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leur-de-lis》(一):骄阳与小雏菊
观前需知: 1:本作为架空世界观,大体参考15世纪,但可能有轻微的时空错乱 。 2:部分人名、地名、事件有参考真实历史,但具体细节不完全,请见谅。 …… 7:更新时间、篇幅不固定,但本人拿海马体保证会完结且是he。 …… 9:磅5便士。
布列塔尼地区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都会在盛行西风带来的降雨控制下,所以在为数不多的晴朗日子里,这里的人们会格外珍惜与彼此共度的时光。 和上周一样,我和提娅翘掉了照常的礼拜,来到了村子另一侧的山谷里。山谷尽头的半包围区域种满了品种不一的花卉,那是提娅父亲的爱好,但在提娅8岁时她的父母一同去往了巴黎经商,现在除了每个月会准时运输过来的物资和不时一封的书信,基本收不到其他信息。 提娅娴熟地推开花田边小屋的木门,取出尘封一周的画架,去年年初收拾这里的时候,我在木制货架的顶部发现了它,从此绘画成了我们两人在晴朗的礼拜天的必要项目。 我在鸢尾花旁的草地坐下,读取出上周存档的动作,吸取了上周的教训,这次我第一时间就戴上了准备好的草帽。 提娅喜欢画花,也擅长画花,所以在不久前她说想让我当她的模特时我还有些惊讶。一直保持一个动作会很辛苦,这是我上周得出的结论,但和提娅待在一块让我感到很舒心,迁就她一下也无妨。 炽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虽然草帽遮挡了大部分阳光,但经由头发反射的光线还是让我感到十分耀眼。 我翻找着脑海中朦胧的记忆,这金色的发丝应该就是母后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吧。 为了避免让自己又沉溺在阴霾之中,我将视线看往前方,这有提娅陪在我身边,让我感到安心不少。 月亮只不过是反射着其他的光芒罢了,真正能无私地给予光和热的,永远只有太阳啊。 没有提娅给予的光,我无法活着走出那片森林; 没有提娅给予的热,我无法坦率面对这片阴霾; 能让我一直注视着她的身影吗?希望如此。 “茜琳……~,茜琳……~” 呼唤让我的思绪得以回到现实。 “怎么了?” 为显镇定的样子,我特意用平静的语气回复。 “没什么,只是、只是……” 提娅说到一半把头别开。 “能把视线移开一下吗?一直被人盯着很难集中注意力。” 我的小太阳在我面前格外柔和呢。 “看着花,别看着我,好吗?我记得你不是很喜欢这种花吗?” “可是与花相比我更喜欢提娅你啊。” “是,是吗?谢谢。茜琳你啊,在某些方面还真直言不讳……” 提娅脸上呈现出与波尔多葡萄相匹配的红色,但我这句话确实是实话,面对提娅,我希望尽可能毫无保留地传达予她。 微风吹散提娅后面的小声低估,我也将视线移开以免干扰到她,太阳渐升渐高。
时间悄然来到了将近正午,我拨弄了一下自己挂满汗珠的头发,将其甩到耳垂之后 眼前的画作已经稍具雏形,可以清楚地辩识出人物的轮廓和具体的动作,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精修过程了。 看到我停下手中的动作,茜琳也趁机舒展了紧绷的筋骨,带动着飘散的光粒,像一只小猫一样在柔软的草地上惬意地伸着懒腰。 我用眼神示意茜琳已经结束了,很多时候我们之间就是这样,不需要言语就能传达给对方。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小屋,取出提前准备好的手帕,在我跟前抬头仰视,小心翼翼地帮我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在我的印象里看向茜琳的视角一直都是这个角度,不长的两年时间,几乎没有改变我们彼此间的高度差。 毕竟每天都是形影不离呢,有差异发生改变才奇怪吧。 不去想了,我晃了晃头,转去帮茜琳绑起那纷飞的长发,她的发量是我一直以来都羡慕的,但在这种炙热的天气下反而会成为身体的累赘。我也曾对她提议过在夏天前可以将头发剪短一点,可她说想继续留下去…… “这是我珍贵的东西。” 茜琳当初说这句话的时候,眼角中闪烁着泪光,我不想触及她心中的悲伤,这个话题就再也没开启过。 “这样的话会凉快些吗?” 我问茜琳。 “嗯,其实还好啦,毕竟这才刚进入春天,不算太热。”
确实是这样,但想到为了我的一己私欲,要让她在阳光下直面数小时,心里多少会有点过意不去。 “辛苦了,放心吧,之前答应的早上我已经吩咐过玛丽阿姨了,她会帮我们备好材料,今天晚上我们吃炸鱼。” 我像往常那样从背后把手放在茜琳肩膀上,把头埋进她后颈与头发之间的空隙。 “咿~呀~!”她又发出了不管多少次都能听到的可爱声响,并把头向后微转。 “提娅,我说……算了,呃,还有,等这幅画完成之后,你也当一次我的模特吧,我想给你正式地画张画像。” 茜琳在平时就喜欢将人物作为主要素材,我也得以看到自己在外界面前表现的形象。这次她得到认真的配合的话,一定能创作出比以往更优秀的作品吧。 我将视线向上,瞥了一眼那具有大海颜色的瞳眸,憧憬的火焰在眼眶中映照,“嗯,我很期待。”
我们两人的身影映射在乡间平静的小路上,下午的空气很是闷热,那群平时活泼吵闹的孩子们此时应该在村子上游的河滩玩耍吧,不然村子里也不可能这么安静。 提娅走在我的前方,她束好的漆黑马尾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不停地晃动,我的注意不知觉地被它吸引。 它以蜜蜂找到花蜜时“∞”形的飞行轨迹晃动,向外界无声地反应着主人的好心情,提娅在想什么令她高兴的事情呢?真有些好奇。 茜琳总是喜欢跟在我的后面,但她的脚步实在是过于轻微了,我时不时都要回一次头以免把她落下了。 毕竟她的方向定位能力我是真的不敢恭维,刚来到村子的时候就发生过一件那样的事,直到现在我还能记起当时她脸颊泪痕的延伸方向。 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小心翼翼,但她最近变得开朗不少了,总有一天她会能勇敢地直面过去吧。 我没有干涉她人生的权利,她的未来要通向何方,终究要靠她自己去选择。 把注意力放在提娅的脚步上,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穿过了一排排朴实无华的乡间平房,我们来到村庄的中心位置。眼前的花岗岩阶梯通往坐落在山丘上的教堂,据说当初选址的时候特意选择了这个充具“仪式感”的位置,单就结果而言,我们今天上午的所作所为就是最好的例子。 虽然每次礼拜都会逃走,但总会在之后人少的时候回来进行简洁的“补签”,提娅有些方面的行为还真是令人不解,我不禁嘴角上扬,并露出轻微的气息声。 很不巧,与刚好回头的提娅四目现对(楼梯上也太危险了吧。)快速用手遮挡住下半边脸,但还是被她看见了。 提娅的眼皮眺皮地闪动了一下,把手向我伸出。 “看来我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什么决定?”此刻我的脸上应该是打满问号吧,但提娅直接抓住了我的手,牵引着我开始向山丘上垮去。 “就是时不时带茜琳去外面逛逛呀,去年这个时候,你还是把活动范围局限在这几条村道里,看起来可消沉了。” 确实,刚来的那年对周围不熟悉,提娅又常常早早出门,为了不让她担心,我只敢在能看到家里府邸的地方走走。 “茜琳那时就想深居宫廷的公主一样,每天都规规矩矩地生活着,当听到愿意跟我一起翘掉礼拜时,我还有种把好孩子带坏的感觉。” 提娅说对了一大半,这确实是我来这里前的生活方式。还有那个陌生又熟悉的称谓,仿佛又将我拉回海峡对岸的那座金碧辉煌、极富奢华的宫殿,它承载着我在梦乡中会回想的珍贵记忆。 但它们与现在的记忆间存在一条裂痕,一条深不可测,直击心扉的裂痕,里面充斥着硝烟、血液、泥土、雨水混合之后的气味,令人作呕。 我也曾尝试过将它们从脑海中彻底清除,但不行,根本不可能,即使只是看见与叶子相似的形状也能在脑海中构建出一棵完整的大树。 它粗壮的枝干直接盘桓在面前的道路上,现在的我已经可以将其跨越,但当我想继续向前的时候,就能发现它的藤蔓依旧捆绑着我的四肢,我仍被记忆禁锢吗?像一只孤苦伶仃的笼中之鸟。 …… 左手感到一股温暖传来,身上的藤蔓逐渐萎缩脱落,提娅用双手将我包裹,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到达了山丘之上。 “茜琳?” 我不再是孤单一人,至少在现在。 “没有那么一回事,但我,也许不是提娅口中的好孩子。”只是为了不让如今玫瑰色的生活变为泡影罢了。
“我相信眼见为实,呈现在我眼前的就是这样的茜琳 ”我抬头仰视,正午的阳光正好勾勒出提娅的轮廓,阳光,好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