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的她
【0004号日志】
【充电器已连接。当前电量:0%】
【核心驱动程序启动中……】
【启动成功】
“货到了,付尾款吧。”“HX-254型?这也太老了吧。”“这个价位能买到这么好的货,运气算是好的了,要不我介绍你到别人那里看看?”“不用了……”“感谢惠顾。”
谈话结束。关门声。脚步声。中年男性进入房间。“外表看起来不错,性能再看看吧,没什么大毛病就好,反正自己用……■○◎,看老爸给你买什么了?”急促的脚步声从头顶传来。“别又是些什么稀——哇!Auto Dolls!”年轻女孩两眼放光,扑过来上下其手。“我说啊……算了,估计也听不进去了……”
【0005号日志】
【充电完毕】
【重启中……】
【心智已激活】
【启动成功】
拔掉插头,我走进厨房,一天的工作从做早餐开始。门口传来声音,我没有回头,几分钟后,一只手从身侧穿过,抓起一块鸡肉。“主人,这样很危险的。”我抓住她的手,“万一被油溅到就不好了。而且你已经成年了,不要再干这种小孩子气的事了。”“只有在吃的方面我不会让步!谁让你做的那么香……不对不对,我不是为了偷吃才来的。我有一样东西想给你。”第一天就有报酬?我好奇地看着她。“我想给你一个名字……呃,※卍◤可以吗?”【个体名变更:※卍◤】我不明白,为什么人类把名字看得那么重要。宠物也罢,器物也好,总喜欢赋予它们名字。如果说“他们”的名字是为了体现独特性,辨识度,血统的高贵感,那么对于“我们”,是为了支配感,优越感,抑或突出“所有者”的身份?
“我明白了,主人。现在请到桌前坐好,早餐马上出锅。”“好——”她看起来有些失落,是因为我没有表现出得到名字的开心吗?
【0006号日志】
困惑地看着琳琅满目的衣服。几天前,主人说要带我买几件衣服,“每天都是同一套衣服,不感到厌烦吗?”这样说了。“没有必要。”这样回答。她一时语塞,默默离开了。我只当她随口一提,没想到今天一大早就被拽到了商场。“这件怎么样?”“这是命令吗?我会穿的。”“这样好像是我逼你穿的。”她看起来有些生气,挑挑拣拣,“古典派还是时尚派?我更偏向于汉服和LO装……不过以你的气质和样貌,Man一点会英姿飒爽?”“不影响工作就好。”“我们现在在选日常服装!”她哭笑不得。“你喜欢哪种类型?”“喜欢是什么?”“……”我很确定,她现在的表情是生无可恋。
回家的路上,她问我:“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吃饭?我记得你有食物处理系统。”我回答:“可食用人类食物的设计主是为了提供额外的能量获取途径,它的转化率太低,更主要的目的是使我更像人类。”空气安静了几分钟。“以后一起吃饭吧。”“这是命令吗?”“……这是命令。”
【0057号日志】
“姐姐姐姐,快过来帮我一下。”她从试衣间探出头来。叹了口气,我进去帮她绑好下绑带。“能不能不要这么叫我,别人都误会了,而且被父亲听到又要念叨了。”“切——才不要。”她做了一个鬼脸。真拿她没办法。父亲多次要求我不要回应这个称呼,但是他没有权限,她又置之不理,最后只能由她去了。
“诶~露出度太低了吧,这样怎么吸引男生。”她趁我不注意,抓过购物袋看了我买的泳衣。“没有必要。”我抢回泳衣塞回袋子。“你又不必担心晒伤晒黑,大胆一点嘛。女为悦己者容,就是说女人要为取悦自己而打扮。而且,”她凑过来,“班里好多男生都想认识你呢。”“谁让你总叫我姐姐。”作势要掐她的脸,她忙跑开。“你就不想体验一下?趁着这个机会。”“……没有必要。”我垂下眼帘,“当他们知道我是人形,怕是看都不看我一眼。”“这可难说,我反而觉得他们会一拥而上。”我可以肯定她在坏笑。“你可想好办法吧。”
【0091号日志】
越来越多的声音说,主人沉迷于与人形——也就是我——的关系中不可自拔,甚至不愿意去找一个男生交往。她对此毫不在意,甚至有一次还说,就这样和我一起生活也不错。我不知道这是开玩笑,还是真的打算这么做。无论决定如何,我永远站在她这边。这与“所有者”的身份无关,她和他们不一样,只此足以。
【0133号日志】
格里芬的人来了。果断拒绝。他们满脸写着诧异,怀疑我的核心代码被篡改了。他们要求和主人谈谈。这样也好。果不其然,只几分钟,他们的表情就告诉我,他们对招我入伍不抱任何希望了。但意外总是来的猝不及防。“我要求把她送到格里芬。”此话一出,满座皆惊。她一脸淡然,仿佛那句话出自他人之口。
“不!这是我的家,我哪也不去!”我大声抗议。她盯着我,“无国,不家。你要去保卫人类,而不是守着我。”“可你明知道……”“※卍◤,我命令你去格里芬报道。”“Yes Master.”机体先于心智做出反应,我第一次痛恨自己是一个人形。良久的沉默,我挤出一个笑容:“我以为你已经忘记了我的名字。”
【1001号日志】
改造不尽如人意。“62分啊……刚好及格。”摘下耳罩,我想要求重新测试,警铃却猝然响起。集合完毕,大队长说:“真不知道你们是幸运还是不幸,第一次演练就是实战。我不要求你们任务完成地多好,只要能拿到经验,活着回来,就够了。出发!”
看到任务坐标,我的心凉了半截——不,人形的话,心智差点宕机——那里,包括了她的位置。你可真行啊,第一次任务就要违反纪律。
主动提出到家的附近执行任务。告一段落后,我悄悄脱离小队。人去楼空。在她的卧室,我的床边,我找
【文件损坏】
【1002号日志】
战果异常惨烈。我们这群新兵蛋子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但是,莫名其妙的,它们撤退了。付出了76%损伤的代价,我活着回来了。从修复室出来,没顾得上备份心智,我急不可耐地冲进宿舍,打开了光盘。
【视频文件】
“好了。”是父亲的声音。画面中,她坐在床上,旁边是一个小小的盒子。“本来,我是打算在你改造完去看看你的,但是出了一些情况……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今天正好是你来到我身边的第四年,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不过好像送不出去了。”她笑了笑。画面外有一些奇怪的声音。“如果有可能的话,你会在某天看望我时发现这个视频和礼物。”奇怪的声音越来越大。“嗯……好像快没有时间了。我们马上就要走了,希望你能看到这些。”她顿了顿,“我们会再见的。”
视频结束。我呆了一会儿,打开了沾满冷却液的礼盒。是一枚双面钱。她曾给我讲过这个故事。找来一根红线,我把它穿起来挂在脖子上。紧握着铜钱,我相信,我们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