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兰迪尔X埃尔隆德||一生所爱||第257章（230228）

第二百五十七章 深林 皮肉的粘连使得嘴唇分开的时候发出了几不可闻的微响。 吉尔-加拉德那双黑瞳一直亮若明星，此刻亦如星子，只不过是在水汽弥漫的夏夜里倒映在水中的星，风揉皱了静水，亦迷乱了星光。 吉尔-加拉德确实未曾预料过这个吻，他本以为欧洛费尔会同上次，或是以往的任何一次会面一样将注意力集中在中洲局势上。对他的邀约，在家国天下正邪之争背后，那层薄薄私情实在乏善可陈。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吉尔-加拉德认为自己不得不稍微修正之前的判断。 因为没有哨卫的通传，在觉察到身后微响时，吉尔-加拉德甚至条件反射性的一把握紧了悬在身侧的剑柄，直到掠过的风带来了熟悉的气息—— 清冷的，凛冽的，却愈发醇厚，就像一坛酿了几千年的陈酒猛然被拍开泥封时一涌而出的香。 “我已将所有护卫力量遣至十里之外，叫他们面向外结成圆阵守卫。” 这是吉尔-加拉德听见欧洛费尔说的第一句话。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吉尔-加拉德紧握于佩剑剑柄上的手指松开了，闲适的撘放在那里，在说话的时候指腹无意识的摩挲着剑柄上雕琢的花纹。虽然仍未转身，或许连吉尔-加拉德自己都未察觉，他的嘴角已上扬了些许。 “你不会告诉他们两位王上有要事相商吧？” “难得你的亲卫还肯卖我这个面子。” 欧洛费尔的声音愈近，但靴底轻擦雪地的声音却已再不可闻，显然，先前的微响是欧洛费尔故意而为。 “看来回去我得好生盘查那些护卫是否跟巨绿林王国有什么勾连。” 几乎话一出口吉尔-加拉德就后悔了。他确是在开玩笑，只是这话听在欧洛费尔耳中却不知还算不算是玩笑。自己一向言辞谨慎，却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竟开始口无遮拦。 吉尔-加拉德有些尴尬地张了张嘴，欧洛费尔的声音却不期然地已在他背后，一声沉笑，气息几乎吹拂了吉尔-加拉德耳后的汗毛。 “有‘勾连’的难道不是他们的王。” 欧洛费尔的话音儿听着不似生气，却带着一种戏谑的揶揄，许是因为刻意压低了声音，那素日毫无波澜的语调儿里混入了一丝喑哑，使得这戏谑多了几分不常见的暧昧情愫。 吉尔-加拉德未及愕然转身，他的下颌就被身后探过肩头的指掌抚住，勾带着他的头面有些不自然的向侧后转去，直到他的唇贴上另个。 微温微凉，带着积雪的香。 几千年来欧洛费尔对于亲昵一事极少这么直接主动。在吉尔-加拉德的记忆里，欧洛费尔的直接和主动大多不是意味着目的明确的安抚，便是长久别离的前奏。此时此刻，这两种自然都不是吉尔-加拉德想要的。所以一瞬沉迷的黑瞳在下一秒忽然恢复了清明，尽管呼吸还未平复如初，但吉尔-加拉德脑中已经把所有的可能都理过一遍。他思考的如此聚精会神，甚至就连欧洛费尔微冰的指腹缓缓摩挲着他的颊侧都没有察觉。 “你——” 林中极静。 侍卫们被遣的远，左近绝无人声，只有鸟雀偶尔啾鸣，乃及树桠上不时扑簌而落的轻雪。 而这些微响终是衬得林中愈静，所以吉尔-加拉德这声半是嘶哑的低询也仿佛在林间激起了回响。抑或是，夹着冰晶的风摇晃着巨木伸出的无数干枯交错的枝桠，应和着这个不算疑问的疑问。 欧洛费尔的眉弓皱了起来。那双比冰晶的颜色浓不过多少的眼睛，也似是因片刻情欲涌动现出了一丝罕见的迷离。淡色的眼珠缓缓转动勾勒着诺多年轻王者的轮廓，欧洛费尔的手指并没有离开吉尔-加拉德的下颌，仿佛那里有他贪恋的温度，足以温暖他手指的冰凉。 “当你离我不过一河之遥，有些东西，似是变得愈发难以忍耐。” 吉尔-加拉德猜测自己的脸上应该仍旧带着那张冷静的沉稳的内敛的属于王的面具，但他的眼睛或许已经出卖了他，因他看见欧洛费尔看向他的目光愈发幽深，就连适才缓缓在他颊侧摩挲的手指也停了下来，带着一小块被点燃的温度。 吉尔-加拉德没有再说话，他只是抓着欧洛费尔包裹着轻甲的肩臂将他拉进另一个吻中。 或许与许多精灵女子午夜梦回时的旖旎想象不同，这位年轻英武的中洲诺多之王的吻并不温柔。 吉尔-加拉德似乎并不知道如何温存的舔吻恋人的唇肉，更不屑欲擒故纵的轻吻或是厮摩，他的吻直接而热烈，带着掠夺的强势和海风的微咸。 吉尔-加拉德甚至并不会刻意收敛自己的犬齿，于是在那双淡薄的薄唇上，甚至嘴角和下颌乃及脖颈都留下了深深浅浅的齿痕。 但欧洛费尔并没有阻止另外一位王者的掠夺，只是偶尔吃痛的闷哼。那声音在吉尔-加拉德听来比起不满，更像是某种隐晦的邀约。 这场掠夺一直进行到两个人都感觉到了窒息的错觉，交错的鼻息中，对方如火焰般滚烫。 吉尔-加拉德终于抱紧了眼前深爱的精灵，将脸埋进欧洛费尔肩窝平复喘息。他的心脏仍在狂野的跳动，鼓荡的热血依旧在耳畔轰鸣，当然小腹间流窜的热意更没有褪去，仿佛和着他心跳纷乱的节拍激起身体一阵又一阵的轻颤。 初春的冷风依旧在吹，但他已再完全感受不到哪怕一丝凉意，于是风只是悄悄携落了树桠上松松叠着的雪，化作一瞬漫天飞舞的冰雾包裹了相拥的精灵。 欧洛费尔抬手掸落了粘在吉尔-加拉德发上的雪，吉尔-加拉德的发丝黑的就像夜晚深邃的天幕，让他的手指无法自抑的纠缠其中，一遍又一遍抚过。 “Oro……” 短暂沉默。 “嗯。” 欧洛费尔终是低低的应了声。 “你约我至此，到底有什么事？” ----------------------------------------------------------------- 靴底落在积雪上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吉尔-加拉德同欧洛费尔并肩在林中行走。 欧洛费尔一直沉默，吉尔-加拉德便也没有再问，只是不时用余光扫向身侧精灵，欧洛费尔脸上并没有现出任何特别的表情，哪怕是在吉尔-加拉德问出那句话之后。 “林顿和阿尔诺的一小队联军已夺回了佩拉基尔港的控制权。” “你们倒是心急。” “刚铎城下的乌姆巴尔及哈拉德联军已开始骚动不安。只是他们粮秣还算充足，所以暂时还未见离去。” “他们心中索伦的恐怖威压不会轻易瓦解。不过人类皆是如此，饿的狠了，便就什么都会忘了。” “不知刚铎还能坚持多久。” 吉尔-加拉德语气淡淡，这句原本应是担忧的话，却说的毫无担忧之意。 欧洛费尔仍旧向前走着，他的银发在枝桠间漏下的日光里跳耀着璀璨的光斑。 “我猜阿纳瑞安王同他的子民足以坚持到围城大军散去。” 吉尔-加拉德笑了笑。 “你似是比埃兰迪尔王和如今的阿尔诺王子埃西铎更加笃定。” 有意无意地，吉尔-加拉德加重了“阿尔诺王子”几个音节。 欧洛费尔终于侧首看向吉尔-加拉德，他的目光里有赞许，有欣赏，更有罕见的柔情。 吉尔-加拉德迎向那目光，竟一时不觉有些痴了。 “我巨绿林会给予刚铎物资上的援助。而阿纳瑞安王已承诺，他与他的子孙一日为刚铎之主，便绝不会对巨绿林有所觊觎。” “你信他？” 欧洛费尔笑。 “我原本是不信的，但奈何我们都有共同的忧虑。” “你是说，那位阿尔诺的王子殿下。” “听瑟兰迪尔说会议中他一直力主联军先解围刚铎再以米纳斯伊希尔为依托经由蜘蛛隘口攻入魔地。呵，这位阿尔诺王子殿下的用意，也实在太过明显。” “毕竟，这个人类至高王的头衔原本应是会轮到他的。” “毕竟，他才是野心勃勃想要依刚铎之利吞并周遭的那个人。”欧洛费尔一扬眉弓，“所以，绝不能让他再回到刚铎。” 吉尔-加拉德闻言沉吟，“你这么说，可是已经有了决断？” 欧洛费尔顿住脚步，偏首看向吉尔-加拉德。吉尔-加拉德回望过去，他在欧洛费尔那双冰核般淡色的眼眸里，看见了久违的，暗红色的杀意。 即便是吉尔-加拉德亦有些惊愕， “难道你…竟想要——” 欧洛费尔刀锋一般的唇角牵出一抹微弧，他的语气和语调并未与平日有什么不同。 “你也看得出，埃兰迪尔虽亦是人类，但他与精灵交往已久，尚可保留一丝敬畏。但埃西铎不同，他不但年轻气盛，也更鲁莽无知，他没有能力控制自己的野心与贪欲。” 吉尔-加拉德知道欧洛费尔说的是事实，只是… “此事干系重大，一不小心就会彻底割裂精灵一族与次生子之间的关系造成无法收拾的局面。尤其现在联军的共同敌人是索伦，实在容不得半点差池。” “在一场战争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欧洛费尔的目光转回前方，看着前头那积雪的深林。他们每个人都是这深林中行走的猎人，但同时，每个人也都可能是猎物。 就在欧洛费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吉尔-加拉德已相当明白欧洛费尔的意思。但那一刻即便果决如吉尔-加拉德亦有些犹豫以至于许久，他竟未想出如何答复欧洛费尔那句话。 巨绿林之王双目微眯，他的手指自下轻抵住吉尔-加拉德下颌略略抬起。许是错觉，他的手指似还带着适才染上的温度。 “就算是，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