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ertosa de Morte
缄默,有别名为荒野;死,有别名为孤。以缄默为名(omertosa)以死为姓(morte),在这点上,你做的不错,德克萨斯;但别忘了,这种过家家式的生活是你想看到,想接受的吗?不管你如何自残,磨掉了牙,剪去了爪,和羊群厮混在一起,你仍然是一匹狼,一匹不受桎梏的狼。 记住,不管你怎么逃避,你永远姓德克萨斯。 / 叹了口气,德克萨斯从床上支起身子。刚才的梦大概是T恤上的钢制家族标牌硌着了后腰。窗外似乎还在下雨,德克萨斯站了起来,在落地窗前俯瞰着龙门城。霓虹,被分割成块的巨大钢铁洪流,以及内外蠢蠢欲动的人群。 雨丝从上滑下,划过了她在巨大玻璃中的倒影;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无心睡眠,德克萨斯穿上了衣服,推开了门;层高4米的走廊显得黑暗而空旷。轻叩响指,柔和的光渐渐铺上了这方空间;但德克萨斯还是觉得有什么正摄住自己的心。从腰包中掏出了一根很久不曾抽过的烟,用仍然熟悉的手法转出了那枚可颂送自己的Zippo,点着之后轻吮了一口将打火机摆在大理石台上看火苗摇曳。说生活用品的话这里一应俱全,生活气息的话一样不缺:沙发上还摆着大帝送给每个员工的企鹅玩偶。长出一口气,烟飞过正燃烧的打火机,被上升的热气流打散。锵地关上打火机,燃了一半的烟头被弹入崭新的烟灰缸,留下的只有一抹黑红色的气息。门被关上,电梯极速向下,打开车门,关闭车机,一脚油门;轿跑冲上了龙门城的甲班在丁字路口一个急转,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车辙痕迹。雨刮无止境地将水滴从挡风上赶下,而五光十色的招牌则将飞扬在半空的它们照耀的熠熠生辉。还有50km到达最近的接驳口,密集的车流使她不得不慢了下来。窗外不知哪家店在用廉价的音响播放蹩脚的rap,德克萨斯用指甲在方向盘上打着节拍,心里却在想着其他事情。终于到达了出口,杆一抬她和她的车就跃下出城的坡道;加速到200km/h,冲上泰拉本土,她方才安心一点;随着本能指引,她直接将油门踩到了底,车如同流星一般飞出,于被龙门城区碾出的丘壑之间飞驰。 目的地在哪?她懒得去想,平时的她不会这么做,但今天她想任性出点格。终于伸手拨开了车机,空前段时间录的仿古城市流行从车门上的音响中传出。是叫什么来着?午夜之门?还没发行,查不到;不过也不想去查。放松肩部,倚在座椅上;理智告诉她这样很危险,但她并不理会。天灾之后尚能留下这么完整的高速公路,算是半个奇迹;苟且如此尚能自怡至今,也算是半个奇迹吧。 开了不知多久,仪表指针终于从令人不安的360km/h降下来;轻轻拐弯,身体立即感受到了从沥青路面驶上沙地的柔软感。向前开了一段,在能吹到风的地方停了下来,打开远光倚在车身远眺泛着车灯光渺的海面。车身上还有龙门城的雨,但肮脏的雨带不来洁净,只会冲洗下某些东西;那些无法被洗下的,就会成为顽渍——放在哪里都是一样的,龙门也好,叙拉古也好。 远程轰地炸雷响起,雨云看来要追上自己了。要继续向远处开,还是不顾那些先回去呢?德克萨斯用靴子踢了踢尚且干燥的沙,坐上车;在试图抉择时,车顶传来了雨声。 / 自从企鹅物流与罗德岛签订了合同之后,德克萨斯发觉自己越来越像罗德岛的一员;她现在就正在罗德岛的食堂里,端着一盘不知是谁做的火腿披萨,试图寻找一个地方坐下。很不幸,似乎只有那个代号“拉普兰德”的干员旁边有一个位置,那显然是故意的。但别无选择,她走过去在拉普兰德身边坐下,后者显然为目标达成而窃喜。喝下两口速溶饮料后,旁边的人不出意料地开始向她搭话。 “来了罗德岛,还习惯吗?或者对你来说,这不过是另一个企鹅物流?” “还好,罗德岛与企鹅物流在某些方面并不同,我不认为它们之间有可比性。” “嗯?我以为你会把来这里当做娱乐,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 推了推餐盘,金属餐具发出叮当的响声,“这是工作。” 拉普兰德沉默了一下,这在她身上很罕见;但最终她还是开口:“……你,真的不会叙拉古了吗?我……” 她打断了拉普兰德的话,“叙拉古与我的关系不大,我在哥伦比亚长大,在龙门生活,那里与我没有什么纠葛。”她很清楚,这话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拉普兰德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她收拾好餐具,站起身:“我要走了,你也保重;虽然你自以为可以一直逃避下去,但别忘了,你姓德克萨斯。” 回应她的,是钢制餐叉被捏弯的声音。 / 回过神来,她的眼前已经堆积了几句尸体;其中几具的头部与胸部已经被能天使洞穿,但还是被自己泄愤似的砍了几刀。按下剑柄的按钮,光刃随即碎为齑粉;将滚烫的剑柄向死人堆扔去,她向后撤开。接替她的是另一名干员,似乎叫斯卡蒂;接下来的敌人对她来说太过坚硬,她的剑也没多少能量了。一只手挂上了小型飞行器的降索,缓缓起飞;飞行器内部有几名预选干员,所有人都有些紧张;而那个戴着兜帽的鲁珀姑娘似乎正相反,百无聊赖地用指节叩击着指挥他们的终端屏幕。走上前去将剑柄链插上充能器,坐会位置等待再部署。掏出了一双雷神工业的拾音降噪耳机戴上,播放起一首硬摇滚以盖住舷窗外的惨叫。 飞行器又移动了一下,一个白发的库兰塔降落下去;临走之前,她向自己看了一眼。德克萨斯并没有在意,终端显示自己的再部署时间还有42s,该作一下准备了;这次可不能进入那种状态,她告诉自己。德克萨斯血脉并不属于你,就像你并不属于叙拉古一样,别用它来诉诸无谓的暴力发泄。 深吸一口气,她跃出了舱门,至少,别在不需要的时候那个“自己”来找上我;她想。 / 令她惊讶的是,自己似乎很受那个名为“雾雪八云”(YakumoKiriyuki)博士的青睐。那个同族的博士对她很感兴趣,甚至要带她去切尔诺伯格59区废墟作战,而那里听说对单兵素质要求极高。她不知道自己能否胜任这份工作,在先锋类型的干员中她并不是最优秀的,在支援方面,她亦非出类拔萃。 但博士还是将她编入了一个只有七人的小队,拉进会议室指着白板: “我们将挑战18级合约,这对我,对你们都将是一场磨难。我需要你们用尽全力,熟悉彼此,相信我们将所向披靡。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将会有一场特训,将主要以锻炼大家的特殊技能为主……” 德克萨斯没有听,她只是注视闪烁着的博士瞳孔出神;她从中嗅出了独属于鲁珀的野心。这让她想起以前的日子,火、血、刀与家族。 之后的几天,她都在努力训练自己的剑雨,让它哪怕能多一秒的控场,多一分的支援;然后,演戏的日期到了。 模拟战相当困难,几乎没有人能正面抗下对方精英的一刀,所以需要特种干员反复上场消耗,并让其他干员远程输出;这对于志愿要求量极大,而队伍人数限制则意味着只有她能作为支援单位,然而她还需要清理喽啰,这使她有些应接不暇,力不从心。 “银灰”将模拟的最后一名敌人斩倒之后,德克萨斯几乎要倒下了。没有医疗干员,她拖住了两名敌方大盾步兵;但即使如此,她也不愿意顺从本能,听从那个“德克萨斯”的指引。在后方观战的拉普兰德眉头紧蹙,流露出的,似乎是——厌恶? 正式行动开始,她打开了剑束,活动了一下有些疼痛的肌肉。干净利落地解决掉几个杂兵之后,她开启剑雨,提前消耗敌方“复仇者”。敌方“复仇者”并不是她的目标,她只需要应付这边稍强的杂兵而已。右边的兵刃声不绝于耳,“银灰”的真银斩在敌方半血后迅速击杀,顺便还能支援一下德克萨斯。 如入无人之境,她亮眼的暗红色衬毛在战场上穿梭,而剑链上的柄少了将近一半。坏掉的、没能量的、过热的、不顺手的剑柄扔了一地,现在手持的那一个也接近了过热的临界点。 什么时候开始力不从心的?什么时候呢?她在事后几度反问自己,仍然得不出一个确切的解。 她只记得,身体里涌上一股冲动,然后,她压了下去;之后自己就不知被什么击飞,失去行动能力。再往后?防线彻底瓦解,纵使博士使备战的精英干员阻击仍于事无补。最终防线的容错率太低,任意一个回转出现失误都是无法弥补的。 德克萨斯倚在防护栏上,在甲板抽烟。隐隐作痛的左腹并不是她恼火的原因,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与什么生气。 “我想知道,如果你不姓德克萨斯的话,是不是只会变成一个杀伐果断的我?” 顺着声音瞪去,果不其然,一个过去的影子正站在那里,向她彬彬有礼地搭话。鲁珀、德克萨斯、叙拉古、家族……去他的,她恶狠狠地盯着拉普兰德。 “作业这种时候你才像一个德克萨斯吗?”后者不以为意,从怀中摸出一张红色的布圈上面有一个嵌在三角中的圆。即使不用看圈内的图案,她也能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她曾经的臂章。 拉普兰德的眼睛与身上大片的结晶在月光下闪烁,流露出嘲讽与挑衅的意味,“你的确不想成为一个德克萨斯,但这并不意味着你是一只佩洛。……或者,”她围着德克萨斯走了几步,“或者,你真的要成为佩洛,我可以帮你。” 那抹红色飘落着从甲班上向下坠去。 然后就是激活的光剑与钢刀装在一起的声音;拉普兰德一只手挡住她的剑,另一只手抽出空当给德克萨斯比了个中指,还顺手扇了一耳光。她被弹开,此时的德克萨斯眯着眼,用几乎是呜咽的声音向她咆哮:“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的剑,太弱了。”拉普兰德一甩刀,直接将德克萨斯手中的剑打落,然后刀又沿着相似的轨迹飞回她的手上;光剑落在地上,嗡嗡地炙烤着金属甲班,与德克萨斯一起抖动着不甘。 叹了口气,拉普兰德抬起刀尖指着那只曾经黑色的狼:“你以为我喜欢萨卢佐这个姓吗?现在能把你打成这样的我只是接受了萨卢佐的我;而如果像你一样,那我只会作为一个感染者无意义地去死!” 沉默。 拉普兰德转身,离开了德克萨斯。但走到甲班尽头,她还是转过了身:“现在下去捡还来得及,别再让我看见你给叙拉古人丢脸。”用叙拉古语,她知道德克萨斯听得懂。 然后,白狼就彻底消失在了黑狼的视线中,留下后者独自在夜风中红着眼眶战栗。 “IL SIRACUSANO...”(叙拉古人) / 坐在罗德岛内自己单间中的床上,她呆呆地从舷窗中舷窗眺向远方。外面毫无生机,目之所及皆是黄沙。这里……似乎是萨尔贡,她随舰前来在这里与王酋交涉,试图在这里设一个办事处。那次事件之后,她拒绝任何形式的战斗订单,甚至连企鹅物流的武装押运也很少参加,随便找个借口什么的逃避开来,就像这样。德克萨斯用终端播放起了一首流行乐,不是空唱的,她也完全没听;只是望着外面,偶尔抽动的耳朵证明那不是一具雕像。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了她一个激灵,是预备干员前来通知她将要出发。她收拾一下心情,答应后就站起身,随手抓了点什么塞进包里,准备出发时愣了一下。 手在包里碰到了什么东西。 取出来,苦笑。 一盒百奇,而不是原本在那里的香烟。 / 和王酋谈判的过程冗长而无趣,对方甚至不愿意亲自前来,只是派了一个完全不懂契约的亲戚前来。对方没有诚意的谈判简直是一场灾难,而对方拒绝的理由仅仅是“2这个数字不好”或“那一天不会有好天气”。当他们发现我发翻译不太懂当地俚语时,甚至笑着向我们骂那种即使听不懂也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脏话。 德克萨斯并不在乎,她只是一边干着递资料端茶倒水之类的活;对方带来的喽啰里有一个看上去十分猥琐的趁她路过捋了一把她的尾巴,她并没有说什么。 谈判因为对方表示聚餐时间到了而终止,而五个小时的谈判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进展。夕阳逐渐没入沙的地平线,被余热炙得七歪八扭。她在草棚外找了一块石头坐上去,嘴上叼着根百奇;早些时候被摸的尾巴上粘着那个阿达克利斯手上的不知什么脏东西,毛硬邦邦的黏成一柄。这里的水并不提供给贱民,但德克萨斯并不在意,她在想象中过着想要的生活。 突然,耳边传来聒噪声;她边恼火着有人打搅自己边转过头。草棚被点燃了,王酋的亲戚带着他不成型的护卫落荒而逃,另一群阿达克利斯手持火把吼着号子追赶逃兵。大概是反抗军找到了这只落单的王酋队伍,打算灭掉。她从石头上站起身,并不想参加什么骚乱;但她承认当那个摸她尾巴的护卫被叛军用石头砸开瓢的时候,她的确在心底痒了一下。 她知道自己渴望什么,只是不想放任自己。所以她走开,向预定的集合地点走去;背后让她站住的声音使她叹了口气,转过身。对方似乎从来没见过鲁珀,她用蜥蜴一般的细眼打量着她。本来德克萨斯以为他打量完就会让她离开,毕竟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鲁珀和阿达克利斯的政治斗争之间不会有关系。但那个叛军在打量一番后指着她的尾巴哇啦哇啦一通之后,一群手持木棍的叛军围了上来。为首的那一个走上前来直接把她的尾巴拉起来,用爪子指着污渍在德克萨斯耳边高吼脏话。 鲁珀的尾巴很敏感,被扯动的话会很疼;鲁珀的耳朵很灵敏,遇到高音量会很不舒服;鲁珀讨厌别人说话时把口水喷到自己脸上,特别是阿达克利斯略带腐蚀性的唾液,那会让皮肤很痒很难受。 德克萨斯会隐忍,但这不代表她把自己的尊严踩在地上任人践踏;一只收起爪牙尝试过起安定生活的鲁珀,而不会变成佩洛。 她逃避,但她不恐惧;当有什么挡在她面前,那么她也会接受自己姓德克萨斯这个事实。 不然,为什么要用它来当做代号呢? 所以,在那些阿达克利斯一个呼吸的时间,他们头领的脖子毫无征兆地消失了,长而窄的首在空中翻转着,咕咚一声,阿达克利斯们惊慌地拉开距离,有一个挥舞着木棍木棍要来攻击她,但她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黑种带红的影子,然后原本是手臂的地方空空如也,被光束烧焦的地方还没来得及把信号传给大脑,就愕然发现大脑已经不在原本的位置上了。 头领和护卫的脑子在同一刻落在沙地上,发出悦耳的低响;扬起的尘土混和着血的味道,德克萨斯头一次觉得家族剑术如此让自己——感觉自己是自己。 德克萨斯站在那里,双持着已经被激活了的光剑面无表情地屹立在已经消失了的夕阳中。身上作为德克萨斯的红色毛发愈发光泽,不,那并不是放纵暴力所带来的低级快感,而是找到自身后认同自我的幸福。 对方有约莫二十人,正打算一拥而上。德克萨斯从挎包中掏出了剑链,简单调试之后直接发动,剑柄飞出,直接洞穿妄图扑来的阿达克利斯;四支激活的光剑如同萨科塔的光翼般浮于胛后,她每砍出一下,身体的扭动都会带动身后的剑,将已咽气或未咽气的敌人削为尘土。 阿达克利斯们也意识到了眼前的鲁珀姑娘实际上与王酋没有关系,就算有他们也打不过,因为对方在几十秒内葬送了十个提阿卡乌战士;于是他们高喊着某种号子四散而逃。 德克萨斯并没有追出去,她很理智;她分得清自卫与宣泻的区别,只是此时有些惊奇自己过去无法接受这一事实;哪怕找上了门,堵死了路,过去的自己仍然尝试逃避。向着天空眯起了眼,地平线上还隐约有一抹橙色。 掌声。 德克萨斯转头,那个影子鼓掌向她走来;影子身后的越野车车门上印着罗德岛的标志,代号"博士"的另一个鲁珀姑娘趴在方向盘上看着自己。 "德克萨斯剑术,我忍不住要夸奖你还能如此熟练地运用这项杀人术了……你太美了,特别是坚毅地发动源石枝艺的瞬间,你终于变成了值得被我了结的样子…太棒了!" 德克萨斯不动声色地看了博士一眼,后者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感情。拉普兰德捕获到了这一动作,笑着发了话:"不用担心,现在我们还是同事;我们之间的纠葛属于叙拉古与家族,在叙拉古之外的地方解决没有意义…不过,我很好奇你会怎么选?下一次,你还会再次出乎我的意料吗?" 她叹了口气:"我的选择不过是使自己过得更好,你也应该知道自己不光是萨卢佐,还是拉普兰德。" "那么你呢?你清楚吗?" "很遗憾,我似乎不只是德克萨斯。" "呵呵,我似乎也不只是拉普兰德。" / 乘在一个外形酷似直升机的飞行器中,谈判小组从萨尔贡的雨林上空略过;属于某位干员遗物的半导体收音机嘈杂地播放着越战金曲,德克萨斯恍惚间回到了遥远的过去,那时候源石还没有普及,石油是主要能源;她做了梦,自己在石漠中开着流线形的老式跑车,天空中有鹰与秃鹫。 飞行器擦过了树冠,一个喜欢刺激的干员发出了欢呼,随后就是博士的呵斥,夹杂看对凯尔希医生抱怨的安全事项惊起了几只色彩斑斓的羽兽。 谈判毫无悬念地失败了;王酋认为罗德岛要为那个关系远到天边的亲戚的死承担责任,而他的亲戚在谈判中除了吃零食与辱骂罗德岛之外几乎什么也没干。罗德岛问过他想要什么赔偿,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他只留下了干员们用过的瓶装水的——瓶子。几箱饮用水被交接过去,被他们拧开盖子将水倒入王酋清澈的小溪中;剩下的塑料瓶被他们收集起来,王酋并不想让罗德岛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所以我们无从得知萨尔贡人们拿着价值二十八龙门币,用作抵皇亲及其小人共十三人的命的一次性塑料瓶用途何在。作为礼仪,王酋大手一挥让人推来了一大筐水果,现在它们正被堆在后舱里发臭;刻俄伯都吃不光的量,你以可以想象究竟有多少。 拜此所赐,这位货真价实的佩洛干员似乎很喜欢萨尔贡——有大片的空间可以去闹,有大量新奇的东西去探索,还有最重要的——管够的食物。德克萨斯忍不住去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以这样的状态去生活…刚开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去想王酋、部落或是打架的话,萨尔贡真的很漂亮:现在他们就正飞过一个大瀑布;目测宽度都有近一千米;远处还有大片的密林。在这里能让人忘记源石病,低开发度使这里几乎没有感染者。但她不想在这里生活,不是太湿就是太干,干湿适宜的地方有部落或王酋的人。而且如果住在雨林,身上的毛里会长出蘑菇的。这地方对任何体毛多的人都是地狱,你看本地人,哪有长毛的? / 回到了罗德岛本舰,首先迎接她的是空;空叫她一会儿陪自己去录音室,算是帮忙当个司机;作为报酬,空会请她吃一顿饭。然后是能天使,她告诉德克萨斯大帝"对她最近的表现很不满意",并扬言要"扣她工资"。临走时她还告诉德克萨斯某个丰蹄要去搞钱所以不在附近,不过她留下了一个袖珍收音机说是礼物,这个收音机还有蓝牙功能,可以当一个小音响…… 敲车窗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德克萨斯的胡思乱想;摇下车窗,空对她说要去一趟便利店,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着带的。她回答说带个莲花牌的香烟,空点点头转身向便利店走去,但德克萨斯把她叫住了。 "那个,带包百奇就好。" 后者有些惊讶地点点头,推门进了便利店。 后来,德克萨斯叼着百奇开车,空坐在副驾上用 PDA 看自己刚录的视频回放;听着空的声音放松地开着车的德克萨斯用稍快的速度碾过一个减速带,一个颠簸,后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呻吟。不约而同,她和空扭头向后看,某个要去搞钱的丰蹄被卡在座椅之间的地板里,身上一股酒味睡得正香。 靠边停车,把可颂从座椅之间撬出来放在后排上躺着,德克萨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铺在她身上;她们发现可颂的包里真有几万块,那些钱从提包里滑出来散到车里的地板上,到处都是。可颂貌似并没有醉,只是单纯睡得比较死。叹了口气,德克萨斯问空想不想去自己家住一晚上,顺便照顾一下可颂。后者在询问了经纪公司后作出了肯定的回答。顺手给能天使发了条消息之后德克萨斯就再次向自己的家行驶而去。 打开了门,许久没回的家中已然有一股淡淡的灰尘味;把背上的可颂扔到沙发上,德克萨斯去清点食材——首先得把冰箱里不能吃的东西拿出去扔了,然后断电把门敞开散出异味;抓着垃圾袋她用嘴叼着清单,另一只手则在操作终端与电梯。十几分钟后,德克萨斯回来了,空正用吸尘器打扫客厅。扔掉了放冰箱里的吸水硅胶,接通电源,放进食材。德克萨斯顺手抄起一根发绳,扎了个马尾。 拧开灶的旋钮,热油、放入切好的肉片,和着已煎过的豆瓣姜蒜炒成金黄后放入辅菜,翻炒一会儿之后出锅;这是龙门菜式。简单涮洗锅后德克萨斯倒入了橄榄油,烫熟之后拿出了两块生牛排,下锅。想了一下.她煎了个七分熟,用盘子盛上,顺便洒了一把速食叙拉古面条。一边的空刚把蘑菇披萨的胚装盆放进烤箱。接下来…德克萨斯看了一眼橱上贴着的便条,煎鱼。但刚才忘记买面包糠了,她干脆削几个土豆,两个切条,一个扔进机器打成土豆泥,完成之后和上蛋清裹上鱼下锅。煎好鳕鱼和薯条之后她顺便把刚才剩下的蛋黄一起煎了,物尽其用;一边的空正把晾温的水兑上蜂蜜搅拌着。 门铃响了,满脸笑容的能天使和怒气冲冲的大帝迈进了屋;能天使做个口型告诉德克萨斯大帝是跟着自己来的,为了表示自己"不小心"的抱歉,她给德克萨斯带来了拉特兰特色甜品。大帝则是找到德克萨斯一通痛骂,告诉她企鹅物流最近亏损了多少钱,如果不是伊斯料理企鹅物流就倒了之类的话。早有准备的德克萨斯打开音响播放自己曾听过的那首蹩脚 RAP ,大帝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开来,开始对那个评头论足,抱怨"这样的东西会污染掉整个音乐界。" 食物做好了,空将其一个个端上桌子;大市抓起一条炸鳕鱼称赞空的厨艺不错,后者笑着推说是德克萨斯煎的;能天使不知从哪掏出一支白板笔在可颂脸上抹胡子与眼圈:德克萨斯在一边切着牛排让同伴们可以直接叉起就吃。空叫了几瓶酒权当作饮料,谁知可颂一闻到味道就坐起来直奔厕所,能天使抓起蜂蜜水与漱口杯跟了上去,空继续把每个杯子都倒满。 听到了敲门声,德克萨斯走上了前;最后一个客人揣着一台使携电脑出现了,头盔也盖不住他疲惫的气息。听说可颂去厕所了,他挣扎看摊开了电脑继续处理一堆堆报表与呈文。大帝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罕见地什么也没说;德克萨斯给他端去了一杯凉水与一盘披萨,后者抬起头向她苦笑了一下,她也跟着叹了口气。 "辛苦了。" "没有…说没有也是假的,你知道;不过下次至少请个假,违约金是个天文数字,但这还是小问题,没有你开车,能天使平均一周报废1.4辆载具,包括私人飞机;空来考勤的百分率下降了36个点;可颂的报销金额增加了12%,这几周的净亏损是70w龙门币,为此,大帝取消了3场演唱会的举办。" 大帝在一边七嘴八舌地表示同意与遗憾。 "为了对你表示不满,顺便挽回一点公司的损失,我们决定给你一点惩罚。"伊斯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在一旁的大帝点了点头,"告诉她惩罚是什么,让她给我长点记性,嘿。" 德克萨斯拾起了杯子,啜了一点特调酒;她为接下来的节俭日子作好了心理准备。"你旷工了——三周零两天,三周两天十七小时二十分钟,也就是迄今,没有疑问吧?" 德克萨斯点了点头,将绑上的马尾辫松了开来,欠起身准备去拿终端转账。"所以你要在从明早八点到公司后起的三周两天十七小时二十分内都穿空的制服工作;嗯,是全套,包括裙子,包括头绳,可以不穿披肩和长简靴;有没说清楚的地方吗?" 回应他的是玻璃杯摔碎的声音。 "你不用担心穿不下的问题,她的上衣胸围比你还大,最多就是腰会有点紧。" 深吸一口气,德克萨斯压抑住了拔刀的冲动;她现在觉得,在萨尔贡过刻俄伯的生活似乎也不差。 / 暂且不论一脸愕然的可颂,努力憋笑的空;也暂且不论在罗德岛会客室笑背过气被送去抢救的拉普兰德;就连去博士的办公室报到时,博士也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回忆起拉普兰德生前最后一句话,她觉得自己多少是有点大病才会接受。 "哈哈哈哈哈哈……德克萨斯…双马尾…还是侧马尾……哈哈哈哈哈…" 经过自己的争取,大帝同意在进任务的时候把失发扎成单马尾,但裙子是无论如何都要穿的。倒也无所谓什么羞不羞耻之类的,但没穿过裙子的自己非常不适应下面空荡荡的感觉,这会影响作战的。 推门声,博士进来了,夹了一些资料,端着某种速溶饮料打着哈欠。她一直搞不清楚罗德岛的实际结构:表面上是阿米娅领导,但阿米娅又听任于凯尔希医生;凯尔希处理的事务与罗德岛本舰关系又不太大,真正处理本舰政务的又是这个博士。 博士,实际上,并没有任何职位,甚至连编号都是B101,而非罗德岛通用的R开头;这个B又指什么呢?巴别塔吗?德克萨斯脑中浮现了这个神话。究其竟,博士又是指什么领域的博士?——她倒是偶尔展现过不俗的医学知识,但在大部分情况下她都在指挥战斗人员处理冲突。德克萨斯坐在助理位上,歪着头盯着博士的脸想着她的事;后者并无暇顾及这些,正快速阅读 PRTS 产生的简报。处理干员换班工作,接受贸易请求,收取并转移制造站产物,还有各种岗位调配与作战指导;可以说是整个罗德岛都在这个鲁珀小姐的控制之下。听到博士叹了口气,德克萨斯回过了神;博士从办公桌的抽屉中拿出一个有正常人头部大小包装的盒子,开始使用暴力破坏外壳。一层层的包装被撕扯剥离而下,最后露出的只是一个中指大小的注射器。博士弹了弹器身,用酒精棉擦拭了一下皮肤,便无比熟练地插入了后脑,推动,拔出,丢进特制的垃圾桶里。她知道那是什么——应急理智强液,上次需要自己通宵驾驶时,她试着注射了一发,在此后的四十几个小时内都极其难受,但的确消去了大量疲劳感。有些心疼博士,因为她平均每周都会打2发强液,以及数不清的顶液。 她走到了博士身后,帮助博士揉了揉肩。雾雪八云,也就是博士,抖了一下,仿佛从未有过人如此关心过她;或者至少,没人这么给她按摩过。 嘛,至少现在看来,她不反感;德克萨斯如此想着,加大了力度。突然,博士的肩又抖了一下,德克萨斯有些被吓到了,停下僵住,而博士并没有理会什么,径自趴在了桌上,一动不动。许久,德克萨斯出声:"博士?" 并没有回答,只有脊背在上下起伏,银发随着呼吸波浪一般涌动着,似乎是睡着了。 这可真是——拿自己的身体乱来呵。德克萨斯苦笑了一下,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毯子之类的东西,而她现在穿着空的外套,那个对博士而言——有些小了。怎么办呢?她走出了办公室,从宿舍拿了一张浴巾披在博士身上;毕竟被子太大太厚了,并不适合给小睡的人盖,尤其是她还坐着。 走出了办公室,她倚在走廊的尽头;这里是罗德岛的最高处,可以将全舰风景一览无余。她摸出了一根百奇,今天带的百奇是抹茶味的,有种微涩的感觉。她将唇沾湿,缓缓地把巧克力塞入口中。清香涌入口中,享受跃上眉间;自己至今仍不知道在萨尔贡改变了自己习惯的人是谁,但想来还是挺感谢她的。抽烟对自己并不好,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至于真正有用的办法……也不是吃百奇,但这样至少不会伤身体,还能顺便补充能量。就这么胡思乱想看,她倚坐在舰桥的高处,长发随风。 "哟,在这里干嘛呢,搭档?"能天使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示意她博士正在休息后,德克萨斯注意到能天使抱着一个半人大的纸箱。 "这个吗?这个貌似是博士要的,你看,收件人写着—— YakumokKiriyuki,但说实话还挺沉的;如果博士在休息的话我就放这里不进去了。" 告诉她自己会在博士醒来之后转交之后,能天使离开了;不过在她即将消失在拐角深处时,能天使转身:"对了,差点忘了,老板要的限量百奇暂时没货了,帮我转告给她吧。" 德克萨斯愣了一下,"老板?你是指博士吗?" "还能是谁?好啦,我走了,还有单子要送呢,这单送完请你吃帕菲!" "那萨尔贡那天…" 她打住了,并没有继续向下问。能天使见她没了下文,径自离开了;她则独自一人愣在那里,想问却又害怕答案。 为什么要害怕答案?…不,并不是害怕,她认为这是和厌恶家族一样的,逃避。 / 跟着博士,下一站是叙拉古;博士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将拉普兰德派去了东国协助任务,并没能给她清算恩怨的机会。一行人搭着小型飞行器离开本舰,前往德克萨斯曾经逃避的地方﹣叙拉古。 撕开了最后一包百奇的包装,德克萨斯坐在舷窗外的外挂位上看着远处城市的灯火。如此繁荣……呵。笑意攀上了自己的嘴角,在今天的温馨灯火之下,又有多少忠心的狼挣扎着死在荒野之中呢?解开了发绳,头发被夜风吹起,露出黑发下的抹抹暗红,那是德克萨斯,独属于德克萨斯的颜色。 不,并不是眼前的,这个冷笑着的德克萨斯,而是远方城市中,曾经存在着的德克萨斯们。 德克萨斯眼中火光摇曳,白狼站在宅郎面前痴狂地看着自己,身后是家人的血与刀…… 咔,百奇碎掉了,断茬落下,向干净又肮脏的街区坠去。 / 她的任务比想象中要轻松,只是担任护卫;而知晓叙拉古人本性的德克萨斯清楚没有家族敢破坏规矩。所以她离开了会场,不仅是出于对叙拉古人的了解,也出于对同伴的信任——如果出现意外,能天使会在自己赶到前保护好该保护的人。 漫步在叙拉古有些湿的街区中,她进入了一家服装店;看上了一件衣服,但她不喜欢配色,得知她想法的店员满口答应帮她染色,让她明天来取;之后是二手市场,她淘到了一个破旧的收音机,拧开旋钮,悠美的歌剧声从中传来;在花店买了一束花,闻了闻将其端在怀中继续散步;经过了一个庄严的建筑.旁人以诧异的语气告诉自己那是法院;经过了一个琴房,女孩的歌声和着悦耳的钢琴乐流出;经过了一个甜品店,店主吹嘘自己的甜品"比拉特兰更拉特兰",尝了一下,并没有觉得比那天能天使带回来的好吃。最后,她站在一道大铁门面前,似乎这里就是目的。 墓地——呵,下品谐音冷笑话,她想。 远处轰地传来一声雷鸣,守门的老头倚在座椅中昏昏欲睡。雨云轻描淡写地来了,下午的天,一下就暗成日落后的模样。她从兜里掏出那枚一直想扔掉的钥匙,插入了锁孔,转动。 守门的老头被开门的吱呀声吵醒,站起来追出去,把住了正在向内走的德克萨斯的肩。她一脸狐疑地回头。 如同绵花一般厚重轻柔的雨幕落下,罩住了二人。 她似乎对看门人说了什么,拿出刚才的钥匙对着他晃了晃,拉起看门人的手,将其放在他的手中,转身向门中深处走去。 看门人并没有再追上去,呆呆地望着手中的钥匙。匙把是一个三角中嵌着圆,内部有精美的狼首图腾。钥匙很快就在这如同空气一般的雨中被浸湿,看门人将其捧于胸口,小心地擦干,丝毫没有在意自己银白的头发与眉毛上正挂着大滴水珠。 他站在雨中,庄严而迷茫地目送她消失在灰绿色的雨幕之中。攥紧了手中的钥匙—— 他即使只在家族当过一段的管家 也很清楚这是最后的一把德克萨斯钥匙;而持有它的人很明显只会有一个。 "切里尼娜( Cellinia )……" 闭上了眼,雨滴从眉毛上滚下,挂在颊上,竞带了些体温。远处传来的雨声不绝,他心中的雨却逐渐停止下来;并未放晴,只留下了一片灰蒙蒙的,绵绵的——绝望的解脱。 缓缓在叙拉古肮脏的雨中跪下,他双手掩面;冰冷的膝盖?不;他只是在后悔,后悔自己见证了最后一名德克萨斯的离开,即使自己并不配姓德克萨斯。 这个曾改变了叙拉古的名族,最终还是在叙拉古的雨中被吞食消化为齑粉并最终,最终;还是,只是, 历史车轮上一根微不足道的辐条罢了。 / 并没有打伞,德克萨斯顶着在飞行器上就松开披散开来的长发走向墓园深处;她尽可能在服装店选了一套庄严的衣服,若是穿着那套衣服来,那么就不光是不尊重德克萨斯家族的人了。现在,新的衣服在雨中被沾湿,略微…有些沉重。 走过了一排排的碑林,都是无一例外地黑色大理石上用白字写着姓名与生卒;有的碑上还有简洁的墓志铭,但更多的连名字也残缺不全,只是单单篆刻下了"德克萨斯"这个姓氏,标出了死亡时间。 他们本身并不重要,但他们的死可以争取到一些借口,并被当作酬码交易。对于大家族来说,族内与族外一样危险,因为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上面的人会在什么时候把你当作棋子推你去死,或是什么人诬告你违反家规被毫无意义地处决。 此刻的德克萨斯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她只是揣着金盏菊向前走着;一侧的碑上不时掠过几位幼时伙伴,她只是蹙着眉头微微欠身,并没有放下怀中的花。她来此的目的不是为了怀旧,而是为了彻底切断与家族的联系,斩破桎梏。 终于,她到达了目的地。一块无比巨大的碑。站在其下抬头仰望上方,会发现它挡住了半个天空;其实这本来不是碑,而是被焚毁的德克萨斯家族老宅的断壁残垣;而这个巨大的墓园,就是德克萨斯家族老宅的遗址。 用手背擦了擦挂在眉毛上的雨,把金盏菊放在了石台上;这里还是很干净;看来那个被开除出家族却因此幸免于难的管家还是对这个已经消失的泡影忠心耿耿;他很幸运,也很不幸。 在族碑前鞠了一躬,金盏菊黄色的花瓣被雨沾湿,微微地有些泛白。她从怀中摸出一串项链,拽断了垂在胸口的饰物,将其放在了石台上,与花并列。然后她望向天空,雨丝垂直下落,仍旧是阴翳的天空。 "德克萨斯……家族。"她喃喃自语;"虽然我无法改变我始终姓德克萨斯这个事实,但现在我不会再逃避了,我们两不相欠。" 远处传来了一声炸雷。 德克萨斯叹了口气,弯腰拾起了与花放在一起的家族铭牌,再次对着巨大的家族石碑躬了下身,转身离去,心中还在为自己愤愤不平。 这完全称不上是什么决别,更像是孩子气的玩笑。自己明明心知肚明,只要某些事情悬而未决,就不可能与家族割开。 那么,就把这当作一次普通的扫墓吧;其实绝不可能普通的,心中的狼影如此告诉她,要与德克萨斯分开来,要不被往事继续纠葛,除非你去死。 我会解决的,德克萨斯对那狼影嗤之以鼻;而且不会在墓地,不会如此自欺欺人。 走看瞧吧,德克萨斯露出了一抹微笑。 / 打着从看门人那里要来的雨伞,她摸包想拿一根百奇,随即意识到昨天己经吃完了所有存货;正好这附近有个自己原先很喜欢去的餐厅。黑色的雨伞在雨中转了个弯,拐进了一条小巷。身上的收音机还在播放着无味的新闻,雨从头顶上的屋檐滑落,在砖制的路上发出破碎的声响。已经是晚饭的时间了,现在过去可能还要排队……黑色的雨伞忽然在雨中兀地停下。 巷子尽头,横着一具尸体,身下的雨已被染红;非常干净的伤口,应该是灭迹人的杰作。 这位做意面与通心粉的好手被家族碾压而过,而家族的代名词伫立在他尸体的面前想要摆脱家族。 雨仍然连绵。 / 发了条信息问候能天使,得知交涉相当顺利,还有一段时间才会结束,德克萨斯索性在大街当中选了个咖啡馆,点了一杯甜品看看终端消磨时间等雨停。店的落地窗外是灰红色的街,被雨水润湿;落地窗本身也带了点雨渍,正自上向下一滴滴地汇到一起划过窗中不知是虚是实的街道,嗅着杯中饮品的香味,她无意间替见了罗德岛网站上有一个帖子,正在询问一个问题;阅读毕内容,眉毛不为人知地皱了一下。 "要去叙拉古出任务了,有前辈知道什么常识与注意事项吗?听说那里相当乱呐 OVO ,会有什么危险吗?(>A<) r" 热度最高的是一条正经回复:"多带衣服与雨伞,那里冬天多雨并且冷,不过我倒是很少见那里下雪;记得先学习餐桌礼仪,不然被认定失礼可是相当麻烦的;其他的倒是都可以去参考旅行网站,但最重要的是千万别和当地黑帮,他们自称家族,起冲突。可以的话连联系都不要有,非常危险。此外,要和一个叙拉古人搞好关系可以请他去看歌剧,或者请他去咖啡馆。……嘛暂时就能想到这么多,祝顺利哦~" 然而这条回复下则是清一色的关于不要与家族扯上关系的赞同,甚至还有不少人都称自己被家族恐吓甚至袭击过。她正想向下继续查看,窗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动作。扭头,两辆车撞在了一起,一帮穿着体面的人正在互相打斗。叹气,正想反驳的她突然失去了兴致,端起热可可结账离开了咖啡馆。 / 和能天使一起在叙拉古的中心城区大街上散着步,德克萨斯却感受不到丝毫一点称得上惬意的心情。交涉成功了,并且没人为此送命或受伤;但也无法否认每条大街上都会有那么几个帽檐拉得很低的西装者鬼鬼祟祟地从角落或干脆正大光明地窜过,而街上的市民都绕着这些看上去彬彬有礼的家族成员走,简直——避之不及。而一旁的能天使则显然没有受他们的影响,拿着一个苹果啃得正欢。或许她认为自己显眼的萨科塔特征与挂在腰间的连发铳足以震慑住滋事者,或许她只是懒得去关心这些。 "能天使……?" "唔嗯?"能天使嘴里还有苹果,只能用鼻音回应。 "我去买点东西,你能等下我吗?" "咕……好,顺便帮我带个……唔……疯拉古特色零食?" "嗯。" 进入便利店,老板正在看报;这个店挺小,而东西又特别多,所以她不得不向上看以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在此期间,她注意到老板一直在佯装看报,实则观察自己。并未在意,她拿了两包百奇与一块千层酥,摆上了柜台:"结账。" 老板打量了她一眼:"贝洛内,你不是说会有三个人来吗?" 德克萨斯有些不耐烦:"我不是贝洛内,结账。" "嗯……"显然,对方半信半疑; "那么,小姐,你可能来错地方了。" "我没有来错地方,我是来买东西的。" 对方笑了一下,"抱歉,但好像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所以…别怪我吧。" 德克萨斯不为人知地叹了口气,将手伸向了腰间的剑把。 "说起来,你是怎么做到用致命武器昏迷五个人的——直接杀了不就好了么?"能天使端详着手中的千层酥,向德克萨斯发问。 即使昏迷也不好受。而且杀了的话会被交易的两方都找麻烦,我不想和这里的家族让上关系。"德克萨斯说话时,百奇在她口中上下摆动着,而本人似乎正心不在焉地想着什么问题。 "那么我们接下来干些什么,搭档?" "和罗德岛汇合﹣﹣我来开车。" "不过为什么街上的那些人看见了也没有反应?最低也应该报个警什么的吧?"德克萨斯忽然停下了,能天使看不见她的表情,但确实听到.她是这样说的: "可能他们觉得与己无关吧;另外,叙拉古没有警察体系。" / 看得出来,博士对这次的行动相当满意,他给所有参加了这次谈判的人都放了两天假。会议过程中那个代号白金的白发库兰塔试图邀请博士一起去度假,但毫无意外地被拒绝了;奇怪的是白金似乎在被拒后瞪了德克萨斯一眼,但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会议之后德克萨斯按照指示留在会议室中,等人都离开后博士才向她搭话:"要去吃点什么吗?" 德克萨斯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嗯……去食堂吃点什么吧?我有点事想告诉你。" "下午…三点,去食堂?" 博士点了点头,示意她跟上自己。 端着餐盘,她与博士坐在空旷的食堂一角,博士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一把钥匙摆在了桌上,很遗憾的是,似乎是她交给看门人的那一把。 "他还没事,放心吧;但这确实是他交给我的。"博士打断了她的话,"抱歉调查了你,但我的确对此很感兴趣。"她自嘲地笑笑,"失忆的感觉相当难接受,有时会感觉自己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过竟然还是走了下去,自苏醒起已经有大半年,而我原本以为自己撑不了多久就会垮掉。这也算是一种万幸吧。" 德克萨斯决定继续听八云说下去。 "为了弥补自己对于泰拉的割裂感,我只得不停地获取信息,从地理到天文,医药与科学,或是种族与政治。渐渐我找到了一丝熟悉感,但在自己眼中,世界仍将我排异在外。我有时会出于本能地好奇,然后去调查,只是为了充实自己对泰拉的理解,让自己不至于格格不入。而这次,我选择了叙拉古;其实我是从拉普兰德口中了解的基础信息,而她似乎不愿意告诉更多信息,所以我只得自己调查。"八云的声音在立柱间回荡,"其实也不太难,谈判之余,我注意到一个叫" La Morte Texasno "的地方,这引起了我的兴趣。所以我在结束后去了那里一趟,然后发现那里似乎并不对外开放;问过路的行人,也没有愿意对我透露信息的。不得已,我向看门者搭话,他的情绪似乎不好。但当我问他这里与你有什么关系时,他显得激动不已;直觉告诉我这里似乎就是解开你身份信息的关键。" 德克萨斯静静地听看。 我告诉他了一点有关你身份的信息,他叹口气告诉我这里是德克萨斯的墓园。我很吃惊,让他接着往下说;后来他告诉我德克萨斯家族曾经是改变了叙拉古的首屈一指大家族,不过后来因为父子之间的矛盾与外部的多重原因分裂开来,然后就兀然消失于叙拉古的舞台之上。那时候,你貌似到了哥伦比亚才逃过了这一劫,是吗?" "是,但不完全是。"德克萨斯自嘲地笑笑,"若只是逃到哥伦比亚,我仍难逃一死。不过这不重要,你请继续。" "想告诉了我你的真名,切里尼娅( Cellinia ),切里尼娅·德克萨斯(Cellinia Texas)。并给了我这把钥匙,希望我能将它带还给你;并希望你能仍然记着这个家族,即使德克萨斯永族已经灭亡了。他仍想让你以德克萨斯为荣,而不是以之为耻。他称他清楚过去与现在的区别,只是想告诉你别逃避下去了,他很心疼。" "我没有以它为荣或以它为耻;对叙拉古也是同样的。在企鹅物流学到的很重要的知识里有一条就是…'管它好坏,只要有用拿过来用就是"。"德克萨斯有些出神地望着别处说,"但无论如何,我都不再想和那里扯上关系了——他们说我如今的生活是在玩游戏,可他们自己不过也在陪着西西里夫人或是另一个存在玩着文明的游戏……" "另一个存在?"博士眉毛一桃。 "自称狼之主,本名扎罗;你可以把他想象成大帝、林(鼠王)之类的存在。我不会对他作出什么评价,不过有他才有如今叙拉古的样子,他将这种斗争作为选出自己爪牙的方式;不过也是他使我能成功逃离,没有死在那一次屠杀之中。" "唔……"博士沉思了一下,"我在叙拉古倒是没有听说过什么扎罗,可能这是个秘密。了解了,我会继续去查查,谢谢。" "那么。"德克萨斯端起了盘子,打算离开。 "哎,等等!"后面传来了声音,德克萨斯回头,八云拍着桌站了起来、双颊涨得通红。 "嗯?"德克萨斯见八云许久不说话,有些狐疑。 "……"八云站在那里,瘪着嘴正视着德克萨斯,"切…切里尼娅……" 她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并且忍得相当辛苦。德克萨斯如此想着,"你可以直接说,不用怕冒犯到我。德克萨斯家族也好叙拉古也好都只是过去的………" "喜欢…!"八云闭着眼大喊出了这个词,背过了身去:"切里尼娅……" "什么?"德克萨斯有些吃惊。 "切里尼娅,我,似乎,喜欢上你了。"八云的脊背像上次那样起伏着,不过这次连耳朵也耷拉了下去,"之前说的什么对泰拉感兴趣什么的都是借口,我想了解德克萨斯都是因为切里尼娅,就…都…我……!" 德克萨斯笑了笑:"我知道了,但还是让我考虑一下,好吗?" "嗯……"八云带着哭腔,仍然背对着她,点了点头。 "转过来吧,让我看看你。"德克萨斯温柔的对八云说,因为后者正不停地用袖子擦脸。 "……才不要!"明显的抽泣声。 "好了,快转过来。"德克萨斯抽了几张桌上的餐巾纸,"女孩子可不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见人。" "嗯……"八云缓缓转身,眼框通红,水珠在天蓝色的眸子里打着转,脸上是真正意义上的涕泪泗流。 "关于那件事,咱们的关系;"德克萨斯轻轻为八云擦拭着泪水,"咱们先从朋友开始做起吧,普通朋友。" 八云听了,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即扑进了德克萨斯怀里放声大哭。 "哎,别这样……这样的话刚才不就白擦了么…。" …… "不过,仅限这次,尽情哭吧;对不起啊,八云。" / 博士慵懒地从床上坐起,伸了个懒腰,赤足走下床站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将窗户改为透光模式。窗外是一片宁静的大海,太阳悬在上午八点的位置。八云走到了总控面板前,按下了几个按钮;哧地一声玻璃窗滑开,海风扑面而来;带了些许咸味的舒适吹开了八云的睡衣,与她银白色的长发一齐飞舞。按住了几乎要飞走的睡衣,八云向前呼出了一口气;而这一口气,似乎吐出了一股颓气。八云拍拍脸,但还是没能清醒过来;退后两步,坐在床上,望着房间里的某个位置发呆。不知多久,首先打破寂静的是一个机械男声:" Dr . YakumoKiriyuki ,一直这样坐着会感冒的;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我建议您先洗漱,凯尔希医生在舰桥控制室等您。" "嗯。"八云抬起了头,"……谢谢, PRTS 。" "不胜荣幸。" 推开门,外面的风更大。她的长风衣被卷起,呼喇作响。绕过几个扶梯到达甲板,地勤人员正三五成群地忙碌。径直穿过主跑道,从直梯上到舰桥,敲了敲指挥室的大门。 "请进。" 金属门滑开,八云抱着一沓资料走入,放在金属的档案桌上,抄起了终端准备开始处理本舰事务,却发现终端无法启动;抬眼,凯尔希医生正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 八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凯尔希并不说话,径自向她翻了个白眼,丢过来一面镜子。八云一脸狐疑地拾起,左看右看,试图找到一点头绪。过了一会儿,凯尔希忍无可忍,对着还在检查镜子的八云吼出了声:"你还要看多久?" 八云一脸茫然:不是你让我看的吗?" "我是让你看你自己的样子。红眼圈、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外套下面直接穿内衣还不系上拉链……你以前为了处理事务把自己弄成这样我不管,但现在你一没效率二没形象是要干什么?" 八云闻言系好了外套拉链,用手指把头发梳好,同时揉了揉眼睛,端起了终端,向凯尔希示意。后者叹了口气,用食指轻轻弹了一下八云仍然蓬松的耳朵,解除了终端的锁定,然后无视了八云抱着耳朵的抗议离开了指挥室。 见凯尔希没有要返回的意思,八云揉了揉通红的耳朵,擦掉挂在眼角的泪花启动了终端。今天的事出乎意料地少——应该是凯尔希医生已经帮自己完成了许多工作,怪不得她的心情会那么差。苦笑着搔了搔头,走到指挥室外倚在护栏上,吹着海风写报告。下方如同蚁群的员工依旧,只是如今博士自己变了而已。 叹口气关闭终端,八云回到了指挥室;即使工作已经完成,但还是不可以离开,不可以,也不想离开,她是这么想的。 于是独自一人的八云用脚蹬开了转椅,跷着腿躺在冰冷的窗中仰望着窗外的蓝天。 / 在博士向自己告白之后,事情并没有像德克萨斯承诺的那样发展下去;倒不如说,她们的关系在向反方向发展。除了必要的交流,两人如今形同陌路。 不过对德克萨斯自己来说,这并不算什么大事。她现在正在龙门市中心的购物商场执行任务,暗中保护一位还未知人间疾苦的少爷。意外很快就出现了,当德克萨斯蹲在一辆被强行截停的汽车炸弹车顶时,可颂那边正与一伙黑手党对峙。跃下车顶向正在交火的区域奔去,无视被围在车内的暗杀者因绝望而变形的表情与求救的尖嚎。赶到后,两方正用橡胶子弹打得正欢。 向对方掷去几枚催泪瓦斯,她翻出了掩体趁乱斩翻几个不能呼吸的喽啰。敌方最后一人倒下后,刚才汽车炸弹的方向传未了巨响。关闭了光剑,接下来要收拾战场,营造出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假象。 耳尖一凉,德克萨斯抬头,又开始下雨了。破碎的雨声稀零地从四面八方传来,身后高楼上.霓虹标牌穿透灰黑的空气映出雷神工业的广告。 地面上的矛盾如此林立,都尚且有人选择给下一代以希望;然而希望又能改变什么呢?倘若所有泰拉人同心对抗天灾,天灾之类的定不在话下。 不过杀死泰拉人最多的不是天灾与源石病,而是泰拉人自己。 若是没有政治,我们究竟可以取得多大的成就;若是没有政治,我们又将何以存续? 将剑柄在手指上转了几圈插入剑链,黑红色的气息向倒下的尸体卷去。 泰拉人呵,成也人性,败世人性。 / 与能天使谈笑着,她走进罗德岛的干员集结厅。一看见她,本来在台上正说着什么的八云立即缩在了一脸不耐烦的凯尔希身后,甩着尾巴瞥向这边。过了几秒,凯尔希医生的表情变成了愤怒,转身拽住八云的大兜帽把她拖了出来,推到台前;台下的干员们面面相觑,只剩下一脸生无可恋的八云与紧锁眉头继续处理事务的凯尔希。感受到了一阵有些令人刺痛的目光,德克萨斯扭头,白金正以斯卡蒂为掩体瞄着这边,而被当作掩体的斯卡蒂本人则是更不避讳地瞪看她。德克萨斯有些不自然,撂下了能天使独自一人走到远些的落地舷窗旁,但此时凯尔希医生却相当不解人意地走来:"我希望你可以说明一下你和雾雪博士之间发生了什么,因为这影响到了博士的正常工作。" 此言一出,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这边。德克萨斯叹了口气:"这事稍微有些触及个人稳私,我过会儿会向八云…咳,雾雪博士征求意见后写成报告交给你,可以吗?" 没等凯尔希开口,那名正瞪着德克萨斯的阿戈尔人脚下的泰拉合金甲板出现了一丝正以肉眼可见速度扩张的裂缝;她旁边那名将她当作掩体的天马有些慌张地跳开,而才注意到这一现象的本人也正低头看着脚下,一脸惊讶。 凯尔希非常夸张地叹了口气,离开了德克萨斯。后者耸了耸肩,走出了房间倚在墙上吃巧克力。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干员们三五成群地出来,其中并没有八云的身影。等了好久,德克萨斯才等到低着头看资料走出的八云。德克萨斯没有说什么,走到八云的正前方。感觉到前面有人的八云抬头,看见德克萨斯.转身逃跑,整套动作没有一丝犹豫。但德克萨斯率先抓住了八云的耳朵,所以后者不得不停下,捂住耳朵,蹲在走廊里;德克萨斯站在走廊中间,揣着手等待八云的回应。 "为什么又是耳朵……"八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有些哀怨地看着德克萨斯。"你应该听见凯尔希医生的话了,为什么不来找我?"德克萨斯有些生气。 "还不是因为切里尼娅躲着我…" 德克萨斯哭笑不得:"是你在躲着我吧。" “虽然是这样没错……”八云有些不情不愿地回答,“被拒绝了什么的,没有实感啊——之类的。” 德克萨斯没有说什么,将手放在八云的头上,来回抚摸着:“即使这样也没有必要影响自己和别人,对吧?……我不太会安慰人,抱歉。” 八云将德克萨斯的手拂开,甩了甩头:“没关系,我不会再躲着你了……虽然有时候可能会尴尬。” 德克萨斯从腰包里掏出了一根巧克力,递给八云,八云很干脆地接过塞进嘴里,点头表示感谢。二人在罗德岛上午的走廊中对视,八云忍俊,率先笑出了声,用带了点无奈的语气缓缓说道:“那先从朋友做起吧,没办法,毕竟是切里尼娅呢。” 德克萨斯也露出了微笑,向宿舍走去。临走到拐角处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博士,那个报告怎么办?就如实写吗?” 从那边传来的声音显得有些惊愕:“诶?” / ...... To Be Continued...... #切里尼娅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