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过一劫
程昱拢了拢批改完的试卷,这才闲下来喝水,水已经凉透了,估计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于是她看向办公室里挂着的老式时钟,时钟正好走到九点,有些太晚了,她得赶紧回家了。她的肩膀今天早上就开始酸痛了,这段加班无疑是让症状雪上加霜,这原本都是可以押后再做的,但她宁愿找借口加班也不想要参加今晚的聚餐,没有谁愿意被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咸猪手,也没有谁愿意莫名其妙地被灌酒,但程昱也知道的,这个借口可用不了几次。
现在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家里人老是叫她在城里找一个男朋友照顾自己,那就不用自己一个人走夜路,也好歹也有个人接上下班,但她可不是这么想的,两个人搭伙过日子那是得照顾彼此,怎么能让她自己一个人当公主呢?说得像是她不渴望爱情一样,其实她也想要一段甜蜜的爱情啊,但那也得有适合的对象才行,她一天天的忙得焦头烂额,该上哪去找呢?总不能盼着从天上掉下来吧,哪来这么好的事。
办公室外边走廊的灯总在闪,现在也不例外,她早些天的时候就报修了,现在报修条不知道还停留在谁的手里,她不是怪学校办事迂腐,也觉得办事走正规渠道是好的,但就不能稍微快一些吗?这些小事都处理不好,万一出什么大事了,那岂不是更来不及了?她边走边想着,忍不住加快了脚步,鞋跟便在地板上敲击得更响了,与此同时那灯闪的频率也加快了,弄得她有些慌张,她刚想跑动起来,那破灯就像是故意捉弄她似的,发出几声怪响就原地罢工了,现下走廊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程昱叹了口气,想要拿起手机充当手电筒,却意外地发现手机并不在自己身上,估计是刚刚走得急落在办公室了。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嚎,只得扶着墙慢慢走回办公室。她拿着一大串钥匙捅了半天才打开了门,那一大串钥匙哗啦哗啦响,在这夜里尤其吵闹。
进到办公室后,程昱像个盲人一样在里面拍拍打打,这里不小心撞到小腿,那里又不小心撞到背,过了好一会儿才摸到自己的手机,她拽紧手机深吸了一口气,这时候也只有这个小小的机械物件可以给她带来安全感了。她打开闪光灯充当手电,那束惨白的光却恰好落在了她的办公桌上,那处似乎凭空出现了一件物什,可她走之前明明已经收拾好了,那会是什么东西呢?
待她小心翼翼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束又一束的小花,她可想不出是谁在这个时候给她送花,而且还有些散乱,像是匆匆忙忙摆上去的,但现在似乎并不是做侦探的好时机,于是她借着手机的照明将那些花拢成一束,将它们立在了桌角,抱着满肚子的疑问踏上了回家的路。
她在路上还在想那些花,虽然那些花零零散散的,但一大束摆在一起十分好看,估计是大家凑着一起买的,只不过是分开了送而已。难道是班长组织着大家送的?大概率是了,那个小孩总是每逢节日就给各位老师拿些甜点或者是小花,后来问了才知道,他从小就喜欢做这些,真是一个善良又细心的小孩,讨人喜欢的很。想到这里她又开始后悔了,她刚刚应该拿一小束花带回来的,她怎么能让学生送的花孤零零地待在那个死气沉沉的办公室呢?她一边懊恼着,一边走进了她那窄小的出租屋里。
兴许就是差了那些花的陪伴,她这夜睡得尤其不安稳。这天夜里她做了很长很长的梦,一下子梦到老家的亲人,一下子又梦到了自己的小时候,梦境乱七八糟像是走马灯一样,弄得她有些心慌,在梦境的末尾她居然看见了那位班长,他正嚎啕大哭着,断断续续地说以后不去大公司上班了,要当一个好警察,要保护好老师和大家,程昱想要帮他擦擦眼泪,但梦境里的她似乎做不到这件事,她只能站在一边安慰他说当警察不是很好吗?怎么就哭成这样了呢?后面她又絮絮叨叨地和学生讲了许多,但那孩子好像听不见一样一直哭泣着,直到手机的铃声将她叫醒,这荒诞的梦境才终于结束。
闹铃结束后,开始自动播放起了每日新闻,像往常一样,程昱边听着新闻边洗漱,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冰箱里还冻着一个豆沙包,她等下可以当早餐吃掉。
“昨日晚上,本市有一名女性遭到袭击,身份仍未确定,已在今日凌晨确认死亡,犯人目前仍在潜逃,请广大市民注意人身安全,如有发现异常,请尽快寻求帮助。下一条新闻……”
程昱听到便被定住了动作,她抬头看向镜子,那些没擦干净的水沿着她的脸庞往下低落,看着竟像是她落下的泪,她甩了甩头想把那些多余的想法赶出自己的大脑,却屡试屡败。她昨晚是独自一人回家的,要是这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她根本无处可逃,而且不知怎么的,今天的自来水格外的腥,还带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弄得她有些作呕,之后她胃口全无,干脆连冰箱都没有打开。
程昱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是被今早的新闻吓到了,还是昨天走夜路着凉了,她记不太清楚自己一整天都做了些什么,等她回过神来,又不知不觉地在办公室待到了大晚上,她今天比昨天更加疲惫,也忘了问那些花到底是谁送的了。昨天夜里她走得也急,没有处理那些花,就让它们干着摆了一夜,但那些花居然还很鲜活,丝毫没有老去的样子,她伸手碰了碰那小小的花瓣,拿着自己平日里喝水的杯子充当花瓶,灌了水后将那些花仔细地插好,她决定还是不将这些花带回家了,把这漂亮的东西留在办公的地方,说不定会让她心情更好。
她揉着酸痛的脖子抬头看向挂着的钟,时钟恰好跳到了九点,她该回去了。
她粗略收拾了一下台面就离开了。今天她鞋跟发出的声音依旧响彻整个走廊,而头顶上的灯似乎也闪得更频繁了,程昱害怕这灯又像之前那样熄灭,于是她干脆跑了起来,但正当她快要到达楼梯口的时候,那灯突然熄灭了,于是她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她站在楼梯的边上无处下脚,于是她翻找起了自己的手机,但翻遍了身上每一处都没找到,这才想起多半是落在办公室了。她哀嚎一阵,然后终于认命转过身子,准备原路返回,但她刚迈出半步,就突然觉得浑身毛骨悚然,于是她在黑暗中站立着,不再动弹了,只是出神地看着前方,看向那片空无一物的黑暗。
她似乎看到了一个闪烁的人影朝她走来,她慌张地往后退,却又踩了个空,这才想起来自己背后是楼梯,她根本无处可逃,于是她蹲下来抱紧了自己,却看到那个人影停住了脚步,难道自己是逃过一劫了?她这么想到。可下一秒她又看见那人举起手臂,手里面像是抓着什么凶器一样往旁边刺去。
得去救人!那里还有别的受害者!她顾不上别的了,直起身来往前跑了两步,却突然觉得身体软绵绵的失去了控制,然后徒然摔倒在地,她顾不得疼痛,努力翻过身子来想要继续往前跑,却在自己的正上方看见了歹徒的眼睛。
第二天早晨,学校附近早餐店的老板娘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一个又一个熟客或是生人,她忙得无暇顾及自己周边发生了什么,面前的人流在她眼里像是略过的一片又一片的残影。
过了很久早餐摊才开始冷清起来,老板娘终于有空吃起了自己的那份早餐,她将电视调回到今早错过的晨间新闻里,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坐了下来。
“……前日报道的凶杀案犯人已经抓获,犯人供认五年前也曾在此处作案,根据犯人口供,当局在昨夜挖掘出一具尸体,事后证实死者身份为一名五年前失踪的女教师,也同样是在夜间独自回家的过程中遭遇袭击,请各位广大民众注意人身防护,尽量避免独自在夜晚出行……”
“诶唷,这哪能说得准呢,得把坏人统统抓起来才行啊。”老板娘咬了一开口手里的包子,包子里的豆沙馅甜蜜绵软,但她却有些食不知味。她老公走得早,只留下她和孩子,她想着要让孩子来城里读书,这才从乡下进了城,在这里支起了早餐档,到了晚上就睡在铺子里。孩子是个开朗的小男孩,和她的丈夫有几分相像,她觉得现在的日子也挺好,虽然苦了点累了点,但有地方住,小孩念书环境又好,她已经很满足了,又加上孩子也特别明晓事理,惹人疼得不得了,她看孩子几眼就觉得那些忧愁烟消云散了。
她正咽下一口包子,门外就传来了客人的声音,于是她匆匆忙忙把包子放回袋子里,又随便在身上找了个口袋塞进去了,又开始忙碌起来,等今天过完了,她的小孩又会在自己身边跟她讲学校发生的事情,之后孩子就会慢慢长大,跟她度过一个又一个的四季。
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商铺牌号下面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前一个是头部硕大的“2”,后面跟着一个只有前面的字一小半大的“3”,两个数字紧紧地靠着,像极了男童依偎在妈妈怀里的样子。
【确实写的不怎么样,泪,额,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