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五日

天气：无光之处

阿薇尔，在想什么呢？而我……又在想什么呢？

悠子小姐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回来，也没有传来任何的消息。周遭的环境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一切都被笼罩在迷雾之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该去做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这样，坐在这漆黑的石室之中，望着看不见底的黑暗，一直，一直……

忽然，眼前的黑暗之中倏地闪出了一抹白光，紧接着将我的整个视野都笼罩在了纯白之下——不，那个并不是光。那雪白的，带着毛绒和热气的，分明是——

“在想什么呢，若埃姐？”

变为人形的阿薇尔一股脑地钻进了我的怀里，脑袋不停地在胸口蹭着，仿佛这为我所担心到极点的一切与这孩子毫无关系一样。但是，令我最为担心的，其实就是她了

“阿薇尔……”

“怎么啦喵——”

“那个，他说的那个，你觉得……怎么样？”

“……”

方才还在不停摇晃着的猫尾巴忽然停下，环抱着我的双手也缓缓地松开了。阿薇尔直起了身子，一对即使在黑暗中也依旧明亮着的湛蓝猫眼直直地望着我，像是想要把我的一切都看透一样

“若埃姐”

“诶？”

“我变成人类的话，你会开心吗？”

会……开心吗？

并不是个很好的问题。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阿薇尔的表情，没有分毫开玩笑的意思——真的很少看见这只小猫如此认真。这个问题，对她来说，似乎……意味着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我……”

同样的，这也不是个很好回答的问题

短暂地沉默之后，我轻叹了一口气，再度确认了阿薇尔眼神之中的执着之后，才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

“也许，我会开心吧？因为那样的话，阿薇尔就可以真真正正，确凿无比地陪伴着我，再也不用因为噩梦而惊醒，也不需要在深夜的胡思乱想之中心悸”

“我见过的，我见过你半夜睡不着的样子。那时候的你，双眼直直地看着天花板，眼角还有着一点莫名其妙的水花——我没有问，但我知道你那时候在想些什么。其实，我也偶尔会想到那样的事情，但是，我……”

“……我不在意”

“阿薇尔，你曾经有过爱的人吗？”

面前的阿薇尔像是有些受惊了似的，瞳孔猛地一缩，身子也微微地向后倾了一点。嘴巴微微张着，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一点也说不出口

“我想，应该是有的吧。妖怪所经历的岁月比我长了太多太多，会有这样的事情也常有的吧”

“但是，你还是过来了。并且依旧是这样，完全看不出伤痕的痕迹。我不清楚你究竟是如何抚平它的，但你……真的做到了”

“所以，仅仅是为了我的话，也许……并没有那么必要，对吗？”

“……”

“在那之后，你可以继续生活的，对吗？”

“……才不能！！！”

终于，已经几乎把脑袋埋进胸里的阿薇尔又一次地冲进了我的怀里，但这一次，那双手环抱的力度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大

“明明什么都不懂，还非要这么说！若埃姐又坏又笨，而且还喜欢欺负人！”

“你知道些什么呀，就这么乱说，真是……”

“……”

“不准丢下我，若埃姐……”

怀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已经微弱地如同小猫的呼噜一般了

对啊，我的确是……什么都不懂，就想这样对这只小猫说教，实在是有些自大过头了。但是，不论如何……

在确认了怀里的阿薇尔已经完全睡着之后，我才用只有我一个人听得见的轻声说道：

“我一定，一定会想办法，一直陪着你的”

将已然打起了小呼噜的阿薇尔抱回了床上，现在的我，还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不知道吧。真是的，思考了这么久的回答，被一下子就打乱的七零八落，现在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但是，那只小猫所想的东西，我是终于清楚了。还是那样，傻乎乎的，而且……可爱的不得了

——不会丢下你的哦，小傻猫。无论是哪个地方，我们都一定会一起去的，一定……

晚安，祝自己和一直一直被拥抱着的阿薇尔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