饶你！”那妇人道：“叔叔，你好没道理！你哥哥自害心疼病死了，干我甚事！”说犹未了，武松把刀肐查了插在桌子上，用左手揪住那妇人头髻，右手劈胸提住，把桌子一脚踢倒了，隔桌子把这妇人轻轻地提将过来，一跤放翻在灵床子上，两脚踏住。右手拔起刀来，指定王婆道（简本“武松怒把妇人按倒，右脚踏住，左手揪下王婆骂曰”）：“老猪狗！你从实说！”（简本“老猪狗，从寔说来！我便饶你。”）那婆子只要脱身脱不得，只得道：“不消都头发怒，老身自说便了。” 武松叫土兵取过纸墨笔砚，排（百二十回本多个“好”）在桌子上（金本“排好了桌子”），把刀指着胡正卿道：“相烦你与我听一句写一句。”胡正卿肐月答月答抖着道（金本“说”）：“小人便写。”（金本“小……小人……便……写……写。”）讨了些砚水，磨起墨来。胡正卿拿起笔，拂开纸道：“王婆，你实说！”那婆子道：“又不干我事，与我无干！”武松道：“老猪狗，我都知了，你赖那个去！你不说时，我先剐了这个淫妇，后杀你这老狗！”（简本无此三句对话）提起刀来，望那妇人脸上便扌闭两扌闭。（简本“武松提起刀来，望那妇人脸上撇了两撇。”）那妇人慌忙叫道：“叔叔，且饶我！你放我起来，我说便了！”武松一提，提起那婆娘（简本“妇人”），跪在灵床子前。武松（金本无头二字）喝一声：“淫妇快说！”（简本无此句） 那妇人惊得魂魄都没了，只得从实招说，将那时（金本“日”）放帘子因打着西门庆起，并做衣裳入马通奸，一一地说；次后来怎生踢了武大，因何设计下药，王婆怎地教唆拨置，从头至尾说了一遍。（简本“妇人惊得从头招说了一遍。”）武松再叫他说，却叫胡正卿写了。（百二十回本金本“武松叫他说一句，却叫胡正卿写一句。”简本无）王婆道：“咬虫！你先招了，我如何赖得过，只苦了老身！”王婆也只得招认了。把这婆子口词，也叫胡正卿写了。从头至尾都说（金本“写”）在上面，叫他两个都点指画了字；就叫四家邻舍书了名，也画了字。叫土兵解月答膊来，背剪（金本“接”）绑了这老狗，卷了口词，藏在怀里。（简本“武松教正卿把这妇人、王婆口词都写了，绑了王婆，将口词藏在怀里。”）叫土兵取碗酒来，供养在灵床子前，拖过这妇人来跪在灵前，喝那婆子也跪在灵前。武松（金本“洒泪”）道：“哥哥灵魂不远，兄弟武二（金本“今日兄弟”）与你报仇雪恨！”（简本“哥哥魂灵不远，兄弟今日与你报仇！”）叫土兵把纸钱点着（简本“烧化”）。那妇人见头（金本无“头”字）势不好，却待要叫，被武松脑揪倒来，（简本“武松把那妇人揪倒”）两只脚踏住他两只胳膊，扯开胸脯衣裳。说时迟，那时快，把尖刀去胸前只一剜，口里衔着刀，双手斡开胸脯，取出心肝五脏，供养在灵前。肐查一刀，便割下那妇人头来，血流满地。（简本“将尖刀剜开胸脯，取出心肝，砍头供养了”）四家邻舍，吃了一惊，（金本“眼都定了”）都（金本“只”）掩了脸。见他凶了，（金本“看他忒凶”）又不敢动，只得随顺他。（简本无此大句）武松叫土兵去楼上取下一床被来，（简本“便叫土兵取出被来”）把妇人头包了，揩了刀，插在鞘里。洗了手，唱个喏，说（金本无“说”字）道：“有劳高邻，甚是休怪。且请众位楼上少坐，待武二便来。”四家邻舍都面面相看，不敢不依他，只得都上楼去坐了（简本“坐下”）。武松分付土兵，也教押那婆子（金本“押了王婆”）上楼去。（简本“婆子也押上楼去”）关了楼门，着（简本“叫”）两个土兵在楼下看守。 武松包了妇人那颗头，一直奔西门庆生药铺前来，看着主管唱个喏：“大官人宅上（百二十回本金本无前两字）在么？”主管道：“却才出去。”武松道：“借一步，闲说一句话。”那主管也有些认得武松，不敢不出来。武松一引引到侧首僻净巷内，武松翻过脸来道：“你要死却是要活？”主管慌道：“都头在上，小人又不曾伤犯了都头（金本“都……”）。”武松道：“你要死，休说西门庆去向；你若要活，实对我说，西门庆在那里？”主管道：“却才和（百二十回本“……”金本“和……和”）一个相识，去（百二十回本“……”金本“……去……去”）狮子桥下大酒楼上吃酒（金本“吃……”）。”武松听了，转身便走。那主管惊得半晌移脚不动，自去了。（简本“武松将妇人头，到西门庆药铺前问：“大官人在家麽？”主管曰：“才去狮子桥下酒楼上吃酒。””） 且说武松径奔到狮子桥下酒楼前，便问酒保道：“西门庆大郎和甚人吃酒？”酒保道：“和一个一般的财主，在楼上边街阁儿里吃酒。”（简本无此两句话）武松一直撞（简本“奔”）到楼（简本“酒楼”）上，去阁子前张时，窗眼里见西门庆坐着主位，对面一个坐着客席，（简本“窗眼见西门庆与个财主对坐”）两个唱的粉头（简本“粉头唱的”）坐在两边。武松把那被包打开一抖，那颗人头血渌渌（金本“血淋淋”）的滚出来。武松左手提了人头，右手拔出尖刀，挑开帘子，钻将入来，把那妇人头望西门庆脸上掼将来。（简本“武松走入，打开那颗人头。”）西门庆认得是武松，吃了一惊，叫声：哎呀！”（简本无此句）便跳起在凳子上去，一只脚跨上窗槛，要寻走路。（简本“便跳上窗棂”）见下面是街，跳不下去，心里正慌。说时迟，那时快。武松却用手略按一按，托地已跳在桌子上，把些盏儿碟儿都踢下来（简本“踢倒了”）。两个唱的行院惊得走不动。那个财主官人慌了脚手，也惊倒了。（简本“杂人各散”）西门庆见来得凶，便把手虚指一指，早飞起右脚来。武松只顾奔入去，见他脚起，略闪一闪，恰好那一脚正踢中武松右手，那口刀踢将起来，直落下街心里去了。西门庆见踢去了刀，心里便不怕他，右手虚照一照，左手一拳，照着武松心窝里打来。却被武松略躲个过，就势里从胁下钻入来，左手带住头，连肩胛只一提，右手早捽（简本“扯”）住西门庆左脚，叫声：“下去！”（简本无此句）那西门庆一者冤魂缠定，二乃天理难容，三来怎当武松勇力。只见头在下，脚在上，倒撞落在当街心里去了，（简本“倒撞丢落街上”）跌得个发昏章第十一。街上两边人都吃了一惊（简本“大惊”）。 武松伸手去凳子边提了淫妇的头，也钻出窗子外，涌身（简本“将身”）望下只一跳，跳在当街上。先抢了那口刀在手里，看这西门庆已自跌得半死，（简本“拔出刀看西门庆时，跌得半死”）直挺挺在地下，只把眼来动。武松按住，只一刀，割（简本“砍”）下西门庆的头来．把两颗头相结做一处，提在手里，把着那口刀，一直奔回紫石街来．叫土兵开了门，将两颗人头供养在灵前，把那碗冷酒浇奠了，说道（金本“有洒泪道”）：“哥哥魂灵不远，早生天界！兄弟与你报仇，杀了奸夫和淫妇。今日就行烧化。”（简本无此句）便叫土兵，楼上请高邻下来，把那婆子押在前面。（简本“请众人下楼来，把婆子押在面前”）武松拿着刀，提了两颗人头，再对四家邻舍道（简本“众邻曰”）：“我还有一句话，对你们四位高邻说则个。”那四家邻舍叉手拱立，尽道：“都头但说，我众人一听尊命。”（简本无此句）武松说出这几句话来，有分教：名标千古，声播万年。直教英雄相聚满山寨，好汉同心赴水洼。（简本“毕竟武松说出甚话来？”）正是：古今壮士谈英勇，猛烈强人仗义忠。毕竟武松对四家邻舍说出甚言语来，且听下回分解。（百二十回本“景阳冈好汉，屈做囚徒；阳谷县都头，变作行者。直教：名标千古，声播万年。（金本无此大句）毕竟武松说出甚话来，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