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莨】《唯你无二》都市百合（03）
第一章传送门：
03.魔鬼同事
总部位于纽约的芙尔图纳，创建于20世纪初。在美国经济危机大萧条时期所谓的“芙尔图纳”只是一个小小的巧克力作坊，可能连作坊都不算，或许就只是一间后厨。
创始人莱恩·伯德为了向喜好甜食的妻子木·米莫萨表达爱意，特地经营了巧克力的生意。而那不过是在自家厨房烹饪出来的甜食，他将后院劈开搭出一间摊位，向有限的街坊邻居出售那些还泛着颗粒口感的小工艺品。
不过得益于这份勤劳善良与聪明才智，小小的摊位最后变成了店铺，妻子询问丈夫该给店铺起个什么样的名字时，丈夫回答: 我要用幸福女神——芙尔图纳的名字来冠以它！
清莨其实并不觉得创始人的故事能记录得那么详尽，除非有他们的日记能佐证！否则浪漫的传说背后其实都是企业文化的营销手段罢了！——当初清莨信誓旦旦地那么想时，万万没料到自己真能在A栋展览大厅看到几本陈旧又厚实的牛皮黄页日记本，屏幕介绍说这就是百年前创始人之亲笔……
芙尔图纳上海部落成是大约10年前的事情，老实说，挺年轻的。而6年前，A栋文化馆还没有建立的时候，上海部并不是中国区总部，芙尔图纳企业中心也不叫做企业中心，因为这里只有D栋那唯一一座写字楼。
现在的上海部兼中国区总部——芙尔图纳企业中心，是一座切切实实的网红打卡建筑群。它有四座主建筑，分别是A栋文化馆，B栋功能大楼，C栋实验大楼，D栋办公大楼。据说达上百亩的占地面积，很难想象这只是一家企业不带工厂生产线的纯白领坐牢圣地……
清莨在大学念了会计，研究生也是会计。
会计妙，会计好，会计学了吃得饱，钱多活轻事还少。与“医生”“教师”“律师”“公务员”同在家长红榜的会计专业，变成了清莨这种乖乖女的不二之选。
其实倒也没有特别乖，如果真的有什么违逆家长的远大梦想，清莨觉得自己肯定会变成“不孝女”，但人生在世，她那点不值钱的追求已经在芙尔图纳圆满了，好吃好喝饿不死，学会计也没让她觉得亏大，能成功应聘到芙尔图纳相关岗位，泡在茶水间的日子足够尽善尽美。
她在市场营销部的统计组工作，与工友林果果、孙梅等人同属一个小组。
统计组在市场营销部是人口最少的，毕竟他们只负责把数据进行系统化的规整并出表出报告。整个统计组只有3个小组，每个小组5人，算上唯一一个管事的大组长，撑死也就16个人头，活像个火箭小班。
但莨万分庆幸自己最终落岗的位置是这里，如果让她去调研组或者外勤组……，哈哈，时不时出城打仗啥的，清莨自认一个高达61千克的文艺兵还是算了吧。
市场营销部最后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叫做方案组，人数虽然远远比不过最热闹的外勤组和第二热闹的调研组，倒也比统计组人数多些。
那是当然吧，统计数据能跟分析数据相提并论吗！莨没有发现自从阿十珈成为方案组组长以后自己对方案组着实高看了好几眼，不过把数据和报告变成可利用的方案确实是市场营销最核心的部分，理应需要更多人手。
目前为止方案组37号人，附带阿十珈这个组长也就这点数罢了。之前的组长走得相当急，据说是得了抑郁症，莨入职以来的三个月里，最初几天常看到方案组前组长跟李总监吵架，具体原因倒是不清楚，等莨在这混熟时，前组长已经辞职了。
真可怕，李总监好像人还算挺好的……吧？清莨不确定地想。但她还是有点担心阿十珈，希望她初来乍到不要有什么太棘手的事情才好。
不过……清莨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又或者说，她担心的对象不太对。
近期人事调动频繁，也没有什么大项目，平平淡淡的十月中旬，国庆大捷早已圆满告终，大家都忍不住想在圣诞企划开机以前能多摸几天的鱼就多摸几天，现在更多都是在做活动结算罢了。
本该是养老院氛围的部里不知道为什么渐渐怨声载道。究其源头负能量都是从隔壁方案组飘过来的。莨发现自己下班时有两三天隔壁都没动静，看起来好像很辛苦的样子。
“圣诞的项目难道这个时候就开了吗？看隔壁组忙得跟蹲监狱似的。为什么我们一点消息都没有啊。”工友小林支个头问清莨，清莨回她一个头的摇。
阿十珈的位置已经被日常用品和各种文件堆满了，即便她并不像莨这样往桌上放架子放摆件，最后又被乱七八糟的东西毫无收纳地塞满。珈的工位放眼望去只有一个马克杯，一盆豆瓣绿，然后就是文件卡槽，以及整齐却庞大的文件量……
上午十点半，阿十珈并不在那里，她的马克杯也不在，莨几乎能知道带着黑眼圈的方案组组长此时此刻一定在茶水间那台咖啡机面前。
她的组员们从周二开始就磨削了空降美女组长带来的不合理兴奋，时不时像一堆拴着链子的黑奴一样唱起蓝调。
“啊啊啊啊，我的腰，我的脖子，我要断了。”
“谁让你用那副没有进化完的猴样看屏幕的。”
“这是进化的问题吗！这才刚搞完国庆就马不停蹄地赶圣诞，珈姐到底什么人啊……”
莨耳朵竖起来，那几句同事的抱怨现在她想得起来的只有“珈姐”这个字眼，于是一边心不在焉地打着统计表，一边继续听方案组侃大山。
“还能是什么人，女强人呗。戴安娜上海分娜。”
“哈哈哈哈！她如果路上遭抢劫，肯定也会冷静地从包里掏出来手枪，一把戳到歹徒印堂上。”
话题离谱起来，几个小伙子窃窃地把头聚到一块，越聊越兴奋：“怎么能那么说，咱国家又不能拿枪！……那还得是螺旋飞踢过肩摔，咏春杀颈手！咻咻咻——噗嘶噗嘶噗嘶——”
清莨忍不住嘴角带笑，二十好几的大老爷们像小学生讨论班主任一样尽聊些没营养的话题，不过内容倒挺有意思的，她一边呵呵地拿起保温杯，往嘴里刚喂进去的奶茶在抬眼看到阿十珈时险些哽住。
“想多了，珈姐还用动手吗。”方案组组员一无所知，“只要对歹徒说，昨天的方案呢？ 对方马上撒腿就跑了我保证！”
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
其中某君碰巧转头，大幸中的不幸目睹了阿十珈组长端着咖啡早已位列他们3米以内，他突发恶疾，洪亮地哮喘几声，附近围着吹牛皮的哥们立即像溪边饮水的小动物撞见鳄鱼上岸一样鸟兽状散。
阿十珈放下马克杯：“虽然你们不是歹徒，但是昨天的方案……”
“好好……马上……”
他们猫着腰躲回电脑背后，安静下来的办公室一阵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
“喂喂，他们刚刚说了圣诞？真的假的，我们根本没这消息啊。”小林嚼着奶糖，顺便投喂了清莨，她话音刚一下去，孙梅就出现在身后，往她和莨的中间插进来一叠白皮文件。
“主管给下来的，全球3年圣诞产品的反响，我们组负责对比美洲区。”她硬邦邦地说，然后急匆匆地走掉了，莨和小林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到孙梅坐回正后方的工位，用她尖子生一样的背影拒绝了任何提问。
“林果果，你个乌鸦嘴。”莨佯怒。
“冤枉啊，宝。”小林委屈。
这股不白之苦短短几天接二连三地覆盖了营销部每个项目组，无一幸免。清莨翻看孙梅递过来的文件才知道上头破天荒地提前了圣诞新品开发，此事前所未有。
虽然芙尔图纳每年的重要节日要专门出特典是惯例，可往年起码要到十一月初才会启动圣诞的活动项目，毕竟现在的他们才刚刚结束国庆。
这个变动据说就源自于“神奇女侠”多管闲事的提议。——阿十珈。营销部方案组的空降新组长。——越级越责地向高级总监递交了建议书，然后破事就马不停蹄地降落到了每个人的头上。
清莨翻看说明文件，上面很清楚地讲明了此次变动的概念和用意，芙尔图纳一直很重视中国市场，但立足时间较短，各项业务的展开还并不完善，亟待更加有效的推广。下半年的重要节日里除了圣诞以外还有更符合中国大众传统的春节接踵而至，其间还穿插着元旦元宵。
公司营销策略打算花更多的精力在春节上，如果圣诞占用太长的周期则没有更多时间留给春节了，因此企划要提前并且压缩。
莨觉得这个任务非常合理，甚至值得称赞，完全可以一拍大腿然后说公司怎么早没想到呢！但对于单纯糊口的打工仔来说，芙尔图纳怎么发展无关紧要，拿着等量薪水的他们只是人在桌前坐，活从天上来。
阿十珈常于楼层的各处走动着。
12楼和13楼都是市场营销部，但各个项目组各自盘踞，像一群内向的大学生一样窝对了位置就蛰伏到天荒地老，很少串门或者没事乱逛。
当然，清莨相信珈姐怎么可能是乱逛，她总拿着文件和签字笔行色匆匆，长发扬起时就像披着披风拿着剑与盾的勇者。
清莨打开邮箱下载工作数据，准备处理这些“飞来横祸”了。刚滑动鼠标滚轮浏览文件，还没有工作满一个番茄钟的时间，阿十珈的声音在统计组里出现，清莨抬头就看到她在不远处和统计组组长沟通着项目。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某个主管。
真奇怪，明明只负责方案组而已……她为什么那么积极地跑动各个项目组呀？明明组长的工作还是挺多的？
莨忍不住又琢磨起来，直到小林捅她一下她才回到自己的工作上，后知后觉怎么最近总在阿十珈的事情上走神，美女夺人眼目情有可原，但自己也不是美色误事的那种人吧！
在她又匆匆敲起键盘时，阿十珈像在与她对着干一样索性迈到面前来了。她撑在莨的玻璃隔断上敲了敲，引莨抬起脸，推了推眼镜。
“阿十珈？有什么事吗？”清莨挂上笑容。
“辛苦了。”几粒色泽独特的糖果像陨落的星光一样坠到莨的键盘边。莨抬头看到阿十珈对她投以慰劳的目光。
“哇，没在茶水间见过这个！”
“是实验大楼最近策划的新品初版。”
“什么？你都跑C栋去了！”
莨一边嘟囔，一边把糖果剥开往嘴里塞，刚想感慨阿十珈来这短短三四天竟然把地图开得那么远，味蕾的冲击却让她出口只剩下毫无职业素养的“哇去！好吃好吃！哇去！”
“好吃吗。但这个配方已经在昨天迭代替换了。”
“啊——？这么快！”
“这是最后的一些了，喜欢的话都拿去吧。”珈再往兜里掏了掏，像个随身配备哄人道具的幼稚园老师，她将所有彩色宝石尽数上供，以温柔的目光注视眼前因为几颗糖便兴高采烈的小职员，“……这些天辛苦大家，工作计划有变动，也希望清莨不介意。”
莨捧着糖果抬头，才明白阿十珈特地来此的目的。或许因为两人之间已经算朋友了吧，大家都在为工作怨声载道时，阿十珈尤其希望清莨不要对她产生过多负面看法。
“别那么在意！我相信大家都有目共睹，修改的工作计划很棒，让芙尔图纳越来越好本就是我们干活的职责，会发发牢骚也就单纯发发牢骚罢了！”
同事们人都很好，肯定绝大多数都不会对美女有什么意见的啦！莨想着就对珈比出一个大拇指。
“嗯。”阿十珈一笔带过了客套的认同，“不耽搁你了，美洲区的数据分析，相对欧洲区和亚太区来说复杂不少，你也鲜有接触。……工作的时候还是更专注一些更节省时间。”
她最后补的半句让莨的拇指一颤，不好意思地转手挠了挠头。
走神……被发现了吗？
“啧啧啧……都沦落到被隔壁组组长教训的下场了。”小林又把脑袋支过来发弹幕，顺便还牵走了莨的一颗糖，“她该不会觉得你老盯着她走神像个变态吧，宝。”
“你瞎说啥啊！”莨惊恐地指责，“我也没有一直盯她看的吧！”
“你要不24小时把电脑摄像头打开好生照照自己……”
小林的言语攻击还在哒哒发射，清莨却什么也听不到了，她的注意力被手机微信拉走，还立即挂上了标准小女友笑容。小林不用猜都知道是谁给莨发了消息，于是白她一眼，趁机伸手把她桌上剩下几粒糖通通充公。
「想你了。打个电话吧。」
莨看着这条消息便对小林偷她糖转手分给同事的慷他人之慨的行为故作不知。
“喂……？昊尘！怎么啦，突然就有空了，没在上班吗？”
清莨肉眼可见地雀跃，她离开工位，出了玻璃门，在打卡器面前点着足尖，用手指缠绕自己的工牌把玩。来自男友的电话让打卡器都顺眼了，她窃喜周一早上的50块钱说不定是支付给了芙尔图纳女神，跟肉包子其实毫无关系。
“有上班，我在阳台休息。”
“对不起啊，我一直跟你发消息应该很烦人吧？你难道从西安回去后也一直有新的工作吗？”
“呃……差不多。”
“对了，你怎么都不发照片给我呀，我前面问过你好多次啦，听说西安的臊子面肉夹馍什么的特别好吃，你该不会能忍得住完全不去逛美食街吧，如果是我的话……”
“啊啊，先挂了下次聊！”
清莨还没把半句话结尾，听筒就滴一声断了开，她的笑容都还滞在脸上，低头看手机，对话窗里是不足一分钟的通话计时。
「怎么了？突然被上司抓包了吗？」
莨发送信息，而这条消息像投入悬崖的石子，连点回响都听不到。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