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之鼠》第五章 风雷在劫
六八二零年四月十五日凌晨,象郡港中的船只正在卸货,忽然东北方向一队飞龙从高空袭来,直扑缺少掩护的大型运输船,它们草草地扔下烧夷弹迅速返航,只有18艘运输船被击中起火,25人死亡。象郡港的飞龙一路跟随,发现发动袭击的飞龙隐入了一处被浓雾笼罩的山谷,经过侦查,此谷名为神隐谷,北方山谷的出口有一条青石栈道,而山谷南方的栈道皆被拆除,谷口处西边为情郎峰,东边为山鬼峰,中间为陡峭的绝望坡和柔缓的衣带河。这里是百越人的爱情圣地,如果一对恋人的感情不被祝福,那么他们就可以选择在此殉情,这样恋人就可以在谷中拥有圣洁的婚房(就是合葬墓,某种意义上的贞洁牌坊)。大魔国建立后移风易俗,只要恋人在谷中埋下替死的人偶,他们就可以结为合法的夫妻。
四月十五日中午,大魔国的女王和少公主正在衣带河中与男宠们嬉闹,在她们的头上飞龙正在陆续着陆。吾夷在岸上警惕地望着谷口,时刻准备着击落敌方飞龙,然而等到快吃午饭时也不见敌人的飞龙来犯。女王和少公主有些急了,她们来到吾夷的面前,女王问“敌人呢?”
“也许是害怕有埋伏吧。”吾夷低下了头,因为女王和少公主的美好肉体实在令所有男人自卑,即便低头看去,她们的长腿和脚踝也足以让吾夷血脉偾张。
“没什么,一次误判而已。你的夕岚姐姐让我们照顾你,现在这个地方正好适合给你解开心锁。”说罢,女王猛吸一口烟喷在吾夷脸上,吾夷瘫软在地,少公主拿出一把银钥匙打开了吾夷的定心锁,望月端来了装有渤海国泥土的银盒。
“你们干什么?”
天主在此时现身了。
“是夕岚让她们这样做的,你已经被夕岚赐死了,这是她的王谕。”随后,天王宣读了夕岚将吾夷赐死的王谕。望月将银匕首拿出,将一只羔羊的心脏取出,又从吾夷的胸前拿出夕岚的罗袜包裹并用定心锁锁住,最后放入装有渤海国泥土的银盒。
“挑个地方把自己埋了吧。”女王抱起瘫软在地的吾夷向岸上走去。
“我不要让羔羊替死。”吾夷答。
“是你建议的让百姓用人偶替死,况且你难道会为了一件无法改变的事而放弃自己的理想吗?”
吾夷沉默了。
“我姐姐给你在山鬼峰上移栽了几棵美人松,埋在那里好吗?”少公主说。
吾夷哭了起来,他知道是自己不辞而别伤了夕岚的心,可他并不只属于恋人。
“孩子,就算主人再爱你,你也不能自作主张背叛她。”天主摸摸吾夷的头,“她终究还是太善良了,见不得你一辈子守节,所以才让我这样做。傻孩子,你要是赢了的话,史诗该有多么精彩啊!”
那天中午的午饭是帮吾夷替罪的羔羊。
四月十九日早上,飞龙来报,天国士兵正在伐木修路向小舀山进发。吾夷立刻动身前往小舀山阵地,在那里有他精心构筑的死亡陷阱,少公主率水师和夜莺军团堵截敌人后路,女王率海燕军团准备偷袭。天兵的前进方式极为猥琐,天籁催动雷暴云团缓慢前进,每次形成三股三公里宽的巨型龙卷风摧毁树林和陷阱,在恐怖的自然力量面前游击队只得放弃阻击,这样,天兵的侧翼就有了宽达四公里的平地,游击队在平地上的行动自然逃不过天兵飞龙斥候的眼睛。由于雷暴云团的影响,神隐谷中一直下着雷雨,大魔国的飞龙也无法起飞。风王天籁自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阴谋诡计是无用的。
然而纵有天雷滚滚,狂风阵阵,大魔国的战士依旧想出了攻击敌人的办法。狂妄的麦哲伦仗着自己有着铁甲护体诈称自己是上帝使者,结果在战斗中被菲律宾土著找到弱点一击毙命。吾夷自信风王和电王亦有弱点,于是他仔细地观察龙卷风和闪电的规律,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应对方法。由于龙卷风耗能极大准备时间很长,只有接近地面的部分才能杀伤敌人,因此为了高效地开辟道路,天籁选择让龙卷风快速通过预定地区而后消散。天兵的闪电只能在雷泽的目视指引下才能击中目标,而球形闪电就连知识渊博的穿越者们也不知该如何预防,只能尽量分散贴近地面,避开金属制品。
四月二十三日上午,天兵照例在龙卷风的掩护下修路推进,魔兵则躲避在坑道中等待龙卷风消散。就在天兵前军修路之时,大魔国游击队对后方的辎重队发动了一次偷袭,天国的飞龙部队迅速用航弹轰炸压制,在电王雷泽支援到位时,游击队还没能穿过四公里宽布满断木的阻击区。电王雷泽释放一连串的球形闪电包围了游击队,这些球形闪电如绞索一般慢慢收紧,牢牢地困住了游击队员们。天兵趁机包围了这支游击队,游击队员大部分都死于球形闪电,但也有少部分躲过闪电与天兵对耗,这时更多的游击队赶来支援,他们远远地用劲弩射击天国军团兵,天兵有了损失。
正在这时,林中升起三股黑烟,吾夷的部队从树林中涌出,做出一幅要与天国的先锋部队交战的样子。吾夷令一强壮女兵假扮魔王,打着神农氏的旗号叫骂不止。天籁担心其中有诈,不敢令翼骑兵部队冲锋,于是命令前军用紧凑阵型慢慢推进,步步为营,又派出飞龙和探子侦查。飞龙和探子发现了许多拒马和弩砲,但这对天兵构不成威胁,在天籁确定“魔王”主力已经远离树林后,他命令天籁长风军团发动一次冲锋,骏美的天马以整齐的三角阵形向前奔跑,很快就组成了骑枪和暴风的巨墙,在天籁长风军团之后是负责打扫战场的轻骑兵和步兵。在长风军团的暴风突击面前,吾夷的部队躲进了坑道和散兵坑中,暴风摧枯拉朽,将拒马拍得粉碎。就在吾夷的部队陷入危机时,真正的魔王正率领着海燕军团从右翼攻击与长风军团脱节的步兵,魔王操纵着巨大的火龙吞噬着一条条生命,海燕军团的板甲战士们和有着同样装备的敌人展开惨烈的肉搏战。海燕军团先以散阵接敌,待天兵组成密集阵型应战后才派出死士自爆丹元破阵,这正是邪恶修士的禁术,虽然无耻,但很有用,极穹紫电军团受到重创,不得不向天籁求援。
天籁得知后方战况大吃一惊,来不及重组队型就快速率众冲向海燕军团,因为刚刚进行过暴风突击,所以天籁长风军团只能以普通骑兵的密集阵型冲锋,在一阵钢铁的对撞过后双方互有伤亡。但是当长风军团在停下后,骑士们惊恐地发现地下伸出了许多多孔铁管,白色的油雾从铁管中喷出,紧接着大半个长风军团都被火球吞噬,吾夷和魔王趁着敌方陷入混乱开始集中攻击长风军团。天籁的亲卫营几乎全军覆没,连他本人亦被烧伤,慌乱中他拼命脱下灼热的盔甲向外狂奔,由于浓烟的影响命令无法下达,被火场切割开的长风军团只能各自为战,陷入混乱的翼骑兵因为无处回转而被各个击破,浓烟也让骑枪的长度优势难以发挥,许多飞骑兵走不出火场窒息而亡。大魔国的飞龙在敌阵上空投下烟幕弹扰乱天兵视听,恐惧逐渐占据了天兵的内心,最先溃退的是没有重装甲的轻骑兵,其次是步兵,海燕军团追亡逐北,迫使天兵抛下物资逃生,栈道上挤满了后退的溃兵和前进的援兵。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正在施法攻击的雷泽身上,死士们用自爆的方式清理保护雷泽的士兵,女王神农氏田则带着吾夷和朱巴一路追杀,雷泽只能逃命。朱巴一箭射向雷泽的马,雷泽忙用紫电剑构筑磁场偏转其方向,但正当雷泽处于施法后摇时,吾夷的三枚金镖也飞了过来,这三枚金镖似乎是受到磁场影响偏转到雷泽身后去了,但雷泽不敢收法,因为朱巴又朝他的马射了一箭,突然,雷泽脑后一阵破空声响,三枚金镖打碎了他的脑袋和双肩,最终回到了吾夷手中,雷泽的尸身跌落马下,副将连忙拿起紫电剑逃生。
没有了天王坐镇,神器支援,极穹紫电军团如溃堤般一泻千里,过了半个时辰雷泽的死讯才传到了前军,天籁只能接管全局。
乘坐天马逃生的风王用长风剑下达了全军突围撤退的命令,但这个命令直到中午才真正开始执行。天兵沿栈道溃退到勺饮河,河上有五座浮桥,正在天兵前锋在桥上拥挤时,少公主田用克莱茵瓶向勺饮河中大量注水,一时间洪水冲垮了桥梁,将天兵的后路断绝。天籁一面命令手下构筑阵地抵抗,一面率领翼骑兵在勺饮河上运输天兵,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大魔国的水师会以散阵阻拦翼骑兵的去路。突围心切的天籁并未思考就决定碾碎他们,但当翼骑兵的阵列冲碎小船的防线后,小船里的易燃气体瞬间涌入了阵列当中,一阵爆炸过后阵首的翼骑兵被烧死,阵尾的翼骑兵掉进洪水被淹死,天籁再次负伤游到了对岸,而他身后的士兵已经变成焦尸了。
虽然是敌人,但不得不说天籁是个真正的勇士,天籁来到对岸后简单包扎伤口,命令岸边的溃兵求援。做完这一切,他从栈道边捡来一块木板,用最后的神力催动空气,以冲浪的方式回到败军之中,接近崩溃的天兵这才逐渐安定下来。眼见围歼计划不成的女王再次派出死士和飞龙破阵,夜莺军团沿河岸从北用南猛攻,海燕军团沿栈道从西向东猛打,想迫使天兵向南沿河撤退。天籁虽然执意坚守待援,但令出多门的坏处显现了出来,极穹紫电军团的天兵带头从南方逃跑,全军士气瞬间崩溃,前方是天兵逃得溃不成军,后方是魔兵追得溃不成军。爆发力极强但耐力差的天兵被耐力超强的魔兵追歼,许多人被活活累死。
战至第六天下午,天兵才脱离了与魔兵的战斗。此役,长风军团死亡48166人,受伤1600余人,极穹紫电军团死亡33120人,受伤1036人,其他天兵死亡162678人,受伤8300余人,丢弃了大量物资装备。而大魔国一方死亡25643人,受伤23061人。吾夷因为谋划反击有功,正式被封为九黎王,少公主田也因为截击天兵有功而被封为百越亲王。
由于天籁受了重伤,一段时间内无法再次施法,神隐谷上空的雷暴云团慢慢移动消散,谷中的飞龙恢复了对象郡港的轰炸,这导致天兵的运输效率大大降低。两位天王战败的消息传回天国,朝野震动,风王国被迫向商人贷款以支付抚恤金,由于缺少天马,天籁长风军团的编制被迫加入了两万步兵。战报可以向公众隐瞒,但贵族骑士们的葬礼和征兵公告却无法低调,渐渐地,流言开始动摇天国的威严,征兵变得十分困难,战争债券也无人购买。雷泽之死和天国的经济危机为野心家提供了机会,一个在镇压奴隶起义时立下大功的佣兵头领想要借机成为封疆大吏。
雷泽死后被阉割并鞭尸三千,心肝被当作供品献给九黎王蚩尤,最终天籁以五百套板甲的价格赎回他的残尸。天籁将他的尸身腌制并盛殓在楠木棺材中送回天国,而失去的脑袋和双臂只能由香木雕刻代替。天籁在得到天帝的允许后于六月七日开始全面撤兵,在撤退时他带走了三百名大魔国的俘虏,这些俘虏虽然出身卑贱,身上的军事机密也已被发掘,但他们对天国的政策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七月十六日,天帝听闻天籁带回了俘虏,便决定亲自问话,俘虏们被卫兵按在地上强行磕头,但他们口中却是叫骂不止。
“掌嘴!”天籁下令,卫兵们揪着俘虏就是一顿打。
“打吧,打吧!天主的走狗!等我变成了厉鬼有你们好看!”
“兄弟们!地狱里见!前辈们正等着咱一块揍冥王呢!”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大魔国万岁!”
……
天帝怒了,他向天主祈祷,不久,天主降临在大殿中。
“天主大人,这些反贼骂我是您的走狗,请您用天罚惩戒他们。”
“不行,他们都是在证道,以剑证道,我们只能用人间和地狱的刑罚处理他们。”天主淡然回答,“如果他们成功了,天堂和地狱将归他们管理。”
天主的话让天帝不寒而栗,要是天帝失去了三界之中的两界,那么他就只是个傀儡了。
“天主大人,使不得啊!”天帝慌了。
“你们天国人的表现让我很失望,但他们黄种人让我很惊喜,所以即便他们证道失败,他们也将和白种人一样平等。”天主冷冷地说。
“不行啊,您是白皮肤的主神,所以白人应当最为尊贵。”天帝知道,万一黄皮肤的奴隶被解放,手下的白人贵族可不会放过自己。
“那,我换个皮肤不就行了。”
天帝直接跪下求饶了,俘虏们见状哈哈大笑,神明的宫殿就在这笑声中颤抖!
“既然是征服者,就时刻准备应对挑战,否则,你们就将被历史遗忘!”说罢,天主消失了,只留下落魄的天帝和惊恐的卫兵。
“陛下,我们该怎么办?”天籁颤抖着说。
“把这些逆贼押……请下去好好招待!”天帝显然是心虚了。
“哈哈,这狗东西怂了!”
“还不是被他主人给吓破了胆,外强中干的软蛋!”
“天帝,我日你先人,给句痛快话,投降不投降!”
……
俘虏们被软禁在天牢里,虽然衣食无忧,但他们依旧按照军队里的规矩生活。天国高层在经历了几天的商议后,终于制定了一个招安计划,七月二十五日,天帝在天枢宫中宴请权贵和俘虏,想借机在岭南地区扶持一个伪政府。天帝先是和权贵们祭奠大魔国的国母坤定,对窃取百越人土地、剥夺百越人自由等罪行道歉,随后以荣华富贵和升上天堂的诱惑劝说俘虏们放弃圣战,但俘虏们严守解放世界的誓约,反而还劝说天国权贵废除奴隶制,实行三界共治。正在双方吵得不可开交之时,天主又出现了,她表示,如果俘虏们被虐待或处决,天主女娲就会将他们与天帝的谈话内容公开。有了公正的天主撑腰,俘虏们开始全力输出,宴会上,一位叫陈义光的百越人挥毫写下《讨昊天圣战檄》交给天主女娲。
夫所谓天国者,皆以仁义自居,然诸邦莫不以暴虐闻名。昔四族争衡,白人揽辔而得天下,勇者挽缰以制长空。然后独夫一言,应许天下,铸神器,释圣经,分种姓,封帝王,七海之滨,四夷拜服,昆仑万脉,殊俗震怖。
主以天下之大,四海之富养其民,然下民愈奉,权贵愈贪。上位横征暴敛,巧取豪夺,弱者失其生计,流离失所,强者施以小惠,田连阡陌。当适时,星王路西法收容流民,各国奴隶主甚嫉之,遂有玄古大战,血流万里。
星王虽死,然九黎、百越仍据守故土,屡征不平。于是昊天立永世之盟,大禹献招安之策,百越歃血而黜武,淮海感韶而罢兵。然天国何厌之有?西瓯遭灭门之祸,三苗贻后至之诛,此皆非好战之罪,而为妄信之辱。
今我大魔临世,以剑证道,计杀虚湮于洵水,阵斩雷泽于舀山,函首夸功,天主执冠,山灵与共,百姓臣服。区区岭南之地尚能两撅名王,苟以天下之大、七海之广,纳粮兴师,投鞭断流,兵发碧落,震旦舞戈!何愁大仇难报?大义不申?天国信奉天道,宣扬适者生存,然昔日流民屈膝乞活而不得,今日奴隶揭竿称王而轻取,孰是孰非,自有公议,望诸公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