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彪西的月光好在哪?
我在某法语分析中看到这样几段话,我试着贴切翻译一下:
‘ Dès le début, c’est un balancement de croches, des tierces, deux notes qui voyagent parallèlement et qui ne se rencontrent jamais, comme une lune, comme un soleil. ‘
从一开始,八分音符就在晃动与摇摆,三度的音程,两个音平行的旅行。这两个音从来不会碰到一起,他们互相避开,就像太阳和月亮从来不会迎面相遇一样。
Une mesure en 9/8, 9 croches par mesures… Mais ça tangue, les croches se suspendent, elles forment des duolets. Voilà bien une drôle de bête, un duolet, qui vous transforme trois croches en deux, comme ça, sans crier gare.
8/9拍,每一小节9个八分音符... 八分音符漂浮着并且组成了二连音... 多么可笑的野兽呀,2连音,把三连音巧妙的变成两个,就这样,毫无准备.
Et puis cette main gauche… A force de descendre, elle sombre en dépression, elle trouve enfin ses graves, ces basses, qui résonnent pour donner une assise profonde aux accords de la main droite qui se font suppliants, puis plus insistants, puis épanouis… La Lune est au zénith. Maîtresse de la nuit… Elle s’épanche… Les croches se sont faites doubles croches, le mouvement devient un poco mosso, et nous emmène vers ce divin candélabre qui veut illuminer nos rêves.
左手的演奏,不停的向低音走去,它是阴郁的色彩,终于它达到了它最底音们。这些低音们发出了持续的鸣响,而右手则发出恳切而拥有深度的和弦。它偶尔像是哀求,又突然变得坚定,偶尔又绽放着... 那天顶上一轮月亮,夜晚的情妇,她低声喃喃倾诉... 十六分音符带着这个乐章变成了Poco mosso,它将我们领往神的烛台前,照亮我们的梦...
我思考许久,国内的音乐教育还大量停留在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时期。而真正演奏现代音乐的,只是这几年。在这种普及的程度下,如果没有和声,分析,以及节奏和文化的高级储备,很可能简单因为你不了解德彪西的作曲法和想法。
这不是你的错,而是目前国内大环境不需要分析德彪西。个人改变不了大环境,大家都习惯听贝多芬舒曼,不喜欢20世纪作曲家实在是太正常了。因为老实说,教了几个人听呢?大部分人的朋友父母们会说:“ 来,我要听贝多芬。“ 很少有人说 ” 我想听你弹德彪西。“。
欧洲音乐到达国内,由于语言问题,真正被人们知道的知识点是很少的。音乐史或者作曲家,只听是不够的。在欧洲,自古希腊以来,音乐与许多其他元素挂钩,例如文学哲学与美术以及宗教等。而将这些弄透,需要强大的语言功底。而法语又恰巧是非常难的一门语言。所以总结来说,还是因为文化传播不完整的原因吧。
德彪西从广泛阅读并从文学中找到灵感。这些作家包括Verlaine,Mallarmé,Maeterlinck和Rimbaud。他们的诗是为了反对1870年代盛行的现实主义,自然主义,客观性和形式上的保守主义。总体而言,德彪西的旋律中有三分之一(即十九首歌曲)是基于Varlaine的诗作。从1883年开始,德彪西首先转向诗人史蒂芬·玛尔玛(StéphaneMallarmé),保罗·布尔吉(Paul Bourget)和爱德华·居南(ÉdouardGuinand)。
他们主张用暗示而不是直接陈述来表达诗歌。德彪西的文学灵感主要来自法国,但他并没有忽视外国作家,如莎士比亚。所以说,他的音乐精神也是 “诗意“ 的。
这里,我贴上Varlaine 的月光原诗,在这里,我也希望你能来还原意境。这首诗由三个节组成,每个节有四行,每行四个单词,以规则的韵律排列。
Clair de lune
Votre âme est un paysage choisi
Que vont charmants masques et bergamasques,
Jouant du luth et dansant et quasi
Tristes sous leurs déguisements fantasques.
Tout en chantant sur le mode mineur
L’amour vainqueur et la vie opportune,
Ils n’ont pas l’air de croire à leur bonheur
Et leur chanson se mêle au clair de lune,
Au calme clair de lune triste et beau,
Qui fait rêver les oiseaux dans les arbres
Et sangloter d’extase les jets d’eau,
Les grands jets d’eau sveltes parmi les marbres.
你的心灵是一道精致的风景,
迷醉于舞会的面具和贝加莫舞曲,
弹琴、跳舞,游乐欢情,
奇幻的面具掩不住愁丝恨缕。
虽然,他们也随着小调低吟慢唱,
歌唱爱情的胜利和人生的幸运,
却仿佛并不相信自己的美梦悠长,
他们的歌声溶入了月色融融。
月色融融,凄清而美丽,
照得林间的小鸟梦魂萦绕,
照得大理石雕塑丛中的喷泉水,
也悲喜交加,时而呜咽,时而欢跳。
最后,我要通过侧面还原一下德彪西这个作曲家:
德彪西于1894年和Préludeàl'Après-midid'un Faun一起奠定了现代音乐的第一个旅程碑。德彪西的音乐是前卫音乐的印记。并且其一生都是反传统主义者。除了家谕户晓的雾里看花的 “印象派艺术“ 的标签,还有一个重要的标签就是 --“自由”。它的影响在音乐史上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他也体现了20世纪真正的艺术革命。
德彪西自幼年其便是一个非常自由散漫的人,经常迟到。他的妈妈对此很生气。然而老师们对他的评价则是:“这是一个极其有艺术天赋和迷人的孩子,真正的艺术家气质,将成为杰出的音乐家。“ 当时的许多乐评人更是四处在写这位 ‘将来会成为杰出音乐家的孩子‘。在他读书的时候,他的和声成绩非常好,更是被学校批准将和声课程学习减少到一年。他的老师Emelie Durand 对其和声书写评价是:“ 没有什么是传统的,但是都是巧妙的。“ 当时在音乐学院里的和声学习依旧是非常严谨并且遵守过去传统的。所以这里要举出第二个关于德彪西的词--“创新”。
关于他的生平,我就不再一一赘述。我要将的是为什么他的音乐是革命性的。他的音乐比 浪漫主义时期音乐 更加的突破古典音乐的规则。想象一下,在那个年代,由于交通不像今天一样便捷,各国文化的传播其实是比今天要困难得多的。所以在那个时候,他是第一个将东方音乐元素与欧洲音乐元素结合,有的时候甚至在他的音乐中能够觉得这是爵士乐的演奏形式,或者是当代音乐的作曲形式。他的音乐主题是非常分散的,总体来说:德彪西的音乐给人的感觉是不可预测但是同时有饱含着严谨逻辑的。
Bartók于1907年首次遇到了Debussy的音乐,后来说:“ Debussy对在音乐中的伟大之处是唤醒所有音乐家之间对和声及其可能性的认识”。
需要说的是他将音乐转换了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它超越了那时候已知的音乐美学范畴。并且早熟地摆脱了后浪漫主义和严格的装饰印象主义。音乐语言的持久流动性和不可预测性是德彪西派音乐美学的基本特征,而不是任何技术缺陷的征兆:“最终一切都是过渡”。甚至可以说他的音乐是 “失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