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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emo&Arcaea同人】爱丽丝

2023-03-05 23:30 作者:雅信嫣然  | 我要投稿

搬运自自己的LOFTER,首次发表时间为2021年10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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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就如同玻璃碎片一般,坚硬而又脆弱,它们映射了光芒,映射了纷争,映射了一整个世界;将它们拼凑起来,却无法形成完整的图景,便犹如断瓦残垣,又像繁星,夜空从来都不缺少星星,却从来不会亮如白昼。”

浅金色头发的少女放下手中的钢笔,新染的墨迹未干,在下午斜射的从窗帘缝隙穿过的光束之下熠熠生辉。她没有合上笔记本,只轻轻地将其放在身旁的小桌子上。

该休息了,她如是想道,将头侧向一旁看了一眼身旁的病床上躺着的棕色头发的小女孩。还是昏迷着,但是似乎有一丝异样……是自己眼花了?她又揉了揉眼睛,没有看错,女孩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小声地嗫嚅道:“回来了么?”

随之而来的是几位冲入病房的护士,欣喜而错杂地喊着“你醒啦”,又手忙脚乱地去叫医生给她进行体检。过了一会儿,那医生说道:“似乎没有大碍了……继续留院观察吧。”

小女孩双手撑着雪白的床褥让自己直起身来,又用好奇的目光环顾四周,眼神中透露出兴奋的心情来。少女从来没有见过她醒着的样子,前者在刚住院时,她便一直昏迷着。

然后她终于发现了与自己同住一室的病友。试探性地打招呼:“你好……?”

少女久违地露出了一丝笑容:“你好。我是爱丽丝。”

女孩便现出惊讶的神色来:“真巧,我也叫爱丽丝。”

“我来自英国,在这里学习。但是不久之后就因病住院了。我以后想成为举世闻名的小说作家。”

“我想成为音乐家,就像……”顿了顿,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唔,没什么。”

两人都没有继续说话,于是这场短暂的交流在黄昏之时落幕了。明月初升,皎洁的光雾安守着落寞的寂静。

在随后的每一个日子里,两位爱丽丝都会进行简单的交谈。但是大多数的时间,金发少女喜欢埋头写着小说,任漆黑的墨水在白纸上留下娟秀的痕迹来;棕发女孩却总是盯着纯白的天花板发呆,有时眼角淌出一两滴泪水,极偶尔地小声啜泣。

于是少女便抽出一张面巾纸,为女孩拭去泪花,又轻抚她稚嫩的面颊。

“爱丽丝,别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我没事。谢谢你。”

后来的某一天,大约是棕发女孩醒来的几天之后,一个男人来探望金发少女。他看上去二十出头,黑发红瞳,穿着运动装,一手提着颜料箱,另一手捧着一束新鲜的切花。

“爱丽丝,这几天感觉怎么样?还好吗?”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把切花插在床头小桌子上的玻璃花瓶里。

“还是老样子。哥哥你呢?工作顺利吗?”少女直起身子,靠在枕头上。

“一切顺利。”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又回头看棕发的女孩,“小姑娘,你终于醒了?你好,我是塞德里克,是爱丽丝的哥哥。”

“您好。爱丽丝。和您的妹妹同名。”声音带着哽咽,说完便别过头去。

兄妹俩寒喧了几句,塞德里克以还要工作为由离开了,妹妹向他告别。

少女又去看女孩,却见后者兀自低头抹着眼泪,见前者来关怀便放声大哭起来,声音透露出几分凄凉的意味来,让少女颇为担心。

“爱丽丝,怎……怎么啦?”充满情感却又有些无力的语气。

女孩待情绪缓缓地平复下来,掖了掖自己的被子。

“我也有一个哥哥,可是他为了救我,已经……去世了。”

“太遗憾了。节哀顺变。”

过了一会儿又说:“以后我让我哥也多陪你聊聊天吧。”

难以表达的愧怍。

又过了几天,玛丽阿姨来看望棕发女孩。金发少女想起这位脸上过早爬上了皱纹的和蔼可亲的中年妇女在女孩苏醒前每个月总是会来上一次,也只能进来看看,叹着气摇摇头,再无奈地转身离去。但这次,玛丽阿姨终于可以面露由衷的笑容了,而她面庞上的皱纹看起来也更深了。

“好久不见,玛丽阿姨。这些日子您过得好吗?”女孩抬起右手来招了招。

“我很好。看见您一天一天地好起来,我真是太高兴了,爱丽丝小姐。”妇女从随身携带的包裹中取出一碗阳春面,放在女孩的桌旁,又探身望向另一张病床,“这是你的室友吗?多漂亮的姑娘啊。”

“对的。她和我一样,也叫爱丽丝。”女孩回答道。

“你们俩一定要好好相处啊。我还得去做家务,改日再来。”随后拾起空包裹离开了。

在这之后,塞德里克每次来都带两束花,玛丽阿姨也为金发少女多做一碗面点。姑娘们歆享着双份的幸福,好似冰冷的病房也温暖起来,不再被游荡魂魄的阴寒所萦绕。

终于有一日,女孩于百无聊赖的生活中找到了乐趣。她逐渐地可以下床走路了,就顺着走廊向前,一直走到医院的大厅,但见在导诊台旁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伫立着一架纯黑色的钢琴,似乎是忙碌纷繁场所之下唯一真正的静谧。

“我可以弹吗?”试探着小声询问,语调之中裹挟着难以掩抑的兴奋和期待。

导诊台的护士微笑着点了点头。

女孩径直向角落走去,又停驻,将琴凳拉离原先的位置,平移一又三分之二块大理石地砖的距离,接着小心坐下,将双手放置在黑白的琴键上。

试探般地按下第一个音符,随后她便好似惊醒了一般,手指飞速地抚过琴键,轻巧灵动的旋律于是如同初春的清泉一般涌现流动,随之久远的记忆也似决堤的洪水一般冲破了束缚,重回到她的脑海。她想起了小时候哥哥陪她练钢琴,又幻想哥哥现在也正站立在她的身后,尽管她心中清楚在身后听她演奏的是温柔的护士。

一曲终了,她总觉得自己发生了一些变化,却又说不上来;又觉得少了什么,便起身飞奔回病房,没听见护士喊的“小心啊”,去找金发的少女。

少女从此常常坐着轮椅,去大厅听女孩弹钢琴,在每首曲子结束时毫不吝惜地献上掌声,又听女孩讲起了故事。

“在我昏迷的时候,我去到了另一个世界。那里有哥哥,还有戴着面具的我自己……哦,对了,还有它。”女孩掏出一只玩具,是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

少女便伸手接过去端详。“真可爱的小猫呀。”

“这是哥哥送给我的,名字叫Mirai。一看见它我就想起哥哥,我已经不想逃避小时候的记忆了,哥哥一定希望我好好地活下去吧。”

一瞬的沉默。

“我以后想养只猫。”少女扯开了话题,“纯黑的那种。”

“叫什么名字?”

“Felis。”

少女还是继续写小说,平时护士查房的时候也总是看见她在写,只偶尔休息一下,小睡一会儿,或是陪女孩玩耍。告一段落,便把钢笔放下,也不合上笔记本,然后侧过身去闭上双眼。

女孩伸出手来拿过笔记本,翻到封面,又翻到第一页。

“记忆就如同玻璃碎片一般,坚硬而又脆弱,它们映射了光芒,映射了纷争,映射了一整个世界;将它们拼凑起来,却无法形成完整的图景,便犹如断瓦残垣,又像繁星,夜空从来都不缺少星星,却从来不会亮如白昼。”

少女听见她念,就又睁开了眼睛,注视着面前的女孩。

“这是你写的小说吗?看上去好有趣。”

“是。讲的是两名少女之间的冲突。”又添了一句,“如果喜欢的话就拿去看吧。”

女孩看着她再次合上双眼,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秋月和春风在钢琴声和读书声中静静流逝。女孩继续读着,少女便轻轻地捂住耳朵:“别念啦,听着自己写的小说怪尴尬的。”但女孩依旧只是念。

那天是金发的爱丽丝的成人日。傍晚塞德里克来了,带了一个大蛋糕,女孩见了兴奋地爬下床去拆盒子。

“十八岁生日快乐,爱丽丝。”塞德里克说,“祝贺你成年了。”

“真可爱的蛋糕呀!唔,是蓝莓味的。我切给你吃!”女孩仔细地用塑料小刀切了一块,装在小纸盘子里,又用小勺挖了顶上的一点奶油送到少女的嘴边。

“谢谢你。”少女有些吃力地微笑着张开嘴。

“好吃吗?”

“好吃。”

“生日快乐,许个愿吧。”

少女于是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起愿来。静默良久,女孩以为她睡着了。

“你许了什么愿呀?”

少女举起左手揉了揉眼睛。

“不能说。”

“那么……是不是成为举世闻名的小说家?”女孩拽了拽少女的被单。

“不……唔,是的。”

爱丽丝说了谎。

爱丽丝的生日愿望是可以再活三百六十五天。

但是少女的美梦终于在一个无端的夏日停滞了。

下午塞德里克又来了,将一枝绣球花放在妹妹的床边,又在她的身旁轻轻坐下。

“塞德里克……”少女小声地呼喊着。她已经没有力气发出更响的声音了,正如午后的骄阳无情地炙烤着这片大地上的生灵,却显得慵懒而又毫无生气。

“午安,爱丽丝。快看我给你带来的花,它是无尽夏。好好地享受夏日的时光吧,它和你美好的生命一样有着无限的乐趣。”

“可是夏日终会过去,肃杀的秋天会来临,那些绚丽的生命将要逝去。我也会离开,我的记忆会被封锁在碎片里,成为博物馆中的展览品。”

“不要这样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转移了话题,“你最近还在写小说吗?”

“快写完了,还差一个结局。”抬头用眼神示意,“你拿去看吧。”

兄妹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无外乎写作、绘画什么的。后来塞德里克又起身,看向了棕发女孩,后者此时正坐在床沿俯首看着自己前后晃动的双腿。

“听说你要出院了?我也给你带了花,勿忘我,祝你身体健康。”

“谢谢您。”伸出手接过,“我一定会永远记住您和爱丽丝的。”

塞德里克离开后,棕发的爱丽丝站起身,走向自己的朋友。

“我去弹钢琴,你要来听吗?让我将你扶到轮椅上。”

“谢谢你。让我先坐起……唔……”

随后应声倒地,昏迷过去。

女孩惊慌失措,大叫起来,引来了医生和护士,他们先把少女抬到床上,再给她进行体检。女孩扯了扯医生白大褂的衣角,仰起头:“爱丽丝怎么样了?”

“情况不容乐观。”医生表情严肃,“我们一定会全力救治。”

女孩长舒了一口气,爬回了自己的病床,为自己掖好被子。

但是她忘记了,生死轮回,有时即使全力以赴也是难以挽回的。

四天之后,女孩出院了。清晨,玛丽阿姨就拎着她的空包裹来接女孩,后者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随身物品,将它们塞进包裹,又抱着Mirai,随玛丽阿姨离开;临走,却突然回转过身。

“我去给爱丽丝道个别。”然后放开了玛丽阿姨的手往回跑。

女孩于病房门口惊骇了。她看见医生和护士围在少女的床边,塞德里克也在,他们大声地喊着“爱丽丝!爱丽丝!”声音杂乱而又无序。

于是女孩走了过去,也喊着:“爱丽丝!爱丽丝!”

娇弱的少女微微地动了一下身子,想要抬起右手,手臂却又无力地垂落下来。女孩上前,拉起少女的右手,放在自己被泪水浸润的面庞上。

“爱丽丝……”

“我在!我在!”

“你……一定要……好好地……”

“我一定会好好地活下去的!我会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然后……然后……”

少女苍白的面上浮现出似乎是欣慰的笑容来,随后她松了手,脑袋斜向一边。

随之灵魂脱离肉体,氤氲在清早无边的薄雾里,坠落而后上升,在那灵魂引渡人,一位亚麻色长发的美丽少女的带领下,离开混沌,去向另一个世界。

爱丽丝回到了原本的日常生活之中。她回到学校上学,随后专业学习音乐。因为她的天赋、热爱和勤奋,她在二十岁那年已经成为著名的钢琴家了。

月明星稀,她在两旁开满了金盏花的小道上往回走。刚才的表演很成功,舞台之下座无虚席,所有的观众都认可和欣赏她的演奏。不过她总觉得少了什么,是不是缺少了一个观众,是不是有谁本会在此时鼓掌、赞扬、听自己讲没有人相信的昏迷时的奇遇。

如何让你见证呢,爱丽丝?

彼时,金发的少女正伫立于纯白的世界之中。她将手中的碎片缓缓放下,闪烁着微光的碎片便退回了少女的身后,钻入了更多碎片的海洋之中,它们并未绘制出什么图样,而组成的形状则好似帝王蝶的翅膀,清澈而又易碎。

少女久违地笑了。

“我已经看到了哦。”

在两个世界的交汇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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