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肖水仙」《醉君颜》疾冲*北堂墨染 (上)
(1)
“你看你吃的满嘴都是。”李炬峣看着眼前两个腮帮子鼓鼓的人,伸手帮他擦了擦嘴角的糕饼渣滓。
“嗯嗯,这个好好吃”墨染也不管两只眼睛盯着满桌子的糕点,欢欢喜喜的吃的正高兴。
“真有那么好吃么?”李炬峣像是漫不经心的一问,眼睛却没有看过桌面的糕点一眼,而是一直紧紧的盯着北堂墨染的脸,这张脸如此好看又如此生动,不论看多久都看不够似的。
“嗯嗯,好吃,你试试?”说着墨染微微侧过脸,举着手里的一块新糕点像着李炬峣的方向递过来,李炬峣却只盯着墨染的嘴巴瞧,粉嘟嘟水润润。李炬峣情不自禁的啄了上去,有点忘情的搂着墨染的腰,墨染被亲了一会,才挣扎了起来,李炬峣不想停下墨染越闹越凶,李炬峣无奈只好松开了怀抱。
墨染用袖子狠狠的擦了擦嘴,凶道:“你干嘛亲我,我要吃糕,不要亲亲。”
“好墨染,我只是想尝尝糕点是不是真的好吃。”李炬峣伸手将人虚虚的圈在怀里,并没有抱的很紧,生怕又惹得怀里的人不高兴。
“糕点在这里啊,你干嘛抢我嘴里的”墨染有点生气的将手里的糕点举到李炬要的眼前,生怕他看不见似的。
李炬峣笑了笑,上前咬了一口,还故意舔了舔墨染的手指。
“唔,你吃到我的手了。”墨染有点委屈巴巴的缩回了手。
李炬峣将人往怀里搂了搂紧,有点贪恋的嗅着怀里人儿的味道,只觉得好香,明明是个男人,在李炬峣的眼里却是香香软软的,让人恨不得吃进嘴里。
殿外的太监看着殿内的情形忍不住的又在殿外窃窃私语:
“陛下对这个傻子可真好。跟小孩似的哄着,捧着。”
“可不,这都三年了”
“虽然长的好看,到底是个傻的”
“嘘,你们不要命了。”
八年前
黄道国小皇子从九疑山学成回朝,在半路遇到截杀,眼看就要遭遇毒手,忽被一蒙面男子相救,那男子穿着蛮原的服装,带着一只异瞳的飞雕,不过数招就一人一雕就逆转了战局,将劫杀之人杀的差不多了
“侠士,刀下留人。。”
墨染话刚出口,那人已经手起刀落,将那劫匪一刀毙命。墨染本想留个活口好审问到底是谁要截杀与他,现在线索却是断了。
“怎么他们要杀你,你还要留他们性命?真是书生之见!”说着来人转过身来带着玩世不恭的眼神戏谑般的望着北堂墨染,北堂墨染被他的眼睛一盯,直觉眉间微动,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不过也只片刻,就恢复了往日的神情。
“多谢侠士相救,不知侠士如何称呼!”
那人摸了摸落在手臂上的金雕,扯了脸上溅了血的面罩,笑着说:“美人客气了,在下疾冲!是个赏金猎人!”
生逢乱世,很多人迫于生计落草为寇做了些打劫、偷抢之类的勾当,官府抓不过来也就推出了赏金制度,功夫厉害些的劫匪就转而也做了赏金猎人,用贼抓贼是朝廷想出的招数,高额赏金之下,内部叛变砍了首领的头颅换钱的也不少!
“呐,盖个手印吧!”疾冲从怀里掏出一张绢布递到了墨染的眼前,笑的一脸纯真无邪!
墨染低头一看,那张不大的绢布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欠”字!
墨染有点疑惑的望向疾冲,疾冲笑说:“看你一身打扮,也是个富家公子,不会以为一个谢字,就是报答了这救命之恩吧!”
“你要多少金子?”墨染本也不想欠别人什么,疾冲既然要钱那这是最好不过了!
“我可是刚救了你的命,你就要害我啊!”疾冲漫不经心的抚摸着追日,有点幽怨的望了北堂墨染一眼。
墨染不明所以,有点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人。
“侠士此话何意?”
“在这个三不管的地界,你拿着大批的金子可不是什么好事,明里暗里多少人得惦记,俗话说不怕贼偷可就怕贼惦记!”疾冲看着墨染,心想他还真是个书呆子!
“那侠士府上在何处,待我回去差人送到你的府上可好!”
“我四海为家,居无定所!”疾冲摆摆手,一脸无奈!
“那。。侠士说如何”墨染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签了这个字据,待日后你我有机会重逢,你再还我这个人情!”疾冲又把绢布再次递到了墨染的面前!
看墨染还有点犹豫,疾冲估计上前一步,贴着墨染的耳边说道:“放心,我又不会要你以身相许”
墨染的耳边热气吹来,不由的有些红了脸,也没多想就在疾冲的绢布上盖了手印。
疾冲笑着跨身上了马,用手里的绢布朝墨染挥了挥,奔驰而去!
墨染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他还真是个怪人!
(2)
墨染回归黄道国,老皇帝十分高兴封其为宸王还为其建造了府邸,一时风头无两成为了京城街头巷尾最热议的人物。
北堂墨染是黄道国皇帝的第九子,也是先皇后的嫡出之子!北堂墨染出生之时天有异象,满天霞光被认为是神之子,所以百官情愿要求皇帝将小皇子被送往九疑山跟随神官修行,远离了黄道国朝廷内的纷争,殊不知在他离开的十年里京城八子互相争夺皇位,早就势同水火,京城之内局势波谲云诡。
如今,北堂墨染归巢有人视其为眼中钉、有人呢想要拉拢,不过北堂墨染以途中遇险身体不适为由,将来见的人都一一挡了。
“宸王府的门栏可都快要被踏破了,王爷倒是在这里躲清闲!”苏寻仙摇着扇子走到墨染的身边,此时的墨染正在廊下的椅子上抚摸着他的猫儿!
“门栏坏了换一个也就是了,何须寻仙你我烦忧!”墨染笑笑,继续不疾不徐的给怀里的猫儿顺毛。
苏寻仙笑着在墨染的旁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自在的好像在自己府内一样。
“这次回来,可是有何打算?”苏寻仙放下手里的茶,微微侧头问着旁边的北堂墨染,若论辈分他该是北堂墨染的叔叔,他是苏家家主的老来子,本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可惜他偏偏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他的母亲是江南的一名伶人,所以虽然出生世家,却是早早的被苏老爷子送到了九疑山去给墨染作陪,他和墨染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只不过比墨染早了两年下山,因为九疑山的规矩,年满16的弟子若是不宣誓侍奉神明,便必须得下山!
“若不是师傅有命,我宁愿终身侍神不再下山!”墨染在山上久了,本就不想入俗尘,只是师傅说他命格所定,还有尘俗未了。
“墨染,你在发什么呆?”
“无事,我让你查的人可查到了?”墨染被苏寻仙一唤,从思绪里回过神来
“你怎么突然对一个赏金猎人感兴趣了?”
数月前墨染回朝第一时间找到苏寻仙就是要他帮他查一个人,一个赏金猎人。
“不过是欠了他数两金未还罢了。”墨染懒懒的说,似乎并未对要查之人有很大的兴趣!
“哦,这倒是有趣。”苏寻仙一向知道墨染性子比较清冷,能令他注意的事物并不太多,他着懒懒的模样恰恰说明他对此人是不同的!
“他在边境也有点小名气,官府的人都知道他。不过这只是面上的,我查到他其实一直在无名小村生活,做赏金猎人获得金银也大都换了米面弄回村里。”
“小村?。”墨染知晓黄岛国内大小村庄地名倒是没听过这个名字。
“你未听过也是正常,本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紧在册的村子,都是些伤残的逃兵和他们的眷属,因为都是伤残抓了也不能上战场,还要补贴不少金银,因此府衙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不知道,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没想到人越聚越多,倒是搞成了一个不小的村落。”
“开始时,他们没有劳动力,能活着都是靠捕捕鱼,还有就是疾冲接济。只是现在规模却是越来越大了。”苏寻仙看着墨染一眼,看看他的神情是不是一如刚才般无所谓,受过训练的逃兵要是发展成势力,那可是比民间武装更可怕的存在!
苏寻仙的话本意是提醒和试探,墨染回城已经引得城民瞩目,且有天命加身,若是墨染若能抓住次机会表现一番,或许对于帝王之位上有一争之力!
谁知墨染听了他的话,只是淡淡一笑道:“如此看来,我欠他的金子倒是该多给些才是。”
苏寻仙看了看墨染的眼睛,忽而也是一笑,举起茶杯向墨染以示歉意,墨染也是笑着喝了茶。
(3)
墨染和疾冲再次相见来的比墨染意料中还快,墨染回京休整之后有分别拜会各位兄长,就在墨染去三皇子军帐中拜会时再见到了疾冲,那时疾冲是三皇子幕下中军参将!
拜会之后,三皇子让人护送墨染回府,随车护架之人正是疾冲!
“侠士,怎么从军了?”疾冲让墨染府内驾车的人骑马,自己驾车,此时车上就只有他们两人而已,虽然隔着布帘!
“王爷客气,叫小的疾冲就好!”疾冲赶着车走的很平稳,速度并不很快,故意和前头的护军隔开了一些距离,这样他们说的话外人自然就听不见!
“军中是个好去处,以你的身手定有一番作为!若有什么需要尽可来找我!”
“我的债,王爷早就还了。”村里收到了一大批米粮物资,疾冲稍一打听就知道其背后是由宸王府授意的!
“疾冲还应该多谢王爷不追究之恩!”逃兵本就是最不齿的存在,宸王本可以剿灭他们立立威风,宸王不仅不上报不剿灭,还送了东西去,着时叫人费解!
或许是看出疾冲的忧虑,墨染有接着说:“他们被迫应征,蝼蚁尚且求生,何况是人呢!本该是皇家之事,亏欠的乃是皇家,本王应该谢谢你!”
疾冲释然一笑,本以为有是什么阴谋诡计,此刻看来是他想多了,不过是这个涉世不深的小王爷的书生意气罢了!
“若你愿意,本王向三皇兄讨了你来可好!”
马车快到王府,疾冲没有答话,马车在宸王府门口停下,疾冲伸手将墨染扶了下来,墨染望着疾冲向他问道,疾冲笑了笑,又露出那副玩世不恭的嘴脸,微微凑近在墨染的耳边说:“王爷莫不是。。看上我了”说着又对着墨染挑了挑眉,那副样子着实有些欠打!
墨染点了点头,对着疾冲说:“是又如何?”
疾冲微微愣愣,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那不正经的样子:“王爷虽然玉树临风,面若美玉,只可惜不是娇软的女儿家!”
“我有个妹妹长的与我极为相像”
“王爷是为我保媒?王爷的妹妹怎么说也是个公主、格格之类的,疾冲哪里配得上这样的金枝玉叶啊!”说着疾冲还夸张的挠了挠头发,一副糙汉子的模样!
“只怕你想要的,还不止如此”墨染说的意味深长,一笑转身入了王府,疾冲望着墨染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九王爷当真是有趣的很!
(4)
疾冲并没有主动来找过北堂墨染,倒是北堂墨染很是上心的几次邀请疾冲来府中饮宴,一来二去两人倒是熟络了不少,疾冲看着放荡不羁,其实也是博学多识,只是不常显露而已,在三皇子的军帐内不过是个小参将,墨染有意想提拔他,只是疾冲都嘻嘻哈哈唬弄过去!
“觉得嫣然如何?”北堂墨染看着躲在庭院内喝酒的疾冲,走到他的身边,疾冲每次都会来参加北堂墨染的宴会,只是总是喝到一半就逃跑一个人不知道猫在哪儿喝酒!
“王爷就怎么想我当你的妹夫?”疾冲有些微醺,有点不解的望着眼前的人,这一段时间以来北堂墨染已经给他安排了好几位格格!
“你到底看中我什么了?”疾冲开门见山的问,北堂墨染对他的这种热情和优待早就超出了正常的范畴,疾冲自然不相信北堂墨染的那套说辞,说他是个人才之类的云云!
“自然是因为本王认为你是一匹千里马”墨染笑的疏朗!
“所以王爷要做这个伯乐么?可惜你看错人了!”疾冲喝着酒,有点漫不经心的看他!
“而且王爷难道不知,我并不是黄道国人!”疾冲猛然正色的望着北堂墨染,眼神中有北堂墨染没有见过的戾气!
“你告诉我,不怕我告诉皇兄么?”北堂墨染笑笑,疾冲刻意的疏离,原来是介意这个!
“王爷不是早就知道了么?”从北堂墨染调查到那个村子的时候起,就该猜到疾冲不是黄道国人,因为那个村里虽然也有黄道的逃兵,但是大部分是溍国的!
“你可以成为黄道国人,如果你愿意的话!”北堂墨染说的很真诚,疾冲拿着酒瓶愣了愣,他望着墨染眼里说些说不清的东西!
“希望王爷日后不要后悔!”
月光之下,墨染笑的一脸温柔,背着他喝酒的疾冲,此时内心却是泛起了不为人知的涟漪!
那之后,疾冲上战场,短短二年就成为黄道国将军!
他和墨染交往的也并不深,仍旧和以前一般!
虽然也时常来参加墨染的宴饮,婚姻之事疾冲却从未答允过,北堂墨染问他为何,疾冲只是笑笑说,以前是不敢想,如今敢想了,必要得一位心悦之人。
北堂墨染若有所思,却也是淡淡一句:“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打住,王爷不是要做我的伯乐,如今一看倒是要做我爹啊!王爷自己可想娶亲?”疾冲反问他,北堂墨染虽然是皇帝最小的儿子,也已经到了婚配之龄,皇帝说过多次,只是墨染都推拒了。
“我自小在九疑山,如果离开了,还真是有些舍不得,我。。。想待天下大定,就回到九疑山,安心侍奉神明!”
疾冲闻言愣了愣,他看墨染的眼睛,去猜测他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可是疾冲明了,墨染还未对他说过谎,猛的灌了一口酒,疾冲扭头不再说话!
不久后
黄道国和溍国开战,疾冲奉命出征,战死疆场。
北堂墨染却始终不肯相信,一直派人寻找疾冲的下落!
“墨染,人死不能复生,我知道你欣赏疾冲,只是也不可太过执着!”苏寻仙见墨染郁郁伤身,忍不住想劝解他几句!
“他不可能会死!”
“你如何肯定?”苏寻仙问,战场上刀剑无眼,战死是最寻常不过之事,多少人战死疆场也未留下尸骸,不知墨染为何一直笃定疾冲一定不会死,要他们一遍又一遍的寻找!
北堂墨染没有答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想苏寻仙说,只是他知道疾冲绝不会死!
(5)
此后黄道国内诸皇子夺嫡之争愈演愈烈,百姓苦不堪言,墨染手中并未握有实权,心有余而力不足,一直赋闲在府内,于此同时溍国皇帝退位,一直病怏怏的川王李炬峣登上了帝位,黄道国内诸皇子还在嘲笑溍国无人之时,溍国大军已经一路南下攻破了了黄道国的城门。
溍国大军来势凶猛且像是看穿了黄道国的排兵布阵一般,长驱直入如若无人之境,黄道国诸军还未缓过神来,就被溍国大军团团围困。
黄道国,快要亡国了 !
奇怪的是溍国的大军围困了皇城却不急于攻入皇城,皇城中百姓人人自危,几位皇子还在想着是否能够议和以图日后东山再起,只是兵临城下到嘴的肉,溍国怎么可能自己松嘴?
城中人心惶惶,焦虑之际倒是溍国自己派遣了时节来传话,愿意和谈,只是和谈的人必须先前往溍国王都城,而且这个人还必须是九皇子宸王北堂墨染!
墨染手中没有任何筹码,前往溍国无异于羊入虎口,只是从黄道国角度来说并无损失,北堂墨染本就是个闲散王爷,储君之争中本就没有他,活着还是死对于北堂墨染的几位兄弟来说更是无关紧要,若是他的死能够保住黄道国,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提刀而来。
北堂墨染此去势在必行,无关他自己的意愿,北堂墨染很淡定的接受了父皇的旨意,黄道国破自然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筹码给北堂墨染,此去也只能看看溍国有何打算,若说要给城池,那就被溍国攻破,库里的金银只要溍国想要,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皇帝还有几位漂亮的女儿,若是愿意自然可以献出去。
北堂墨染带着一纸求和的国书、几张美人的画像便出发了。
溍国许诺,议和期间绝不攻城!
但若是使臣逃跑或是死在半途,则立刻屠城!
讲理又野蛮,北堂墨染心想,所以他必须完完整整的出现在溍国,只是这个溍国皇帝到底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难道是知晓了他的命格?
(6)
北堂墨染一路十分顺利,无惊无险到了溍国!
行宫内焚香沐浴,洗去一身疲惫,等着君主召见。
风尘仆仆拜见君主自然是不敬,墨染没有疑虑,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
虽然两国文化略有差异,但一个使臣安排进内宫还真的是狂妄至极,若是他有异心便可直接进内宫刺杀了。
这不是帝王的信任,而是傲慢,墨染很明白却也无可奈何,如今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墨染沐浴更衣,小厮们便送来了各色的茶点和上好的碧螺春,请墨染品尝。墨染看着一桌精致的小点,心里倒是对这个新上位的君王有了些好感,这些都是按照黄岛国传统的样式制作的糕点,若仅仅是傲慢不可能做到如此地步。
或许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墨染拿到了一块小糕放在嘴里尝了尝,却是家乡的滋味,只是在这溍国的内宫品尝到倒是有些讽刺的意味,若是黄道灭国,那这就是溍国的糕点了吧。
墨染胡乱地想着,拿起来带了的画册在手中翻看,那些画面里的人都会是两国交战的牺牲品。
门外脚步声传来,墨染抬头一望,瞳孔渐渐放大,脸上露出了无比震惊的神色,眼前笑得一脸不羁的人,正是他派人苦苦寻找的已经死了的“疾冲”!
墨染一度以为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幻觉,放在画卷下的手指不由的深深的扣进了自己的掌心,直到指甲压进掌心肉里的那种痛感传来,他才确定了自己并不是在走梦。
李炬峣站在墨染桌子前方五步远的距离就不敢再往前,他看到了墨染脸上诧异的神色,他虽然预想过无数次再见墨染的情形,但是人真的在眼前的时候,李炬峣的心却有些慌乱,他拿不准墨染的心思,又怕自己说错话让墨染更加讨厌自己。
两人就这样谁也不说话,墨染皱了眉看疾冲,疾冲扯着那一惯伪装出来的笑容看着墨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只有碳炉里火星迸溅的霹啪声,提示着时间还在流逝。
难言的沉默!
打破沉默的人是北堂墨染!北堂墨染起身对着疾冲拱手施里一个礼,语调疏离又客气的说了句:“见过溍王”
“墨染,你可是怪我欺瞒与你?”疾冲一向是直来直去,只是这问题问了等于没问。
相识数年还是疾冲第一次叫北堂墨染的名字,只是这个称呼落在墨染的耳朵里有了些讽刺的意味,数年来疾冲一直对自己的招揽极为冷淡,疾冲这熟络的称呼,热情的态度还真的是叫北堂墨染极为不习惯,北堂墨染抬眼看了看眼前这个穿着暗金色鹰袍的年轻君王,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人不是江湖的流浪者疾冲,是溍国的君王!
“陛下何出此言,陛下何曾欺瞒过我!”说完墨染礼貌的笑了笑,这个笑疾冲是见过多次的,在黄道国时,墨染对那些上门企图招揽他兄弟们就是这样一副礼貌又疏离的样子,淡淡的带着笑,明知道是拒绝却是找不出什么嗔怪他的由头来!
李炬峣知道,墨染这是在怪他,所以拿出这幅官办的表情和做派出来,李炬峣咬了咬唇,上前走了几步,拉了北堂墨染的手。在北堂墨染诧异的眼神里,索性将自己所想的直接说出了来,人已经在他这里,与其遮遮掩掩,不如直接让他明白。
“墨染,我心悦你!”
李炬峣突然的行动和话,像是一道惊雷把北堂墨染劈了个外焦里嫩,他呆楞的望着眼前的人,极度的陌生感,他甚至怀疑自己还是在做梦,要不然疾冲怎么会对他说出这种话!
数年时间,疾冲从未对他示好,现在却跟他说心悦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身上难道还有什么疾冲想要得到和值得利用的东西?否则何必千里迢迢设计要他来此,又说出这番惊天的话语!
“我的利用价值到底是什么,让陛下能说出这样的话?”此刻的墨染只觉得荒唐又可笑,他觉得疾冲与其搞这些还不如把他关到地牢里,严刑逼供来的比较正常一些!
“你觉得我只是想利用你?”
“否则呢?”墨染望着李炬峣,眼里尽是可笑的神情。
“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这些你难以接受,但是我的心意是真的,今日你先好好休息,以后你自然会明白我的心意!”李炬峣知道此刻不能逼人太急,他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墨染的手,他们来日方长,总是能叫墨染明白的!
李炬峣转身而去,墨染还没能从刚才震惊的话语中回过神来,李炬峣走到门边又突然转过身对墨染说了句:“别做傻事,你的命不只关乎你自己!”
恩威并用,帝王之术,李炬峣果然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7)
墨染在行宫住了三天,李炬峣没在来过,也没有召见他的意思,墨染却是心神不定,他来此就是保黄岛国一个平安,现在李炬峣这般模样他不知道李炬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且在溍国的王宫他的行动别限制,也不能与外界互通消息,他不知道现在黄道国那边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等到了第五日,李炬峣终于又出现在他居住的行宫里。
"听说墨染想见我?"李炬峣笑的一脸不羁的样子,眼神里还透露着一点点欣喜,墨染却是无心跟他嬉闹。他递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画像和国书,这些本该在李炬峣正式接见他的时候缔送的,只是看李炬峣这个情形,是根本不会以接待使臣的礼节正式接待他了,他只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说明来意,弱国无外交,以黄道国现在的处境,那还有什么资格要求礼节周全。
"请溍王陛下过目,这是我过国君递送的议和书和议亲公主的画册!"墨染将东西高举过肩,低头不去看李炬峣的脸,像是公式化的完成了这一套流程!
李炬峣怕墨染举着太累,上前接过了墨染手里的托盘,这些本来应该是太监来做,但是和墨染在一处的时候李炬峣并不想有其他人来打扰,所以此刻行宫里只有他和墨染两个人而已。
随手将东西搁在了一边的桌子上,李炬峣只是盯着墨染的脸看,此时他们之间不过一步的距离,李炬峣可以清楚的看着墨染脸上的每一处细节,连微微的绒毛都看的见,微风拂动时那细细的绒毛像是抓挠在李炬峣的心上,叫他心痒难当,以前总是刻意的压制自己的感情,还从未离北堂墨染这样近,看他这样久,这样仔细过,李炬峣不自觉的伸手想要触碰一下,墨染却惊觉的后退了几步。
李炬峣的手举了一半,有些尴尬的垂在半空,墨染的眼睛撇向了窗外,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时尴尬的很。
"请陛下过目!"墨染冷着脸提醒。
李炬峣拿起刚在托盘里的文书看了看,不过顷刻之间就嗤笑着丢在了一边,又拿起那画轴看,里面的人李炬峣也是熟悉的,墨染曾想为他保媒,选的都是皇家公主,而那几位如今都在里头!
"墨染还是不忘为我保媒,如今连那皇帝都有了和墨染一样的心思,墨染还真是善于体察圣意?"李炬峣话里有话,墨染自然是听的出来,如今这场景,他自己都觉得可笑,现下只能抿着嘴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你国皇帝说想要和亲以避战火,可是。。。。?"李炬峣一边说,一边走向北堂墨染,在北堂墨染半步之外的距离停了下来,看他的反应!
"可是什么?"墨染没有再退,转过脸正对上李炬峣炙热的眼神,墨染咬着嘴唇,不想输了气度!
"可是那些画册里的人我都不喜欢,若要和亲,我想要的是。。。。。"说着李炬峣靠近了一些,近在咫尺的距离,墨染都能感受到疾冲吐出的热气吹到他的脸上!
墨染忍不住一把推开了李炬峣,怒气道:"你戏耍我也该够了吧,我自问从未做过亏欠你之事,你为何一二再再而三要折辱与我?"
"墨染以诚以礼待我,我倾心于你,并非虚言!"李炬峣急急的解释,北堂墨染之前种种,李炬峣以为墨染对他多少是有些喜欢的,所以放浪了些,不想墨染却如此嫌恶。
"原来陛下是因为当年我所做的那些,才倾心于我的是吗??"墨染看着李炬峣有些无奈!
"当年我不过一个敌国的逃兵,你却一再要提携于我,甚至还要撮合将皇家公主许配给我,来改变我的身份,墨染为我思虑这许多,难道只是如你所说,看中我的才能?我与你接触的并不多,你如何知我才能如何?"李炬峣有些激动个,上前一把抓着北堂墨染的双臂,墨染挣扎了几下,但是论气力,他如何比得上李炬峣!
"原来是这些叫陛下误会了!"北堂墨染苦涩的一笑,他本答应过师傅绝不对外声张的秘密,如今为了断了李炬峣这荒唐的想法也只能如实相告!
"陛下你看我额间,是否可隐隐看见一紫光?"墨染被李炬峣拽在手里,挣脱不了只能抬着脸看像他!
李炬峣被他一问,盯着墨染的额间仔细的瞧了瞧确实有一闪而过的紫色印记。
"这是什么?"
"我自小被送往九疑山,不全是因为地位之争,而是我出生时确实天生异象,所以父皇才下了决心将我送去!"
"那又如何?"李炬峣不明白墨染扯这些到底有什么关联,他李炬峣认定的人,不管什么天象奇说,他都要!
"我命格在紫薇星侧,所以能预感到紫薇星之人,而我在第一次见你时,就知你将来必会登临这帝王之位!"虽然很荒唐,当初墨染在一个江湖小混混的赏金猎人身上感知到了帝王之气,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才会在回皇城后第一时间找人调查了疾冲!
"你编出这样的话来,以为我会相信么?"李炬峣看着墨染,有点难以置信!
墨染也知道他这说法有多荒唐,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师傅说我有这个命格,但是以前我从未在任何人身上预知过,但是在见到你的时候,我有一时间愣神,因为那一刻我看到龙袍加身的你。我也以为是我错了,所以我回城后,找人调查于你,还一一拜会了我的那几位兄长,可都不曾在他们身上预知到帝王之气!"
"我知道你是逃兵,也知道你组织了一批逃兵圈养着,可是你又是帝王命格,所以我以为你会在乱世中起义夺权。"
"可是你又突然出现在三哥的军营里,我就想或许是我想错了,你不必i起兵造访,只要你娶了公主,就是皇家的人,以后就可以更名正言顺的登临帝王之位,也可。。。"
"够了,别再说了!"李炬峣粗暴的打盹断了墨染的话,以前李炬峣不是没有怀疑过,墨染对他做的这些事情的动机,说是爱却又为他一再保媒,而且墨染明确说过想要会九疑山,可如说不是爱,那他的相助又显得那么的不合情理!
"我不相信那什么天命,就凭借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你愿意将你的国家拱手让给一个外人?甚至知道他有将来可能举兵造反也不杀了他,反而还要相助与他?"李炬峣他想要着天下,靠的不该是命,而是他数十年的筹谋!
他想要眼前的这个人,也不想相信,北堂墨染靠近自己对自己好,只是因为命,这太荒谬了!
"天象命格本就不以人的意识为转移,我没有相帮,你如今也已在这帝王之位上,黄道被围,毫无抵抗之力,这不正印证了我的预知!"墨染看着李炬峣苦笑着说,可笑他之前想了那许多,却怎么也眉料到疾冲会是溍国的皇子!
"哈哈哈哈。。。"李炬峣亦是苦涩的一笑,原来之前都是他李炬峣自作多情,他害怕墨染以为他利用情感来谋取黄道国的机密,所以纵使对墨染动情,却仍旧是一再压抑自己的感情,墨染的相邀,他都始终冷淡以对,为了就是可以清清白白的夺天下,清清白白的去爱墨染!
“我做的一切,皆是顺应天命,你若是因此觉得爱慕我,大可不必!”墨染的话像是在李炬峣的身上重重的一击,他有些脱力的松了手,墨染也顺势从他的桎梏中退了出来!
原来墨染真的对他毫无意思。。。
"你信命是么?"李炬峣又伸手拽紧了墨染问他
"是!"墨染眼神也很坚定的望着李炬峣,大不了一死,该说的都说了,此刻的墨染毫无畏惧。
"好啊,你说你的命格是在紫微星侧是吗?”
“是又如何?”
李炬峣突然邪媚的一笑:“既然朕就是那紫微星,墨染你就该在我身边!"
李炬峣看着墨染,他想要的人自然不会放手,他不喜欢自己又如何,他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他,这就够了!
李炬峣将人往怀里一搂,也不管不顾墨染的挣扎就将人抄起来扛在肩上往卧榻上走去,墨染用力的拍打着,捶着李炬峣的背要他松手,李炬峣武人出身,墨染那点力气锤在身上像是挠痒痒似的,反而让他更为兴奋
身为帝王,便是天生的狩猎者,越是反抗越能激发他的征服欲,李炬峣一向觉得自己的克制力很好,可是今夜是他第一次不想克制自己,而是想狠狠的征服身下这个不断踢打的人!
本来想过给他时间,让他慢慢的爱上自己!
可是他信命,既然命运注定会他会在自己的身边,
那么
无论何种方法,何种形式
这个人都是属于自己的!
李炬峣抓过墨染的手高举过头顶,压制住他的腿,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此刻他的血液流动的很快,他能感受到自己心脏喷薄而出的血液都在叫嚣着征服,可是他还是强忍了下来,用最后的清醒的克制,对北堂墨染说:
“国书上说,若朕所求,无不应允!”
李炬峣话说的很慢,他在观察猎物的反应,他看见北堂墨染如兔子一般渐渐湿红了双眼,倔强的咬着嘴唇,李炬峣轻轻舔了舔,北堂墨染“哄”的一声,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拼死的挣扎,却始终没有挣开李炬峣铁箍一般的手!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