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第六回 赵公子众叛亲离 周王室远结姻亲

2023-06-26 00:58 作者:1183729  | 我要投稿

从善如流众方亲,刚愎自用亲叛离,贤佞不分国地削,覆军杀将在眼前。

书接上回,且说景忠苦寻得空当,得以觐见赵显。赵显正是着急时候,见了他便道:“可曾见过大夫?今周使者前来贡礼,按礼制当使大夫回见,也不知可否揽得此任。正是火急十分,如何未见其来?”景忠道:“禀公子,小人来时见高大夫被几人拦住,交谈几句便调转马头,自往他处去了。”赵显两手慌不择处,道:“大夫不知何时归来?时辰又已是不早,不便久等。”遂整扮行装,自上朝去了。

再说拦住高弥车驾之人,乃是赵弗仆从,受了主子命令,特来惊驾相请。高弥亦不好拒绝,故去了府上。赵弗及几人早早立于门前等候,高弥方至,便迎上前去,亲请下驾。赵弗深躬一礼,道:“弗知大夫通晓经史,明辨礼义,桃李众多,又曾为弗与王兄之师,近来弗习读诗书,不解其惑者甚多,本欲相往求见,因深知大夫为国劳心,不敢贸然叨扰,故欲趁此暇时讨教一二,不知可否?”高弥回道:“公子之请,理当遵从。”赵弗于是恭敬地请了高弥入堂,又请出诗书来,详指不解各处,高弥也教得起兴。两人在此磨了几刻,从旁处上来一仆,道:“公子时辰已是到了,再耽搁恐误上朝。”赵弗遂收了诗书,更换衣装,同高弥上朝去了。

赵显早在外朝侍立,视两人同乘而来,心中不悦。待高弥下了车过来,赵显讥讽道:“高大夫真是好雅致,也懂得和才子论些风月了。”然后扭头入庭。高弥心里明白赵显意思,只得受着。赵弗此时过来,又深躬长揖致歉,道:“不曾料到弗竟使大夫与兄长闹翻脸面,此弗之过也。”高弥随即应付赵弗两句,也上庭去了。

宋公临朝,周使程公义奏道:“徼福于君上,下臣宗国,水旱疾疫,俱已安定;百姓万民,饥本寒源,已足自给。寡君未敢忘执事之德,盟约之数皆列于策。因特感君上恩德,故有别礼奉上。”接着程公义便拿出一奇巧精致小盒,揭开来,里面硕大一颗明珠,道:“寡君无以为报,特奉上此物聊表寸心。”宋公使两旁侍者收了礼策珠玉,道:“寡人已知周王心意,自当遣人回访。使者远道而来,不辞辛苦,且退下歇息。”

周使退下朝去,宋公问道:“周使既来,本应使人往聘,加之别礼甚厚,更应如此。众卿以为当遣何人?”石州奏道:“礼者,人道之极,信民之本。我与周虽连有攻伐,然既缔盟约,便为昆弟之国,故不可失礼。即便如此,上国下邦,贵贱有殊,故臣以为宜使一士人往见足矣。”石州言毕,赵弗说道:“臣以为司徒之言不妥,周王往见数次,其礼甚重。我屡使卑贱官卿,是使自失信于人,如何能使之相服?”宋公闻言以为有理,道:“既如此,卿以为当推何人?”赵弗答道:“臣享厚禄尊爵日久,却未有寸功,是使陷君上不明,退诸贤士于国。故臣以为臣可为使。”赵显见弟殷勤,心思:“无功禄则难以服众。弗本善口舌,若是事成,则外博周欢心,内消众臣非议,不可使他得逞!”于是奏道:“弗聪颖好学,天资英才,为国之栋梁,今赤子之心可见,为国家计,更当留守国中,勤习政务,此事何足亲往?周者,我昆弟也,亦不可失旧好。臣显内不能和众,外未有战功,无以报君上百官厚恩,故愿代弗为使,聊尽忠心,不使列祖列宗蒙羞。”高弥立道:“臣以为不可,显公子少习文辞,恐难当大任!臣以为还是弗公子为宜。”邓曲、孔仪视高弥如此,未解其意,心思:“这时不去揽功是为何?”便欲上奏,又思道:“公子身旁,数高弥最是忠心,此为必有缘由,不如暂且观望。”于是静立一旁,只言不发。

赵显对高密行为很是恼怒,道:“高大夫所言不妥,人非生而知之者,自当学而不已,臣较以往,所获甚多,定不负君上之命!”高弥正要进谏,赵弗道:“兄长之言有理,弗不敢相争。”宋公于是道:“既如此,便令显为使,择日出使。”见宋公下令,众臣便不议此事,遂散朝退去。

高弥随着赵显来了府上,分开主客坐下。赵显使景忠侍立在旁,雷霆大怒道:“高弥,汝是何居心!今何故阻拦!”高弥起身,解释道:“公子稍安,今司徒与平阳君明知公子与周人来往甚密,早有疑心。公子若是擅动,代弗公子出使周国,非但不能有功于国,还势必使司徒二人疏远,故言不可。”景忠见公子正是怒不可遏,以为千载良机,奏道:“禀公子,小人以为大夫言不由衷。”高弥正欲喝下景忠,公子便抢先道:“你且说来。”景忠道:“就小人所知,大夫与平阳君非亲非故,素无来往,前时忽使其前去已是蹊跷,此其一也;往日大夫为公子所计甚详,今大夫自往弗公子府上以后,便闪烁其词,不道缘由,公子为国出使,何言相疑?此其二也;公子不代弗公子为使,是令弗公子坐大,于己不利,而大夫反为其说话,甚是可疑,此其三也。故小人以为大夫言不由衷,小人斗胆妄度上心,为公子计,其恐是早投他人。”赵显闻言,想来:“高弥近来管教甚严,凡事不以自己为主,独断专行,确是有这般道理。”因此更为愤怒,喝道:“未曾料想,汝忘恩负义!我待汝何薄?”高弥百口莫辩,任由怎样解释,赵显一概不听,终被赵显家仆赶出府门。

高弥出来,正巧又见清晨几个下人,便有受了邀请,来了赵弗府上。赵弗请他坐了上宾,奉了点食,道:“弗知大夫必定遭受屈气,故安排下人请大夫前来,舒缓一二心情,平些怒气。”高弥答道:“公子好意,臣已心领。”而后便要离去。赵弗拦住,恭恭敬敬说道:“往观古今,伊挚比干皆大才也,然比干剖心,伊挚传名,非二臣贤愚有分,乃能择主而已。大夫忠心昭日,审慎明察,刚正果断,今怀殷殷情意,实言相告,非但不能谏主,反遭奚落。王兄暴躁无谋,未能知人任事,使贤才与小人同列,难成大事;弗早仰大夫贤才,久欲求之而尚不可得,奈何大夫久不能识人!现王兄不念旧日之情,一意孤行。唯愿大夫效伊挚之明,弃比干愚忠!”高弥答道:“臣未闻忠有贤愚之分。伊挚弃夏,成汤尊之;比干剖心,武王敬之。此二子,名足以光耀后世,事足以勉励忠臣。臣闻范中行氏以众人待豫让,豫让以众人报之;智伯以国士待之,豫让则以国士报之。臣受公子国士之恩,虽愚钝万分,亦知国士何为,纵剖心鸱夷,亦无怨恨,愿公子勿再复言。”遂径直而走。

说回赵显,逐了高弥出去,便着手准备出使事务,进了大堂,忽的发现,现在竟除了景忠再无他人,不觉悲从中来。适时下人来报,说是邓曲二人拜见,赵显缓了心情,招他们进来,道:“高弥投了他人,屡作淫巧迷惑于我,被我逐出,正是难耐时,二卿前来,足见忠心。”邓曲二人顾盼彼此,齐声道:“臣见大夫垂头出走,特来相问,未料如此。只是公子以后当要良策又问何人?”赵显不愠道:“众卿才智未在高弥之下,有众卿辅佐未必不可承继大位,怎么说些丧气话!”两人心中明白,没了高弥,赵显难成大事,便道:“大统自在君上决断,臣等愚昧,不敢妄议国家大事,还请告退。”二人于是退出府来,商量一二,认为赵显刚愎,无有出路,遂奔赵弗住处。

赵显见众臣子纷纷离去,大怒不止,暴跳如雷,掷杯摔凳,过后瘫坐椅上,道:“莫非真是我错怪他人?”景忠以为不妙,不可使公子再与高弥面谈,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高弥叛主已是铁证。”赵显心哀说道:“可是确如二人所说,我左右无人矣!”景忠道:“事已至此,后悔无用。徒留叛徒在旁也无益处,公子不如再寻他法!”赵显怒道:“汝甚多言,却未见汝拿个主意,若汝想不出个法子,否则刖足!”景忠十分恐惧,脑子里天旋地转,若是受了刖刑,弟妹二人便无活路,然后想起聂庆,正是他教我这般,不如问他,于是说道:“公子虽受几人孤立,确有外援可用,不若和周公子相商。”赵显道:“高弥曾言会遭叔父怀疑,不妥!”景忠道:“叛贼之言未足以信,或是其蒙骗公子!”赵显以为言之有理。

赵显带着景忠前来拜见,聂庆引上堂,安排各自座次坐下,公孙颍从书房过来接见,赵显说道:“显今日不请自来,实是有事请教,望公子勿要见怪。”公孙颍说道:“公子说得哪里话,还请直言。”赵显道:“显实愚昧,不识得礼数,近来将出使贵国,怕伤了两国情谊,故想请公子指教。”公孙颍道:“公子身旁文武齐备,岂能不知?”赵显答道:“不瞒公子,身旁净是势利之人,纷纷图利投了王弟去了。”公孙颍暗喜,没有近臣在旁,便是任我摆布,道:“既是这般,自当助公子。不如使这下人随公子前往,虽然愚笨,却也晓得些礼数。”同时用手指了指聂庆。赵显大喜,道:“如是自然最好。”公孙颍遂送了三人离去。

聂庆来了赵显府上,日日教习赵显规矩,进三朝有哪些讲究。赵显本想自在府上使唤,又恐人怀疑,因平日里与公孙颍来往只由此二人,就安排他在景忠住处。临近日子,赵显命各自整饬行装。景忠归了家去,交代好家中事,翌日清晨便出行离开,景声备了大小衣物递与二人,道:“哥哥们且注意些,远在他乡照顾不到,衣食寒暖都马虎不得。”景忠带着笑颜应了几句:“妹妹打点好家事便可,哥哥自会注意,便不再送了,哥哥且去了。”景声送几步路,远望着景忠迤逦离开。

缘水北上无百里,随山驾途有万转。正是新年气象,一路上逢壬数九早春景色,河旁杨柳惹人厌,道边幽草新出芽。赵显几人一路上颠颠簸簸,望着景色,各自盘算心思,交了符节,过了两关,不时就到了周王都城。等到接待官吏安置人员住处过后,聂庆找个空隙递了写好的书信财物给了小吏,交代务要上呈有司。主管官员不敢声张,乃暗中遣人送到任江手中。任江几人开了信件,览知大意:

颍多日辛苦,已取得赵显信任,近得知其开罪群臣,众叛亲离,自绝生路。如今图谋大位,别无靠山,不得不攀附结好我等。其轻信外人,唯利是图,不如再施小惠博他信任,以后也好行事。

任江便同几人商议:“公子如是说道,使我施以恩惠。其贵为一国公子,奇异玩好不可胜穷,有何入得他眼?”素绮接着便道:“那便赠予重礼,只恐王上不允。”任安道:“小姐所指何物?”素绮道:“南有两关为我门户之地,不如赠他一关,讨他欢心。既然众臣俱叛其人,不靠我等出力,又靠何人?既公子已取信于人,夺回此关易如反掌,不足为虑。兵胜者,上下同欲,我等照办便是。”任安说道:“无故相赠必使之生疑,有何办法?”素绮答道:“廷堂之上,自有说法,现只差王上恩允。”任江想来也是,便入了王宫奏与武王。武王忧虑失地不可复得,问其是否可行,任江道:“齐鲁之地本无险阻,纵使不赠,以今国之力仍不足以御四面之敌,不如相赠,置之死地而后生!”武王犹豫再三,终允了奏议。

这日王廷朝见,程公义复命完毕退到左列。赵显入朝,拜首,奏道:“徼福于君上,年岁寻盟旧好,臣显代寡君而来,特备薄礼,不成敬意。愿我两国,永为兄弟。”武王道:“公子不必多礼,非执事之恩,未有今日。一路多有劳顿,孤未亲自出迎,勿要见怪,薄备心意唯愿公子不要推辞。”然后指示侍从献上些珠宝,待赵显使人受了,武王又道:“孤有一事相求,未审钧意若何?”赵显道:“君上有令,显唯命是从。”武王道:“孤之爱卿夏杼去年娶晋女本该返马,奈何时兴贼乱,故而搁置。公子可否应允孤意,令使者与公子同行,由宋入晋?”赵显想来现今须靠周国支持,自该答应,只恐不好交代,便道:“非臣不愿答应,只恐不好向寡君交代,还请君上收回成命。”素绮见他说难向宋公复命,认为正是良机,便出廷末右列,奏道:“公子忧心执事降罪,不外乎疑我暗有歹心。此不难办,沂水关为军机重镇,若是公子答应,我王愿献此地,希望两国冰释前嫌。”赵显寻思:“司徒、叔父两人苦费工夫无果,今我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夺来,父王必然大悦。”于是道:“若真如所言,显必不负君上之命。”武王道:“既然如此,便依她意见。”

赵显退下,众臣谏阻,武王俱不受理,命素绮、任安三人所谓亲宋派别出使晋国,然后散朝。众臣退去,无不非议此事,皆道素绮银发容颜非中土之人,乃是域外狐精,谄谀媚上;更甚者怒斥王上阴通其人,沉陷美色,乃至国都小儿亦有言:妖女误国,夏桀有妹喜,商纣有妲己,幽王有褒姒,今王上有素绮。

武王权且使赵显留驻馆舍,招待自是不必多说,杀猪宰羊,馈送五牢,日日更有鹅鸭家禽五双。除了按制的一次正式食礼,两次正式飨礼,还有燕礼与四时当令新物无数。赵显视武王如此,自然心欢,以为真诚待己。款待赵显几日,素绮一干人等也收拾好了行装,便跟在赵显使团后面出了周境入宋。

赵显回到鄅都,打发了随从各自归去,自己急迫地去面见宋公复命。来了后宫,石州几人一并不在,只有专鹊扁服侍在旁,正给宋公号脉,便立门口候命。专鹊扁把脉完毕退下,赵显才毕恭毕敬进去,道:“孩儿思念父王安康,不敢耽搁,归来未曾歇脚特来请安。此行孩儿有一桩天大喜事,特来报与父王。”宋公示意他直说,赵显说道:“因周国大夫返马要借道,孩儿以其有贰心为由,为父王要来沂水关,只等父王允诺。”前时宋攻周不成正是二关阻隔之故,现可不费一卒便到手来,宋公因此大喜不止,连赞赵显今非昔比,后道:“寡人允了。”于是遣人前去受关。

赵显退下来,传达宋公君命,任安几人收了符节,一路畅通无阻,直奔晋国都城。

宋公同是又命人传赵充、石州觐见,与他二人诉说此喜。二人得了消息,并不信以为真,石州道:“周王怎会把军机要地视作儿戏,必不献关。使人返马定是个由头,暗中必是着人与晋结盟,好使我等腹背受敌。”赵充亦是相同意见。

过了几日,出乎赵充意料,得知周果真拱手献出沂水关。蒯均正好在旁,大惊失色,道:“敌明我暗,甚是危急,待周使者借道归境时,将他几人悉数扣留,以做人质。周不知成功与否便不敢轻举妄动。”赵充纳其言,与石州商量之后,就差了下人去程德叔处询问情形。

且说那日散朝以后,程德叔兄弟二人归了府上,都看出武王明是讨好赵显,但却不知缘由,一连思索几日也没个结果。

等到赵显离了周境多时,程氏兄弟妯娌二人在府上闲谈道:“自古返马不过三月,夏杼家媵妾好没礼数,已过一岁有余还着人前往。王上却也偏心,竟还亲自安排使者!”程氏兄弟恰好从旁经过,道:“妇人少嚼些舌根,莫教别人听了去。”然后直奔堂上,程公义道:“适才二人说的也是有理,王上为了讨好赵显可是下了相当代价。”程德叔道:“就算是与晋结盟何必真献关隘?”这时赵充所差之人求见,两人教他进来,览了书信大意,也不知如何作答,便将奴仆留下。

就在赵充与程氏兄弟书信来往时间,素绮一干人等早到了晋国都城,这里车水马龙,富商巨贾来往无数,白丁布衣比肩接踵,人声鼎沸十分热闹。进了城门,两旁危楼连天,丹漆耀眼,中间大道俨然平坦,直通王廷中央大殿。驾马飞奔过去,进朝门,见高楼入断霞,殿台胜瑶池,均依地势而建,飞檐斗拱,勾心斗角。

过了几日得晋王召见,廷上文武分作两列,三人上朝先是拜献礼币,然后道明来意,双方依照礼制各走个过场。素绮才说道:“下国使臣拜谢王恩。臣下留都日久,遍观风物,实感王恩浩荡,皇极善备。诚贾食于贾,诚农食于农,信士立于廷。是以上国富甲天下,人多归附。然臣窃以为王上犹有阙漏,虽欲妄言,只恐触犯圣威,故有所隐。然臣谨记,知无不言之谓尽,事君以义之谓忠,是故臣敢请试言之。”晋王安坐上位,稍甩动左手示意,教她道来。素绮因此道:“霸主之治天下,兴政理乱,内在顺民心,外在盟四邻。齐桓公内择任事之臣,广山泽之利;外伐蛮夷之兵,安四境之邻。是以惠施百姓,泽被后世。故国泰民安,号令天下,莫敢不从。今圣王之治,朝纲整顿,兵甲既修,国殷民富,虽内无忧虑,然外患未解。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执事之国,美女下陈,马实外厩,粟溢野原,内擅盐铁,外绝险要,以致天下之人莫不垂涎,天下之国莫不觊觎。国虽小,以众击寡则必胜;国虽大,以寡击众则必亡。王上兵加他国,却不结四邻,祸之端也。此臣之所谓阙漏,王上犹未以为然,臣僭越妄议,死罪!死罪!”晋王想来也是颇有道理:“连年与汉相战,四境兵戈不停,若是多国密谋,恐是援未至而国已亡。”因而问道:“卿既识得如此,想必早有应对,可否道来?孤愿从之。”素绮道:“臣跋河逾境,正为此事而来。寡君早欲与大王结秦晋之好,怎奈陈、宋两国封关锁境,久不能通其意。大王不如备下聘礼,就此时机成全美事。日后陈宋等贼来犯,寡君发兵袭其后,以解王忧。”

晋王闻言,而后召问相国荀昭意见。于是荀昭从椅上起身,见那人:

鬓发霜白,眼眶深陷,颧骨高突,穿一件贴心纹绣蜀锦衣衫,着一袭黢黑绣蟒绸缎大袍,拄一根橙漆雕花香木拐杖。看上去年过花甲,老态龙钟。

然后奏道:“臣以为有理,今我与汉鏖战虎牢关,若国内有急,难以回援,不若纳其言,与周结为姻亲,互为援军。陈宋忌惮其后,则我东面无忧。”晋王又问群臣以为如何,俱与荀昭相同。因此使人备下聘礼,道:“孤择日便遣使节,卿可归去复命矣。”素绮应答道:“臣斗胆请王上即日下聘,授臣信物,与臣同至周境。”晋王问其原因,素绮道:“臣由宋入境,必遭人怀疑,无大王使节同行,定被宋人拘捕,故臣请愿。”晋王于是安置几人在馆舍歇息,备足聘礼便同归周境。

及至将入宋境,赵充早采纳蒯均之计,亲率禁军前来,列下大阵,分作三队,一队作中军,其余作两翼,人与人比肩而立,马与马齐头并进,旌旗蔽空,赤帜招展。赵充与几个副将骑马列在阵前,只等几人归来,然后将其拿住。赵充远远望见晋王使节翻过坡来,约莫马车十乘,随行不下百人,行阵严整,绵延百米有余,似巨蟒伏地,蜿蜒过来。赵充寻思:“怕是大势已去。”果不其然,车队近身之后,赵充看那纹绣彩车,一派喜庆装扮,立即上前拦住。晋国使者,递了公文与他,赵充览了大意,道:“贵国借道,自当奉命。充今冒死阻驾,实是因近来有几个贼人巧言令色,潜入贵国,恐欺瞒执事,特来相拿,唯愿上使恕充无礼。”然后告知使节姓甚名谁,模样如何,接着要使人搜查。使者道:“非是下臣无礼,此几人现为两国结亲使者,却是不能与将军方便。还愿将军早放下臣通行。”赵充无奈,原想动武扣留,又忧晋以此为由起兵,得不偿失,只好命中军开道放行。

情势十分火急,赵充马不停蹄奔回鄅都,同蒯均交代了情况,就立刻遣使请石州前来议事。赵充道:“悔不该令她几人过境,最初就算犯了边境也当着人追捕。”石州道:“恼也无益,显公子必被周人蒙骗,不可使他即位。弗公子忠孝和顺,如今之势当全力辅佐。”赵充道:“好,明日上朝,我请立嗣君。”蒯均道:“君侯当命亲信把守沂水关,不可使其落入显公子之手;再遣人催问程德叔详情。”赵充于是命副将鲍守前去镇守沂水关,又派人催问程氏兄弟。

正好赵充派遣的送信奴仆出行当夜被景忠二人撞个正着,因此二人将其制服,囚禁在赵显府上,从他身上搜出信件。赵显览了大意,大怒不止,于是趁夜来见公孙颍,问他可有良图。公孙颍道:“料想平阳君忽然这般绝情,一定早有密谋!公子不如假意顺从,以图取沂水关作为封地,若是情形有变,我作书一封使父王发兵相助,公子何愁大事不成!”赵显大悦归府。

翌日寅时,赵显便入宫谓宋公:“孩儿前时为国取来沂水险关,使廷上众卿皆疑孩儿里通外国,孩儿为此寝食难安。恳请父王将此地赐予孩儿以作封地,孩儿别无他长,唯有一身武艺,愿世守北境,保国安康!”宋公道:“我儿有此心意甚好,那便依你所言。”赵显领了兵符归府,便准备迁去沂水关。

朝堂之上,宋公先告知众臣已将沂水封与赵显以作食邑,然后才开始议事。赵显率先进谏,请求宋公立赵弗为太子,宋公有所犹豫,因而拒绝赵充提议。

退下朝,高弥径来赵显府上,被赵显使人堵在门外。高弥立在门前,大声道:“臣谨请公子再三考虑,勿往沂水。公子此去,凶多吉少。臣深知公子此为定是受旁人指使,愿公子熟虑详察!”赵显在内怒道:“高弥老贼,汝还来作甚!我与汝恩断义绝,休再多言!若真是这般,汝何不死谏以正臣道君心!”高弥道:“若臣死谏可使公子回心转意,臣岂吝死!”于是径直奔向门柱,撞死于此。

赵显见他果真死谏,因此犹豫起来。公孙颍得了消息,颇是不安,于是急忙召回聂庆,问他该当怎样,聂庆不慌不忙,说出几句话,公孙颍便安定下来。有分教:千钧一刻在此时,公子引狼入家室。毕竟聂庆说出什么话来?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回 赵公子众叛亲离 周王室远结姻亲的评论 (共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