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原创】艾尔克斯之森
第二十章
托塔里斯先生选的两首佐尔舞曲都很地道，也不烂大街，不愧是音乐世家！（这沃尔夫冈说的）。欧姆很喜欢佐尔多，跳得比雷蒙的狂派强多了，因为这种舞不分男女，在一起围个圈就能跳。可对于伊莲来说无所谓，有些舞蹈谁愿做陪衬谁愿做主导，商量着来就行。比如说斯琳舞，她能把伯克利托举得很稳当，拎着他的胳膊再扔起来接住更不在话下午把评委都吓懵了。想起伯克利，她的心里头又不是滋味了，他到底去哪了呢？
塔拉泰勒舞曲是特罗地区一直流行的舞蹈，它的速度很快，以前舞台后面都是聘请乐队，现在的贵族没有以前那样能够垄断钱财，再加上播音喇叭的效果事半功倍，喇叭播放的多声部的协奏同样很震撼。
这些人里大部分都有很好的艺术素养，伊莲和欧姆两个厚脸皮跟着律动学着他们举起双手瞎蹦哒，却没有人因为她们的舞技不佳而受到笑话。伊莲蹦了几下，心情不好，坐回去喝果汁去了。
她发现勒蒂米忒是塔拉泰勒的行家，她和杜纳特组队，为了照顾那个傻小子动作收敛了许多，但没有比她的舞步更灵巧。她的哥哥一直老实地坐在播音喇叭旁边躲着打拍子，可惜根本找不到拍子。伊莲总想着伯克利来这里，吃这么辣的饭菜是什么反应，他或许会辣到吐出来，但又怕不礼貌，总会拿着肠胃不好的借口总是上厕所再吐。等会去以后，每次到卡利老板娘的店里，他都要给周围的人吹嘘自己见到的“大世面”（也确实不小了），批评珂莱氏的组织能力，这种状态要维持一个星期，后面三天汉克叔叔会因为这件事待在家里不出来，歇一歇耳朵。
之前绝对是因为伊莲求着他看诺克帅哥才来的。伯克利但还是一块办理了两个月的处境证明，两人的钱东凑西凑，今年过节前挣得多一些，就买了中等船舱，两人睡久违的大通铺，晚上的枕头大战会吵到周围的人睡觉；到了特罗，两人因为省钱一路步行把特罗逛了一圈，伯克利不出意料地结识了好多特罗美女，两个人回到旅馆互相吃醋，然后开始商量婚礼的举办和以后的生活计划……
她还想到伯克利或许没有生宝宝的意愿，那就两个人凤凤火火地当自由人过一辈子……或许有了一个大胖儿子或者女儿，……等孩子断奶她就让伯克利歇一歇，在家照顾宝宝，等伯克利休完假，自己到费宁那里打工，那里可以发挥伊莲的长处，而且安静人少，吓不到宝宝……
她又害怕伯克利也因为自己受到牵连，被帝国的余孽抓走，像杀那个狼人一样把他残忍地虐待致死……希望不会是这样。
胡思乱想的心思还是被那个戴着面具的妖怪勾走了。
看克来提需要全场完全安静。那妖怪只是在白衬衫上换了带有交叉背带的钉白珠黑色腰封，绑腿紧紧地系在腰封里面；外罩黑色金丝袖口暗花藤纹及腰短外套，修身的靴裤外面套着及膝舞靴。做工精致的面具，白底左棋盘纹右衔接菱形荆棘纹，面具的眼眶和黑色的嘴唇用金粉勾勒出轮廓……华丽的衣服配上高个腿长的身材，往那一杵，美得不想一个“人”。
特罗没有跳克来提的习惯，托塔里斯先生的爷爷当氏主时为了社交方便，便修了贵族通用的舞池，比餐厅高出三个台阶，可同时容纳三十个多人，坐下来可以看到每一个人脚上的细节，也不用拼命地抬头看到舞者的全貌。
此时，广大的舞台上只有一双有高跟敲击硬木地板的声音，压迫感就已经溢满了。伊莲似乎体会到了勒蒂米忒所提及的这个舞蹈的“非人”的一面。
他的舞步更“非人”。
轻微磨损的脚跟、脚尖和脚掌上最坚硬的部分，一次又一次地抚触地面，温柔又坚定的脚步声，像的初降的雨，细碎地滋润着耳膜。雨越下越大，砸在地上，扬起薄薄地泥灰。
那个妖怪在舞池的地板上又施了魔法，游龙戏凤、移花接木、浮光跃金、围魏救赵、声东击西……仿佛天下大势尽收眼底。
妖术更快了，快到看不清，整个世界只有纷杂响亮的踢踏声。伊莲更加笃定从那双脚腕、脚背和脚尖甚至那一双腿，从他的骨头到韧带，甚至是肌肉都是铁打的——任何生物不会再这种状态下没有过渡动作之下连续地绷起脚尖击出饱满的声响，后跟还能不知不觉地凌空碰响；更不能像一根棒槌一样轻易得举起一整条腿，放下又撇开，又举起来；驱干也决不能在两条腿筋肉充血到极致的时候，依旧自然直挺。
当整个表演结束以后，时针已经转了整整一个半格子。拿下面具，妖怪变回了法格斯，他终于可以大口地呼吸了，疲惫地反掐着腰，满脸挂着豆子大的汗珠一直憨憨地笑。
热烈的相声和赞叹之中，伊莲听到欧姆小声对她说：“简直就是个怪物！”
伊莲回道:“我绝不提倡我的后代和他们结婚，我的孙子会累死！”
“他们练不死么？”
“不知道。”
最后还是以轻松的塔拉泰勒舞曲收尾，伊莲知道愁也没用，又踩上舞台跳一跳散散心。
坐了一个白天的里卡多也终于肯站起来动一动，他径直走到沃尔夫冈先生的身边，就像一只精力旺盛的狗，在不知不觉在节奏的路线跑偏后，被名叫舞曲的主人，拽着名为乐句的绳子，一次又一次被粗鲁地拉回来——很明显他编排过好多遍，要不然一个连基本的拍子都找不到的音痴怎么可能听出乐句来呢？伊莲很忽然很心疼他，希望他不用再勉强自己。
她一直瞎蹦哒，一开始有欧姆搭着伴，一会又不知道蹦到谁的面前去了，还博德了掌声，她实在不知道她出彩在哪里，但有人肯定自己，她能打心眼里高兴一会。
突然看杜纳特的眼神不对，顺着他的视线过去，勒蒂米忒 和法格斯——他们在斗舞——她看到勒蒂米忒单腿平转以后，法格斯直接做挥鞭转，一个翻江倒海，一个沧海桑田……周围的人看了都自觉地停了下来，以免自取其辱。
勒蒂米忒骄傲地回过头来，杜纳特心领神会地对她伸了一个满意大拇指，勒蒂米忒更高兴了，蹦地更带劲，也从没见过法格斯如此地亢奋。两幼稚鬼像陀螺似的一直转呀转，欧姆激动地又发出了猴子叫。跳过舞之后，勒蒂米忒还和杜纳特聊了好多关于美学、文学各种层面的东西，开的玩笑都引经据典的。杜纳特的脸色在勒蒂米忒背过身以后黯淡了下来，伊莲发现他情绪不对劲，悄悄坐到他身边，像当初在警局里搂着自己一样搂着他。
“我现在有点紧张……你觉得我给勒蒂表白，她会不会拒绝我呢？”杜纳特趴在伊莲的耳边，嘴里有很浓的酒气。
“你说谁？勒蒂米忒？原来你一直喜欢她！”看杜纳特的脸色莲猜就能明白她猜得很对。他又干了一瓶酒，趴在桌子上，“但我从来没有做过让她如此兴奋的事情……法格斯做到了。”
“这种事光猜没有用，你得亲自去交流，明白她的想法。”
“如果我是勒蒂，应该就已经喜欢上这个比我更文武兼备的大家族后代吧。”
杜纳特说完无奈地暼向了伊莲。
“你都没表白，你怎么知道人家喜不喜欢你呢？你一定要问勒蒂米忒的想法，万一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会耽误很多事的。”
“关键是……如果我去问了，十有八九她只会让我做她的普通朋友，她或许更赏识像法格斯这样的人。”
“这可不一定，她一直记着你对她的好呢！”伊莲杜纳特的眼睛更亮了，就说明自己劝到点子上了，“重要的是要继续坚定你的自信，法格斯可不会驯蜥蜴！”
听完这番话，杜纳特嘿嘿地笑了。
“没有人可比我更懂得蜥蜴！蜥蜴万岁！”
“蜥蜴万岁！”
两人碰了一杯。伊莲头一次喝珂莱氏族的酒，度数有点高，喝一口嗓子感觉已经燃烧起来了。欧姆见他俩喝得起劲，也来凑凑热闹。
杜纳特转脸正经起来，又把法格斯也叫了过来，“先说正事！”把里卡多剩下的请柬从怀里掏了出来看。
“嗯……确实不一样……”欧姆先把凭证上的标志和请柬上的标志看了两三遍，其他人都纷纷跑到她的后面，“请柬上的这个……怎突然有点熟悉呢？”
“护佑咒？是护佑咒么？”这是伊莲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法格斯看了伊莲一眼，“护佑？听你这么一说，这确实有点像庇护咒的魔法阵。”
“当然像了！这就是庇护法阵的变形呀，这可是我哥哥憋了两个月改的！”勒蒂米忒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她的声音特别的尖，打断了角落聊天的巴布亚氏的老人们，等他们回过神来，也不知道刚才聊到哪里了。
洛尔姆伍德家的小女儿也来凑热闹了:“里卡多哥哥画的做的请柬可漂亮了！”说完她又咧开嘴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