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存在信号』

洛风来到研究所已经有一周的时间了。
在这初始的一周，洛风对每周需要进行的维护工作，以及整个研究所内部的结构布置都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这样下来洛风作为管理员的生活也正式从学徒迈向正轨。
当然，也离不开少女的帮助。
洛风每日需要去检查的房间或是地区，时常能够遇到工作结束后在研究所内闲逛休息的少女。
似乎洛风每日的工作地点，与少女选择的休息地点意外地重合。
而那双眼睛里仍然透出一丝丝期待的目光。
于是在少女的带领下也是快速熟悉了非常多的非工作地带，加深了洛风对于研究所内部的熟悉程度。
尽管如此，洛风仍然感到非常的诡异
到目前为止，在研究所内所见到的人，一直只有少女一个人。
无论是在餐厅等日常设施，又或者是建设于研究所内的公园，水池，都不曾见过别的研究人员。
这种孤独的感觉使得洛风更加依赖与珍惜同少女的交流，同时也让他的内心感到非常的不安。
洛风曾经向少女询问过关于其他研究人员的事情。
"关于其他的研究人员吗，我并不是很清楚，我不与他们一同居住，我们的交流只有在工作时的必要情况下才发生。"
看来她也没法提供特别有用的资料。
"不过，我总觉得他们有意识地回避我。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
虽然对于少女来说这只是无意间的补充，反而是洛风最为在意的地方。
洛风的确没有见过除了少女以外的任何人在研究所内活动。
如果自己能够确信这一点，洛风大概就仅仅是单纯地感到无聊与寂寞而已。
让洛风感觉到不安的，是明明在自己活动的范围内有着别的人活动过的痕迹，却每次都见不到。就像是少女所说的一样，似乎这些人也在刻意地回避着洛风。
诸如此类的迹象有，早晨餐厅里还未散去的面包气味，非常浓郁的气味，分明就在刚才，这里还有着许多人在用餐。而桌面上也偶尔还会留下一点点面包碎屑——但是后来就没见过碎屑了。
服装店陈列出的衣服偶尔会少一件，公园里的桌子上有时候会有杯喝完忘记丢掉的饮料。
洛风也把这些迹象与少女询问是否是她留下的，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
太多太多的迹象说明着有着别的人存在，这是一种存在的信号，接收到这种信号的洛风只是一直探索着，然而却找不到来源。
这使得洛风感到非常的疑惑与不安。


在耳边闹钟的强烈噪音下，洛风从睡梦中醒来。
今天即将开始周而复始的生活的第二轮，这样的想法环绕在洛风的心头，一时间让他提不起劲让自己起身工作。
但是他的身体仍然是自动地完成了起床洗漱以及穿衣的动作，尽管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精神一直处于一个神游的状态。
(我记得今天是要去检修管道来着。)
朦朦胧胧中，下意识地回想了今天的工作。
整齐完毕，精神回归躯壳，洛风站在了家门口，是正式要出门去了。
一周以来，都未曾在对面的阳台上见过那个邻家少女。
但是洛风还是忍不住去想，如果少女出现在那个小小的阳台上，该是多么奇妙的一副图景。
据说在过去遥远的时光里，西方国度的男子，会在深夜攀上喜爱女子的阳台，或唱情歌，或语恩爱呢喃，或共度春宵。
洛风不是西方人，也不懂得什么爬墙的技巧，毕竟也没有盗贼之类的梁上君子与之传授，也没有钩爪器械能够辅助爬墙，但是他也明白，可爱的姑娘在高高的楼台上，是有一种特别的魅力的。
这种美好的图景总能出现在想象之中，或许也是人类拥有智能的幸福之一吧。
像往常一样，洛风准备前往研究所所配备的餐厅享用早餐。
"嗒嗒嗒嗒——"
从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是她？)
洛风很自然地想到了对门的那一位少女，毕竟在研究所之中他也想不到别的人选，这样的联想成为了下意识。
确认一下声音传来的方位，正是餐厅的方向。
一层玻璃门突兀地闯入了前方的视线之中。
不对，是餐厅的门被粗糙地推开了。
接踵而来的是，从其中跑出，然后转向路的另一边的，身穿着白色大褂的人。
(医生……？)
洛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不对！是研究人员！)
在这个设施之中身穿着这个打扮的，毫无疑问就是这里的研究人员啊。
"喂！"
洛风向着他呼喊。
那个人没有停下脚步，但是远远地能看见他回头望了一眼洛风，然后又快速转过头去继续奔跑着。
"哎……"
能够看见一个新的人，对于洛风来说实在是太惊喜，但是无奈对方并没有为此停下脚步。
"有这么赶吗……说起来他们一直起得都挺早的，或许真的是需要很早就起来工作吧。"
结合先前闻到食物气味却不见人影的迹象，这个解释就变得合理起来。
走进餐厅，桌面上留了一些食物的碎屑，看样子刚才的人吃得也匆忙，甚至连汉堡的包装纸都没来得及丢掉。
洛风向着那个座位走去，桌面上有一个小装置正在缓缓运动，收拾桌面。
(不。)
看着这个小东西向着与自己同一个方向移动。
(不对。)
洛风的大脑中突然穿透过一瞬的电流激荡感。
(不应该是这样。)
刚才跑出门外的那个人，回头的那个画面在洛风的大脑中被回放的很慢很慢。
他看向自己的目光，超越了自己的言语。
(他是……)
(他是在我叫他之前，就转过头来了。)
理解到这个事实的瞬间，洛风下意识地一个加速，猛的深处手去，一把抓起了桌面上的那个被卷成一团的汉堡纸团，就像是从那个清理桌面的小家伙嘴边偷走了他的食物，那个机器尚未意识到便经过了空荡荡而只有面包碎屑的桌面。
在自己作出了这样的诡异举动之后，洛风感到非常的吃惊。
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刚才一瞬间争取到了什么，那个东西现在正握在自己的手中。
但是证明这个行动的逻辑线在此刻变得非常薄弱，乍看之下，这个逻辑只是自己的一意孤行而已。
自己只是突然脑子抽风想多了，才会对对方的一个回首作出这么多的解释。
不过就是一个纸团而已吗，还是汉堡的包装，里面能有什么东西。
只是自己还牢牢地抓着这个纸团，这种下意识的执着让洛风感到吃惊。
桌面上的那个小机器还在无意识地向前走着，毛刷与桌面摩擦发出非常细微的声音。从窗户透进来的，是人造的光。
空荡荡的餐厅中仍然弥留着食物的存在气息，而洛风的手中弥留的，是骤然消失，却又确实存在过的决心。
"啊啊啊……"
(中二病也好，研究人员也好，既然都已经拿到手了，周围也没人，打开来看看不就好了吗。)
将被揉成一团的纸张重新舒展开来，包裹汉堡用的是那种有些光滑的纸张，上面还有被油渲染而略微透明化的斑点。
尽可能平整纸张的褶皱，虽然仍然有无法被消除的折痕，但已经不影响对纸张全局的观察。
"果然只是想多了啊……这怎么会——"
在这张纸角落不显眼的地方，用着淡淡的铅笔痕迹，书写了几个娟秀的字迹。
说不定只是广告，洛风这样对自己讲。
尽管这个研究所内根本没必要投放广告，而且自己先前吃汉堡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这层纸上有广告，只是一张白净的纸而已。
字迹随着纸张旋转，这几个符号在洛风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了含义，他开始理解了这几个符号，也就是文字，也碾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我会再找你」
字迹有点凌乱，可以看出写下这行字的人的匆忙，看来应当就是方才跑出去的那个人了。
拿着这张纸的洛风愣住了很久。
他一直觉得这个研究所非常诡异，也有想过这背后是否有什么更加神秘的事情隐藏在其中，但是他绝对没想过会以这样一种形式得到这个游戏的入场券——就当这是加入的象征吧——几分钟前洛风还觉得他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汉堡纸。
而这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康的事情，甚至是与研究所的管理层的意志相违背的事情。这个逻辑也很简单，如果是简单平常的事情，绝对不至于用这么神秘的方式来传达，也不会那样子仓皇地逃脱出去。
跑出去的那个人的回头又一次在洛风的眼前逛过，那时候那人的眼神居然蕴藏着对自己如此的信任吗，信任自己绝对不会揭穿，相信自己绝对会留下这张纸。
那倘若装作没看到呢？
那个清扫的机器还在旁边，追上去把废纸丢进去，就当做自己没有捡到过。
洛风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这是不可能的，想要从中抽身而出。
销毁掉这个纸团，只是伪装成信息的传递失败。而信息的传递失败，并不会影响其中行动的改变。
「我会再找你」
他是这样写在上面的，不会因为没收到这个纸团而不发生，等他再次寻找到机会的时候，自己仍然会乱入一个神秘事件的更深一层。
向管理层举报这件事呢？
说实话，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研究所方面一定会解决这个麻烦的事情，自己说不定还会因此被奖励，怎么想都是一个万全的做法。
阻止洛风作出这个决策的，是留存在他内心中的一点私心和好奇。
在研究所中实在是没有见过别的人了。
就算是这样可能有着危险意图的人，洛风也希望能够与之进行交流——在洛风的内心里他是对这个人的再一次拜访有所期待的。
(让他来，我来听听他究竟想说什么，再决定是不是要举报他也不迟。)
总之，现在的洛风，心里对将来可能发生的碰面——也可能不是以碰面的形式，总之各种形式的交流，已经算是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再次将手中的纸团撺成一团，就是这样握着，洛风非常自然地将其丢到了那个小机器的嘴里。
从机器的内部传来嗡嗡的碎纸声，这一次交流存在过的痕迹便灰飞烟灭。
一个非常寻常的早晨，洛风走向售卖食物的机器。
或许应该更正一下对这个机器的称呼，因为其运作模式根本算不上是售卖，所以以后以食物供给机来作为对它的称呼会更为妥当。
洛风的手指自然地移动到了三明治的按钮前。他已经吃了一个星期的三明治配豆浆了，每天都不曾改动。
他生性就是一个平和得有点固执的人，在食品方面并不挑剔，只是认准了一个组合就会一直吃下去，并不是不爱吃别的东西，只是懒得在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上作改变。
洛风认为，进食这些快餐类的东西本来就是很机械的行为，因为这些食物并不能被称为美食，所以无必要以对待美食的认真去对待。
只不过今天的小插曲似乎撬动了内心的这些固定的方块。
"汉堡也不会难吃吧。"
不改变的另一个理由，就在于不明白改变带来的风险——例如说你不知道你点的另一道菜是否合你的胃口。
洛风这样说着，就伸手点了一份汉堡。
"看来以后能吃的早餐有两样了。"
一面吃，洛风一面做出了评价。




前往中心管道的路途洛风已经非常熟悉。
不过洛风也寻思着不能够这样一成不变下去，说不定未来也会尝试走别的道路，穿过不同的路线来保持对工作的新鲜感。
毕竟目前为止所感受到的上班时间，实在是非常的余裕，一天下来只需要跑一两个位置，就算早上睡一个大懒觉再起来也不会影响工作的完成。
可是也不能拖延太迟，更不能错过正确的上班时间，这其中是有需要非常注意的细节的。
那就是少女也会出没在那里的时间。
就例如现在的这个早上，按照研究所内部的时间算，就是周一了。洛风所要前往的中心管道，就是少女在今日会选择的休憩地点，这是在某次的巧遇中与少女所确认过的。
压过了疑惑的情绪的，是内心的一丝窃喜。
在内心一直闪烁撩动着的，想要去见见那位少女的心，反而成为了洛风遵守日程表上面所规定的工作时间的原动力。
追究其中的原因，应当也是显而易见的。
少女的神秘吸引着洛风。
询问过她的年龄，正是与自己相仿的年纪。
而少女的容貌无可挑剔，心性也是纯净，大概就是通俗所说的单纯妹子这样的说法，这也是很让洛风中意的特性。
有意的去接近，是无可厚非的。
应该说，努力去争取自己所希求的事物是值得称赞的，任何事物如果只停留在心中，往往最终只会成为遗憾。
就算不去讨论这些感情方面的目的性，单纯是搞好与少女的关系也是非常重要的，毕竟按照一开始所接到的命令，洛风还要在这里工作下去很久，而少女是目前所能见到的唯一能够交谈的人类了。
或许还有一个神秘的研究人员，但是这应当是日后谈了。
第二次前往中心管道的控制室，虽然已经轻车熟路，但是这个建筑本身所带来的宏大感还是使得洛风也逐渐变得庄重认真起来。沉闷而厚重的机械声，蒸汽释放声，一高一低的起伏就如同这庞大的钢铁巨兽正在缓慢地呼吸，这呼吸的节奏能够消磨渺小的意志，将他们吞噬进其中，因此也变得谨慎稳重起来。
控制室的门慢慢打开，洛风惊奇地发现少女已经先行抵达，她正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的管道。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少女将目光调转过来。
“你来了。”
“是啊，来上班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休息了？”
“有人迟到了，领导解散了今天的工作，单独留下了那个人。”
听到这里，洛风的心里一沉。
迟到了工作的研究人员，难不成是给自己递纸条的那个人？
在洛风的认知中，迟到不至于被单独留下，甚至解散掉整个研究团队今日的工作，这么大的状况实在是不寻常。
难道研究所方面察觉到了他与洛风的交流？
洛风的心跳加速了起来。
那个研究人员在餐厅留下信息的位置，虽然是餐厅监控的一个小盲区——只要用身躯稍微阻挡一下，摄像头就没法注意到自己身前的行动。
但是无法排除研究所是否有着别的不为人知的监察方式，只是洛风自己不知道。
他觉得背后发寒，自己本来就不应该狂妄地去低估这个研究所的能力，对自己的心存侥幸开始感到懊悔。
但是这都还只是自己的猜测，这个时候应当再向少女获取更多的消息。
洛风压抑住内心的波澜，向少女询问道。
“这至于吗……不就是迟到而已吗……”
“领导对他们的要求一直很严格，迟到是不被允许的。”
“你觉得这是针对迟到的处罚吗？”
这个问句一出口，洛风心里喊着不妙。
说错话了。
不是针对迟到，是针对什么呢，在这个位置出现了明显的暴露。
少女澄澈的双目转动着，像是在思考。
“他不是初犯了。”
“诶？”
“那个人，他以前迟到过。那时候也是被单独留了下来。”
稍微停顿了一下，少女又继续说道。
“领导一向很严格。这次发火很正常。”
再次重申了一遍领导的严厉，看样子这个特性对于少女来说真是印象深刻。
而且，好像是没有注意到洛风的询问中怪异的指向性？
洛风直勾勾地望着少女，细细地看她的表情。
（好像，确实是没有察觉到。） 
所谓做贼心虚讲的就是这种状况，对他人的表现都感到格外地敏感和恐慌。
但是就算是在这种敏感的状态下，洛风也并不觉得少女对刚才自己所犯下的失误有多余的关注。
（大概可以放心吧？）
洛风说不上对少女有多么的了解，不过也算是相处了一周了，也观察了一周。
这个女生的情绪不容易写在脸上，却容易透露在目光中，表现在动作上。
而现在少女眼中澄澈无垢的眼神，看来是可以让洛风松一口气了。
在经过这样一番的考虑之后，少女所给出的讯息也让洛风多了一分安全感。
那个人迟到被留下来，是合理的，并不是因为他私自会见了谁而导致的恶性结果。
按照少女的描述，这样严厉的领导，如果真的是为了追查他私自与洛风会见的事情，肯定会采取更加极端的手段吧。
洛风也只是这样估摸着。
（安心一点。）
将自己的呼吸再次调整好，洛风整理了思绪。
最起码的，作为这个交流的直接第二方，他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在这里吗，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要追查他的迹象，有的只是周围钢铁管道的沉稳的呼吸声而已。
而少女也在这里。
洛风开始觉得少女喜欢这里是非常合理的。
少女身上的虚无与空洞，给予了她万分沉寂与宁静的属性。
如果气氛有颜色，如果气质有颜色，少女与这钢铁的城堡的颜色一定会融为一体。
她与它们的呼吸一定是同步的吧。都是带来如此的宁静。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洛风总算是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于是也来到少女的身边坐下。
“报告打印好了，今天仍然是良好。”
“嗯。”
“不去检查管道的实际情况吗？”
“可以再等等，不着急。”
洛风一句一句应答着少女的话。
她的声音轻薄，音色易碎。
是渺远之处的风铃，被风裹挟着的是她的私语。 
“我们就在这，先待一会。”
毕竟，这是难得的共处时光。
少女看了看洛风。
“好。”
她不明白其中含义。
但是她明白表象的愿望。
她感觉到洛风希望此刻的宁静，她也感知了洛风想要与她共度的愿望。
就此实现，达成，正如她一直以来做的一样。
反正这一切不会对她的休息有任何的影响。
“你之前，一直在问我的名字。”
“嗯…？嗯，是啊。”
“我没有名字。”
“……”
“但是他们有一个用于辨识我的数字，有时也用这个数字来称呼我。”
“是你的编号吗？”
“……算是吧。”
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少女短暂地停顿了，而后又继续说道。
“你也可以这样称呼我，像他们一样。”
“他们叫你什么？”
“16。”
“是在调侃你外貌太年轻，像16岁的小姑娘吗？”
“……”
看起来是要不高兴了。
“好啦，我知道了，不过真是奇怪啊，居然用数字来叫人，总觉得很不礼貌啊。”
感觉到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洛风就顺着这个话题开始打岔。
大概是怕气氛再次尴尬起来吧。
一直这样延展下去，自己也能够把握好话语的节奏。
“只是为了方便。”
“是啊，没有名字的确很不方便啊，为什么不取一个呢？”
洛风是很小心地问着。
“不需要。”
“我给你取一个？”
“……”
并没有拒绝，只是沉默。
沉默意味着什么呢？沉默并不意味着默许。
但是沉默意味着不阻止被认为是默许。
洛风抓住了这被放松的一道窗口，是拉近二人距离的绝好契机。
但是为人取名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在这样的突发奇想的状况之下。要是起得不好听肯定会被嘲笑吧。
在此时才发觉自己的文化水平还不够，让洛风稍微有点懊恼自己夸下海口。
但是，也绝不能放弃这个绝佳的机会，只能尽力地去绞尽脑汁了。
洛风看着少女，思索着怎样的名字最为贴切。
恍如虚无的躯壳
星点灵慧的双眸
风铃清脆的声音
这个少女，是造物之极致，却又不拘泥于造物的，超脱于凡物的存在。
“就叫你云儿如何。”
只是想到，就脱口而出。
（应当全凭其灵性取名……可能叫灵儿会更好。）
但是思维同时也更加跃进，心里又有了更好的答案。
“好。”
“诶？”
却未来得及更正。
“挺好听的，云儿。”
“……你喜欢吗？”
“嗯。”
少女也表露出满意的表情，洛风便不好意思再做更改。
“那就叫你云儿了，你喜欢当然最好。”
“没有姓氏吗？”
“现在的人都不再使用本名了吧，应该说我们不再使用了。”
在往日魔法师作为地下教会隐秘行动的时候，成员们往往以假名进行称呼，例如洛风就是其在组织内部的代号，久而久之使用代号就成了惯例。魔法师的教会愈发壮大之后，使用代号相称的行为受到了许多年轻人的欢迎，也是因此引发了一波新的潮流。
“这样吗，也好。”
“那么，云儿？”
“……”
少女并未答应。
“……感觉，很奇怪。”
“哈，正常，毕竟你是第一次有名字是吗？应该是非常奇妙的体验吧。”
“嗯……”
少女低着头，轻轻地回答。





拥有名字，是怎样的体验呢。
大概就像是，生命有了注解。
在无尽的命运长河之中划定了一处所有。
节选了无穷的时间之歌的一段，为这段时光命了名。
从此才拥有了什么。
从此才证明了存在。

第六章 完