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黑袍龙卫
有端联想
每日一思：
仰望夜空，你就知道，我来自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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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森雾气自腐叶堆积成的的泥沼中升起，在昏暗的林间如鬼影般游荡。
六个相对于周围环境可谓矮小的身影小心翼翼地在丛林间穿行。他们希望可以找到一个能够休息的地方。
然而越往里走越发觉这片森林肮脏不堪：那些高大的树木中有很多都仿佛得了枯枝病，只见红色汁液自螺旋状的节疮中汩汩而出，从树干上漏洒而下。有些树木的枝干都腐烂了，尽管干裂疏脆，却有一层有毒的黏液覆于其上。
“这里真脏。我们不能在这种地方休息。”女孩一脸嫌弃地从泥泞里拔出自己的脚。
“哎呀，我说美含大小姐，这种时候就不要挑剔了。”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男孩试图活跃气氛，然而跟在女孩身边的土黄色小龙不留情面地反驳了他的话。
“美含是对的。在这种地方停留和自杀无异。”
“但是，但是！”男孩有些不服气，“你在野战基地不也是这么过的吗？”
“野战基地的环境比这好上太多了。”女孩踢掉鞋上的烂泥，“基地是有宿舍的，我们只有很少的情况会在野外露营。另外，我们从来不会把帐篷搭在这种地方。”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省省力气赶路吧。”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男孩推了下眼镜。直到现在，他依然没有放弃使他的那些仪器运作起来。
与朋友汇合后木拉多的话明显少了，也不再能像独处时那样侃侃而谈了。或许是因为他一直含着棒棒糖？但是“沉默寡言”的形容永远和他无关。听到了前面两人的对话，立刻就拍打着翅膀飞到队伍前面去了。
“美含美含，野战基地是什么？里面又是什么样子的？”
“嗯，没有家里那么整洁，但是至少足够干燥，条件好会有洗浴的地方。”
“哦，家里，是和小达家那样的吗？”
“卡布肯定见过，你去问卡布。”
“咔，我确实见过，不过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吗？”卡布没有好气的回答。
“打听女孩子的闺房可不是件礼貌的事哦。”杨天乐非常夸张地叉起手，笑嘻嘻地模仿汪美含语气。
“天乐！”
绿色的小龙飞在半空，看着女孩气急败坏地追打前面的男孩，含着棒棒糖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所以你希望在这种地方就有一个和你家一样高档的住所，或是五星级酒店？”杨天乐一边躲闪一边叫嚷着，“那不是做梦吗？哎哟——”
他被绊倒了。奇怪的是他没有向预料中的那样摔一脸泥浆，而是在硬地上磕得生疼。
“天呐这是——”
跟在后面的汪美含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而跟在汪美含身后赶上来的安小达则是在愣了一下后呻吟道：“这不科学⋯⋯”
泥泞的丛林突兀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整洁的水泥地和花坛。再远一些，矗立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栋漂亮的小别墅，像是在原始森林里撕开了一个口子，硬生生地把现代文明的产物嵌入其中。这座优美的建筑物坐落在海滨，远远的可以望见大海。现在他们知道了时间是在晚上，因为无论天空还是海洋都是阴郁的色泽。
“啊这，真就新手村呗？这个世界真就这么体贴的吗？”这个转变太快了，连游戏迷杨天乐也忍不住吐槽。
“咕噜，天乐，要我们进去吗？”
“就这么进去？太冒险了吧？”
“可是我们还能往哪里走呢？”安小达看了一眼周围无边无际的丛林，“先进去看看吧，我认为里面不会比森林更危险。”
他们向房子走近。杨天乐和达力古率先上前。门没有锁，一拉就开。
“你们快进来！看看这！”他们走进去，几乎立刻，激动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汪美含刚想上前，被卡布拦住，然后由他护着往里走去。卡布一直保持着戒备的状态，但进门之前，他因为某种熟悉的感觉轻轻皱了皱眉头。
“奇怪，怎么这么眼熟？但是⋯⋯这不可能啊！”
安小达絮絮叨叨地，走在最后面。进门的时候，他听见木拉多在耳边轻轻地笑道：
“小达小达，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美含家里就是这个样子的，对吗？”
丛林间，有一双眼睛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建筑物内。
【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他还是那么宠她。】
+如罗拉塔•萨琳之于征服者。我会这么形容。+
【不是好的比喻。但或许，正是如此。】
沉默。
【他来了。】
+你能对付吗？+
【我还没有退化到连战斗龙都无法对抗的地步。】
+那么，祝你好运，我的朋友。+
【你也是。】
他手上，那颗蓝色水晶球飘到空中，化作一道晶莹的光，向建筑物飞去。他轻叹一声，起身，将长枪指向身后浓稠的黑暗：“出来吧，暗影之子。”
平静如水的黑暗突然搅动起来，黑色的涟漪碎裂、重构，显露出一个和他一样高大的身形。
“好久不见，丘比。”
“好久不见，鸦龙。”
“这么见外吗？还是说在历经漫长岁月后的你已经不记得我的名字了？”
“德拉格·内尔瓦。如果你依然将它作为你的名字。”
“是了，终极翼神龙。”
“所以现在你是下命令的那个，一连长。”
“是的，金沙之主。”
沉默。
“为什么来这里。”
“和你类似的目的。”
那个身影向前迈了一步，从暗影中现形。漆黑的双眼，苍白的面孔，一袭黑甲装饰着惨白的鸟类颅骨图腾，一双修长的利爪安静地附在手上，一对钢铁灰色的羽翼敛在身后。
对此，握住长枪的手紧了紧。
“类似？”
“我为了那几个孩子而来。”鸦龙向他走进，一袭重甲悄无声息，“但也可以为了你而来。”
身披黑袍的战士警惕地看着他。轻率地进攻不可取，但当对方踏过那条界线，他会毫不犹豫地开火。
但是鸦龙还是在此之前停下。他向他微笑，展开双臂。
“久别重逢，还是让我们坦诚相待吧，我的表亲。让我们放下手中的武器好好谈谈。你应该知道你们错过的什么。”
“说。”长枪没有丝毫移动。
“我该从哪里开始呢？你缺席的太久了，太久了。”
完全不同于他的戒备，鸦龙轻笑着，表情悠然。
“那么，随便聊些什么吧。从那几个孩子，和军团的应许之地开始。”
“真是不可思议。”杨天乐在客厅中央转了又转，非常确信内部装潢和汪美含家是完全一样的。
汪美含打开电视机，屏幕上飘着雪花。
“没有信号。”
“网线能用吗？”
“说不准。斗龙世界和我们的世界可能是被隔离开的。我带了电脑。让我试一试。”
安小达打开电脑。另外两个孩子赶快凑上去。达力古站在沙发上伸长了脖子观望。卡布轻哼一声，闭目养神。
木拉多在高处盘旋。他撇了一眼屏幕上永远不会有变化的通讯界面，悄悄地飞到窗边。
“不行⋯⋯完全不行。”安小达焦急地盯着无论他怎么操作都无法连上的界面，“这网卡就和装饰一样。”
“这样我们就没办法和家人交流了。完蛋，我的爸爸妈妈会担心死的。”
“害，这是逼我戒游戏吗？”
“天乐！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你的游戏！”
“这不是看你太失落了活跃下气氛吗？你这恋家的小女孩！”
“天乐！你——”
“你们别吵了，我们必须得想办法联系上阿坤，只有他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可是，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呢？这里的一切可能都只是，逼真。”
房间里陷入了让人窒息的沉默。
“小达小达，你快看，这是什么？”
这时候木拉多从窗边飞回来，用前爪捧回一个亮晶晶的蓝色水晶球。安小达刚要接过来看的时候，水晶球自己飘了起来，悬浮在电脑上方。蔚蓝色的光辉笼罩了电脑，然后——
“通了？”
“看来这个水晶球可以把我们世界的信号传导到斗龙世界！”安小达立刻反应过来。
对方在线。
于是他十指如飞，发出了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条信息。
‘阿坤，我按照你的指示做了。现在我和我的朋友们被传送到了一个异世界，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他想了想，加上一句：
‘这里真的就是斗龙世界吗？’
水晶球光芒闪烁，电脑屏幕上很快显示了对方的回应：
‘你可以这么称呼他。现在，我将告诉你们一些与这个世界相关的信息。你们有疑问直接说出来，我可以接收到。’
所有人看着屏幕上一行行浮现的语句和图片资料，再次陷入沉默。
“那几个孩子来自地球（Earth）——那恰好就是神圣泰拉（Holy Terra）的古称。”
“我知道。”
“我们评估过这颗星球的文明总体实力和科技水平并通过实地考察获取了大量对于世界治理发展有着相当重要性的资料数据，诸如星球地形地貌分布、资源分布甚至人口密度划分等。地球上的人类保持了纯洁，这是不可多得的，尽管他们是分裂的，就如同统一战争前的泰拉：不同的语言和文化，不同的统治方式，不同的政府。军团与他们均有接触。你知道他们是如何推测我们的来历的吗？”
“说。”
“在他们的纪年里，现在是2K，或许是3K，他们的空间探索研究简陋原始，显然不足以理解我们所代表的存在。正如大多数蛮荒世界居民会把星际战士当神明看待，他们不是那样愚昧无知的蛮人，却也试图用他们看来合理的方式为我们注解。在他们的历史上，这颗星球曾遭受过一颗陨石的撞击。他们的学者推测正是那次撞击引发的大爆炸导致了当时统治地球的优势物种恐龙的灭绝。你应该已经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丘比，大人一直很欣赏你的聪慧。”
“继续。”
“惊人的巧合。我们的形象与撞击事件中的受害者是如此类似，以至于他们将我们当做了那些旧日霸主的后裔——流落于大爆炸开拓的新世界中，进化出了相当可观的智慧与文明，如今浪子归乡。虫洞和平行时空的理论，了不起的设想，对于一个刚刚可以登上月球的文明来说。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其中充满了谬误和每一个未归顺的星球的土著都有的稚气。对此我们当然应该负起责任来：如此多的误导和曲解，完全的信息不对等。”
鸦龙嘶哑地笑了起来，如渡鸦在幽林间啼叫。
“我们早已试探出了他们的底牌，而他们对我们依然一无所知，天真的以为我们是少小离家的兄长。”
“听上去很有你的作风。”丘比冷冷地说，“所以这是大人的指令，还是你的意思。”
笑声戛然而止。
“你说你是下命令的那个，所以大人已经不再领导军团了吗？”
“我是他的代言。”
“不要当我一无所知。龙息之子，起源之诗，黑色密令（Black Order）。你应该知道他不会允许。”
“他会。”
“如果他还是我认知里的那位大人，那么他就不会。”
“其中有一些变故。”
“所以他变成了什么？”
丘比冷笑。
“你让他变成了什么？他曾经是一颗明星现在只是一个黑洞。你让他变成了什么？我们那与他父亲一样光芒伟岸的统领，帝国最杰出的将帅之一，震旦龙域的皇帝。你让他变成了什么？”
“黑亡龙？本来的龙帝已经够吓人了，现在这名字一听就不是善茬！”
杨天乐捏紧了拳头。
“但是如果他想把黑暗势力推向地球，我们就一定要阻止他！”
“不过将这种全球力量联合起来都不一定能对抗的势力交给我们这几个孩子去解决，是不是有些过于冒险了？”汪美含看了一眼那几只宝贝龙。他们现在的状态看上去可爱多于杀伤力，也许当他们成长了会有改观。
“阿坤，这是你所在的组织的决议吗？”安小达问道。
我消失的亲人们也参与其中了吗？他们对于这个决定是什么态度？他想问，但是最终没有说出来。
‘是的。我是支持者，也是提议者。’
“可是我们该怎么——”
“与他们有关是吗？我猜测起作用的终究还是龙，我们最多能起到的还是辅助作用。但是为什么是我们？把作战的任务交给身经百战的士兵，或是专门经受训练的人，胜率难道不会更高吗？如果是卡布他们主动选择了我们，究竟是为什么？”
‘前世，转世。对于你们来说或许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概念，但实际上它只有一个含义：传承。’
“唯心主义不可取！”
‘但是我选择相信你们。’
冷冰冰的显示屏无法展示屏幕那头的人交流时的状态。
‘我曾经与你们同行。’
“你误会了，丘比。”鸦龙温和地说，“所有都是大人的意志，我只是代为行事。”
“大言不惭！”长枪往前猛的移动了一段距离，“渡鸦之子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谎言？黑暗力量已经将你腐化成了这幅模样了吗？”
“我向我的基因之父起誓，我的言语字字皆为真实。”
“那么，你告诉我，在我面前告诉我：是谁在舰脊瞭望塔上安装了反能爆破物？”
翠色的眼里出现了一种可以被称为愤怒的火焰。
“如果不是处女星龙的预言，军团高层大半都会葬送在那里！”
“那里有邪灵的召唤符文。”
“哦，那难道不也是你的手笔吗？难道最初不是你和黑暗力量做了交易引来的原初毁灭者吗？邪灵的侵袭最早从底层监狱开始，当时是谁因为私通暗面被监禁？”
丘比咬牙切齿，一步一步向鸦龙逼近。
“当我赶到，那里的设施已经被破坏殆尽，看守无一生还，黑暗的力量让人几欲作呕。唯一消失的只有一个人——你敢说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确实与我有关，但是——”
“不仅仅如此。我们军团中忠诚而机敏的机械神甫番尼，你对他做了什么？出现在星门的那个披着他外皮的怪物究竟是什么，你难道一点都不清楚吗？”
“什么——”
“呵呵，你大约不知道脱离战舰后瞭望塔里被用作紧急联络的网系水晶并没有立刻失效，星门和星龙之塔里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等等——”
“我都听见了！”丘比低吼，“你在星门做了手脚，直接导致米拉重伤，哥达玛牺牲。你潜入星龙之塔，破坏了十二星转的仪式，将大人和十二星龙拖进了黑暗。我听见了，我全都听见了。我见证了尼德霍格（Nidhogg）与行星的撞击，看着我们那骄傲而所向披靡的武士在烈火中沉没。我以为你已经死了，你们都死了，只有我咀嚼着仇恨在漫长的岁月里独自苟活，代替我的朋友披上黑袍，游荡过无数的可怖的旧夜，看着帝国日趋倾颓——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你！是你的愚行让命运偏移到了另一条道途。我本以为没有人可以在那样的爆炸中幸存，而现在你却又站在了我的面前！你应该下地狱的，鸦龙，若那地方真实存在！”
“死亡也无法抹去我的罪状，所以我现在站在你的面前。不要提到地狱，因为我刚从那里归来。”
“那么我会送你回去的！”
黑袍战士咆哮一声，箭步向前。长枪前端的爆矢发射器尖啸着，发射出的超爆炸药撕裂了鸦龙头部刚才所在的空间。不过那个暗影已经不在原位了，投掷刀击偏了长枪，而在刀刃离手前他已经侧身。
下一刻，闪电爪和长枪锋刃碰撞、角力。蔚蓝的电弧在锐利的金属表面闪耀，交缠。
“冷静，丘比，大人不会希望他的龙卫和他的代言刀剑相向。”
炽烈的冷锋短暂分开，然后再次撞击。黑袍被交战卷起的疾风扬起，露出古老而华丽的金色战甲。面对鸦龙的劝解，他只有一句回应：
“去死，异端！”
鸦龙叹息，不再退避。
于是飓风一样的群鸦暗影和精金铸就的彗星迎头撞向对方。
“达力古，你感受到了吗，咔？”
“感受到什么啊咕噜。”
“迟钝的家伙。你呢木拉多？”
卡布不再理会困惑的达力古，从沙发上跳下来走到窗边。飞在高处的木拉多降落下来，与他并肩。
“不好的预感。”木拉多低声说，用书桌边孩子们的交谈声做掩护，“非常剧烈的能量波动，那里。”他指了指静谧的森林，“但是强度被削弱过，仿佛波纹在传播中遇到了屏障。”
“你觉得那是什么？”
“不是那几个孩子可以对付的。”
“帮我把窗户打开，木拉多。”
“你疯了吗卡布？我不认为那是你现在可以参加的战斗。”
“但是如果战斗波及到这里，我不认为这脆弱的建筑物可以保护他们的安全。如果那样，总得有一个人去把哪些东西引开。”
卡布一挥手召唤出他的水晶长剑。木拉多的目光短暂的落在那些晶莹的锯齿上，然后他飞起来拉开了窗户。
卡布跳上窗台，与木拉多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一跃而出。
“咕噜，他去干什么了？”
“去练剑。”木拉多不动声色地合上窗户，将窗帘拉至半掩，“怎么，想去陪练？”
“不了不了，我还是要跟天乐在一起，咕噜。”
他们看向聚在书桌边的孩子们。电脑屏幕上是阿坤给出的提议。
‘想要对抗黑暗力量，你们必须得到四大神圣兵器。这四件神兵利器由四大神王龙守护，曾在远古时代封印了黑亡龙，遏制了来自暗面的侵蚀。’
‘然后，前往星龙之塔，去面对黑暗的始源。’
彩蛋：
“零零，丘比不是让我们去巴帝圣岛吗？为什么我们要折回迷雾森林呢？”
“我哥的搭档我能不了解他吗？这么急着哄我们离开，真当出了什么事我一无所知吗？呵呵，总是这样，总是在危险到来的时候想挡在别人前面，完全不管自己能不能承受后果。他们真像啊，简直是一模一样的——”
“零零，你的转转笔掉了。我接住它了。”
“谢谢你，海纳斯。”
“零零一直玩这支笔，它一定很重要是吗？”
“是的⋯⋯它是我哥送给我的。”
“零零，你教我玩好不好？”
“可是你没有手啊。”
“会有的。丘比说我进化了就会有的。那等我进化了零零再教我，好吗？”
“⋯⋯好。”
资料参考：
原体列传·阿尔法瑞斯《九头蛇之首》
《战锤40K·卡塔昌》短篇小说：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