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武神之夏 庄周梦蝶
庄生还是觉得这是个坏主意——加入驱虫组织。他看了眼手上的资料，无奈地摇了摇头。
离他不远处的墙角堆放着啤酒罐和瘪了的食品包装袋。靠近阳台的窗帘随风摇摆。
外面的苍白之树在人类的努力下长势喜人，尽管受到那些虫子的侵扰。它们只是自顾自地啃食苍白之树。这才让人类有了时间寻找它们的薄弱之处。
庄生关闭了承载资料的手机，合上了眼。
浑身白色的毛毛虫、全身覆盖坚硬铠甲的甲虫以及刚刚暴露在人类视野中具有飞行能力的外表类似蝉的怪物一一浮现在庄生的脑中。这些敌人一身圣洁的白色，仿佛丢失了颜色。
人类多好，有七情六欲，便有五颜六色。正是如此，世界才称得上是“大千世界”，因为有人的存在。
“不是的。世界本来多彩。人类的色彩正是其中的一部分。”
他闭着的眼缓缓睁开，随着他的轻声一笑，又合上了。
转眼间，庄生找到新的攻击对象。
钟璃，对，她就叫这个名字。一副天选之子的样子，真让人讨厌。仗着家里有钱，样貌姣好就盛气凌人吗？说不定，她这个小组长也是通过暗箱操作来的。
庄生想起来，这个人刚到队里，就命令别人做着做哪，完全不顾别人怎么想的。她还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感受到大地的召唤。所以，为了拯救大地，别人一定要帮你？她吃着昂贵价格的食物，问别人为何不吃和她一样的食物。对了，这个别人就是庄生自己。
他当时就没给这个富家女好颜色看。
“唉，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和你说话呢。”
回到现在，庄生叹了口气。一想到明天又要面对这个人，他只能扭头瞅瞅远处的苍白之树，接连叹着气。
次日，大雾来了。
看了看手机，庄生加快了脚步，在浓雾中穿梭。路上的人仿佛谈论着最近的怪事。他们从苍白之树的出现，到怪异的昆虫，再到泥土的白化，最终将话题落到一个小女孩身上。
那个小女孩会向经过她身边的人求救，央求着过往的行人救救孩子。据说，世界各地都有目击者。那个小女孩自称为“葛娅”。而目击时间相差不大，但是地方相隔万里之遥。
庄生没有时间顾及这些，在大雾中穿行。他感到越来越困，一种疲惫感绊住他的脚。他喘着气，在路边，靠着墙壁休息，合上了眼。
距离他不远的栅栏里，蝴蝶正在叶子上停留。太阳向着世界撒下一道道金光。蝴蝶浑身沐浴金光中。
太阳的光辉向前移动。庄生惊醒时，他正在那光芒中。大雾渐渐消散。
他感到心中有个念头。这个念头驱动他向前跑着。
“你们不要再向这个魔物献祭了。它会毁了这里的！”庄生疾声大呼。
苍白之树下的人们盯着这个打扰他们工作的年轻人。
他们在苍白之树的阴影里站立，个个毫无表情。与他们对立的人并没有停止，继续着能为他们带来利益的事情。
随即，他们转过身去，没有搭理庄生。
“你们不是真实存在的。这一切都是我所写的小说。这树现在看上去人畜无害，还给你们带来好处。可这一切都是它们的伪装，是崩坏意识的伪装！”
“那些虫子看见没？它们是盖亚意识的体现，就是因为这些苍白之树已经威胁到了整个行星生态系······”庄生的话被人打断了。
苍白之树下的人群中走出一人来，指着庄生的鼻子，不吝啬他的口水。
“这人是个疯子吧，还崩坏呐。你他么是玩游戏玩傻吧。傻子回家吃饭——傻到家了！就你这模样，对着神圣的树肆意泼脏水，断脊之犬也没你这般狺狺狂吠！”
“你，你，”庄生说不出话来。
“看！他这样只怕是连断脊之犬也辱没了。可惜了你那番人样。要是口干不能言，我这里有口水，你要不要？”
庄生环顾一周，从地上拾起小石子，又重重叹了口气，打算朝着地上丢去。可他转念一想，坚定了意志，向着那巨大的苍白之树丢去。
“你他么砸我树是吧！”那人怒目，大吼，朝着庄生冲撞而来。
“哎呀！”庄生被撞倒在地。
十八个人围着他，用脚踢，用拳打，还时不时朝他吐唾沫。
“别，别打了，别打了。哎呦，哎呦！”
“别停，继续！想断我财路，是吧！”
庄生蜷缩着，一边哀嚎，一边疼得眼泪、鼻涕一齐出来了。
十八个人很快失了兴致，回去工作了。庄生还是侧卧着，小声抽泣着，吸着鼻子。
不久，起风了。
他在呼呼风声中，从地面上爬起，一瘸一拐地从那十八个人的目光中离去。
钟璃那边发现少了个人。她便给庄生打去电话，询问原因。
“你听我说，不要让那些人执迷不悟了。苍白之树目前还在成长，到了它成熟之时，一切就晚了。”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钟璃询问了地址后，就挂掉了。
“老贺，这边交给你了。记住，不要让他们轻举妄动。我要处理些私事。”戴着眼镜的钟璃向下面吩咐，然后离去。
在一棵正经树下，钟璃找到庄生。
“钟璃，我内定的救世主，你来了。”庄生说。
“喂，现在可不兴这样的搭讪吧。你的态度很奇怪。”
“我不是你说认识的庄生。你，或者他，都是我小说中的人物。”
“停，怎么越说越离谱了。你是被别人打坏脑子了吗？尽是说些莫名奇妙的话。”
“我知道，因为我给你的人设就是独立，富有智慧，不会为成为谁的附庸。”
钟璃推了推眼睛。
“这一切的源头，是兔女郎事件。因为我不希望大家对此介怀，离那些可怜人而去。说到底，她们从一开始，便是丝线束缚住的人偶。为了表达抗争，所以，她们需要一个开口的机会。在某个雨后，这个人遇见了她们其中的一员。”庄生开始讲述故事。
“她们作为女武神一直在与崩环战斗。与她们有关的一切，早已染上崩环的痕迹。开启这个世界的崩坏的钥匙，就是那个人的遗留之物。所以，这个世界出现了苍白之树。苍白之树只是崩坏的另一种形式，是虚无之树的幼年期。”
“那些虫子又是怎么回事。”钟璃询问。这个人无药可救，索性陪他演完。
“盖亚意志。”
这四个字，让她立刻清醒，并且有了恐惧。
“不过，所做的都是徒劳。比起人类的欲望，盖亚意志所做的都是徒劳。那些虫子抵不过人类的欲望。而且，苍白之树一但步入成熟期，便会开花，朝着四周散布花粉，改造周围的一切。紧着着，那些苍白之树里只有一棵有资格继续成长，成为真正的虚无之树。”
“虚无之树？”
“当虚无之树诞生之时，一群虚无生物完成蜕变，迎接接下来的战争。”
“战争？”钟璃听到“战争”二字，内心慌乱了。
“没错。当虚无之树出现，追逐这它的量子之海便会现身。因为，这两者之间想要吃掉彼此。”
“······”
钟璃随之停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