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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裙蒹葭 六

2022-04-02 14:41 作者:内心的脊梁  | 我要投稿

“开得不错嘛!挺娴熟的。”阮林玲笑道,她享受着摩托车带来的冲劲,急速的风吹拂在身上,不禁让她有些心潮澎湃。

“那当然!谁让这里有女孩子呢?”

她会心一笑。“哈哈,那你这个男孩子可要保护好我哦。”

“那我义不容辞!”

摩托在穿梭楼宇间,到处是被抛弃的车辆,街道上凌乱不堪,公民大部分都离开去避难了,只是他们现在何处仍不得知。偶尔能在街道旁看到几个人,不是受伤无法行动的,无人帮助搀扶,就是几个趁乱趁火打劫的流氓小混混,在光天化日之下趁着政府无暇管制,在这打砸抢,做着平日里不敢去做的事,满足自己的欲望。大祸临前,这些人对自己的生活已无指望,只盼望着能在自己的生命终结之前能快活一番。

夏之清可无暇理会,继续行驶着。一路上风平浪静,顺利无阻。大约三刻钟的时间,他们在高架上可以看到过江南浦大桥的轮廓了,还是展现着平日的高大与辉煌,一根根斜拉索在日光的照耀下,金属表面闪烁着金光。夏之清松了一口气,阮林玲也轻轻搂紧了夏之清,马上就能渡江找到部队,没有比这更令人欣慰的了。

离近了一些,熙熙攘攘的人群的声音也越来越响,在他们驶过了一栋高楼后,前面的景象如同一缕强烈刺眼的阳光射入了夏之清与阮林玲的眼里,他们不禁挤了挤的眼睛,再次睁开之后,壮观的场景展现出来,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人群正在部队的协助下走过国家大桥,桥上也到处是废弃的车辆,人们相互推搡着,声音混杂着,他们像一群聚集在食物前的蚁群密密麻麻,好不热闹!桥下的船也都是军船,军人们荷枪实弹,眼神中充满着坚毅,随时为保卫国家而牺牲。

看到这一幕,夏之清不禁落泪了,原来政府还没有抛下他们,国的武装还在抵抗着未知的敌人,国还是时有条理有秩序的,并没有因为一场大战而导致人心的崩溃与涣散。在长时间的逃亡下,无依无靠,只有阮林玲的陪伴,除此之外再无他人。自己的生活一直以来都是无依无靠的,自从那个很少陪伴他的姑姑告诉他没有父母的现实之后,他便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有个妈妈,能够伴随着自己,他能够毫无保留地向妈妈倾诉,依偎在妈妈的怀里,全身心享受着妈妈的温暖。而现在,在与阮林玲两人孤独地逃亡之后,再一次遇到了人们,虽然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亲密的朋友,人们之间相互经过时充斥着冷漠,但夏之清依旧感受到的,是一种回到家中的温暖,回到亲人之间的温馨,就如同一个失散的族人有重新回到自己的族群那里。

撤离桥面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因为人群拥挤,夏之清下了摩托,阮林玲也自觉地跟着下来了,融入了人的潮水之中。

“大家不要挤,不要挤,敌人不会那么快就过来的,那儿有我们军队呢!”

一名小战士喊道。

夏之清走到了他跟前,问道:“同志,能让我见你们的长官吗?我有重要的事。”

“小孩子别瞎掺和,赶紧走,你能有什么事能和我们长官说?”小战士看他比较瘦小的身子,还未成年,并没有把夏之清当回事。

“拜托了,这是真的很重要!我们找了部队很久了,就让我们见见吧。”夏之清想要把那个奇异的金属管交给其中军队的指挥官,通过他再交给高层。毕竟靠自己是很难做到的,自己只是一名底层草民。

“你求我,我也没有办法呀。”小战士耸耸肩,“我也是刚派来的,这里驻守的就一个旅,旅长还在巡查呢,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啊。”

“那么……”夏之清迟疑了下,“你能帮忙联系下么?虽然不知道人在哪,联系总还是可以的吧。”

“去去去,赶紧走,我可没时间陪你们小孩子在这里胡闹。”小战士不耐烦了,下了逐客令。

没有办法了,金属管的事只能先搁置一边,逃命要紧。夏之清如此想着。

就在这时,阮林玲揪了揪他的衣服,问道:“天空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飞。”

“什么?”夏之清一惊,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敌方的轰炸机飞驰而过,与空气摩擦的声音像是死亡的咆哮。

防空警报响起了,人群中爆发了混乱,炸开了锅,拼命地向桥的另一边赶去,还没上桥的人就选择,往反方向逃去,在桥上应对攻击,回旋和避难的余地太小了。

“大家快跑!敌人来了!”小战士嘶吼着,“为什么观察哨没发来警告,前方这在抵抗的部队呢?他们都死哪去了?”

不过轰炸并未在桥上发生,也许是敌军意识到南浦大桥的重要性。他们重兵压境,气势汹汹,沉重而令人紧迫的气氛贯穿在沉默的疾走的步伐中。在夏之清与阮林玲面前,也就是敌军上桥的方向,迷雾弥漫在眼前,渐渐地,一个个隐隐约约的身影逐渐浮现出来,断断续续的枪声不断回荡着,气氛凝重而紧张。这时,起风了,大雾一散,显露出了敌方军队。他们荷枪实弹,身着深色迷彩,身旁的一辆辆深青色坦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此时此刻,时间好像凝固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军队与敌军双方沉默了几秒,愤怒与仇恨的焰火在短短的几秒种后沉底爆发!

双方的武器同时开火了,一瞬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夏之清与阮林玲并未忘记掩护,躲在了一辆轿车的后面。只见夏之清面前的战士绷紧了神经,忘我地呐喊着向枪林弹雨中出去,但战士刚一起身,立即被机枪的子弹打成了马蜂窝。无数颗子弹无情地进入他的身体,霎时间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仰天倒在了地上,未瞑目而亡了,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于愤怒。 阮林玲赶紧抱住了夏之清,夏之清也紧紧楼着她,相互依存着。

坦克并未发射炮弹,而是使用装载在坦克上的加特林。机枪的控制也并未依托于人,而是单纯的依靠机器控制。一辆辆坦克从汽车上压了过去,车辆立即粉身碎骨,成了饼状。之后的战斗是一场单纯的屠杀,任何向坦克反抗的军队立即被坦克锁定而毁灭。大部分的部队都在桥的对岸,况且桥上的战斗空间十分的狭窄,加上路上废弃车辆的阻塞,重武器无法运达,桥上的官兵也只能依靠脆弱的掩体与轻武器战斗。偶尔有向坦克发射火箭筒或者自杀式使用反坦克地雷的攻击,均惨死在协同坦克作战的敌军的火力网下。军队边打边撤,不忘在废弃的汽车下或公路上放置炸弹与反坦克地雷,但对敌军坦克的伤害微乎其微,至多履带受损,起到的作用仅仅是拖延时间罢了。

夏之清此时正在桥中央,上桥出已被敌军占去,只能继续向对岸跑去。由于战时的混乱与桥的拥挤,不少人还仍未撤离桥面。靠近敌方的民众生还可能性微乎其微,不是在战斗中被误伤,就是死于敌军的屠杀,而靠近浦西这段生还者相对多些。人群密度最大的基本上是在桥的两边,而此时桥的中间这段已经人去车空。夏之清携着阮林玲,拼命地向浦西方向跑去。他瞥了一眼旁边车辆的底部,发现了一颗炸弹,是故意被人安装上去的。他的冷汗立即出来了,随之又瞥了其他的地方。这段路的各个角落被密密麻麻地布置好了炸弹,引线一直延伸到了桥的尽头。夏之清立即意识到,不好,军队要炸桥!邃及,他们狂奔了起来。

就只是过去了短短的几秒钟的时间,炸弹被引爆了,大量的碎石落入了黄浦江中,爆炸中心所有的一切都向四周飞散去,冲击波将夏之清他们掀翻倒在了地上,夏之清赶紧用胳膊护住阮林玲的头部。

一阵尘土飞扬过后,夏之清挣扎着爬了起来,好在身上只有些轻伤,碎片划破了衣服,裤子也变得又破又脏,刚想站起,却感到疼痛,大概是剧烈的冲击波造成内伤,好在并不严重,忍一忍还是能坚持下来的。他又赶忙照看阮林玲,只见她的身上的衣服也是处处是滑坡的口子,她的手臂上也不小心被割破了,血汨汨流出。夏之清顾不得其他的,赶紧将自己的衣服撕下一块给她包扎,虽然过去从未撕过衣服,估计也平时连一根线也扯不下来,但到了现在,哪怕是要撕下自己的肉,他也会不假思索地去做的。

在包扎的过程中,他的手指轻轻碰到阮林玲的伤口,她轻轻嗔了一下,如同一根琴弦被轻轻的弹起,这让夏之清无比的心疼,就像自己的伤口被触碰了那样。他不敢用力,总是小心翼翼的,露出衣服外的皮肤白皙而桥嫩,令他不敢轻易的轻易地触碰她的皮肤,生怕留下一点不干净的痕迹。

待包扎完毕,他们又继续向后方奔走,跟随在逃难的人群的潮流中。他们身后的南浦大桥被炸断了一截,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连接桥面的如大竖琴弦的钢索几乎全断,桥体承受不住压力而崩坏,化成碎块落入江水中,此时南浦大桥,斜拉索式的结构,已经只剩下了两根立柱,其余的都被浩荡的江水所吞噬,如同一把精致的竖琴断了琴弦,再也发不出悦耳声音。

为了阻截敌人,只好炸毁了南浦大桥。没有了桥,敌军只好隔岸相望。所幸这次炸桥比较彻底,桥体基本不复存在,敌军也就无法在其上搭建折叠桥已以通行,船只的援助还在调度,所以这次阻挡敌军的一战基本算是顺利,有效地为部队与市民的转移赢得了时间,但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敌军的空中打击一直在夺桥过程中进行着,加上武器先进的优势,军队的一个旅几乎报销了四分之一,市民的死伤也是不计其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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