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兆之光【第十四章 我们的新生（5）】
“哼嗯...你喜欢那里，是吗？”
“嗯，”金克丝发出沉闷的愉悦声音，“好软...”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拉克丝只是哼着歌抱着她，好像金克丝的身体都已经飘散开来。
金克丝的身体不时颤抖着，药物仍在她的体内起着作用。某些方面来说，她已经壮的跟牛一样了，能够抵抗这么长时间。然而到了最后，她的抵抗力还是开始瓦解。
‘在这里晕过去也好，不是在外面的某个巷子里，被他们带走。在这里很安全，和我在一起’
“小金毛...”金克丝低声对她说，“给我讲个故事吧？”
“讲故事？嗯...”拉克丝闭上眼睛，让她的思绪飘散。当然，她知道一些德玛西亚寓言，其中许多都是鼓舞人心的英雄神话，旨在向一个德玛西亚的好孩子灌输正义、荣誉和责任的美德...
‘不，金克丝不会喜欢这些’
还有那些让拉克丝童年时在炉边颤抖的更黑暗、更恐怖的民间故事，这些故事现在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尤其是考虑到她背上的抓痕更是如此。
拉克丝颤抖了一下。
“从前在德玛西亚，”她低声说道，用手指轻轻地拂过金克丝海洋般的头发，“有一个小女孩名叫...”她沉思了一会儿，“星光。”
“听起来...有点多愁善感，”金克丝窃笑着，没有焦距的紫粉色眼睛瞟了她一眼，然后又埋进了胸中。
“嘘，让我讲故事！”拉克丝训斥着她，但却忍不住把鼻子贴上金克丝的头顶，嗅入清新、干燥的头发散发出的香甜。
‘哦，自从离开德玛西亚之后，我就没这么干净过...’
“星光非常爱她的家人和她的王国。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像她的家园那样安全，充满善良和勇敢的人。但是，正如他们教给她的那样，只有最勇敢的人才能穿上钢甲来保卫王国的安全与和谐，驱散那些威胁他们生活方式的怪物。而最可怕的怪物是那些看起来别无二样的人...那些黑暗中的魔法师，行走于他们中间，受着非正常的能力带来的折磨...”
拉克丝低头看了看，金克丝在她的怀里变得非常安静，像是在等待着，如一只蜘蛛蜷缩着等待发起攻击，如暴风雨氤氲在地平线上。
“当她第一次感觉到手指上的刺痛时，她非常害怕。她一直遵循勇敢、善良、忠于德玛西亚的价值观，不是吗？她爱她的家人、她的国王、她的国家，不是吗？
“所以，她...试图隐藏它...”金克丝发出呢喃，抬起她沉重的头靠在拉克丝的肩膀上，这样她就可以靠在那里，看到拉克丝脸上的一系列情绪。
拉克丝点了点头，脸上感觉突然绷紧，眼睛刺痛。
“...她试了又试，直到...直到有一天她无法隐藏。那是她被秘密招募的时候，为她的国家做间谍，用他们如此憎恨的力量在暗处为他们战斗，为他们暗杀，她别无选择。光照者告诉她，此事不能为外人所知，因为她并不是像一个战士一样为她的国家战斗，她的钢甲并不会因为荣誉而闪闪发光。在她的王国眼中，它沾满了耻辱。如果她被抓住，她的家人将蒙羞，驱法者会来找她。这就是她付出的代价。”
“...嗯，”金克丝喘了口气，“...然后有些事情发生了变化。”
缓慢延行的镇静剂无法掩盖拉克丝在她眼睛之后看到的光芒，那在混乱和疯狂之中的一瞥，让拉克丝收紧了喉咙。
“...不是吗？”
拉克丝又轻轻地呼了口气，“星光变了，她不再是一个天真的小女孩。她观察，她看见，她需要答案。”
“...她得到了吗？”金克丝问，眼睛似已知道了答案。
拉克丝慢慢点了点头。
“她...信任了一位伤害她的人。他背叛了她，但他也打开了她的眼睛。”
金克丝用她的五个指尖轻轻地抚摸上她的脸颊。
“她杀了他？”
金克丝露出了微笑，她那双迟钝的眼睛抽搐着，飞快地扫视着拉克丝的脸。
“...不，”拉克丝闭上眼睛，“不，她没有。”
“因为他告诉了她真相，是吗？”金克丝沙哑地笑着，“她自己也看到了。”
拉克丝咽了口口水，点点头，“在四分五裂之中，她看到了真相，她完美王国的代价。那种安全、和谐、团结的感觉只能用骄傲和团队精神来支撑，真正的内核是恐惧。对山上怪物的恐惧，对门口野蛮人的恐惧，对于他们中间法师的恐惧...”
“...对河对岸肮脏的穷人的恐惧，”金克丝咕哝道。
拉克丝停下来看着她。
“是的，”拉克丝说，“当人们恐惧时，他们不会质疑，他们不敢尝试做不同的事情。他们会对所有以维护他们安全的名义所做的可怕事情视而不见，或者更糟的是，为它们欢呼。”
她沉默了一会儿，整个世界似乎寂静了下来，她想知道萨勒芬妮是否在楼上的某处睡着了。
她想知道皮尔特沃夫今夜能否入睡。
“...讲到这，”拉克丝咬了咬嘴唇，“星光，她...我...既不能留下来为我的家人而战，也不能站出来反抗他们。我不知道什么是对的，我只是...逃走了。”
“...然后星光发生了什么？”金克丝调笑着她，把嘴唇贴在她下巴上，呼出一股温暖的笑声。
拉克丝的嘴唇微微一笑，“当她陷入困境时，一个狂野美丽的女孩救了她。她们一起逃走了，进行了一次大冒险。”
金克丝沙哑地咯咯笑着，吻了吻她的鼻尖。
“我很抱歉，”拉克丝说，“这不是一个很好的睡前故事，可能也就结局还不错吧。”
“不在乎，”金克丝说，“我就想听。”
拉克丝叹了口气，把额头靠在金克丝的额头上。
“我们应该睡觉了...”
“那就把头低下来，”金克丝把拉克丝拉回到枕头里，像孩子一样把她抱在中间，亲吻她的额头。
她柔软、破裂的嘴唇在拉克丝的皮肤上留下湿润的刺激，使她颤抖。
“嗯...给我讲个故事，金克丝？从你的老家...？”
她看着金克丝，金克丝也回望着她。她不再微笑了，眼睛环顾四周，满含着不确定。
拉克丝皱了皱眉头，“你不必——”
“...有个小女孩，”金克丝低声说，“她的名字叫爆爆。”
当金克丝继续讲述时，拉克丝的手指弯曲轻抚着金克丝。
“在她小的时候，她的家人试图越过大桥。因此，执法官杀死了他们。”
金克丝沉默了。
“...喔，”拉克丝的腹部突然感到一股寒意。
“但是没关系，”大概有一分钟后，金克丝又开始说，“因为她和她姐姐逃出来了。她姐姐紫罗兰...紫罗兰勇敢美丽，如此...如此坚强...爆爆爱她胜过全世界，胜过星星、月亮和太阳...”
拉克丝在紧张的沉默中看着金克丝，她似乎随着口中每个词的出现而蜷缩得越来越小。
“...爆爆不强壮、不勇敢、不善于说话，但这并不重要。她的新爸爸、新兄弟们试图理解她，但他们理解不了，只有紫罗兰可以。只有紫罗兰会说她内心很坚强。她看着爆爆说，‘你的天赋是别人不理解的’，因为爆爆喜欢修理东西和制造东西。它们从来没有成功运作过，但紫罗兰说总有一天会的，所以爆爆一直在修理，一直在制造...因为除了紫罗兰，没有人相信她。紫罗兰不会错的，因为紫罗兰是完美的。”
气氛越来越安静，她的眼珠在游动，她的声音失去了沙哑的尖刺，变得又细又高，有点小女孩气...
“...她只是想像紫罗兰一样。她只是想帮忙，”金克丝低声说，“她拿着漂亮的魔法石，做了一个炸弹来帮助她们。她甚至把它放在她最喜欢的小猴子身上。当她们被困住并需要帮助时，为了拯救她的家人，这是她想要的。但这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金克丝带着病态羞怯的微笑，眼睛望向远方。她在别的地方，成为了另一个人，一个抽搐着缩成一团，羞怯地四处窥视的人，一个根本不是拉克丝所认识的那个健壮、无畏、火爆的金克丝。
“...因为它起作用了，小金毛！小猴子炸弹！它的作用太出众了，她把他们都杀了...”
拉克丝发现她的双手捂在了嘴上。
“然后紫罗兰不爱她了，紫罗兰哭着尖叫着打了她，并给她起了个名字。这个名字就像一把刀，锋利而深邃，刺进了她的心脏，然后一直留在那里...”
金克丝用她骨瘦如柴的手指轻拍着胸膛，舌头在喉咙后面咔哒作响。
“...呆在那儿，呆在那儿...滴答滴答...然后她...”
金克丝的眼睛呆滞地四处张望，在拉克丝的脸上游荡，根本没有聚焦到她。
“她走了，”金克丝说，“她走了，爆爆死了。这是爆爆第一次死，但不是最后一次。你知道吗，她死了三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