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追凶 同人 苦行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如果有可能,
她也不想伺候这喜怒无常的周大驴了。”
周巡被敲门声惊醒时,是上午八点四十八分。
距他离开技术队整理物证的办公室大概有两个多小时。
他觉得自己半拉膀子都没知觉了,早知道趴桌子后果这样,还不如睡跑步机上呢。
“进来。”打着哈欠,周巡用袖子抹了把脸道。
周舒桐的脸上同样挂着睡眠不足的黑眼圈就进来了,手里抱着个资料夹。
这就是刑侦支队的日常:雌性当雄性用,雄性当牲口用。
反正是个人在这就能找到自己的生理和心理极限。
“周队,按照……”周舒桐看了周巡一眼,先是呆住了,然后似乎是强忍住什么甚至导致面部抽搐了一下,“按照您的要求,我调查了三房巷集团化工厂附近路段的环卫工人的背景资料……”
“你怎么不从打他一落地儿说起呢?”周巡打断道,“直接说这两天他出什么意外了。在哪儿,见了什么人。”
周舒桐眼睛睁得圆圆的,显然惊讶于周巡的先知先觉——毕竟一个身家清白的环卫工人,在这人口上千万的城市里随处可见,他要没犯事的话,谁能知道他这两天的行踪?不过既然周巡要查他,那他大约干了什么?而这是目前周舒桐还不得而知的。周巡又不是一个喜欢解释自己下达的任务的人。
“据本人描述,他于二月二十日上午大概十时,在工作路段被电瓶车剐蹭了一下,摔倒后扭伤了左腿。鉴于对方态度很好,主动提出送医并赔偿了两千块钱,他就未予追究。然后呢,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六点我找到他这个期间,他一直在家养伤。”
“撞人的那个,留联系方式了没有?”周巡一直半眯着眼睛,用拇指关节按压着太阳穴。虽然休息了两小时感觉恢复了不少,但头还是发紧,就像带着紧箍咒似的。
——现在的人都不傻,如果留联系方式那受伤的必然第一时间就验证,假不了。
“留了,我已经记录下来了。”周舒桐将抄写在一页记录纸上的号码递给周巡。“这是车祸当场就拨打验证过的号码。因为不知您的意图,所以我并没有拨打过。您看我现在是不是需要打过去求证一下这个事儿?”
周巡并没有接过纸张,仅就着她的手扫视了一眼。
“脑子带了吗?”他先自嘲地笑了一下,又揶揄地对着一脸懵懂的周舒桐翻了个白眼,“这号码。”提示性地点了点周舒桐记录纸上的电话号,周巡道。
“周队?”周舒桐迷茫地看着手中的纸片。
“真是一届不如一届啊。”周巡一边挥手让周舒桐出去,一边摇头叹气,“行,行,回办公室好好琢磨琢磨去吧。”
反正他也没报多大希望,现在也不太失望。就是挣扎一下而已。
“可是周队,”周舒桐原本还有的那点“非分之想”一下子就给淹没在了惶恐中根本没机会出口了。看起来不解决这个电话号的问题她可就要被冷处理。但这电话号怎么了?她面泛难色:“您能不能给点提示啊?”
“提示就是,今后别把脑子跟家床底下藏着了,偶尔也得拿出来晒晒太阳。”周巡说话毫不客气,“你要再这么顾头不顾腚的,就赶紧哪儿来回哪儿去!我这又不是他妈的幼儿园。”
一瞬间高亚楠那句“不伺候驴了”的话盘旋在了周舒桐脑海里,如果有可能,她也不想伺候这喜怒无常的周大驴了。
但是,她并不想停职啊。
憋着一万句话在心里,周舒桐转身走出周巡的办公室。
光细致,不走心有个屁用啊?周巡看着周舒桐委屈地离开的背影,心里肯定是没有一点怜惜。
老关你是不是这次打算往个文秘方向培养的徒弟啊?
边想,他边举起手机,照着黑屏打算整理下刘海儿,蓦地被屏幕中的影像吓了一跳。
诶我操!
周巡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一手的黑灰。再瞅一眼自己身上,到处都是昨晚钻锅炉的遗留现场。
这他妈连当个文秘都不合格啊?他一边站起身,一边苦恼地回忆,自己到底顶着这张脸在人群中转悠了多长时间。
“诶,这帮兔崽子嘿。”
可以庆幸的是,楼下法医实验室旁边还有个浴室。
上午九点整,海港刑侦支队的会议室里,赵馨诚正在听技术队的案情分析报告——海港的一把手被调进叶方舟那案子的专案组,队里工作暂时由赵馨诚这个副队组织。
而这组织的第三天,就碰到这么一操蛋的案子。
并不是说赵馨诚对这个案子感到棘手他才觉得它操蛋,而是因为这案子的受害者他特别想用一句“活该”来形容。
而这种态度,太他妈影响他办案了。
这不应该。
彬呐,这次你可失算了。他把玩着签字笔,看着投影屏幕上的照片想。这可不是个简单的高坠案。
高坠案搁在哪儿,一般都不简单,但在个三甲大医院,他们通常会把这种案子看成个破案率的分子——就是能提高破案率的那种。
在医院里跳楼的太多了,每年没有个几十起的你都会觉得这对医院的规模是个侮辱——你是个规模齐全的大医院吧,那得什么科都有吧?哪个科还没个花钱如流水,甚至花钱也没用的绝症?
所以尸体一被发现,中心医院的院长在第一时间就积极地消极配合着警方调查取证。
说他积极,那行动上是很积极,连人道补偿都已经准备妥了;说消极,那心态上是忒消极了——他都快哭了,这新楼盖的时候病房窗户特地增加了防止跳楼的保护措施,可谁想到这位还跑房顶上跳去了?那地儿滑不留手的,一绝症患者怎么有这么大本事呢?
可谁他妈见过跳楼的还系着安全绳,身上揣把枪的呢?
安全绳的一端系在死者的身上,赵馨诚刚一到现场就看到了。不过这种情况在高坠案里倒没什么稀奇,赵馨诚见过不少傻逼到处找标志性建筑物攀爬录视频,发到网上去博点击率,结果摔成生活不能自理的。而中心医院住院大楼刚投入使用没半年,是海港区目前最新的地标性建筑之一,就是说,如果开战了敌军投炸弹瞄准它的概率也很高,那些玩极限的能放过这么个地方?
但枪这个东西可就没那么好解释了。
枪不是在地面伏尸附近发现的,而是在尸检进行完毕后,按照法医何靖诚的提示——死者死因是开放性颅脑损伤,这是高坠案常见死因。但尸体在下坠过程中遭遇过外物撞击,因为尸身显示有不同角度多次撞击并有弹跳伤存在——技术队在天亮之后重回现场,在三楼外的平台上发现了血迹和掉落的枪支——都他妈上膛的,分分钟准备要开火的状态。
这就难怪这尸体摔得这么难看了,它经历了两次高坠,所以虽然是在医院里被发现救护车都省了,但是从发现那刻就一点抢救价值都没有了。
先发现它的医生们已经当场就确认死亡。
赵馨诚大体能猜到这位出师未捷身先死此行的目的。他们干刑警这行儿的没一个相信巧合的。关宏峰刚住进津港市中心医院,他的老朋友就跑到住院部楼顶跳楼来了,还带着把子弹上膛的枪。
当然,按照外勤小组的报告,尸体身份也已经确认了,指纹一比对这货就立刻从公安部指纹库里跳出来了:
孙进,男,津港市本地人,1982年1月12日出生,于2001年和2007年两次持械抢劫被捕入狱。这第二次本来应该待个十年,是因为有揭发检举立功行为又平时表现优异才减刑到去年提前出狱的。这一辈子看起来他重复的基本上就是刚出来就又进去的步调,每一次都折在关宏峰手底下,直到这一次他主动上赶着把自己摔死在关宏峰的病房外。
但从前他可没用过真枪,虽然鸟枪换炮的唯一成果就是,终结了自己这辈子这可悲的循环。可这一次性质上就严重升级了,没摔死的话也没什么下半辈子了。
而坠亡并不是意外,所以执行这次审判的不是老天爷。
痕检报告说的很清楚,除非你非把安全绳被利器割断三分之二叫意外。
顶楼无论从足印还是指纹,哪怕衣物扫过天台上多日没人清理过的灰土冻泥的痕迹都只能跟孙坚自己的鞋底掌纹衣物包裹相吻合。
大概这一个星期以来,都只有他一个人爬上去过。
安全绳的划痕必然是在事先完成的——这个事先可以往前推多久痕检员无法判断。反正很新鲜,四十八小时内的每一秒都有可能。而孙进在黑灯瞎火的楼顶固定安全绳时可能根本没想到对方还留了三分之一就是想要让他误以为一切安好,莽然大意地就把自己吊在了一个必然会摔死的高度。
——对他自己来讲,这个事儿倒挺意外。是什么情况造成了他完全没预计到安全绳不安全需要仔细检查后才能使用的呢?
可能唯一能算是线索的东西就是安全绳划痕上带着的些微血迹。
这是痕检员在显微镜下观察切口特征时发现的,血量细微,据估计切割绳索的利器沾染了血迹,而血迹近干涸时才在切割口剐蹭上了一些。他们想要跟死者进行比对时都得慎之又慎地省着用。
然而,对比结果不匹配。
这就意味着涉案人员除了孙进至少还有第二个人——不管他是不是割绳子这位——而且还不知原因的流了点血。
可他是谁,现在又在哪儿呢?最重要的是,他跟孙坚是敌非友啊还是有着更复杂的爱恨情仇?
赵馨诚耳朵里半心半意地听着技术队就绳子断口特征推测出可能使用的十数种工具时,脑海里盘旋着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