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不幸
第八十一章
未知且无用的感性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与磨损。
但是说不定自己能坚持活到现在，或许也是托了感性的福？
正是因为感性还没被完全埋没，所以威廉与克兰才会让自己继续待在学校里学习。
如果是一个浑身都被理性占据的人，那样或许都已经不能称之为人，毫无意外是会给同学带来很多很多麻烦与危险的家伙。
像赤羽这般将“高效”奉行到极致的人，偶尔也会有感性的时候。
“要是自己也能像赤羽一样就好了。”
收起无意义的思绪，林怵起身走到赤羽的身边试了一下水温。
虽然还是滚烫，但已经是能够接受的地步。
双手在水中缓慢又畏惧的伸向赤羽的腰部。
直到双手穿过赤羽的腰部，十指相扣在一起，林怵都没有受到想象中来自赤羽无意识的防卫攻击。
她原本还担心赤羽这样一个思维类似机器的人，会对自己设下什么奇怪的程序。
譬如在睡着时被人触摸会无意识的进行反击。
现在看来她貌似还没有到这么病态的地步啊，真是太好了。
林怵松了口气，将赤羽缓缓抱了起来。
赤羽的身子看上去虽然跟人类无恙，但是摸起来的感觉却跟人类有些细微的不同。
像席拉的身子摸上去也是软软的，绵绵的，但是只要林怵一碰到就会立刻认识到“啊，这是人类的皮肤”的感知。
但是赤羽却不同，她的皮肤比席拉的更加软嫩，也更加的光滑，简直就像刚出生的婴儿，让人完全想象不到她战斗时肌肉聚在一起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林怵抱住赤羽的时候，并没有那种抱到人类肌肤的感觉，硬要说的话，就像是“人类”这样的认知被赤羽割断了。
即使看上去像人类，摸上去也像人类，但是被林怵抱在手里的时候，她却觉得赤羽更像一只熟睡的小动物。
就连动物的品类她也没法给出准确的描述，像小猫小狗这样的哺乳类动物，同时也有鱼跟蛇这样的软滑触感。
是一种十分新奇的体验，不禁让林怵稍微愣住了一下。
将赤羽放到位于席拉旁边的白色软垫上后，林怵就转过身抱起了水桶迎着山洞洞口吹来的寒冷夜风，一一倒向山洞外的黑夜。
这样的夜里，滚烫的热水恐怕还没接触到地面就已经失去了温度。
这片森林夜晚的寒冷，就是如此的夸张。
盖起巨石，阻隔了夜风后，只穿着内衣的林怵还是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颤。
她急忙跑回温暖的火焰旁，用成年地兔的皮毛紧紧的将自己裹住。
摇曳的温暖火光加上厚实的地兔皮毛，第一次将持续笼罩林怵的那种寒冷隔绝。
火焰明灭的洞穴中，她终于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安稳的好觉。
……
一觉睡到自然睁开眼时，林怵感觉自己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
时刻都处于紧绷的它们此刻欢呼着。
沾染血丝的昏沉视线从未有过的清晰，就连山洞外照进的阳光都显得刺眼。
绑了铅块的沉痛身体从未有过的轻盈，就连身旁轻抚过的微风都显得欢快。
得到了充分休息的林怵感觉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但她并没有时间发出感叹，因为她的身旁正蹲着一个盯着她的少女。
睁开眼的第一时间，林怵就看到了赤羽，她第一时间先疑惑了一下，随后立刻在自己脑海里搜寻着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违背了赤羽。
搜寻无果后，林怵才稍微打起一些勇气试探道：“呦……哟，早上好赤羽。”
“你这么戒备的话，这样日常的谈话我认为并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赤羽毫不留情的回绝了林怵的试探。
“没有担心的必要，你不相信我是很正常的事，但你至少得相信自己，相信契约，现在的我没有可以伤害你的手段，即使吩咐小棕攻击你，迫于契约我也不得不保护你。”
赤羽的解释让林怵愣了一下。
这和昨天的赤羽完全不一样啊，林怵能很明显的感觉到。
即使赤羽脸上还是那副冷漠的表情，但是对待她的时候已经不再是那副“高效”的态度。
解释这种事，本身就不是一个奉行“高效”准则的赤羽会做出的事。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林怵有些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并不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赤羽举了个例子，“而是非常危险的行动，如果我们处于互相怀疑的状态，会影响行动的效率，也会影响我们的存活率。”
林怵点了点头，表示收回上面那些话。
说到底，赤羽会跟自己解释，还是出于她那套“高效”准则啊。
林怵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短短一天就信任一个身上背负着许多秘密的家伙什么的，完全不可能的。
林怵本身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但她也没有自私到希望所有人都无私的地步。
所以对于赤羽的反应并没有多奇怪，反倒是很坦然的就接受了。
她起身穿上随意摆在地上的那身还沾染着血污的破烂黑色宽大风衣，随后从破烂的黑色口袋里掏出一个粉红色的发绳跟一个小兔子形状的发卡，开始给自己整理起头发。
因为不需要维持自己男人的身份，林怵便也将发型朝着干练方便的女性向发展，鼓起的胸脯也让她身上黑色宽大风衣显得多余。
见状，赤羽忽然说道：“没想到，你居然还会随身携带这种女性用品。”
谁知林怵立刻就否定了，“这可不是我的东西哦，这是那群忙于逃跑的女生落下的，有整整一包呢，怎么，你也需要吗？”
赤羽摇了摇头：“如果是为了方便的话，我认为你把头发剪短更好。”
“那可不行啊，我要是运气不好活了下去，还需要长发来维持男性的身份，可不能随随便便就剪了啊。”
“活下去，对你来说是不幸的事吗？”赤羽出乎意料的问道。
“是啊。”林怵非常自然的就回应道，甚至还补充了一句。
“一直都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