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第九帝——汉彰帝刘贺》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不稳定的制衡
发达的张彭祖被刘燕当成四处炫耀的资本,刘燕每日穿戴着李妱送的珠宝首饰丝绸衣服走家串户为姐妹的孩子说媒,她的举动引来诸多权贵不满。刘燕逢人便说燕王是贤能之人,教养出来的后人也旺夫,张彭祖娶李妱后就洗心革面升官发财了。那些反对刘贺的势力则认为燕王后人是刘贺故意安排的,他们将怨气发泄到刘贺头上,每日对刘贺口诛笔伐。广陵王因燕王勾结废太子刘荣之女盖长公主等人谋逆并不待见刘燕姐妹,对嚣张的刘燕嗤之以鼻,在朝上以结党擅权之罪弹劾了燕王的五个女儿。刘贺将燕王的五个女儿及其十多个子女以庶人身份贬回了燕地,只有李妱因张彭祖之故得以留在京城。刘燕得知叔叔刘胥在朝上害得为官的子侄被贬后怒气冲冲的带着亲信到广陵王府闹事,广陵王的儿女被一群无赖吓得在王府里东躲西藏。广陵王下朝后不仅带着州府衙役将刘燕等人轰出了广陵王府还将那些纵容刘燕行凶的王府侍从及仆人贱卖给了奴隶主。在刘胥手中吃瘪的刘燕跑到李妱面前哭诉:“你叔爷见我们娘俩过好了眼红,在朝中与你的兄弟们过不去,我去讲理还被打了一顿,他就是见不得燕王好。”李妱被刘燕一把鼻涕一把泪抹得慌,好言规劝了一会待刘燕敛容后说:“母亲何必跑到别人家里受气?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且先回家罢,何必到处丢人现眼。”刘燕闻言不依不饶:“我怎么丢人现眼了?还不是为了这一大家子才四处奔走,你自己好了回头数落我。”“母亲不必在我面前耍横,我如今好与不好都是自己争来的,当初若能嫁得良人才是真的好。”“你看看你,嫁给丞相儿子还埋怨老娘,张彭祖再不济也挂着掖庭令公子的名头!”“母亲打住吧,难道要让女儿陪你回燕地?女儿在张家又能靠谁呢?”刘燕在张府吃饱喝足后又拿了不少财物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如今燕王一脉都眼巴巴的指望着张安世提携,由此而生的优越感让原本对这桩婚事心存怨恨的李妱好受了些。张彭祖得知燕王一家被贬后对李妱没了耐心,又像以前一样在勾栏院里跟着狐朋狗友鬼混,李妱用尽手段想将张彭祖拿捏在身边,因此对那些烟花柳巷的传闻置之不理。
长安城内一家勾栏院中有个擅长逢迎达官权贵的管姓老鸨曾是京城里红极一时的头牌,她在刘燕等人失势后将侄女阴氏从乡下接来安置在长陵作为外室送给了张彭祖。张彭祖得到美人后乐不思归,把李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被逼无奈的李妱只得跑到兴陵邑找霍成君哭诉。刘病已夫妇本以为张彭祖已经彻底改掉了往日恶习,可没想到张彭祖才当上采办没多久就原形毕露,霍成君十分后悔让张彭祖到兴陵邑干事。最讨厌负心薄幸男人的霍成君架不住李妱哭哭啼啼,命人将张彭祖及阴氏抓到兴陵邑当众责骂,还想将张彭祖乱棍打死:“好你个人模狗样的东西,放着家里三个老婆不管还到外面包养外室,留着你带坏我家夫君吗!”李妱见霍成君来真的,赶紧替张彭祖求情:“都是那些不要脸的粉头勾引夫君,还望令夫人手下留情!”阴氏从没见过这些阵仗,她不过是被姨母管氏骗到京城送给张彭祖的一介村妇,此时披头散发的愣在原地任李妱拳打脚踢。刘病已让下人将满身淤青的阴氏送回了长陵,然后带着张彭祖到丞相府退还鸿固原的地契:“丞相大人,我实在无法约束令郎,他的丑事在兴陵邑闹得沸沸扬扬,继续担任采办让我不好做事。”张安世狠狠踢了张彭祖一脚,劈头盖脸的骂到:“你个不成器的孽子,我平日是如何告诫你的!你自己说该怎么办!”张彭祖被踹得跌在地上,得知荣华富贵都将付诸东流,急得割下一只耳朵:“是儿子不中用,受不住妇人的莺声燕语,以后再犯甘愿受死!”刘病已被飞溅的鲜血与地上的耳朵惊住了,张安世则捡起张彭祖的残耳与地契一并交给刘病已:“如贤侄所见,这就是他给兴陵邑众人的交代,暂且饶过他这一回吧。”霍成君见刘病已带着染血的地契回家后十分不满:“夫君这次心软饶过他,说不定下次就跟着他一起寻花问柳。”刘病已拍着胸脯保证:“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烟花柳巷只是那些纨绔子弟的寻欢之地,有志之人定不会自污自堕。”霍成君闻言窃喜:“夫君有何等志向?不妨说与为妻听,我或许还可以镶助一二。”刘病已看着不远处忙碌着的匈奴人说:“舅爷曾说过匈奴的土地宽广无垠,骏马应当驰骋在广袤的土地之上,若是在大汉壮志难酬,他日带着夫人以马蹄所到之处到匈奴划定领土为王也是很好的选择。”霍成君不以为然:“塞外再好也不如中原,大汉的繁华不是蛮夷之邦可以比拟的,若是夫君有意,出将拜侯也并非难事。”霍成君在说到“出将拜侯”这四个字时停顿了一下,她原本想说的是即便刘病已想当皇帝也不是难事。朝中各方势力已日渐明朗,刘贺的实力只有三成,霍成君自认手中握有两成,其余的五成则在晋王等诸侯王手中,如果博一博,谁赢谁输还不一定。
赵莱在侄女周鸢嫁给霍山后更加冷落刘夜雪,即便刘夜雪整月住在晋王府也不会过问,加上娶表妹周氏为小妻后又生有一个儿子,渐渐将女儿赵弗也不放在心上。晋王不允许刘夜雪与赵莱合离:“实在过不下去了等弗儿成亲后再说,何必在节骨眼上横生枝节?其他事都由着你,唯独弗儿的婚事不能耽搁。”刘夜雪随心所欲惯了,见不得赵莱得子后每日与周氏卿卿我我,索性向赵莱提出合离。赵莱早就受够了霸道的刘夜雪,一直想将温柔体贴的表妹扶为平妻,合离正中他下怀,两人因此瞒着晋王到宗正断绝了夫妻关系。刘夜雪带着陪嫁及赵莱给赵弗的赡养费回到晋王府时把晋王气了个半死,晋王又得知赵家因霍家之故轻怠刘夜雪,他在心疼女儿与外孙女之余恨不得宰了赵莱。
赵弗因父母合离情绪低落了大半月,在玩伴罗可夫的邀约下到护城河散心。两人带着各自丫鬟走到鼓楼时被悠扬的笛声所吸引,不知谁用长笛将梅花三弄吹奏得如仙音般轻灵,赵弗便循声探访演奏者。王峫的儿子王猕见罗氏果真带着赵弗来了,于是表演得更加起劲,此时恰好一阵河风吹过,赵弗看到的就是翩翩美男子在鼓楼上横握玉笛吹奏的绝美场景。赵弗尚未婚嫁,见到适龄男子自然不愿意错过,她吩咐丫鬟上去打听:“你去问问那位公子的籍贯年龄及婚嫁情况,我们在这等着。”罗可夫事先就与王猕串通好引诱赵弗,此时便在赵弗面前装模做样的感叹:“要不是我已有婚约,定与弗儿争着认识那位才俊公子,相见恨晚哪。”王猕跟在丫鬟身后主动上前拜见赵弗,随身携带的香囊散发出怡人的香味,赵弗不由得对王猕暗自倾心。三人在护城河边游玩了大半日才依依不舍的互相道别,赵弗与王猕约定第二日仍在鼓楼下相见。王猕成功结识赵弗后受到了天皇使者的嘉奖:“你父亲没办到的事你办到了,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王猕恭敬的站在王峫身后没说话,王峫得意的问天皇使者:“尊者,下一步该怎么做?”“鱼儿才咬钩,等吃稳了才能拉线,先不急。”
赵弗第二天带着古琴早早来到鼓楼下等王猕,王猕约莫一刻钟后才提着水果点心小跑着出现,两人琴笛合奏梅花三弄几次后就配合默契,优美的合奏乐曲引得不少路人驻足倾听,两人在旁人眼中就是赏心悦目的一对金童玉女。赵弗见时候不早起身告辞,她在离开时将绣有名字的绢帕送给王猕:“我如今恰好待嫁闺中,只是因家中琐事耽搁了婚事,王公子若是有意可上门提亲。”王猕虽与父亲王峫一样受命于天皇使者,但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少年,看着美貌的赵弗不免动了真心,接手帕时碰触到了赵弗,他浑身不由得颤抖了一下,赶紧推脱:“此事需要先禀告家父,再者,我怕配不上晋王家的小姐。”赵弗有些着急:“母亲与我都是真性情之人,从不会仗势欺人更不会自恃高门轻视他人,况且王家祖上也并非等闲,难道是我一厢情愿勉强王公子了吗?”这是王猕第一次害人,虽说他从未想过娶赵弗,但仅存的良知与诱惑在心间互相拉扯:“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我才相识两日,谈婚论嫁不能过于轻率。”赵弗只想趁热打铁定下婚约,见王猕犹豫不决,因此有些失落的岔开话题:“王公子今日带来的点心挺别致,在哪家店买的呢?我知道地方后就可以常去吃了。”“九市前不久新开了一家糖水铺叫什么‘李家铺子’,我路过时顺便买的,喜欢的话明日带你去,今日下午有事得先告辞了。”赵弗见王猕依旧约自己次日见面,心生欢喜的答应了。
次日,在九市逛了一上午的两人到李家铺子时正是饭点,赵弗于是做东买了不少点心汤食当午饭,李嬷嬷将衣着华丽出手阔绰的两人请到了楼上雅间。王猕吃完芝麻糊后依旧借口下午有事离开了,赵弗则留在店里不紧不慢的吃着点心,期间还靠窗坐着俯瞰楼下街市人来人往,她迫切希望嫁给良人离开母亲的掌控,但郭氏的女儿也待字闺中,赵弗的婚事便耽搁了下来。王猕对赵弗来说就是天赐良缘,不顾矜持主动提出婚约却被婉拒的她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