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狼

    从前有个动物小镇，镇里面全是会人般行走的动物。一位女野兔探险家陌上玉听闻一家博物馆年年闹鬼，而且此鬼身披武士盔甲，无手无头，铁履金腰，专门在博物馆热闹时间段一一下午三点左右开始疯狂走动，游客们都害怕地称其为“空壳妖”。“现在是晚上十点整，寂寥无声，博物馆长一再跟我说不要接近，切，我听我梦中的花神说，就算是鬼也要睡觉，这么好的探险机会岂能错过？”

    陌上玉挑灯夜入馆内，来到了“空壳妖”的身旁。“唔，这鞋子金闪闪的，一定值不少钱，不对不对，一定有考据价值。还有这盔甲的身高，也没我想象的魁梧嘛，就比我高一点点。”陌上玉撑起手在盔甲脑袋上比划几下，掏起笔记本，咬着笔准备记录信息，但她低头一看，只见鞋上破了个洞，白晃晃的利爪在灯光照耀下犹为刺眼。陌上玉本能地后退了几步，迅速从腰间抽出双刺锤。

    盔甲左右跑动，过了几分钟后，突然坐在了地上。随后它屁股开始扭动，蹲着抱起了头。

   陌上玉愣了几乎有了那么几秒，儿时熟悉的记忆像发烧中喝粥的温暖一下倾注在她脑海中。她快步上前，对着武士盔甲的脑袋，用锤子重重砸了上去。

    盔甲碎了一地，眼前是一只哆嗦的狼的脑袋，他静默不语，只是哭。“啊！胆小狼！你怎么在这！好久没见，你还是矮得跟我一样高！你失踪了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找你，大家都说你被恶霸犬尤邪扔到海里淹死了，我偏不信，现在你真切地在这儿，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陌上玉像儿时那样伸手想去挠狼的头，却发现怎么也碰不了他。“胆小狼？胆小狼，你怎么。。。？”

    “别费劲了！别费劲了。我已经死了。”

     “什么？”

     “不过我并不是被那狗弄死的。倒不如说一向胆小的我，有一天竟然还手欺负了那狗，那狗跑去向他爸告状。他爸平时一副斯文眼镜，有一双重重的黑眼圈。”

     “那不就是？”

     “是这家博物馆馆长。他把我关进武士盔甲里，让我永远不能出去。我起初还能发出声音求救，可因为怪异的狼嚎常常把游客吓跑，后来索性不喊了。紧接着，过了几个星期，我已经停止了呼吸。”

    “你为什么不继续喊了？也许我就在附近啊！哪怕有一点生还的希望呢！也许所有人都孤立你，但是还有我！为什么、为什么不喊。。。。。。抱歉，我说重了。胆小狼，你要是不是狼就好了，为什么偏偏成为了大家唾弃的‘狼’？”陌上玉已经泣不成声。

    “结束了。我这胆小了一辈子的灵魂也该归于地狱了。不用想我。我走了。”

     武士盔甲只剩下一具空壳，和一直跪在地上用笔记本抹泪的兔子。

    “小兔子，你怎么在这？怎么不去睡觉？”博物馆馆长一脸睡意地走到陌上玉的身后。“是你杀了胆小狼吗？”

    馆长惊谔地呆在原地，随即又露出一副凶恶的嘴脸，他没有说任何话，一门心思地想把眼神坚定的兔子置于死地。兔子也掏出锤子，准备与馆长同归于尽。

    “馆长，不，恶霸之父，你杀得了生前的我，能杀得了死后如狂澜般我复仇的火焰吗？”熟悉的声音再次回响在陌上玉耳边，她朝上定睛一看，胆小狼的灵魂显露出狼之獠牙，浑身全是蓝色的清澈的火焰。她再朝前定睛一看，只见馆长已经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好快！”

     “这可是我死后学会的独门秘籍，你梦中的花神告诉我的。。。。。。”

     没等胆小狼说完，陌上玉冲上前一个拥抱，双臂交叉空挥了半天。

     “拜托，我现在已经死了，你碰不了的！真的是。。。。。不过，本来我应该是去地狱的，但只有你，只有你是我一生的伴侣，我无法扔下你。我现在不再胆小也是因为你。生前一直谢谢你啦，陌上玉。”

     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啊，我帮上什么忙了吗？只是让你孤独地死去，我不配。。。。。。”

    “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我将以此身，永伴君身。”

    “那，第一次我请你照顾了，胆小狼！”小兔子蹲下身子，低着头沉默了一会。

     “都说了我碰不了你啦！想让我摸头也看情况啊！”

（节选自《格林雅怪谈三则（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