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的龙与罪 第一卷 第二章：初识龙族
即便面对刚刚出壳的巨龙幼崽，法芙娜心中对于巨龙的印象也让她产生难以抑制的恐惧，无法放松下来，直到看见了小女孩将小龙轻轻放在地上，小龙便安静地坐下，任由小女孩蹲下来抚摸它棱角尚稚嫩的脑袋，她终于保留着戒心，好奇又小心地向他们走去。
不料小龙站起来，迈开了小腿就跑过来。她急忙用防护魔法将自己围起。小龙撞上了魔法保护罩，用鼻子和爪子试探了下这个挡住它的壳子，发现了有这个壳子的阻挠，就在眼前的事物也触碰不到，便好奇地绕着它打起转，同时带着警惕观察起里面的活物。这个会动的东西长得似乎与自己不同，能力也与自己不一样，但是又与自己有几分类似。
初探世间，它幼稚的认知包含的第一个是它自己，然后是身边两个和自己一样，具有特殊气味、模样、行动的东西。
小女孩看了看僵持在原地的法芙娜和小龙，冲到他们面前，双手抓住小龙的两只翅膀将其牢牢安置在原地，抬头示意法芙娜解除魔法。
“我有办法安抚它。”
法芙娜看到她正在认真地看着小龙，不时来一个轻如落叶的抚摸。很快她明白了小女孩是在用龙语和小龙交流，她曾得知龙的语言在人类听来是没有声音的。只是......龙天生就会龙语吗？
“你会龙语？”
“会一些，不过我是山神，可以和我领域内的生物交流啊。即便语言不通，我也能理解他们的意思，就是......就是......你也理解不了这种感觉，反正简单来说，就是心灵感应嘛。”
时间一点一点溜走，法芙娜明显感觉到小龙的眼神变得安逸，她恍然想到，龙为什么也能和人共情？不然自己为什么会有读懂小龙眼神的感觉？她慢慢弯下腰想好好看看小龙，小龙见她挨近，扭过头来，蓝色的眼睛对上她的眼睛，安静、平和而清澈，骨刺嶙峋的脑袋小心地伸向她，嗅闻着她的气息。它未像先前一样冲着她来，甚至没有伸出爪子好奇地试探。旷野的声息逐渐淹没此地暂时平复了的喧闹，周围的空气宁静而踏实，时间也像是变得悠缓绵长。
“所以说，它到底是什么由来？”法芙娜轻声细语，担心打扰到祥和的空气。
“它应该是一条巨龙的幼体没有错，当然，不是它告诉我，而是我自己猜测的。它现在还不会多少龙语，无法与我交流。”小女孩也轻轻回复。
届时法芙娜感到奇怪：“那你是怎么和它交流这么长时间的？”
“你还是没经验呐，龙确实不是出生就会具有语法和逻辑的龙语的。我刚刚只是在施用安抚魔法，不管怎么说先让它镇定下来，我才能和你好好商量如何处理它。”
“所以你们并不是达成共识？仅仅是你单方面强制让它平静下来？没有任何交流，这算什么心灵感应嘛！”祥和的氛围感在法芙娜心中轰然倒塌。
“共识是什么东东？不过......它还是安静下来了。”小女孩摸摸白色的脑袋，又想到了什么，说：“它才刚刚破壳，哪里又有思想和记忆来和我交流呀。”
法芙娜将双臂抱胸，立在原地，幻想自己像她的老师看着那些不听话的孩子般看着小女孩，希望她将自己干的坏事和盘托出，但是缺少一种来自年长者自认为有更多经验的轻视与掌权者的威压，只剩下有些滑稽的无奈。小女孩看了看她，带着玩耍的意味附和着露出像是好学生具有的神态，乖巧地指了指天空：“龙蛋应该是由父母双方轮流孵化，不在孵化的龙可以外出。它们用火焰为龙蛋保温，直至小龙孵出。但是......今天的情形有些不一样，龙蛋在孵化时没有一条大龙在身边，仅仅是在灌木丛中保温。”
听到巨龙会在龙蛋附近，恐惧如雷般重新在法芙娜内心炸响，她在一瞬间感到自己的皮肤漫上了一层寒意。
“那不是巨龙随时都有可能回来？它们回来时看到我们和它们的孩子待在一起，岂不是要把我们撕碎......也许是烧成灰烬吧！”
“我认为我们最好的处理方式，还是把它放回原地，然后尽快离开！”
“等等......”法芙娜又想起了什么，跺着脚让自己镇定下来，“你之前说有危险的预感，那么现在还有吗？”
小女孩摇摇头：“那种危险的预感就是在它孵化后消失的。”
“难道是巨龙有事外出，希望你来保护龙蛋直至孵化？”法芙娜冷静分析，“这么想来的话，现在龙蛋要面对的危险没有了，我们是否就可以将它放在这里，留它自己在孵化地等待巨龙回来？”
“按照龙的习性，我们的确最好还是按你说的做。不过，你倒是不用害怕啦，我会保护你的，我可是管辖这座山的神啊。”
法芙娜听着小女孩不断重复自己山神的身份，此时平静下来一想，还有很多思考不清的疑问。首先是她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否有山神存在，去教堂礼拜是件所有人都会做的日常，她也曾听说过神的显灵，曾为教堂与修道院带去起死回生、天降法宝的神迹，甚至山神的传说她也听过，只是故事里与山有关的神往往不是人类。此时年纪还小的她还并不了解人对于自然的恐惧有多深重，但她还是对小女孩样子的山神产生了怀疑。想到人形山神也许有，只是由于自己见识尚浅，从前没有见过，就和莫拉草一样；也许没有，面前的小女孩只是法力强大的魔女，因为年幼而有诸多奇妙的幻想，那样还有些许可爱。
于是她对小女孩感到亲和的感觉慢慢上升，也不免对小女孩的能力多了几分怀疑。她试探着问道：
“你连巨龙的情绪也能安抚吗？”
“可以哟。”小女孩小声回复，将乖乖的小龙抱到蛋先前所在的灌木丛，转身奔向法芙娜。
这件事就算这么完了，法芙娜准备和小女孩道别。
但是小龙也从里面钻了出来，跑到小女孩脚边，紧紧跟着她。
“哎呀，我忘了，按照龙的习性，会把出壳后第一个看到的生物当做自己的父母呢，虽然长大之后认知会变得正确，但是现在它还是会一直跟着我们呢。”小女孩站定在法芙娜面前，稚嫩的脸上五官严肃，没一会就支持不住，又变得单纯而有浅浅的狡黠。
“你能不能用你的山神之力来感应一下它的父母的位置，并且呼唤它们回来？”
“我感应不到附近有巨龙的存在，也许它们出了我能够管辖的领域，所以我感应不到。我就只能和它一起待在这里，直到它的父母外出归来。”
“按照常理它们紧急外出却没有带上龙蛋，很有可能今晚就会回来，所以我等一下也不会怎么样啦。天亮的时候巨龙还没有回来，我就带小龙回住所，因为很可能巨龙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反正，我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安全。”
小女孩平和地笑笑，到此为止她都保持着气定神闲，也的确处理了当前为止的所有困难，这种态度让法芙娜感到心中竟浮现出一丝安心，就像寒冷的晚间在房舍中的温暖壁炉边享用一杯热牛奶。即便相比之下自己力量微薄，她也有点想对小女孩说“我也会尽自己的力量帮助小龙。”
但法芙娜想到还得应付早上学校的检查，要是发现她不在的话，她的后果可想而知。最可怕的是明天还得上课......所有暂时是没有时间帮忙了。
“辛苦你了。但是我没有办法在这里陪你，我得在学校里的人醒来前回去，免得被发现。不过山神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在能力之内也可以帮忙呀。以后的白天我有机会上山，我们可以再见面的。”
“好啊。”
小女孩表情天真无邪，一脸不谙世事，认真看着法芙娜等她继续说话。法芙娜昂首挺胸，自信地说：
“我得知道如何称呼你。名字这东西是人们相互间用得最正式的称呼，相互认识的人会想知道对方的名字，并且交换名字，就像我要告诉你，我的名字是法芙娜·格里尼·乔弗里，你可以直接称呼我为法芙娜。山神会有名字吗？”她顿了顿：“不过没有的话也没关系呀。”
“我确实有名字，不过很少有人用这个名字称呼我呢，法芙娜小姐，我的名字是皮可白。”
就像个积极学习新知识的好学生。
“龙这种生物，果真是光看样子就凶狠得会令人害怕，据说比任何野兽都能让人惊悚，而且最难以驯服。这条小龙现在已经够凶猛了......它长大后会变得和其他巨龙一样吗？它可以不长大吗，这样不那么让我害怕，我还可以和它做个朋友......”法芙娜静静地侧卧在小床上，思考着她心目中的龙的形象，一边幻想着今天捡到的小龙完全长大以后的模样：“山头一般大的身体，重如巨岩，有力的翅膀能刮起狂风，飞上高空十万里，打碎一切......”
此前她对于龙认识不多，也没有亲眼见到过龙，但是按照人们的描述可以了解一二：它们凶残冷血、自私自利，不懂合作与道理，与一切为敌。会给王国带来破坏与灾难，就像有自己意识的天灾。勤劳善良的人们因此天降横祸，遭遇莫大不幸，失去自己的财务、最亲近的人、宝贵的生命，成为最可怜的人。正因如此，王国的人害怕并厌恶龙。
她借着对于巨龙的道听途说与自己今天的经历进行比对，企图找出今天危险和将来要注意的地方。还有叫做皮可白的山神，有着小女孩的外貌，她前所未闻。这些令她感到了忧虑和不解。
她想着想着恍惚地睡着了，思维还在梦乡里，就模模糊糊被叫醒。
“你怎么了？”她感觉到了几声担忧的呼唤，然后是一只温暖的手放上自己的额头。
“没有生病。”
她意识到了舍友的关心，支撑着意志爬了起来。
白天的魔药课她仍旧有些迷蒙，老师没有什么生气的话语在教室里嗡嗡作响，犹如蚊吟。
“今天我们要去户外学习辨认并采摘药草......”法芙娜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念叨老师的话。
学生们在老师的带领下来到山里，老师教授了大家药草相关知识。
“现在下发任务：每个人要在十二点前找到今天课上说的五种以上药草，注意不要往树林里走。”
“皮可白......”她心里念着这个名字，回忆着皮可白的模样，“你知道我在这里吧。”
她在老师的视线里走远，然后乘其他人不注意，从另一个方向溜走，径直走向昨晚捡到小龙的地方。
她远远就看到厚如动物毛皮的草地上躺着皮可白和小龙，走近了看到他们在保护魔法中安然地呼呼大睡，一副睡眠极好叫不醒的样子。
她不知道自己走后发生了什么，但可以猜到他们没等到小龙的父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皮可白没有回自己的住所。不过看样子他们现在挺安逸的，她不想打扰，打算先离开去采药草，一会再回到这里。
“真的像是一般小女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