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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胜出(小莫逃跑记) 再启航

2023-03-12 00:45 作者:前州卡夫卡  | 我要投稿


鲜有人知道,在历史的白噪声中,蕴藏了多少人,声嘶力竭的呐喊。

                                     —— ——通辽可汗


浮卓抽着烟,正看着屏幕滚动出的长条文书。里面含糊词太多,属于每个字他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难说了。作为悠然公司的雇员,他们被要求在任期间对上发文件进行精读,有必要的需要集体学习。他很讨厌这个,但为了薪水,做工也得做全套。


“波明斯共同声明……唉!远哥!”


另一边正喝咖啡的尚远明显比他年轻许多,但他还是习惯性的叫他“哥”。男人在看同一份文件,看得出神,老半天才答应。


“远哥!”


“哎哎!干嘛?”


“这句话:把波明斯还给波明斯人。是啥意思?”


尚远又灌了几口咖啡,摸着下巴四处打量,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嗯……唉,上次去的游戏厅知道吧?G3000游戏机有多少台?”


浮卓抬眼皮想了想。

“有100台吧。”


“好,那咱公司总部有多少人?”


“额………几千?”


“那就算3千人,如果按人头平分整个放松厅,每个人能得到多少?”


“分不开吧,把机子拆了?”


“对,有些能拿到全息屏,有些能拿到电池,有些拿到操作盘……”


浮卓猛抽了口烟,边说话边喷吐。

“那不乱了吗?”


尚远笑笑,撩开百叶窗,看着外面已近尾声的欢宴,和漂满全街的“欢迎回到波明斯”。

“是啊,那不就乱了吗?”


放下百叶,浮卓已无心多问,屏幕上滚动的文件又变成了杂志封面。尚远也不再多解,躺在被调低的办公椅上,伸了个惬意的懒腰,正准备再倒点咖啡续上精神,却被一声巨响惊醒。两步又到窗前,径直往中心望去。纵心大楼的方向浓烟滚滚,其他散碎的巨响也接踵而来,伴随嘈杂声,尖叫声,鱼贯入耳。浮卓也被惊醒,茫然看着他。


“咋了哥?”


“要乱……”


话还在口中,却被怀表打断。当然被打断的不止他们,中心区31家大小不一的企业安保部执勤员工都接到了紧急调动。前往中心,封锁废墟。


浮卓正叫骂着起身,准备走入传送间。尚远还在原地摸他的下巴。


“走了哥!加班!”


“你等等。”

他走到已经调好的传送间前,把地点改成了装备库房。


“不是…哥,你去拿啥?”


“拿防护服,上面说,佩戴防护。你没看到?”


“嗐,屁话。我一个月工资都买不下件防护服。”


“走就对了,走走走……”

被赶着进了传送间按以往该传送到装备库外,验证调用令后再传送到库里。而这次直接传送到了库里。货架三层展开,防护等级从三至一,一应俱全。两人各拿了件二级衣便出发前往中心区。


中心区疏散当然很快,管理和员工破格使用同一类传送间,很快就都散落各地避难去了。在场的处理人员大部分也都穿着防护衣装,他们拖拽着屏障就把整个废墟包裹,能量疏散也稳步进行。一小时后,滚烫到几乎融化的废墟能量被控制手疏散完成。黑色沙石铺满地面,清扫系统尚未能启动,原因不详。但他们的工作也就到此处了。等到第一阶段工作都已完成后,只有悠然公司的雇员被留下来,接到上级要求,清理废墟。

第一层沙石被剪切粘贴般的移开,映入眼帘的是那颗废弃的巨大心脏。以前不管从哪个方向看,它总是正面着自己,而且无必真实。眼下也就是块碎掉的霓虹,爆开的电路闪着火花,一阵阵照亮周围。从闪动灯管见,他们看见了一团正在撬动的石板,小心翼翼让控制手移开后,居然是两个活人。两人互相支撑着,顶住上方的压力,不知维持了多久等到他们的来临。救护手刚准备上前却被队长拦住。他冲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那时大楼里没人。”


几人心领神会,分分后退几步,控制手将移开的石块高举到两人头顶。正在此刻,独臂的男人用还剩下的左手举起了他的怀表。金色他们见得多了,要是在帝国,他们就都得谢罪,但这是在自政区,所以几人并未后退反而做好攻击态势。在他们看来这两人是帝国派到波明斯探查纵心的情报人员,这是自政区法令明令禁止的,不管法令再怎么纸上谈兵,这毕竟是他们受雇的职责。不论成功与否,击毙他们都已是板上钉钉。控制手的巨石正要找个好角度落下,却传来独臂男人的喃喃低语。


“住手…我是……特普斯。”

他的声音嘶哑而微弱,但已经足够让这几人停手。当最后一支来自悠然的后勤队也离开废墟时,两人被带回所属大楼,身后只留下已经被完全封锁的中心地带。


莫斯提马在爆炸后便没了记忆,印象中感觉自己好像从山崖跌落,然后扛着一件很重的东西。随后是全身一阵阵发疼,好像被猎犬撕咬。耳畔一直有声音嘟囔,一会儿像个男孩,意气风发,有时又像个女孩,喋喋不休。最后松弛下来时,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全身都变成了一滩水,被一阵寒风冻结成怪异形状。太阳升起,将她融化,酷热山火把她蒸发,电闪雷鸣又将她抛洒回人世间,零零碎碎,碎成满地雨花。想倾诉或哭泣的感觉,仿佛雨后春笋般又回到她本已经麻木的内心。她感觉伤口在愈合,但并非向它原有的形状。愈合的部位变得更强壮,也变得静脉暴起,裂痕斑驳。随后又被一阵寒风冻结成另一副更加畸形,怪异,恐怖的姿态。痛苦反反复复,她不得不在同一片冰原上,苦等下一次阳光。


现实中,巨大手术池内高频溶解重塑,尽量修复她的身体,纳米机器把她以细胞为单位拆解,又快速组合。缺少的部分被催化制造,逐步换掉她被核心键腐化的内脏,皮肤,肌肉,最后真正留下原配的只有大脑。这是极致的治疗,也是至极的浪费,是科技与命运的对决。


长着一对山羊角的医生看着实时生成报告,脸色淡然,他已经习惯了面对死亡,并无数次把人从其手中夺回。但这次是要让一个人重新降生。女孩的脸从起初的完全肉块,在重复100次后有了骨骼框架,重复300次后有了皮肤,肌肉,骨骼的层次组合,重复1000次后有了初步人形,重复5000次后,看见了其本来的模样。

“只能修复到这个程度了,特普斯老爷。”


特普斯夺过他的位置,那个游泳池般的手术台上,有那张他认识的脸,是莫斯提马的。她的脸上还有条装肉瘤横跨整个面部,而那张脸像面具般漂浮在绿色溶液中,身体其他地方的经络还在继续生成,看起来好像泡了很久的浮尸。当他看见她的手臂浮肿,爆开又被重新构建时,胃部似乎被打了重重一拳,吐出了刚喝下的营养液。


“不行,肉瘤要全部去掉。”


医生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也拿出那一套准备好的说辞。

“她的基因和理论已经被核心键完全打碎,而且碎片中还参杂了很多她本源以外的东西。修复也只能达到接近的效果,无法完全回到之前的状态。”


“不行,把重复次数再调高,用最大努力去治。”


“这场治疗正在刷新我们的最大努力的上限,特普斯老爷。”


他想反驳这个冷血动物,让他知道自己有的是钱和时间,但电话来了,是那个他一直没接的号码,帝国战略策划部部长。看着来电,他背身离开,然后回头说:“请让她安然无恙。”


医生不耐烦点点头,然后目送这个老少爷离去。看着重构池中正在降生的女孩,警报器又响了。红光弥漫代表构造又失败了,需要重启。女孩才具有的脸露出痛苦表情,像漂浮在水面上的一张面具,然后扭曲溶解,新生的内脏也一个个浮出水面,有的肿胀得像气球已经看不出是哪个部位。医生点点头,按下手印,蓝色溶液被释放,躁动水面逐渐平静下来,内脏,皮肤,碎肉也都再次化为液态。

“唉…哪有这么多安然无恙。”

出自左下角,原图稍后发出

此刻第一只手已经完全由悠然公司接手,特普斯也正式成为了波明斯的领导者。可他首先得给其他公司首脑编一个大楼爆炸的合理理由。他调出第一只手的状态,已经进入完全自锁,其中为打击积蓄的巨量能量任封锁在其内部,如果无法开启就无法释放,如果无法释放就不能开启,已经变成一块巨大准废铁,被转移至悠然公司总部。

他不能向帝国说明这里的情况,没有核心键的庇护,波明斯只会变得和其他疆域一样。哪怕核心键还保有被动打击的能力,帝国也会以管理不善,极度危害自政区与帝国领土安全为理由,收回那颗他们耐以生存的核心键。所以现在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那个电话。在他的办公室内,他打开投影屏上在播送着近期的血腥战事。刚“结束”的战争似乎在马上又要再次开始。但第七次战争毕竟刚打完,如果想要更长远的和破碎时钟战斗,必须先解决其体内急林立的地方势力,这也为他争得了时间去编造一个合理的剧本。

新闻上的实时图像,与波明斯接壤的南索芬地区革命军正与帝国军交战,前者已颓势尽显很快将被剿灭。其背后是一条封闭走廊,可以从南索芬通往波明斯。之前革命军一直与纵心相看两厌,但都无法铲除对方,也就只做到了封闭边境走廊。如果走廊继续封闭,革命军势必只能做困兽之斗,下场可想而知,也许他能借此赌一赌。想到此他不免感到悲哀,一贯喜欢稳定安逸的他也终于变成了赌徒。




南索芬战争已至尾声,革命军步步撤离,他们本可以在工厂里用大规模原料爆炸来支撑更久,但党首知道,那没有意义。工厂是他们在帝国外征时建设的,里面除了有他们展示的血汗,更多的,是人民生活的苦涩。工厂给了他们工作,收入,和生活的权利,那才是他们理想的核心。他们知道,自己的没落和死亡必将到来,就像愚公移山中,默默无闻的其中一代,他们在动荡中觉醒,在苦难中成长,在安逸中坚守自己的本心,而他们做到了,怀抱冰冷的理想走到了最后一刻,他们为之献出鲜血,泪水,伤痛,现在到了他们为之献出生命的时候。他们的死,将在历史厚土上,砸下出永恒的纪念碑。然后让后辈寻着他们的尸骨往前,读出其中蕴藏的真理,最后再将这块碑继续往前推。


部队持续后撤,在后撤中尽可能疏散出力量,直到背后出现那条金属墙壁,30米高,无限的宽。绵延与南索芬与波明斯自政区的边界,宣布他们到了终点。曾经他们商讨过考虑南下占领波明斯,但波明斯有着与其它地点不同的变量,那枚核心键。所以南下计划一缓再缓,那面铁墙也成了南下派梦中的恶魔,眼下又到了面对它的时候。

帝国的打击手已将打击范围覆盖到疆域那头,也就是墙的两侧都将在下一次打击到来时化为焦土。党首看着铁壁,把两侧同自己一样破衣烂衫的副手拉了过来,紧紧相拥。然后副手又拉过旁边的士兵,就这样一个个抱成一团,安然等待死神到来。年轻的士兵被挡住双眼,男男女女在最后时候高喊出藏了一辈子的情愫。在众人嘈杂的告别声中,背后却传来一声巨响。


那面自从他们占领南索芬以来便高高立起的墙从中间分开,让出一道巨大缺口并任在不断扩大。意识到这点的战士们高喊着,很快便众人皆知。

同样诧异的还有帝国方,一时间指挥部内核实信息,向上级确认事态,指挥部中乱作一团。

一直在前线准备的打击手阵列迟迟等不到命令的到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苟延残喘的革命军逃入大门。


而此刻波明斯城内依然是白夜天光,就像他们曾经从瞭望塔无数次看过来那般,各色霓虹缠绕在高耸入云的大楼上,闪烁飞旋,似乎比白天更让人清醒。各类代表不同公司的狂躁音乐在整座城市中合为一体,和弦歌唱着正在生长的不安生命,歌颂他的无所适从,野心勃勃,不择手段。像这座城市心脏的律动,扩散到城中每个人的内心,让他们停不下来。在此之外,大楼的一楼对所有人敞开,看得出那些衣冠楚楚的绅士并非贵族,只是被赠予这般衣着的流浪者。他们同那些工人,服务者,劳动者一起在华贵的餐厅,服饰,酒和烟中游荡。每路过一处便漫不经心的尝上两口,试上一试,那些人脸上的骄傲和自然让他们震惊。这里的人民似乎拥有了一切,甚至是高于一切的一切。

起初他们疑惑的看着,然后有几个曼妙的人造人走向他们的队伍,将几个年轻的战士邀走。

走到城中他们不安的尝试,最先进入的是餐厅,战士们可能这辈子都没吃过的珍馐美味没有放在玻璃窗外,而是放在走廊上,桌面上,随处可见,唾手可得,甚至连餐具都不需要。一个15岁的士兵身上还披着破败的防护衣装,手里拿着施术枪,战战兢兢地走进其中,他脸上的惊慌和恐惧立刻引来了人造人服务者的笑脸,她们温婉的笑似乎能融化一切,但在这只是徒增这孩子的恐惧。意识到这点的她们走向一旁的食物,开始享受起来,那表情似乎在告诉他:自己在吃世界的真理。男孩终于忍受不了,一把夺过猛的塞入嘴中,然后他似乎真的尝到了世界的真理。长期被应付的味蕾在一瞬间开始歌唱,愉悦刺激大脑,让他只是机械的一口又一口,把这个不知名的美味送入嘴里。

走到中心区,队伍已所剩无几,领军们心中的恐惧和不安同周遭狂躁音乐一起奏响。但无论他们怎么叫喊也叫不回那些战士。随着周遭的霓虹不再闪烁,韵律不再疯狂,周围的一切又变得如夜色般安静且肃穆。走在黑琉璃的街道上,他们的迷惑有求必应。一个副手感叹道:“这就是波明斯吗?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旁边一群星辰般的电子飞散过来,组成了一个英俊的男孩,冲她鬼魅一笑然后亲切的解释起她的疑惑。

“我们的城市建立在和平年代,这里的人民用自己的勇气和力量争得了帝国的尊重和认可……”

城市的传说让她听得入神,等那个男孩说完这里波澜壮阔的历史后,她问出了内心最大的困惑:“这里没有压迫吗?”


男孩为她撩起沾满灰烬的红色长发,拉起她脏兮兮的双手念诗般的说道:“何不自己看看呢?”然后又散成了满天星斗。

党首继续往前走,自进入此处他便没再说话。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一股脑直奔这座城市的心脏。


四周的霓虹缓缓消失,音乐减缓变得神秘而悠扬似乎在告知他们步入了神的梦乡。前方的黑色琉璃中浮出一行白色大字。

“波明斯核心键 律之法 前方500米。”


党首停下了,他死死盯着那行字消失的地方。


另一位副手已经掩饰不住自己的震撼,他们苦苦斗争多年,为求得的尊重,自由,平等,在这竟是如此的廉价,甚至是在被挥霍或者说,浪费。而这一切的根源,正是那枚核心键,它代表着力量,尊重,和能实现一切的权利。有了它,他们再也不用东躲西藏,再也不用带着无数的青年一次又一次的冲锋,杀敌,靠送死来换取胜利。就在几公里外的索芬,人们不得不为了生计加入军队,用生命和血液去讨好林立的军头,还要时刻准备好自己麻木的心灵去面对政权更替随时可能带来的死亡。是的,这枚核心键本可以被更好的使用,被用于向帝国争取更多,更均衡,更广泛的尊重。想到此,他全身颤抖,恳求般的看着两人。

“核心键…我们一定要拿到!那是争取未来!争取生命!争取理想的唯一的!最后的!筹码!

之前那么多次的革命,那么多次的牺牲和反抗,唯独错在了这里,我们太鼠目寸光了!

看看这的人!在摇篮里他们已经变成了婴儿,贪婪,浪费,不知感恩,他们本可以不这样。

我们……我们也可以不那样……”

这个副手,指挥,参谋,兼战士,看着自己沾满灰和血的双手,忍了那么多年的泪与血似乎卡在了喉咙里,让他再也无法出声。


“你以为会那么容易吗?”

党首的话依然很冰冷,带着他对未来的担忧。


女副手摸着自己的剑,眯眼看向前方漆黑道路。

“去看看吧,但我们不能留在这。这会让我们失去最宝贵的东西。”


男副手狠瞪了她一眼,眼神像个心爱玩具被抢走的孩子,充斥着无奈,恐惧和愤恨。

“我们最宝贵的是什么!?是仇恨?恐惧?还是无数战士没有意义的牺牲!?”


女副手不再说话,把决定权交给党首。他习惯性的摸了摸下巴,然后沉默走向前去。


“100米”


过程中音乐依旧悠扬,稳定并不惹人厌烦。它似乎是实时生成的,并非单曲循环。周围的灯光一个个黑下来,大楼也更加壮观,更加如孤木般耸立。路途中没有守卫,没有保安,甚至连门禁都没有。就这么走着,周遭的黑色琉璃开始染上蓝色,清冽的亮了起来。亮度刚好能看到几米外,有一颗摇曳的橡树。它枯荣同时,花果并茂。真正展现在三人面前时,让人攸感它的不凡。

就在此时与之前气氛格格不入的男人杵着拐杖走入三人眼前。颓废,劳累,胆战心惊,让人感觉他与外界那些乐园中人生在两个完全不同的时代。他皱着眉,叹了口气,然后面向三人,音调古怪而刺耳。


“您好,继任者。我已等了您太久,不知您是在什么样的时代,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走入这座城市的心脏。但无论如何,您需要它,


第一只手,帝国第六核心键,律之法。


它已无主的等待了太久,在此期间

随着他的话语,周遭浮动出照片。

“我们经历了改革…变革…革命…在此期间,它一刻不停的为我们带来所需的一切,对帝国来说,波明斯就是它,而对波明斯来说,它是我们的一切。

我相信它会继续为我们带来明天的生活,和未来所有的生活。


而你只需要将它握起。”


似乎是提前录好的录像播完,男人定格住后,闪动成了一块模糊的雪花屏。然后在雪花屏中,漂出一块银色金属,慢慢的浮到三人面前。金属形状像枚大号的子弹,但有着为人体工学设计的握纹,显示了他的作用。


党首沉默的看着,当他准备偏头询问时,却被一把推开。男副手用冲击弹对他的腰部开了一枪,力道不大但足以让他无法行动。同时射向另一个副手的冲击弹被用大剑挡住。


“你干了什么!?”


“抱歉,我要守护我们的理想,用这枚核心键。”


“柏恩斯……那并非唯一的方法。”

党首布夏强忍喷涌血液,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朝这个男孩伸出手。那时柏恩斯的父母刚死在帝国的无差别轰炸中,那个蓝眼睛的孩子在废土中看着飘扬红旗,眼神清澈如雨后的长空。再次面对那只手,他已没了当初的悸动,青春也悄然在战火纷飞中流逝,没有人能见证他的一生,只有他见证着无数的回忆和信仰,这些人死后最宝贵的遗产重重压在他干瘦躯体上,让他背脊弯曲,头发花白。

“抱歉,我这次无法认同。”

他抬起那把为自己特质的施术枪,上面的能量条从绿色变成红色,这是击毙模式,可以把人冲成肉渣。

“牺牲没有换来胜利,我得为死去的人要个说法,曾经我做不到,但现在我可以,我就必须这么干。”


“核心键不能挽救我们,祂身上系着的人命不该由我们支配。何况,你怎么知道它就这么放着,等待你去拿?”


柏恩斯伸出的手往回缩了缩,停在一指距离。他回头,望着他,血液从他口中缓缓流出。另一位副手扶着他,让他能站起。


“那我来替你试一试吧。”


正当他抬手将要握住时,一声清脆炸响打乱背景和美协奏,也把周遭黑琉璃背景砸开了裂隙,裂缝中又崩碎出无数倒影,纷乱,繁杂,支离破碎。


“我们一起战斗了多久,棐。”


“32年7月26天。”


她的剑上火蛇游走,直指柏恩斯的心口。他扯下被烧毁的大衣,将施术枪蓄能到最大已到反器材的程度,对准两人头部中间。


“你早准备好杀掉我了吧,啊!?早看出来我有反骨吗?”


“反对没什么错,我从你的手段中看出你必将生存到这次革命的最后,也必将成为领导核心的一部分,但柏恩斯,你最让我担心的地方还是出现了。”


“什么?”

他牙关紧咬,咯噶作响。


“就算你能拿到核心键又有何意义呢?最大的反动力不在这里,而在十二支箭的中心,帝国的制度。他们不会接受与任何其他势力的和谈,你想靠核心键盘踞于此只能换来其他11枚核心键残酷的打击。那时才真让牺牲的战士含泪九泉。”


“为什么?!”


“我们最宝贵的东西,就在我们活着的人身上,而我们要做的不是用它去杀死谁,或者击败谁,那没有意义。帝国太大,我们要作的是留下火种,在人们心里。后人将其再次点燃,总有一天。”


他愤怒到几乎疯狂,手捏在枪柄上,无比希望它走火,就像他除掉自己的竞争对手那样。

“这就是你说的机会?路线?那不是白白送死?”


而被他叫棐的女孩依然面无表情,表情似水般柔和,像老师为孩子纠正错别字。

“对,就是送死。死亡,战争,能让人记得,能让人知道他们最想要的是什么。当每有一个孩子站在重生的火焰里时,他便已是我们的一员。就像当时的你。”


当“你”字像烟一般飘过他的耳畔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怀掉了,这么多年如同发条般拖拽着他前进的东西,在此刻消散得一干二净。虽然那颗生物意义上的心还循规蹈矩的跳动,但让他活到现在的那颗心,被她一剑刺透。

“那……那我们……”


“柏恩斯,我见证了三次革命军的崛起和崩溃,从1006-1166。我与他们在索芬,罗森多耳,龙盘城,德莱斯克战斗过无数次,最远的一个走到了布立钉,但又如何?


我们被帝国政府围追堵截,被多方联合阵线孤立,甚至曾被用核心键轰杀。


但我们都无法被杀死,因为活下来的人为我们记住了一切,他们将那宝贵我东西含在心头,等它生长到一定程度时,便会再次归来。


所以我们注定无法看到胜利,或者说真正的胜利,但这并不会阻止它的到来。对吗?

但如果你我拿起那枚核心键,无非就是再变成一个地方军阀,让那宝贵的东西锈迹斑斑。那才是致命伤。


紧握的枪终究还是松下了,他瘫倒在地上,眼里没有方才的光华,枪从他手上滑落,他只是呆呆的张大嘴看着,就像死了一样。


她走过去,把枪替这位战士放回他手上。然后又去扶倒在一旁的布夏,他的内脏无疑出现了损伤,他需要救护。

而布夏满意的看着她,这位她最得利的学生,可能也曾是他老师的学生。


“走吧。”

他咳出积攒在喉部的血液。

“去把我们的战士叫醒。”


他们互相搀扶着,向来处走去。却看到了刚才那个男人,他站在路中央,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


看见他们上前,把他当全息投影般路过,他才愤愤开腔。

“没用的,你叫不醒他们。”


党首布夏苦笑两声

“你果然是活人啊……”


“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拒绝核心键,柏恩斯,你真的能做到吗?”


柏恩斯眼神漠然片刻,随后光彩一闪而过。

“我们不需要那东西。”


男人咂咂嘴,脸露难色。

“那你们要什么?”


党首作了个“算了吧”的手势,

“不耽误您了,我们要去……面对自己的死亡。”


男人挽留似的走到他们后面

“说不定能死得再畅快些呢?”


被两人扶着前进的党首挺住了。

“你想和我们交易吗?波明斯的城主?”


男人微笑焕发,微微躬身向他行礼。

“哈哈……我们总算谈到了点上。”


城内,士兵们饱餐后又习惯性的列队等待领导们的归来,但过了许久都不见归来。所剩无几的战士们像往常那样围坐一起,但很快又被那么曼妙的人造人一个个领走,进入了梦乡。这里的一切都是那般美好,似乎胜利也不过如此吧。


等到午夜时分,一则广播将这段梦中的场景打断,波明斯所有的大楼全部退下霓虹,欢快音乐也变得激昂严肃。一面投影红旗在整座城市上空飘扬而过,然后浮现出那张让帝国南方集团军狠透的脸。

那是党首布夏,旁边两侧是树立着的肃穆红旗,似乎在新制的,如此平整耀眼。两侧还有整齐肃列的士兵,穿着不统一军服,但上面都印着闪耀红星。


他微微笑着,如此自信安然。


“战友们,波明斯将是我们最后的据点。我们将动用这里的一切可能力量反击帝国。在此,我敬同样在各处反抗暴政的其他战友,我们虽有着不同的目标,不同的旗帜,但我们的鲜血都是难掩的红色!这一刻,在这个时代的尾声,让我们拥抱彼此的不同。也许在不远的将来,我们会手握手,将那面腐朽的时钟旗彻底推翻!

在此,我宣布:【联合纵队】于世界历1066年在波明斯自政区正式成立!所有遭受不公!压迫!战争!的人民都是我们当中的一份子!让我们为了眼中的明天,拿起武器!为理想而战!”


一时间,这些战士头晕目眩。周围的人造人和服务机器似乎比他们更懂得他的意思,他们飞快退下美轮美奂的衣装,换上与方才投影上同样的军装,整齐肃穆站到城中的主干道上,瞬间集结足足有数千人的队伍,等待一声号令,便要冲出城去与外面追兵拼个玉石俱焚。

至于他口中所说的“联合纵队”是什么?战士们不太明白,只觉得这名称响亮,犹如长期压抑下的惊雷,振奋人心。

看着列列纵队踏着整齐正步向边境走去,他们才猛然发现,那里没有他们的位置。

很快城门再次打开,城内韵律激昂,人心狂热,城外薄暮袅袅,几小时前的硝烟还未散去。而帝国方似乎已经争得了上级同意,将火力覆盖区扩散到波明斯境内三公里处,根据《十二支箭帝国对内战争公约》,帝国方用红光把靠近居民区的火力覆盖边界标明。这当然是一种对火力的浪费,但跟在后面的战士们却看着这些人造人,机器人,甚至有部分是真人,一排接一排,义无反顾冲进火力覆盖区。一瞬间,红光那头像绞肉机般血肉横飞。红光这头茫然中,满面泪流,也许是让他们想起了之前的战友,或者是看到了之后的自己。

党首的宣言并非只停留在波明斯,更是利用共送频道飞向整个十二支箭帝国。在各个反抗帝国的战区,战壕中。圣战军,黑军革命阵线,解放阵线,民族独立阵线,共和军,自由军,复辟派都看到了这一幕。起初他们唾弃这位领袖的无知,随后又感慨他的无畏,当看到他挥舞手臂时,握在手中的那个银色控制器,不由冷汗直流,却也心潮澎湃。

那是波明斯核心键的控制器,帝国十二分之一的力量正握在这位领袖手中,在这百年间他是第一个握起它的反对派领袖。


那他们呢?会否也能握起一个,来为自己发声呢?在那之后,能留下全尸吗?


在这个各派反对者的黄昏,一丝来自下一个黎明的光芒照到他们身上。飞来的炮火也变得温和,轰鸣嘶吼也变得柔美,他们不再恐惧死亡,义无反顾冲向战场。

各派的领袖在这个无暇内哄和争斗的时刻,选择与最大的敌人战斗。也许如那位领袖所说,在一个不远的未来。他们能真正的联合,然后从帝国的死尸中,共同找到自己想要的未来。


波明斯那来处不明的部队很快在炮火覆盖中化为灰烬,帝国军已不顾自政区法令,进军城内,但此刻他们的领袖也收到了一条视频讯息。顶着纵多手下都劝阻,他还是选择接听,那头的人冲他温和的笑。笑意中杀意更胜。


“布夏将军,如果您想投降,我随时愿意亲自俘虏您。”


“你看看,这么多年,我都混成了将军。你的军衔却动也不动啊。”


“如果您当时未选择背叛,成就一定不输此刻。”


“不,那样我会变成另一个你。麻木,苦涩,披着带勋章的棺椁。”


“所以你选择了这条路?把追随你的朋友,战士都带向死亡?这值得吗?”


“当然,因为当我合眼时,留下的不是懊恼和悔恨,我的一生都献给了文明中最伟大的事业。”


“唉,理想就像毒品,你上瘾太深了。”


“你服务的东西才是毒品,让你在不断的不满中徘徊,最终被榨干。”


他似乎被这轻描淡写的话戳到了痛处,一拳重重砸在桌面上。

“说这么多,到头来还不是要等死……”


就在此时布夏拿起了那枚控制器。

“看看,叫我将军不是没有道理的。”


看到这东西的军官们如遭雷击。叹息,质疑,咆哮,小声交代后事声,各类恐怖合奏同步齐鸣。


“安静!”

他又一拳,把桌面击碎出一道裂痕。有些牵强的把头挪回屏幕,那张玩味笑脸让他作呕。索性一咬牙,指着屏幕,一字一顿的说道:“那是假的。”


布夏摇摇头,笑得更加安然。

“天呐,你不知道自己这一举动会被历史笑话多久。”


他面色铁青,但手还指着他的鼻尖,又一字一顿的说:“那是假的。”


“好吧,但你的士兵再跃过边界一点,我就会启动它。打击力度很小,但你集团军的损失可不小。”


他回过头,脸上冷汗虽在直流,但还是得意笑着:“听到了?那是假的,假的!核心键不会落到他手里!给我进攻!”


“那万一……”


他抬手一挥,那位发声的少校全身开始冒出黑烟。然后在惨叫声里慢慢变成了一团黑炭。白烟很快弥漫在指挥部大厅里,难闻的酸味让人睁不开眼。

“还有人有问题吗?”


三分钟后,集团军前卫开始冲锋。越过刚被他们打击手轰烂的焦土,还是温温的。狼群奔行般速度很快,几乎像一道银光。

他们也感受到了此次冲锋的不对劲,但没人敢违抗,当他们看见那面分开的墙时心头不由得一惊。当场便有几个离队,然后被后方的刺杀手当场击毙。

其他人只能咽下苦水,继续冲锋。很快,狼群略过大门。当前列回头看身后大门逐渐远去时,一种逃生的安全感油然而生。此刻脚下的感觉已经从硬实变得柔软,那是被烤焦的革命军战士尸体,在这种感觉差的趋势下,后方的冲得更快,想快速渡过大门。队伍中部开始凌乱。


死盯着实时图像的指挥部终于松了口气,下令其他军团紧随其后,而屏幕也在前卫团冲过边界时被切断。很快打击手主力部队到达,在起左侧的视界手部队也开始部署,然后是在其右侧的护盾手部队。下一轮轰炸即将彻底破坏掉边境墙。


“打击准备!”


全体军队全神贯注,这次红光精准铺撒到铁墙上,整列铁墙如染鲜血一般。


但打击口令还没说出,从波明斯城中,一次剧烈振动发出。不明所以的前卫狼群还在继续冲锋,眼看就要冲出上一次轰炸的边界。却看见一道闪光,略过他们的身体。地上的焦土开始发芽,最前端的部队开始一排排倒地,如同被盗割下的野草。一个士兵的脑袋落地,他看到地上并非在发芽,而是方才的死尸在蠕动。随后他的身体融化成血水,也加入了那诡异的蠕动。他恐惧,愤怒,不甘,懊悔,同时也感觉到了其他人的恐惧,愤怒,不甘,懊悔。这种感觉越发多而复杂,就像在狭窄房间里的争吵。

红光不知来处,但很快覆盖到了边界处,精准停留在铁墙边。还在铁墙外一步的士兵,眼睁睁看着前面的人化为血水,然后与融入地上的挣扎的怪物中。


指挥部中很安静,所有下属军官都看着他。他的手很抖,哪怕他极力控制也还是抖得不行。他摘下帽子,把右手放在自己心口。


此时视频讯息又恢复了,那边是握着遥控器的布夏,他的笑还是那样柔和。似乎在做临终关怀。

“不好意思,最后的警告好像因为通讯问题没有发过来。所以我直接按了,反正你们也不会听,对吧?”


“你……还真了解我。”


“死亡人数和打击报告我们已经制造好了,需要我替你们联系报道吗?”


他摸了摸帽子上的时钟徽,一股黑烟从他心口冒出。他剧烈咳嗽起来,并不断吐出黑血。但很快就没了动静,他的心脏被他自己变成了一块蓬松的碳彻底停止了跳动。


布夏没有看他,在他说完话时,似乎已经料想到他是个死人了。他在看他身后那些年轻的军官们。有两个强装冷漠与他对视,但又本能回避他的眼神,其他的焦躁的打着电话,似乎在安排没意义的撤军。


“看看,帝国的军人,你们为这个荒唐的帝国尽到责任了。现在,来为自己尽尽责任吧。为了能活下来,能活着回家看到父母亲人。而不是变成这坨黑炭。


来吧,进城来。我要你们摧毁这枚核心键!”


所有人吃惊的看着他,一时间相视无言。

“为什么?那不是你们一直想要的?”


“哈哈哈……年轻的士兵,我们想要的倒地是什么?你们想过吗?不是金钱,物资,而是让这里改天换地,换一个人人平等的天地。而这个,是帝国压迫和腐朽的帮凶,来吧,我们将很快撤出这里,如果你们不想像这些人一样,就到城中来!破坏掉它!


对你们,也算是一种将功补过,不是吗?”


很快,前线的士兵就看到了这群龟缩在指挥部的军官出现在他们身旁。同他们一起,步入城中,并在他们的亲自组织和命令下,向城市中心,那不知是何物的地方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大规模轰炸。直到第二天,太阳再次升起。城中的帝国士兵顶着疲惫身躯进入中心区,看到了他们昨晚轰炸的杰作。最中央的大楼给轰了个稀碎,满天黑琉璃粉尘在阳光下如沙尘暴一般。

城市其他大楼完好如初,道路也意外干净。当他们受命暂时接管城市时,却收到一条求救信息。在轰炸废墟里翻找,从一堆乱石块中他们找到了一个棺材,打开后里面是个遍体鳞伤的男人。他见到帝国军立刻还阳,跳出棺材与他们拥抱。高喊着:“谢谢你们!”


在验核身份后,众军官便被他请到一座大楼中听他哭诉昨晚被革命军拷打的遭遇。他们逼迫他交出核心键控制权,但他没有,他坚信帝国会出手。但是对方狡诈,还是黑入了系统短暂得到了核心键的控制权,而后便把他绑到了棺材里要他给核心键陪葬,还好他留了后手让核心键定时自锁并转移了位置,这才保住了波明斯的宝贵财产。至于那枚核心键现在在哪?更具自政区法令,你们无权过问。

当军官们怀疑太过蹊跷时,求救信号又来了,他们又先后从废墟里挖出了同样在棺材里的波明斯各大首脑。对方才波明斯现任城主的说法他们表示句句属实,自己可以为其作证。

无奈的军方收获了千恩万谢和无数“波明斯友好勋章”后,撤出了自政区疆域。这块活跃着恶魔,灵魂,与金钱的土地任然保留着他的尊严和权利。


此刻万里之外的被拯救者区,革命军剩下的340人依然在苦苦行军。这里没有照顾“飞船症”所营造的“世界感”。成片的世界集装箱被镶嵌到广袤无垠的金属基建上,基建体看起来已经年久失修,走在上面不时会穿来剧烈吱呀声然后穿遍整个区域。

这的集装箱里装着被从原世界中切割出的部分,只能通过传送与外界沟通,那层铁皮让它们与外界完全绝缘。

在完成与波明斯城主的协议后,他们被邀请更换身份留在波明斯作为这里的地方军队,底子会被洗得很干净。但被党首谢绝,正如他们所说,他们在坚持的东西,他们最宝贵的东西,是安逸和平稳换不来的,那枚种子只能在经历最烈的火焰炙烤和最冷酷的冰峰摧残后才能发芽,那是种彻骨仇恨,来自每个被压迫人的心底。所以他们选择了唯一安全的放逐地,继续他们迟暮的行军。

再往前35公里,就能到达情报中的第一个岗哨,在那里有能进去这些箱子世界的传送间。


她快两步走到党首身侧,脸上的疲惫和苦涩并未能遮挡她的冷艳。红发在气温调解系统鼓动的风中飞扬,不时略过她背上那把没有刀鞘的长剑,让人担忧长发会不会被割断。她侧脸问布夏。

“你觉得我们应该发动一些其他的力量吗?”


布夏还是那副温和面容,手交替摸索着自己胡茬满布的下巴。面对这个只愿提出问题而不给出建议的前辈,他不得不珍惜她的每个问题。

“被拯救者有着比原生四门人更深刻的仇恨,从认知度上就已经被划为二等公民,事事受制于军部。他们也反抗过,看到那边那几个箱子上的符号了吗?”

顺他手指遥遥看去,那是几个已经破碎的集装箱,外壳翻到在一旁。上面划着一个圆圈圆圈中有三条曲线,咋一看像某种电气符号。

“那是第5次对外战争,大批被拯救者像牲口一样被送往前线,给帝国军挡枪。后来几个世界观相近的世界组织了反抗军,那就是他们的成果。”


“你是说,他们的反抗太局限了吗?”


布夏笑着摇头

“在那次反抗之后,被拯救者的管理权被彻底移交军部或者说,战略策划部。这些人自动拥有帝国国籍,但必须为帝国服役10年。似乎也是种妥协,但接二连三又爆发了各种反抗,服役时间一改再改,后来干脆改为保留原有军制,一家只服役一人等等。


看看,其实他们的反抗比我们更有力,不是吗?”


“但压迫还在,他们选择了妥协。”


“是的,可也反抗也得讲步骤,讲方法。七战打过后,这里成了帝国的苦力工厂,他们已经在寄人篱下,被迫生存的困局中忍受够久了。”


“所以你想……”


“不,我们之间尚有隔阂。我们需要做的不是发动他们,而是第一步,交流。

至于发动与否,得由他们当中产生的领袖决定。一个三门人自己的领袖。”


女副手笑了笑,走向领队前方。


很快,前方的视界手回头高喊:“岗哨到了!”

疲惫的众人又打起精神,几乎快跑上几步,即使他们知道那座岗哨已废弃多年,而且就算能顺利传送,他们被送到的那个世界也不一定会接纳这群帝国要犯。

希望任像周围冷暖交加的大风中携带的面包那样渺茫,但在十二支键帝国这百年的历史当中,每时每刻都有一堆不合群的蚂蚁,在整齐史书上,用一代代人的苦苦行军,书写着他们声嘶力竭的呐喊。





“第3999次重构开始,训练迭代已记录……”


医生已经放弃,只是让重构池保持运行。送走帝国军后,他便将大部分事务交与其他公司首脑处理。第一时间回到透窗外看着池中的她,逐渐有了人形又不见人形,一遍一遍。起初他站着肃穆看着,后来他坐在地上,时不时抬头看上一眼,最后昏睡过去时不时惊醒般的回头看上一眼,又失望坐回原地。这里安静得可怕,就像他从前的日子,外面黑天白夜他也无从得知,只能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重构次数慢慢变多,刚新生的身躯又被打毁重来。

后来他趴在透窗上,似乎这样能离她近点。


你不能死,在你用身体去阻挡它时,你与它的命运便已经息息相关。

你不能死,否则我的身上会布满恶鳞,再度把这里变成自由的牢笼。

求求你……不能死,别让被你战胜的魔鬼将你夺走。

等你再次醒来,会看到这里不再封闭,门户大开,所有人都能自由进出。

这里的大楼不再受限,他们将向天空生长并逐渐变成大地。

底层的人不再苦着脸庞,只依靠废料在巷中取暖。

新生的它,继续傲立在自政区的旗帜下供后人乘凉,前人瞻仰。


所以求你别死……


求你


回到波明斯。




“共和军,革命军,圣战军能尿到一个壶里吗?”


“有共同的敌人就能。”


“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了,这种联合有必要吗?”


“过程的过程也是很必要的,而且实力差距并不只体现于枪或者人上。

当不满和烦躁积增,阳光铺撒,一阵风起,燎原之势就将遍布大地。”


“但在那之后呢?火不能一直烧啊,没人能靠火过活,得种地吧。”


“烈火过后,满地都是沃土。然后再草长莺飞,有的土地再次贫瘠,草长莺飞后枯枝满天,然后又等到艳阳高照,一阵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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