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肠粉相会
肠粉,来自岭南的异域美食,在人生的前十八年中我仅仅在朋友的朋友圈里见过它。 那位朋友是年少离家,不远万里赴深圳攻读高中学位的猛士。身处异乡,虽说早已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却在晚自习之前常常因为腹中空空而黯然神伤,只有一份校门口简简单单的鸡蛋肠粉,才能让这位仁兄恢复活力。为了向肠粉表示感谢,这位仁兄每回请肠粉入肚之前,都会用手机给它留一张遗照,让肠粉拥有某种意义上的数字生命。 在那几张照片里,我看肠粉是一种单单薄薄、华而不实、难以果腹的小吃,根本无法对抗学习过程中产生的巨大消耗。且不说一份肠粉也就能填满一个塑料饭盒,单就那薄如宣纸的粉皮和几筷子就叨完的馅料,就让我对肠粉的实际内涵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再言之,肠粉生于广府,想来味道会很清淡。何况在照片里,我只能看到有一点类似陈醋的酱汁淋到肠粉上,估计吃起来也就是没什么滋味的浴室小混沌的感觉。可惜,我是个口袋里掏不出半两银子的穷学生,没办法验证我对于肠粉的种种不怎么礼貌的猜想。那种对于肠粉的好奇,也只能藏在心底不表。 谁料,我竟会在高考结束的当天下午,与肠粉产生奇妙的相会。 考完英语,肚子里早就没了半点馕渣子,饿得差点能把山西巷子里所有的鸽子汤和烤肉炫完。但我爹丝毫不给我这个机会,带着我直接杀奔CC MALL,购置了一应必须商品。现在想来,那个时候我应该是一种“和尚但求速死,无惧痛也”的表情。还好,买完我爹就放我去了饭馆子,我兜兜转转,一打眼瞅着了一家肠粉店,不管了,直接开整! 直接听了店家的推荐,要了份鸡蛋肠粉。不出五分钟,那肠粉便出了档口,店家三切两切,肠粉便齐齐整整地码到了盘子里。浅浅一舀,轻轻一淋,那汁水便融入了肠粉中。这时也顾不得之前对肠粉的种种想法,拿上筷子就是风卷残云,狼吞虎咽。 意外,真是意外。肠粉有着独特的细腻,好如秋日里潺潺流淌的珠江水,带着些温润;汁水不知是什么汁子调和而成,五味杂陈却并不复杂,清清爽爽又纷繁多样,是从未有过的味觉体验。再加上蛋香,绝!一口又是一口,《新闻联播》的国际简讯部分还没结束,那肠粉就全部安逸地躺到我肚子里了,我也巴适得很,叫了一壶砖茶满满喝着,权当在高中生活的尾巴享受一把。 可惜,就现在这个免试入学新疆政法学院的境地,以后再见肠粉怕是难了。但愿日后还有机会,能和肠粉再度相会,流觞曲水,共襄盛举。 23.06.14 于天山汽车厂装配车间旧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