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凶极恶【3】血灾
雪风从阴冷的昨日吹来,肆虐在同样阴冷的今天,又吹向同样阴冷的明日。
匪徒们在先锋队员的庄园旁集结,墙边阴影处的女人吸入愤怒吐出冷静。男人把长满老茧的双手伸入衣兜拿出一小瓶烈酒,他总爱在干这种事之前喝上一瓶。
他毫不犹豫地把这一小瓶酒一饮而尽,就好像那是生命中的最后一杯酒。酒液听到了他的呼唤,化为了火焰,从食道蔓延到胃袋,把这一副躯体彻底点燃,勃兰登堡看到了他的脸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面目狰狞。
波尔多望着庄园,用右手抽着烟保持冷静。
他将衣服脱下,为在冰雪中瑟瑟发抖的维也纳披上。
“消息可靠吗?如果准确无误,把那几个巡逻的干掉我们就进去。”他拍了拍那不勒斯的肩膀问道。
“维也纳的消息,信得过。还是老样子,波尔多跟阿伯丁去搞钱,剩下的控制局面。”那不勒斯用那种熟悉的领导人语气下着命令。
“待会那一家三口落进你手里了,可别下不了手。”那不勒斯对勃兰登堡说道,那语气里满是怀疑和威慑。
“早他妈等烦了,我先上了。”没等勃兰登堡反应过来,阿伯丁已经跳入墙内,其他人见状也一齐进去。
几个人的身影遁入了黑夜中,这庄园的树林像是为他们几人所设计的。勃兰登堡放轻脚步走在这片面积不大的树林中,透过树影,他看到了天空中的新月与他共鸣、与他融为一体,一些回忆在他脑中闪现。他望向前方的几人他又回到了现实,不出意料的话,他灵魂趟过了一段泥泞。
几声枪响过后,巡逻者应声倒下。先锋队员的命运已然既定,暴徒的狂欢刚刚开始。
三根绳子环绕树干,捆住一家人的身体和命运。接过那不勒斯手中的匕首,勃兰登堡收起笑容,俨如无上之帝王,凌驾道德、法度与人性之上。
令年轻的千金哭泣的是:天地不仁,以其为刍狗。
“在哪读书?以后打算学什么专业啊?”勃兰登堡用匕首挑起那位千金娇嫩的下巴。听到这样的问题,西西里不禁笑出声来。
“财经大学,以后准备修金融系。”在她十几年的生活中,从未见识这样的人,从不知道刀尖的温度如此冰冷。
月光变得朦胧,不像刚才那样皎洁。
勃兰登堡长吸一口气,将其吐出,然后说道:“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也有这么个梦想。结果呢?Por una Cabeza,我的母校就只教会了我怎么抗揍。世界是你们的,不是我们的,你说对吧。”勃兰登堡一边说一边抚摸着她的头。
“咱们几个都没救了,但你这种好的苗子可不能浪费了。你跟你爸各论各的。你走吧。学成了之后别忘了全天下的穷书生。”勃兰登堡给她松了绑,恐惧早已占领了她的意识让她机械地道谢、发疯似地逃跑。
薄雾从四处吹来,笼罩了勃兰登堡的身体,她向前跑了几米,转过头去看,已看不清勃兰登堡的脸。
枪声再次响起,子弹刺入少女的腿部。你将永远困在这暴力和嫉妒的噩梦中!
勃兰登堡双手抓住她的脚踝向后拖拽,举起匕首向下刺去,月光挥洒在她的身上映照出满背的鲜红。
“上贵族学校!用你畜生爹的脏钱!......”
勃兰登堡口中的话语如同一个个罪名落在她身上,而与之对应的刑罚是一次次刺痛,用来洗净罪恶的是她的血液。
伴随着女儿的尖叫,母亲也开始哭泣。
疯狂在月光的滋润和泪水的浇灌下不断生长,把勃兰登堡的痛苦回忆重重包裹,重新构成了一副畸形的躯体。
回应哭声的只有尖刀与殴打,在他残忍的亵玩之下,母亲的身体逐渐冰凉。只剩下先锋队员一人沉默着面对妻女的尸体,他的脊背上冰雨连绵。
“官老爷,你还学得挺乖。”勃兰登堡拍了拍先锋队员的肩膀,随后从背包中掏出一条烟来。
“知道这是什么吗?”先锋队员连连点头,肥胖的烟卷和劣质的包装,只是看上一眼就够让他反胃的了。
勃兰登堡不紧不慢地掏出一根来,慢慢伸到他的嘴边点燃,果然,还没到半支他就开始咳嗽,紧接着是呕吐,仿佛要将胃袋与肠子一齐呕出。先锋队的老爷被贫民窟最劣等的香烟击垮了。
强迫先锋队员抽完一支后,勃兰登堡一巴掌打在那张肥胖的脸上,他摸了摸手上满是油腻,愤怒地用烟头灼烧着先锋队员的皮肤。
“Scheiße,真他妈油腻,全是民脂民膏。”勃兰登堡一拳打在先锋队员的下巴上,又抽出一支烟来。“今天老子看你把这一条抽完。”
那不勒斯望向夜空,不出意料,依然黑暗无比,一颗明星也没有,更加可怖的是月亮已被勃兰登堡的暴力染成血红。
“下手又狠又阴毒,到底受了什么精神刺激给他整成这样。”那不勒斯把烟头扔到地上,又将西西里拉近,“你去盯着点他,这里我来。”
西西里缓缓走到勃兰登堡身前,对勃兰登堡说道:“让鲁尔来处理吧,我俩进去打打牙祭。”
勃兰登堡一脚踹向先锋队员,看了看那不勒斯与鲁尔。
“必须让他把这一条抽完,他要不抽,就让他嚼了吞进去。”
先锋队之心,千万人之心,匪人一炬,可怜焦土。
先锋队员的宫殿已然成为暴徒的储物柜,几人的阴影在炉火的映照下逐渐放大,直到吞噬了整个庄园。
阿伯丁与波尔多熟练地开始翻箱倒柜,维也纳和无数次行动一样熟练地走入书房看着那些珍贵的收藏,而西西里和勃兰登堡二人走上餐桌。
在炉火温暖让勃兰登堡恢复如常,他的愤怒和疯狂逐渐消退。
西西里微笑着拿过两瓶香槟,勃兰登堡无暇去看西西里,只觉得那金色的酒液让他叹为观止。随着西西里将酒塞打开,香甜的气息从酒瓶中迸射而出,弥散在房间的每一处,与他们拿起酒瓶痛快畅饮的样子格格不入。
“自古从无骑士,
幸如勃兰登堡。
纵然出身贫穷,
却得佳丽侍奉。
美人厚待勇士,
公主照料骏骑”
吊灯的明亮的光芒穿过晶莹的酒液,他细品了一口,感觉尊贵的气息顺着喉咙流下滋润他的每一个细胞。
“你为什么找我喝酒,你姐和鲁尔他们不也挺闲的吗?”
“他们俩喝酒一句话不说,你比较健谈。”
“我看阿伯丁那哥们也挺好啊,而且他不是很爱喝酒吗?”
西西里走向酒柜,拿出两瓶啤酒递给勃兰登堡
“那个逼养的满脑子都是酒精、烟草和女人,我才不跟他处,还是你比较有素养。”
“素养?波尔多和维也纳不都比我强多了吗?”
西西里走近,坐在勃兰登堡旁边,笑着说道:“那个逼就只想着钱,维也纳更是个寄吧,他连自己为什么而活都不知道,你就跟他们都不一样,你的眼睛里有人。”
勃兰登堡看着那张年轻又美丽的脸颊,没有一点兴奋地说道:“怎么说?”
“你知道你要找的是一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她低头喝了一口酒,然后继续说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勃兰登堡熟练地接出了下句。
“我最喜欢你的一点就是你知道自由是什么,你知道你要的是什么。”西西里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门边关上了门,她分割开了先锋队员的地狱和匪徒的天堂。
楼上的传来一阵一阵敲击声,昔日里费尽心血的隐藏和保护财产的设施在阿伯丁与波尔多手中都化为了乌有,沾染着万民血汗的那些民脂民膏都落入了匪徒的口袋。
屋外,鲁尔终于终结了先锋队员的痛苦。枪在他的灵魂上叩了两次,一次在头部,一次在一颗鲜活的心脏上,自此,荣华富贵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勃兰登堡的恶毒折磨一去不复返了。
屋内扔出的酒瓶打断了对话,紧接着传来的是西西里的问候。
“你妈死了鲁尔,搞那么大声老子喝酒都不安宁。”
“嘴巴放干净点,喝酒都堵不上你的嘴。”
西西里没有理会鲁尔,她关上窗户继续和勃兰登堡聊天。
“抱歉,失态了,跟你说话的时候我还是挺温柔的。”
“没事,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要你真是个窈窕淑女我反而放不开了。”勃兰登堡晃动着脑袋,酒精爬上了大脑,让他有些燥热,汗珠从他的头顶落下。
西西里脱下外套,也将勃兰登堡的外套解开,然后对他说道
“那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能跟我讲讲你以前有多厉害吗?你什么都没跟我交代过,看来是没把我当哥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