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四月的雨像江南的雨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张若虚《春江花月夜》
岁月如水河,在生命中流过,在时间之水中,无数事物在其中沉浮,我们站在岸边看着,偶尔用记忆的蛛网去打捞,细小的水珠粘在其上,偶尔凑齐一页篇章,但大多数是数不清的细小水珠挂着,闪烁着点点银光。
流年似水,如今想到过去,也是如江南的雨一般,烟雨迷蒙。
记得小时候,曾与父母一起住在江南水乡,那时,我的家靠近一条小河,这条小河每到梅雨时节,便越过岸堤上了路面。形成一条路上河,这时候,就有了我们这些小朋友们的一个游戏——“跳水”,我相信大多数的成年人在幼小的时候,都对水坑有过执着的念想。
先是战立,然后身体弓着,小小的拳头捏紧,让全身力量向下,奋力起跳,雨靴接触水面,水面在被接触后,泛起一阵激荡,带泥的浆水四射飞溅,脸上,腿上,伙伴们的身上。在其平静过后,便以我的脚为中心,产生着涟漪,一圈又一圈,像宝石中的纹路,荡漾在心中。而这时候被水渍溅到的伙伴会乱匝匝的说,“轮到我了,轮到我了”,而不会因为弄脏了衣服而觉得担忧,毕竟当时与朋友们一起“跳水”的快乐,比回家挨骂值得。
说到梅雨,江浙地区,每年到了六月中旬,便开始进入梅雨季节。梅雨刚来这一天,你从早晨起来,保不准会以为自己睡到了下午,错过了玩耍的时机。因为梅雨来临时,天色成为了围着灰色纱网的灰姑娘,她每年似乎都在这时刻因为某些事情,痴痴的哭着,吊着眼泪,眼泪从她的心房挤到眼眶,眼眶再挤到云层,云层曾受不住这哭泣,便将它们落到地上,山上,水上,它们便成了我们口中的梅雨。
梅雨季节的雨像针,总是毛毛地插在水面上,泛起诸多涟漪,一根一根打在树上,打在青石板桥上,每打击一次,便溅起一滴又一滴的水花,像是在刷牙,又像是在向每个撑伞过路的人,吐露着自己身为石板桥的苦水。
苦水溅在每个过客的鞋上,弄脏了白鞋却清扫了人来人往的青石板桥。
梅雨季节是烟雾迷蒙的,深处其中的人,像进入了高山的雾中,但这雾不白,是青的,在当时幼小的我看来,那青的是远山上的绿树,青的是每个过客丝线做的衣裳,青的是打伞人家看雨的眼睛。
想来过去,再看现在,转眼间已过了十年,此刻四川正处于四月,我走出家门,雨正下着,天色居然也朦胧中带着青,迷迷蒙蒙的,水汽在空气间升腾,每一枚树叶,都滑落出一滴又一滴雨水,往远处看去,让我想起了曾经我居住过的江南。
此刻我距离江南那片土地,已经超过了大半个中国,从四川到江南,要坐长久的高铁才可以到达,如果想快的话,坐飞机也可以。但路途有道,顺着长长的铁道,经过多站,便是江南,可我曾于多年前居住江南的岁月却是无论坐高铁还是飞机,都已经回不去了。
它们只能存在于我人生这条时间流水中,与所有过去的事物一样,一起混合在一起,居住于我脑海。时间之河不停流转,我的时间不停向前,不论是江南的梅雨还是四川四月的雨,都永远的住在这世上,而我只是曾经和现在看过,对于我来说,我以后又会在哪里看到这么美的雨呢?
于是为了留住此刻,我拿出手机拍下这四川四月雨的景观,在朋友圈说着:四川四月的雨像江南的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