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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复兴时代的女杰——佣兵女王卡特琳娜

2022-02-17 20:08 作者:牧岛先生  | 我要投稿

1498年,时年29岁的马基雅维利,出任佛罗伦萨共和国,第二秘书厅的秘书长。文艺复兴时代的佛罗伦萨共和国政府,分为第一秘书厅和第二秘书厅,前者主管国内行政,而后者负责管理外交事务。

第二秘书厅的秘书长,是马基雅维利人生中的第一份公职,所以他对这份工作非常有热情。而这时,作为文艺复兴时期首屈一指的大国——佛罗伦萨的外交官,马基雅维利第一次出差的目的地却不是法国、威尼斯之类的强国,而是弗利、伊莫拉领主——卡特琳娜. 斯福尔扎。

当时,佛罗伦萨正面临着与米兰的战争,马基雅维利此行的目的,是拉拢这位弗利的小伯爵夫人,让她成为佛罗伦萨的盟友。

即使是现代,依然有很多佣兵组织活跃在国际舞台上,不过他们大多不参与大规模正面战争,通常只是为职业军队进行后勤工作,或者在动乱地区,为达官显贵提供安保服务。然而,在文艺复兴时代,雇佣军常常成为正面战场的主力军,而且各个大国也会积极拉拢各个雇佣兵团。这是因为,文艺复兴时代,各个大国之间分布着无数弱小城邦,这些城邦在政治经济上相对独立,但缺乏自然资源,只能向大国出卖人口劳动力,来维持城邦财政。这些城邦出卖的劳动力,也就是“雇佣军”。

卡特琳娜. 斯福尔扎,就是当时赫赫有名的雇佣军团的女团长。

马基雅维利见到卡特琳娜的时候,后者已经36岁了,但她依然美丽动人,光彩夺目。她是米兰前任公爵斯福尔扎的私生女,很小的时候就嫁给了教皇西克斯图斯四世的侄儿吉罗拉莫。不过后者在婚后不久就被“豪华者”佛罗伦萨的洛伦佐暗杀,所以卡特琳娜很早就成了寡妇。

丈夫死后,曾经效忠于吉罗拉莫的封臣们马上就揭竿而起,发动了叛乱,并且很快控制了弗利和伊莫拉的大部分地区。甚至卡特琳娜的孩子们,也都被这些反叛的封臣们擒获了。

这些乱臣贼子大概以为,只要擒获了卡特琳娜的孩子,这个势单力孤的寡妇就会举手投降。当然,如果是一般人,大概也会就此投降,但是卡特琳娜不是一般人。叛乱者把她的孩子们押到了她的城堡——拉瓦迪诺要塞跟前,告诉她如果再不投降,就要把她的孩子们统统处决。

然而这时,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卡特琳娜突然站到了城墙上,对着城墙下的叛军们刷的一下掀起了裙子、大吼道:你们以为我真的在乎他们死活吗!老娘这里还多着呢!

城下叛军被这番话惊呆了,连叛军领袖们都是一脸懵,嗦不粗话。就在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个女人的时候,城堡大门突然打开,几百个骑兵冲了出来,把叛军杀得七零八落。

卡特琳娜就这么平息了叛乱。

有趣的是,虽然卡特琳娜. 斯福尔扎,当时给人的大多是一个拼命决死,歇斯底里的泼妇形象,但她却异常地受欢迎,尤其受到年轻骑士们的追捧。

当代,社会舆论对于具备男性气质的女性,通常是非常苛刻的。大胆无畏,猪突猛进的女性常常会被称为“女强人”或者“女中豪杰”,不过这种称呼中,多少会带一些嘲讽和戏谑,因为在公众的惯性思维中,女性就是应该温婉如水的,女中豪杰只是少数的异类。

然而在文艺复兴时代则完全不是这样,当时的社会崇尚英武潇洒的女性。卡特琳娜被尊称为“美丽而果敢的女人”,受到当时男性DD,尤其是年轻贵族们的广泛追捧。类似于今天的AKB或者乃木坂,当时意大利各城邦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有贩卖她的肖像画的店铺,带伯爵夫人印章的肖像画,甚至经常可以卖到数千弗利银币。

当时的男性并不喜欢虚伪的优雅,而崇尚朴素的真诚。所以,虽然卡特琳娜很泼辣,但在男性骑士中间,倾慕者颇多。就连马基雅维利的同事——博纳克尔西,也是卡特琳娜的忠实DD,在马基雅维利出访卡特琳娜的时候,博纳克尔西还特意给他写了一封信:请你帮我要一副斯福尔扎女伯爵的肖像画,回国时一并带回,价钱不是问题,但切记画像不要折叠,务必妥善包装好。

不仅如此,卡特琳娜的魅力还在于她那出类拔萃的容貌。

准确地说,卡特琳娜的美丽,与其说是“容貌”,不如说是“身形”。虽然卡特琳娜短暂的人生中,一共生育了十几个孩子,但她身材保持得极好。这一方面是因为她非常注意饮食,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热衷于体育锻炼。

连切萨雷. 波吉亚都忍不住感叹:伯爵夫人几乎和最优秀的骑士一样强壮。卡特琳娜的形体美,并不是单纯的修长,而是肌肉发达,气血旺盛,且不带一丝多余赘肉的健美。卡特琳娜不仅会亲自参加前线作战,甚至怀孕的时候也会披甲上阵。诗人塔索赞美她是“意大利的剑、盾以及骄傲”。

不过,坚韧和残酷是一枚硬币的两面。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力,卡特琳娜也是杀人不眨眼,甚至连她自己也说:“被我处决的人数之多,连我自己都不能一一记清名字了。”

7月16日,马基雅维利刚刚抵达弗利,就与卡特琳娜举行了会面。当然,他老早就听说过了卡特琳娜伯爵夫人的赫赫威名,但实际见面之后,这位伯爵夫人的和蔼亲切把他吓了一跳。卡特琳娜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彬彬有礼,落落大方,举止优雅,和任何一位贵妇都毫无区别。然而,她一边对马基雅维利保持亲切,另一边却当着后者的面,公开会见来自米兰的使者,并且对米兰的使者表现得更加殷勤。

马基雅维利陷入了焦虑,他很害怕自己的第一次任务就遭遇失败。虽然,佛罗伦萨只同意付给卡特琳娜1万达克特银币,但是焦虑的马基雅维利,鬼使神差地同意支付1万2千达克特,交换弗利女伯爵的同盟协定。

后来,卡特琳娜作为小国弗利的女伯爵,终究还是敌不过大国的军事进攻。1500年4月,弗利被切萨雷. 波吉亚率领的法国军队攻陷,她本人也被俘虏,之后几经辗转,最后被软禁在佛罗伦萨的里卡尔第宫。

有意思的是,这位疾风一般的伯爵夫人,在人生的最后阶段,竟然听从了传教士萨伏那洛拉的建议,开始钻研宗教神学。她每天都冥想、翻越宗教典籍、与传教士和修女交谈,如此度日。好像这些就是她晚年最关心的事情。后来的欧洲史学家们认为,她失去了权力和国土之后,终于能够抛弃俗世的桎梏,追求灵魂的纯洁,并且最终得到了圣灵的恩宠。在温柔的圣灵之中,了却一生。

然而,笔者不以为然。对于卡特琳娜 .斯福尔扎来说,最温柔的东西不是圣灵,而是权力和爱情,此二者也是她人生绝大多数时间里的最高追求。她作为弗利女伯爵,残酷地镇压叛乱和反对者,同时作为女人,与“黑队的乔凡尼”热烈相爱,生育了24个子嗣。

当一个人失去了他真正热爱的,真正追求的事物的时候,他才会去追求精神的慰藉,追求虚无的宽慰。就像意大利俗语说的那样“年轻人把肉体交给恶魔,年老者才会把自己交给神明”。

当一切青春和热情都不再挽回,当一切追求和梦想都彻底破碎,人们才会把自己的骸骨献给圣灵。

1509年5月29日,卡特琳娜去世,享年46岁,她被获准安葬在圣洛伦佐教堂里,安葬在她生前最爱的男人——乔凡尼的墓旁。她去世的时候,只有一个人给她举行弥撒,那就是她晚年唯一的挚友——司祭福特纳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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