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文 | Misakey 

再次看到这个人，郑号锡内心深处的平静泛起阵阵涟漪。

都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大脑记忆也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

他的瞳孔不断放大着，整个人也愣在原地哑口无言，眼睛里是说不出的情绪，只能通过简短而无力的几个字表达着：“你回来了。”

—— 她回来了。

当初她选择离开，选择追逐自己的理想和前途，理性来说，这个选择本身并没有任何错。毕业季的存在就是意味着人要开始选择离开，离开学校，离开朋友，离开喜欢的人。

不舍的情绪藏在心里很久很久，最后变成一块难以消化的心结，在他心中发芽长大。

时隔这么久，他本以为自己会讨厌她。讨厌她离开时的毫不犹豫，讨厌她分手时的轻描淡写，讨厌她对这段感情的无情和冷漠…… 可是为什么，讨厌她的同时却还是忍不住想着她。

“呀……郑号锡，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你就这个反应啊？”

他内心不禁冷笑。他的反应？除了惊讶，他能有什么反应。

从景妍的行头装扮可以看出，她并不像是刚刚才回国，20寸的行李箱和一身精致的装扮，只能猜测她是带着某些目的而来。

梧川是个小地方，没有国际机场，来往K市的航班每天也只有一班，所以，郑号锡不太敢去想她来时的目的是什么，毕竟已经过去这么久，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早已陌生。

“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小姐吹到这个梧川这个小地方来了？”郑号锡把手揣进大褂口袋，一脸淡定地望着她。

“你放心……我可不是来催债的。”景妍把行李箱拖到他面前，也学着他把手揣进风衣口袋，“郑医生，你看我难得来，都不请我喝杯咖啡吗？”

景妍似乎没怎么变，语气俏皮，行为自然，还和以前一样自信满满，喜欢昂头挺胸和人交谈，言行举止落落大方，即使面前站着的是前男友，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尴尬之处。

“你倒是自在，万一我忙着呢？”

“这有什么，我可以等。”

“你怎么跟以前一样，每次都是贸贸然的出现。”

“是吗？”景妍歪着脑袋，露出一脸笑容，“这样，你才会记得我。”

郑号锡收起表情，又下意识的冷笑着，景妍这句话可真是讽刺。

她说的没错，她越是胡闹，他才会记得她。当初她毅然决然离开的时候，也同样没想过他心底的感受。他问她，你一定要走吗？她点点头，说保重。

她连一句“你可以等我回来吗？”都不肯说，如此决绝。现在想来，如果当初她真的反悔了，现在的他们还会是今天这样吗？

跨过这几年的空白期，两人都带着另一个自己出现在对方面前，景妍褪去稚嫩的傲气，变得更加果敢知性，而郑号锡也不再是当初为了爱只会横冲直撞的莽撞少年，他学会了如何控制情绪，也学会了理智和冷静。

“OK，给你两个小时。”郑号锡当场脱下白大褂递给一旁的小娜，“小娜，我出去一下，有什么事先找朴医生。”

小娜还沉浸在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关系的疑惑中，只能傻乎乎地抱着白大褂点头。

“谁啊这是……”

小娜不太喜欢这个叫景妍的女生，尤其是她与生俱来的那份高傲感，令她极度反感。

考虑到出行不便，郑号锡让小娜把景妍的行李箱寄存在办公室。

他们前往附近新开的咖啡厅，就是上次朴智旻说环境和咖啡都不错，夏琴也买过下午茶的那一家，他居然是第一次来。

咖啡店不大不小，可以容纳十几桌的客人。喝过上一次，郑号锡对他们家的咖啡豆留恋至深。

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也许是习惯使然，郑号锡下意识替景妍拉开凳子，就像以前在一起一样。景妍也感到很惊讶，这个场景仿佛回到了大学时光，他也是对她这般无微不至。

“你还和以前一样，这么贴心。”

郑号锡尴尬的笑着，低头拿起桌子上的菜单看起来。

他挥挥手叫来了服务生，“要一杯冷萃，给她……”郑号锡犹豫了一下，抬起头问她，“你喝什么？。”

“你知道的。”景妍面带笑容，撑着下巴看着他。

“我不知道，你自己点吧。”

眼看着景妍逐渐消失的表情，郑号锡也没有多解释一句。为了不显得尴尬，她也礼貌地笑了笑，单手接过菜单认真地看起来。

“来一杯热摩卡吧。”

时间不会停滞不前，人也不会一成不变。

有那么一刻，景妍对郑号锡的印象仿佛还停留在几年前那个对所有人都只会说“OK”的他身上，包括对她的态度，他总是有求必应。以至于出国后她依然贪恋对他的依赖，总会在日常生活细节中想起他的各种好，走在路上习惯性叫出他的名字，然而回头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海外留学这四个字总会给人带来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但其实，国外的生活可并不像想象般那样好过，亚洲人容易受到歧视，语言表达很糟糕的她差点被人拐骗，于是为了融入新环境，融入新的社交，她承受了很多不必要的伤害和压力，异国他乡随时随地迸发的孤独感迅速将她吞没。

她庆幸自己撑过来了，凭借自己的不甘心和好胜心，她最终还是撑下来，拿到了不错的学位和成绩，顺利回国。

留学这两年，她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在他身边，如果当初她没有选择离开，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留学第一年的圣诞节夜晚，她独自捧着一块芝士蛋糕站在广场上，跟着路人一起唱“merry Christmas”。

那天，她是哭着吃完最后一口芝士蛋糕，满眼泪水看着过往的人们，巨大的孤独感几乎快要吞没她，直到一对中年夫妻喊着她，她才从孤独的黑洞里跳出来。

她发了疯的想他，蹲在原地大哭起来。

她还是后悔了，后悔如果当初没有选择离开，他们应该会一起前往喜欢的城市，一起租房一起工作一起生活。

人为什么一定要后悔呢？是为了让自己明白珍惜的意义吗？

“看你的样子，过得还不错嘛。”景妍捧着热摩卡轻轻吹着，抿了一小口。

“还行吧，生活不都这样？”

景妍笑笑，继续说：“当时听子风说，你离开K市跑去梧川当宠物医生，我真的超震惊的。”景妍放下杯子，“以前我以为你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你是真的很喜欢这份职业……”

“号锡对不起，我当时还那样说你，现在想来我真是糟糕。”

每个人的学生时期总有那么一个人会知道你所有的喜怒哀乐，王子风就是郑号锡的人形监控器，他在大学经历的大大小小的事情王子风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景妍决定和郑号锡分手那天，王子风还去找过她，可最后还被灰溜溜地赶回来。

“陈年旧事不值一提。”郑号锡品了一口冷萃，脸上是难得的无所谓。

反倒是景妍，她面带沮丧，露出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来梧川？”

话题最终还是被切回主线，郑号锡忍不住抬眉，又深呼一口气的微笑着说：“这座城市每天都有很多人来，也有很多人走，没什么好奇的。”

“号锡……”景妍捧着杯子咬着唇看着他，“我知道你还生我的气，我也不指望你就这样原谅我，但我真的很想亲口对你说声对不起，还有一句谢谢。”

景妍在低头？在大学里她可是成绩优异，傲娇自信的院花高材生，随便扔在一个圈子里都是出类拔萃的闪光少女，如今却低着头跟这样的自己说“对不起”？

“你干嘛突然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郑号锡心里有点乱，但还是强忍着情绪装糊涂。

“号锡，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

真有趣啊。曾经渴望得到的回应，历经漂洋过海终于实现了。可他一点也没觉得高兴，他觉得有负担，也觉得不安。

一直以来，他心里渴望的那句“对不起”，其实是是不明白她离开时那句敷衍的“喜欢过”是何意义？这个世界上除了喜欢和不喜欢，为什么还会有喜欢过呢？

为什么喜欢变成了过去式？又是什么原因让她终止了这段感情呢？

“你来梧川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吗？”

她轻捧着咖啡杯，对着散发热气的液体小口吹着，“不瞒你说……我是一个月前回来的，家里人给我介绍了工作，地点在首尔。”

“我回来第一件事就想见你，无奈太多事缠身，又怕干扰你就一直没有来见你。”

“你放心，我这次来梧川是公事，公司有个项目在梧川要做考核，派了我和另一个同事来，结果我的飞机晚点了，今天才到。”她说每句话的时候都小心翼翼，和她以往自信满满的状态判若两人，“还有……关于你在哪里工作这件事，是我偷偷问了子风，因为我怕你不愿意见我，所以我才……”

“阿西……王子风这家伙……”

郑号锡下意识吐槽被景妍听见。

“你别怪他，是我问的，他本来不肯说的……”景妍神情略发紧张，说话也开始变的结结巴巴。

时间真可怕，能抹平一个人的棱角，也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只是郑号锡有些震惊，眼前这个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人，还是当初傲睨一世的景妍吗？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喝了一大口咖啡让自己冷静。

“你酒店订好了吗？”

话题切的有点突然，景妍愣了愣点点头。

“订好了。”

“那你等下发个定位，我送你过去。”

“不用麻烦了……”

“同学来了，照顾一下也无妨。”郑号锡十分冷静地回答。

“同学”一词成功的把他们的关系划分开来。他们的关系已经生疏到只能用“同学”来解释，连朋友都算不上了吗？

景妍也没有太沮丧，来时她就猜到对方会有哪些回答，这个结果于她而言不算太坏。

咖啡杯快要见底，景妍接到同事打来的电话。他们的见面也即将终止。

告别短暂的咖啡时光，两人回社区店拿了行李就出发去了酒店。景妍定的酒店就在离他住所不到五公里的街区，是一家四星级的经济型酒店，环境卫生和安全措施都还不错。

他替她把行李从后备箱拿下来后，对她说了句保重，变头也不回的上车了。

抵达停车场，郑号锡还没缓过神来，双手握着方向盘大口喘着气。特殊的关系，难忘的回忆，来不及的告别，始料未及的重逢……这些东西像突然涌入身体的强电流，令他突然苏醒。

他逐渐变得麻木，不知所措。没想到，他原本平静如水的生活被再次打乱，他万万没想到景妍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他更没想到景妍变了，变得更胆小，变得更在意别人的眼光，这种落差让他心里很不好受。

“哦莫！郑医生你回来啦！”

郑号锡刚踏进店门口，就看见小娜提着一个纸袋跑过来，“哎呀，你早来几分钟就好了！”

小娜一脸笑容的凑过来，“诺，刚才夏琴姐来了，说让我把这个给你。”

郑号锡接过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袋他一直想买却总是缺货的浅烘意式咖啡豆，之前他们聊天的时候聊到咖啡，就提到过这个牌子，夏琴还说她有朋友认识这家咖啡豆的老板，如果问到了就给他带。

这个牌子的咖啡向来难买，就算是熟人也常常供不应求，而且那天他只是顺口提了一嘴，没想到夏琴真的记了下来。

刚刚还起伏不定的情绪，在看到这袋咖啡豆之后竟神奇般地平静下来。

“她人呢？”郑号锡问。

“夏琴姐说还有点事就先回家了。”小娜偷偷瞥了一眼里面的东西，笑嘻嘻地调侃着说：“夏琴姐太贴心了吧，知道我们号锡哥最喜欢喝咖啡了。”

小娜随口一说的玩笑，郑号锡听完居然脸红了。

他速速把袋子封好拎在手中，没好气的对小娜白了一眼说：“你怎么这么爱八卦？上辈子狗仔队出身吧！”

“哎一股……怎么我每次一提夏琴姐号锡哥就这么大反应，还说自己不在意……”

“呀……你工作做完了吗！就知道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郑号锡一边说一边走回办公室。

“干嘛，我实话实说还有错啦……”小娜倒也不怕，还屁颠屁颠地跟在郑号锡身后追着问，“话说，号锡哥什么时候有个这么漂亮的大学同学啊？居然还专程来看你，啧啧啧……”小娜突然想到什么，“难不成是号锡哥的……旧情人！”

“小娜你有完没完？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虽然她挺漂亮的，但是不行我不同意！”小娜似乎已经陷入自己的剧本里，郑号锡的话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创作。

“我不管，夏琴姐才是号锡哥的专属cp，我警告你，不可以在外头沾花惹草！”

郑号锡猛地停下转过身，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于小娜，你要是再多说一句，下个月大家的下午茶就全部从你的工资扣。”

“哦莫……号锡哥……这个不可以啊……”

回归现实的小娜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荷包危机，迅速服软病冲着郑号锡撒娇求情，郑号锡也没想着真的扣工资，对她没辙只能丢下一句：“给你三秒消失在我眼前！”

小娜闭上嘴点点头，转身关门小跑着离开。

“呼——”

终于周围彻底清静了，没有小娜的唧唧歪歪，也没有景妍那些奇怪的对话……郑号锡闭着眼揉着山根。

过了一会儿，他拿起拿包咖啡豆仔仔细细地看着，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小娜的玩笑还是一语击中他。其实，能被人这样记挂着他倍感温暖，就像是经历了落差后被及时填补了心里的空白，刚才的慌乱和犹豫，顿时被手中的扑面而来的咖啡香气扩散的无影无踪。

人类之所以被称为高级生物，不仅是因为有智慧，也因为人类拥有着最复杂的，感情。

比如看似是一道选择题，实则是一个伪命题。

一个是过去的回忆，一个是未来的期待，郑号锡并不想因此去比较夏琴和景妍，毕竟她们不是一类人，也永远不会有任何交集。

但他不否认，景妍的出现，会让他更清楚他此时此刻内心深处的想法。

晚上下班回家，他特地按了八楼的电梯键，电梯门打开他一动不动，仅仅是看着那扇紧闭的屋门就觉得舒坦安心。

电梯门关上后，他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到她的名字，在对话框一栏敲下一句【谢谢你的咖啡豆，我会好好享用的。】

回到家刚坐在沙发上，手机响起短信铃声。

【不客气😊】

他对着手机屏幕微微一笑，他想，他也许知道心底的答案了。

……

收到郑号锡的短信，夏琴刚洗完澡。

她把擦头发的毛巾丢在一旁，四月跳上去开始玩起来。今天面试不太顺利，在谈及职业规划的时候发现贵公司与自己所想的差距很大，再三考虑之后没有选择入职。

回来路上接到朋友电话，说是上次预定的咖啡豆有货了，她想也没想就打车去取。回来时兴致勃勃，路过附近的咖啡店想着买杯咖啡回家，刚推门就看见坐在远处的两个人。

她愣住了，那个靠在窗边笑容灿烂的男人不是郑号锡又是谁？但是，对面的女生又是谁呢？

顿时，买咖啡的欲望被打断，只剩心口突如其来的堵塞。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发脾气，会不明所以地情绪化，会毫无解释地转身离开。

她没有买咖啡，经过社区店的时候她突然猛地停住，看着打开的玻璃门她屏气走了进去。

小娜看到她，激动地对她招手示好。她和小娜先聊了一会儿，然后把那袋咖啡豆交给小娜，还叮嘱对方记得提醒郑号锡，一定要按照里面的方式储存。

离开前她有冲动想问咖啡店的事情，但考虑再三还是忍住了。

自那天以后，她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她害怕见到他，害怕听到他嘴里谈论另一个人的名字，更害怕自己会忍不住问上一句：“郑医生，那天和你在一起的女孩是谁？”

是啊。那个女孩是谁呢？

转念一想，又关自己什么事呢？

郑号锡未婚单身，一表人才幽默风趣，有喜欢的女孩也很正常吧。

和关关打电话说起这个事，关关突然语气激动，问她是不是喜欢对方，还说这样的情况就是吃醋了。

所以，她是在吃醋吗？

有一回在宿舍喝酒，喝醉的关关突然抱着夏琴说：“我跟你说，千万不要去喜欢一个人……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心中的小人就会出来打架……可难受了！”

莫非，她是喜欢郑医生的？可是他们认识还不到三个月？她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喜欢上一个人呢？

“喵～”

四月再次跳上沙发，慢悠悠地走到她腿边，伸出前爪开始扒拉她的睡裤。夏琴无神地撇了它一眼，转头把脑袋又靠在沙发上。

又是沉重的叹息声，一想起刚才的事，她的心情就变得糟糕起来，直到郑号锡发来感谢短信，思绪才被打断。

她捧着手机犹豫很久，她想尝试找话题，想问问他咖啡怎么样？结果最后她只回复了极为客套的三个字【不客气】。

他们之间好像突然出现了一面无形的墙，看不见也摸不着。郑号锡三天没看见夏琴了，发送的短信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复，极其敷衍，他打去电话对方按了挂断，他更是不明所以。

想着想着有些心烦，这天晚上洗完澡，他决定跑去楼下便利店买酒，说巧不巧，正好撞见从便利店提着夜宵走出来的夏琴。

夏琴手里还戳着最后一个鱼蛋，看到郑号锡迅速吃完最后一个，鼓着腮帮子迅速打了声招呼就准备跑走。

郑号锡想也没想转头去追，很快赶上并拦在她面前。

“有……有事吗？郑医生？”

“你这几天在干嘛？”郑号锡语气带着一丝责备，尽管他明白不该这样。

“我……找工作啊，吃饭睡觉，玩猫……”

“我是说……”郑号锡突然停住，“你干嘛对我这么冷漠？”

“有……有吗？”夏琴别过脸装作不知道。

郑号锡被她搞得心烦意乱，但现在确实不是质问的时候。

“咖啡我喝了，特别好喝。”

“喜欢就好……”

“夏琴……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什么？”夏琴听后猛地抬头，像是被抓包的小动物，刻意瞪大眼睛，“郑医生你职业病又犯了吧。”

“你好像在躲我。”

不是吧？这么快就被拆穿了吗？夏琴咽了口口水，笑的比哭还难看地摆摆手，“什么啊……我……躲你干嘛……”

“不然你干嘛见到我一副见到鬼的样子。”

就在这时，熟悉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因为是同款手机，两个人的铃声都一样，都从口袋拿出手机。

“是你的……”夏琴把手机放回裤兜。

郑号锡突然神情大变，神态有些不安，时不时的看向面前的人。

“你不接吗？”夏琴好奇地问。

郑号锡皱起眉头看上去有些为难，挥了挥手机示意并走到一边。

【喂……】

【号锡……是我……】

【哦……有什么事吗？】

【号锡……我知道这个时间找你不太合适，但是……我现在遇到点麻烦，你……你方便过来一下吗？】

那天分别之后，郑号锡和景妍就没有再联系，他只知道景妍因为工作的原因要在梧川待上一阵子，离开时间未定，可能一周，也可能两周，或者一个月。尽管他会因为她的出现而心神不宁，但他明白自己和她的关系已经画上句号，为了不和她有过多交集，他还删掉了她们唯一的联系方式。

但他忘了，单向删除并没有用。接到这个电话他也开始心虚，第一时间是看向站在身后的夏琴，他注意到夏琴一脸疑惑，只好撇着嘴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然后歪着头，把话筒靠近嘴边说【你在哪儿？】

他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才过去的，不是因为留恋，也不是因为喜欢。一个女生半夜求助一个男生，换做是任何人都难以拒绝吧。伤脑筋的是，他选择去的那一刻心里像是被人狠狠抓了一下的难受。挂电话后，他犹豫地走向她，脸上恢复刚才的笑容。

“我朋友遇到点事，我可能要出去一下。”

“哦……没事吧？”听他这么说，夏琴也有些紧张。

“应该没事……”突然郑号锡抬起头认真地对她说：“你放心！我去看看就回来。”

什么鬼？郑号锡这是什么反应？夏琴他是在跟他报备吗？可是他干嘛要跟自己报备？

“你……你不用跟我说这些的……”夏琴突然红了脸，面前的人却没看到。

这时，手机铃声再次响起，郑号锡看了一眼屏幕，还是同一个号码。

他想起刚才的事情不敢再久留，离开时冲着夏琴喊着：“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小跑着冲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消失在眼前。

一刹那，夏琴有些恍惚。

她依然不太明白郑号锡这一连串的情绪变化，看着驶向黑暗的出租车，她下意识捂着胸口，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脏再次跳动起来。

—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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